吉奇小说>古代言情>强宠丞相为妃【完结】>第99章 一夜夫妻百日恩

  南宫未垂眸,满脸担忧。

  长孙玄把玩着腰间那块水滴形状的玉佩,情真意切道:“你和杜央的事,本王都知道了。”

  南宫未一窒,既不辩驳,也不承认。

  长孙玄将那块玉佩握得满手余温,这才缓缓笑了一声,“本王现在是龙困浅滩,全天下的人都等着看本王的下场。”

  南宫未却嗤笑了一声,笃定道:“这大周还等着王爷当救世主,他们没人敢对王爷做什么。”

  “是呀。”长孙玄抬眸望向远方墨浸染的天空,声音有些缥缈,“大周就等着一个救世主,所以本王不过是他们手中的棋子罢了。”

  五年前如此,五年后依旧如此。

  只是这摆弄棋盘的人换了,他心一凛,终归是不忍心去想昨晚拥的那满怀的温软。

  他害怕,被自己供在心尖儿上的人会拿着刀刺他一下,那他大概真的会疯魔。

  长孙玄掩下种种心绪,盯着南宫未静默地开口,“南宫大夫,本王担心杜央的安危。”

  那般的冰天雪地,就算不遇上穷凶极恶的强盗,便是冻死也不过是一夜间的事。

  “让我去吧,我要去寻他。”

  长孙玄凝着他的脸,似乎在思索探究着什么,“此去邢台,千山万水,现在又是大雪封山……”

  南宫未蓦然一笑,“一夜夫妻百夜恩,我怎能见死不救。”

  长孙玄微诧,没想到他会这么坦然。

  “况且,我行走江湖多年,自有一套法子护身。”

  南宫未说完,便紧了紧身后的药箱,慢条斯理地告了别。

  “等会儿。”

  长孙玄唤住他,“丞相去过你的药房?”

  南宫未点头。

  长孙玄语气有些烦躁,“丞相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本王?”

  南宫未却摇了摇头,眼中带了笑意,“王爷有什么事,便去问丞相,我是什么都不知道的。”

  长孙玄一愣,南宫未这番调笑的话语,分明是知道他同方正清闹了矛盾。

  只可恨,他每日间茶饭不思,一心想着念着的人,却每日视他若无物,还在他面前晃悠个几遍,连眼神都不肯施舍一个。

  长孙玄牙根发痒,心里腾起一股幽怨,不住地怀疑方正清对他的真心到底有几斤几两。

  每晚拥着方正清已然不够,血液里翻涌的热浪没处发泄。

  他不断回想方正清乖巧着躺在他身下方寸全失,被逼得紧了斜兀他一眼,然后咬着他肩膀委屈哭出来的场景……

  长孙玄喉结蠕动,握着水滴玉佩的手爆出青筋,良久才平复。

  他忽而想起那日求这对玉佩时,青云大师对他说的话。

  太上忘情。

  他年少时跟着青云修习,性子虽磨平了点,但青云还是一眼能望清他骨子里深刻的固执。

  青云哪想,他的话是随着东西送出去了,可惜长孙玄满心满脑只是用定情信物将方正清给圈起来。

  长孙玄这边是又叹又恼时,方正清那边却是一盆冷水。

  他心里在计较杜央失踪到底是诈还是真事,长孙霖显然觉得这件事是诈,口口声声都说是长孙玄让杜央在关外屯兵,是要谋反。

  他安抚着长孙霖,冷静分析道:“皇上,淮南王若是想谋反,又何必不在当初领兵回京时谋反,何必等到鬼方入侵?”

  长孙霖幽幽望着他,“丞相,你是不是还向着皇叔?”

  “皇上,此事关乎家国大事,兹事体大,臣不会偏袒谁的。”他顿了顿,眸中促狭,“再者说,臣已经和他断了。”

  长孙霖藏不住心思,软了声音拉住方正清的袖子撒娇,“杜央跟了淮南王五年,与他情同手足,杜央失踪之事他早就知道。却吊着朕,不主动请缨作战……”

  “丞相,你说他想做什么?”

  方正清一怔,苦笑道:“这些话是谁教皇上说的?”

  长孙霖不满地嘟嘴,但还是坦诚道:“是国舅。”

  丁泽故意让皇上在他耳边说这话,估计是见他同长孙玄走得太近了,有意要敲打敲打。

  若不是长孙霖无条件信任着他,恐怕他的丞相位置朝不保夕。

  “皇上,臣确实不能保证淮南王他忠心于您,但,臣敢保证,他不会做出伤害大周的事。”

  长孙霖沉默着,神情半信半疑。

  “他是这大周除了皇上之外,唯一姓长孙的人。他为了大周,在边关一守就是五年,五年的大漠孤烟,五年的萧索孤寂……”

  五年的付出,却无人能懂,只凭朝堂上几个心怀不轨权臣的污蔑,生生将一个英雄说成是堕落的瘟神和杀人魔。

  任哪个凡胎肉身,都会意难平。

  方正清的声音有些哽咽,眼眶泛红,“臣不求您能马上信任他,但是,他的功勋是写在骨血里的,刻在百姓心中的。”

  长孙霖听得心头一震,须臾抬手用指腹抹掉方正清眼角一滴热泪。

  “别哭了丞相,朕相信你。”

  方正清臊了许久,声音喑哑,“臣没哭……”

  翌日,南宫未孑然一身,启辰去往邢台。

  走之前,南宫未去了趟丞相府。

  他车中装了一车的药,都被一一分开包裹得好好的,丞相府的管家卸了许久才搬完。

  “南宫大夫,你这是把整个药店都搬空了吧?”

  南宫未嗅见空气中悠长的药香,意味深长道:“此去邢台,不知何日转回,我惦挂着丞相的身子。”

  他压低了声音,视线落在方正清肚子上,“还有丞相肚里的孩子。”

  方正清皱眉,叹了一气,抚摸着自己的肚子,道:“已经三月有余,他会动了。”

  望着他宽松衣袍下的微微凸起,南宫未也叹气,“丞相大人得早做打算,你虽仗着身子羸弱腹部不显,一时能隐瞒过众人,但终究不是长远之计。”

  方正清无奈道:“我还有多久的时间?”

  “我知道丞相大人日理万机,况且近来边关有战……你最多,还有四十天,孩子足五个月后,便再隐瞒不住。”

  “……”方正清低垂着长睫,笑道:“我知道了,多谢南宫大夫告知。”

  南宫未知晓他自有分寸,只好嘱咐他届时得寻个靠谱的大夫接生,方正清都一一应下了。

  他登马临行前,又忍不住狠心多嘴道:“以大人的身体来看,我是不建议您生下这个孩子,若是出了事,那可是一尸两命。”

  冬日暖阳下,方正清的脸颊红润,神色极其温柔,带了母性的光辉,他只是道:“我不会后悔的。”

  南宫未爽朗大笑,纵身上马,抽鞭离去。

  千金难买我乐意,每个人都有选择的权利。

  南宫未心道:“杜央,你一定要等着我。”

  南宫未这一走,便如泥龙入海,再杳无音讯。

  边关的战报帖子一天比一天多,战况也一天更比一天紧。

  在杜央还没找回来的情况下,连续几座城都受到了鬼方军队的骚扰,鬼方军队不可能有如此规模,除非那几个游牧民族达成了联盟协议。

  情况并不客观,方正清已经多日未眠了。

  可他再急火攻心都无用,只因大周找不出天纵的将才来。

  边关驻守的将军已经算是大周最有经验的将才,只是要么是被鬼方军队困在城中,要么是长孙玄以前的部下,不敢轻易动用。

  更何况……方正清对众臣有所隐瞒,那便是那群来历不明的不死军队。

  整个大周朝堂,只有长孙玄一个人优哉游哉,还有闲心往丞相府送补汤。

  方正清焦头烂额之际,只让管家把汤都一一退还了,退回去的汤自然都冷得不能喝了,长孙玄随手喂了王府外的流浪猫,以至于那猫见了他都亲热得很。

  如此磨了几日,邢台传来消息,说是守城的将军殁了,被鬼方将领夜袭,一箭刺心倒下城楼而亡。

  邢台已无主,自乱阵脚是早晚的事。

  方正清揉按眉心,好不容易压住翻腾的呕吐欲,捻了几颗酸梅咀嚼,饭也顾不得吃,直往淮南王府去了。

  淮南王府的管家认识他,将他拦在了门口,为难道:“丞相大人,王爷他不在府中。”

  “上哪儿去了?”

  管家道:“我记得,王爷说他去祥云寺了。”

  “祥云寺?”

  “对,所以丞相您下次再来吧。”

  方正清急得额上渗汗,一咬牙,干脆吩咐车夫驾车去了祥云寺。

  祥云寺位于城北群山之中,半山腰之上。

  方正清只能下车步行,一步一个脚印,如信徒般攀爬上祥云寺。

  他边上有一对恩爱的夫妻,温婉的妻子挺着孕肚,其中的丈夫时不时给她擦汗,问她饿不饿,渴不渴……

  方正清看着他们,心头忽而有一股酸涩。

  或许是他艳羡的眼神过于露骨,年轻女人红着脸冲他点了点头。

  方正清忽觉失礼,匆匆移开了目光。

  “咦?”

  方正清听到声音,肩膀又被人拍了一下,他回身望去,是一张熟悉的脸——赫然是那日在文业庙中遇见的豆。腐西施小柳。

  小柳绽放一个灿烂微笑,“我还以为我认错人了呢!”

  方正清有一瞬恍惚,片刻后,准确叫出她的名字,“柳姑娘,你来此处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