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利犹豫地看了一眼卡蜜拉和凯。

  大概是因为见过的宇宙人和怪兽总是精准降落在日本霍霍, 所以造成了奥特战士们一直处于日语语言环境下的通病,加上除了罗利外两人也不怎么和其他人交流,以至于卡蜜拉和凯的英语都带着一丝微妙的口音, 虽然不是什么大问题, 但在长期处于英语环境的情况下, 这一丝微妙的口音至今没有纠正过来也是很神奇, 反倒是罗利跟着两人学了不少日语。

  五年多前两人在阿拉斯加的海边捡到了一个人将危险流浪者开至阿拉斯加海边的罗利,如果不是条件不允许,这个善良又坚强的青年倒是很适合作为奥特战士的人间体。

  凯倒是挺社交牛逼症, 当即伸出手:“我是凯, 红凯,这位是卡蜜拉。”

  “您好, 卡蜜拉, ”卡蜜拉也和这位黑人将军礼貌握手,“我在新闻上见过你,史塔克·潘达考斯特将军, nice suit.”

  “那一定是征兵广告。”他有些自嘲地笑了笑收回手, 又问道,“日本人?”

  这次换的日语,听着还挺熟练。

  卡蜜拉有些意外, 不过她也只是含糊了一句:“在日本待过很久。”

  当然不是日本人。

  “那可真是奇妙的缘分,我的女儿也是日本人,”潘达考斯特说,“或许我们在日本的哪里见过, 比如东京?”

  “灾后重建?征兵宣传?谁知道呢?”卡蜜拉耸了耸肩, 丝毫没听出潘达考斯特话里隐含的意思, “所以, 你来找罗利做什么?他已经不是驾驶员了。”

  “过去六个月,我找来了新的工程师,把能搞到手的东西全都修了一遍,其中有台老机甲,我猜你熟。”潘达考斯特背着手看着罗利,“它需要驾驶员。”

  罗利:“我猜我不算你的第一人选吧,论打架的默契这两位比我强多了。”

  他指了指卡蜜拉和凯。

  “我们没有经过专业训练,”卡蜜拉摇了摇头,“我猜你就是将军的第一人选。”

  “别的三代机甲驾驶员全都死了,没错,你就是第一人选。”

  “听着,”罗利整理着手套,看也没看他一眼便准备离开,“……我不能再让别人进自己脑子里了,我受够了,我哥哥死去的时刻仍然和我连接着,我真不能再经受一次了,很抱歉。”

  “你没听说过吗贝克特先生,”将军叫住他,“世界就要终结了,那你是愿意死在这里?还是机甲里?”

  罗利停下了脚步。

  *

  死在毫无意义的地方是对战士尊严最大的践踏,无论是人类也好还是像他们这样的外星来客,战士有战士的尊严,死在战场上才是最好的归宿。

  虽然卡蜜拉对这种说法并不完全认同。

  在他们漫长的生命中每一次的相遇和离开都是一次全新的旅程,和罗利分开这种事情也不过是这段旅程中一个小小的插曲,不会影响他们接下来的计划,但他们一开始的目的就是军方或是政府,所以在潘达考斯特将军提出他俩愿不愿意一起去香港的时候,虽然有些意外,但两人倒是很爽快地答应了。

  “我们的驾驶员候选需要教官,”潘达考斯特说,“罗利是我们最优秀的格斗战士之一,那他说你们厉害那就一定是真的。”

  这个世界上没有免费的交易,一口爽快地答应必然也会令人生出疑问,所以他们也适时地提出了条件,那就是潘达考斯特需要动用自己的关系去帮他们找人。

  本以为这种要求会被拒绝,但潘达考斯特也是个爽快人,当即便答应下来。

  于是他们现在正坐在前往香港破碎穹顶猎者机甲基地的直升机上。

  海上的天气不是很好,令人透不过气的乌云压在头顶,螺旋桨的轰鸣声在暴风雨中似乎都变得模糊起来,下面翻滚起数十米高的浪花,无论是什么掉下去都会被这片墨蓝给吞噬吧。

  这是除了飞燕号外卡蜜拉第一次坐其他的飞机,感受还有点稀奇。

  她盯着窗外不动的时候,噪音中潘达考斯特突然大声道:“我见过很多日本的文化,我知道你们。”

  卡蜜拉:“什么?”

  “‘怪兽’,这个名称是从日本词语里来的,”为了让卡蜜拉听得清楚一点,他又稍微抬高了声音,“打败怪兽的超人,我在日本的作品里面也见过。”

  “啊,超人啊, ”卡蜜拉这下听清了,她的手肘捅了捅凯,“将军说的超人,你们的文化里面不是也有超级英雄吗?是吧?我知道那些,眼睛里能放出光线的氪星人。”

  凯还没跟上话题,反映了一下他才尬笑着附和道:“是的,超人,我知道那个,还有浩克,蝙蝠侠。”

  “DC和漫威是分开的,”一旁的罗利接过话茬,“当我小时候第一只怪兽侵略时,我就知道这个世界上没有超级英雄了,哦老天,那群带着污染的怪兽打碎了多少男孩的梦想。”

  卡蜜拉看着他:“但你现在就是英雄,罗利,你即将要去拯救全世界。”

  “谁小时候没想过成为超级英雄?这是所有人类孩子的梦想,”潘达考斯特说,“如果有一天真的见到了能打败怪兽的超人,你猜我会说什么?”

  他看着卡蜜拉和凯,一字一顿:“我会说——滚出我的星球。”

  笑容僵硬在嘴角,这个瞬间卡蜜拉甚至还以为潘达考斯特将军察觉到了什么,但是……这是不可能的事情。

  当年在日本的那场冲动的战斗中,他们是隐藏在城市的硝烟中,即便是巨大化的身体被人类的科技扫描到,也不会留下任何痕迹才对。

  应该是想多了吧……

  一旁的罗利搞不懂气氛怎么奇怪地僵硬起来,于是接过话茬道:“蝙蝠侠的名言,滚出我的哥谭,”他后知后觉地皱眉道,“什么?你们俩竟然不知道?”

  卡蜜拉、凯:“……”

  原谅这两个不懂这颗地球文化的外星人吧。

  “滚出我的哥谭,”潘达考斯特笑了笑,颇具洞察力的目光看向对坐的卡蜜拉和凯,“就算是蝙蝠侠,在那些怪兽面前也只是道小菜,而且……我们已经没有哥谭了。”

  有些微妙的气氛一直持续到直升机降落在破碎穹顶基地的停机坪上。

  暴风雨中撑起黑色的雨伞,早已等候在此的女人缓缓走来。

  卡蜜拉还在小声地和凯争论当时战斗结束解除变身时有没有被人发现,直到交谈的声音传过来,随之而来的,还有那个似曾相识的感觉。

  森麻子,东京“巫婆”事件的幸存者,世人都以为她是被开着“探戈狼”机甲的潘达考斯特所救,只有她自己直到,那个废墟的城市中,她亲眼看到了“神”变成人。

  人在极度的恐惧中会自动模糊一些过于可怕的细节,但那个瞬间最可怕的部分却深深地印在了脑海,在大人眼中大多数都会以为只是她因为过度恐惧产生的幻觉,将探戈狼认成了别的东西,森麻子一度也以为是自己的错觉。

  但她记得那天那个声音。

  怪兽死亡后寂静的城市,有个声音——

  “凯桑真是的,不要在这种时候纠结啦。”

  一模一样。

  “贝克特先生,这是森麻子,我们最出色的成员之一,同时也负责三代机甲的修复计划,还有一位工程师你待会就能见到,你的副驾驶候选人,也是由她亲自挑选出。”

  潘达考斯特的声音令她回过神,她看着面前的青年,用日语说:“他和我想象的有点不一样。”

  却不知道罗利和卡蜜拉学过日语,于是他笑着反驳道:“哪里不一样?”

  森麻子尴尬地笑了笑,又说:“失礼了,我经常听说您的事。”

  点头示意后,她又看向身后那两个亚洲面孔:“这两位是?”

  “卡蜜拉,红凯,”潘达考斯特介绍道,“贝克特先生的朋友,‘代号洛普斯’的驾驶员候选。”

  “是吗?”森麻子表现得有些意外,接着,她又说了一句耐人寻味的话,“我认为以这两位的气质,并不适合驾驶,反倒是更适合直接面对怪兽。”

  这个瞬间站在这里的两位外星人终于想起来她是谁。

  十年前的东京,那个废墟中的小女孩。

  这就难搞了,是被认出来了吗?

  面对诡计多端的地球人显然是凯的心理素质更高一点,他笑着朝森麻子点头示意:“我叫凯,红凯。如你所见,我和我的同伴只是漂泊无依的浪客,恰好比较能打才被将军看上而已。”

  “什么是‘代号洛普斯’?”这个称呼让卡蜜拉有种不妙的感觉。

  “新一代机甲?”罗利有些诧异的问道。

  然而潘达考斯特却是卖了个关子,他朝入口处点头示意道:“进去说怎么样?”

  顶着暴风雨几人进入基地,随后潘达考斯特又说:“我们先参观一遍基地,随后森小姐就带你去看那台机甲,贝克特先生,至于卡蜜拉小姐和红凯先生,我想那台‘代号洛普斯’也许你们会感兴趣。”

  进入电梯时发生了一个小插曲,两位看起来神经兮兮的研究员打扮的男人喊着“留步”后挤进电梯,他们带着的器材顿时使得原本就堆满泡在不明液体里的怪兽尸块的电梯变得有些拥挤。

  研究怪兽果然是掌握敌人信息最有效的方法啊,没想到这个世界也有这样的人存在。

  卡蜜拉戳了戳透明的罐子,下一秒就被紧张的科学家阻止了:“别靠近,怪兽标本都很珍贵,只能看不能摸好吧?”

  “为什么?”

  “你是不是人类,”科学家语气很冲,“谁不知道怪兽的尸体辐射很严重?小姐,你要是不想你漂亮的手指头被——”

  “卡密拉小姐,”潘达考斯特干咳两声打断了科学家的喋喋不休,“戈特利布博士,盖斯乐博士——”

  “不不不,叫我纽特就行,叫我博士的只有我妈一个。”纽特一边拖着外套一边又打断了潘达考斯特,“赫尔曼,有人类和非人类在这里,快打声招呼。”

  “我叫你别在人前直呼我的名字!”虽然叫赫尔曼的博士明显更礼貌一点,但两人还是吵了起来。

  罗利注意到他手臂上怪兽的纹身,这才得知两人一个是怪兽学家,一个是数学家。

  电梯到达楼层后,潘达考斯特带领他们来到了陈列机甲的地方。

  巅峰时期曾有三十台机甲,而现在只剩下……五台。

  情况非常糟糕。

  更为糟糕的是,这里出现了一个谁看都很正常,但在两个奥眼里看来脑子里的警钟却要疯狂敲响的人。

  穿着工装服的青年从繁忙的道路尽头走过来,无视了某人危险的视线,先是朝将军和森麻子打了声招呼,这才慢条斯理地看着两人。

  准确来说是凯。

  “蛇仓翔太,我们的另一位工程师,负责‘代号洛普斯’。”

  潘达考斯特介绍道。

  作者有话要说:

  必然是有伽古拉的

  PS:话说我这几天不是腱鞘炎还没好……结果因为贴了太多纱布导致皮肤过敏又红又肿,然后那一块不仅腱鞘炎在痛,现在连皮肤也在痛了,没法用纱布了(叹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