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耽美小说>(HP同人)[hp]纯白年代>第143章 143 尾声(4)

  埋葬多比的泥土中已经冒出新芽,一年后这里想必开满鲜花。罗恩蹲在那里良久,直到卢西安走到他身后,搭上他的肩膀。

  “又一个电台消失了,哈利他们都很难过。”卢西安说。罗恩仍记得三年前的夏天,男孩跟随布斯巴顿的马车队来到霍格沃茨,在海格的神奇生物课上骑着独角兽闪亮登场,那时的他意气风发,尚未习得如今的忧郁——他们每个人也都是这样。

  “其实我不明白,为什么哈利默认自己会回到霍格沃茨。”法国男孩又说,随即蹲在罗恩身边,看起来他有很多关于哈利的困惑需要分享。“就算所有人都相信只有他能打败那个人,可那毕竟不是确然的事。那只是大家的希望……他也只是被寄托希望的人,没人知道战争的结局会是什么。”

  “如果是你会怎么做?”

  “我可能会暂时离开,逃到那个人的手伸不到的地方。”卢西安回答得十分坦然,好像他真的认真思考过这个问题,“我是说……哈利现在也只有十七岁。就算他决心将那个人视作此生的对手,也需要更多时间积攒力量……你明白我的意思吧?”

  “可是时间对于每个人都是平等的。”罗恩回答,“哈利不能想象留给那个人更多时间的后果,那个人不能接受因为哈利仍活着而始终萦绕的关于那个预言的恐惧,整个巫师世界也不想再继续担惊受怕下去……所有人都在期待一个了断,这就是战争必然发生的原因。”

  “可我担心他还没回到霍格沃茨,就在哪个不知名的地方被了结了。”卢西安猛地站起身来,耳朵因激动微微泛着红。不知道为什么,眼前的卢西安令罗恩回想起德拉科。当初他不顾一切要掺和毁灭魂器的任务时,被对方锁进项链而决定独自行动时,对方也曾露出这样的表情。

  “哈利不会在不知名的地方被了结。”最终他只能说,“那个人坚信只有亲手杀死哈利才能破解诅咒。也正因如此,这么久以来哈利才总能侥幸逃脱。”

  “你听起来一点也不担心。”卢西安听起来很困惑,似乎还有点愤怒,罗恩可以理解。刻着多比名字的那块石头已经有些发白了,罗恩用手拂去上面的浮尘,然后站起身来,“不必担心哈利,”他安慰卢西安,“邓布利多为每个人安排了该做的事,只要我们努力完成,所有人都会安全。”

  卢西安打量他良久。“你非常相信邓布利多。”他用十分笃定的语气说,“比哈利和赫敏还要相信。当赫敏告诉我,你一直在替邓布利多完成神秘任务的时候,我还不相信呢。”他换了个姿势站着,眼睛却依然死死盯着罗恩,“我想……或许你向哈利隐瞒了很多东西?即使你明知说出来能让他安心?”

  “我隐瞒的理由与邓布利多相同。”罗恩尽量不让这句话听起来太傲慢,因为很明显,卢西安对于邓布利多亦有不少怀疑,“我希望你能明白……有些东西是哈利必须在战争中自己发现的,邓布利多之所以试图隐瞒,并不是因为哈利不重要,而是因为他太重要了……这其中绝不允许行差踏错。事实上,邓布利多并没有告诉我,我是无意中发现的。”

  “我希望能够相信你。”最终卢西安这样说。男孩挤出一个艰难的微笑,“很抱歉这样咄咄逼人……这段时间哈利的情绪不太好,多比的死似乎让他想起很多,比如他的教父。我真的很希望为他分忧。”

  “我们都有责任为彼此分担忧愁。”罗恩拍拍卢西安的肩膀,“因为我们只有彼此了。”于是他们沉默着,并肩站在花园里,凝望即将坠落的夕阳。在一览无遗的悬崖下面,橙红色的光晕普照海面,海浪千年如一日地翻滚,令远方的危险听起来好似戏言。

  “放在一年前,我绝对想不到自己会站在这里。”卢西安打破了这份宁静。“和一帮我并不熟悉的英国人在一起……战斗。一开始,我甚至不明白战争的必要。我们这一代人没有经历过第一次恐怖t治时期,布斯巴顿的课本也从不会细说那个人引起的动荡……”

  “所以你能够想象,当哈利告诉我,那个人想打破两个世界的藩篱,让纯血巫师成为其他所有人的领袖……当赫敏告诉我第一次恐怖t治时期真正的死亡数据……我有多惊讶。我在单纯的环境里长大,除了植物和神奇生物,我的家人几乎不讨论任何事。来这里之前,我一直以为世界就是我看到的那样,无论美好还是丑恶都明明白白躺在那里,不用也没有必要深究。”

  “每个人都有这个阶段,卢西安,我们都有。”罗恩说,“让我惊讶的是,在理解这份使命以前,你的爱已经驱使你加入我们,你身上充满了爱的能量,你该佩服你自己。”

  “你说得没错!我确实储存了很多爱的能量!”卢西安开怀大笑,“每当哈利拒绝我的时候,我都在想,大概是我的家人给过我很多爱,我才始终没有放弃他。你知道吗罗恩……我曾经嫉妒过你。”男孩狡黠地眨了眨眼睛,“我嫉妒你是那个陪伴他最久的人。不过后来我想,我应该感谢你。如果不是你,他大概永远不会发现自己也可以喜欢男孩。”

  罗恩也笑起来。“他在你面前是不一样的,我能看出来。”他忍不住对卢西安说了心里话,“更情绪化、更……孩子气。我想在经历那么多封信后,他真的挺依赖你。多给他鼓鼓劲,告诉他打败那个人的力量就储存在他心里,怀疑和焦虑只会损害这种力量。邓布利多希望哈利在充满爱的环境中长大,因为这对决战非常、非常重要。”

  ……

  这本该是个平静的夜晚,直到马尔福庄园被贝拉特里克斯的死讯包围。卢修斯一回到家,就冲进德拉科的房间,要求他摘下手上的结婚戒指。“潘西·帕金森背叛了黑魔王。”他的神色近乎绝望,甚至掏出魔杖指着自己的儿子,“她离开前你们经常待在一起,她有没有跟你提起过什么?德拉科,你应该清楚这件事的严重性,帕金森夫妇已经完蛋了……无论你知道什么……”

  “父亲,”德拉科打断他,“母亲怎么样?”

  卢修斯的表情突然松动,有些茫然地放下魔杖。“噢……你母亲……纳西莎……她被下了安眠药水。禁林上空的巡逻队看到了杀戮咒发出的绿光,把她带走了……等她醒后,他们应该会审问她……她是无辜的,所以应该明天就能回家……我想是这样……”

  眼前的卢修斯令德拉科想起黑魔王刚刚复活的那段时间。来不及梳理的金发、眼下的青紫、瞳孔中散发出的绝望,这就是他的父亲,告诫他纯血至上、黑魔当道的父亲。

  “您说,潘西的父母完蛋了……”

  “是帕金森。”卢修斯飞快地纠正他,“是帕金森夫妇,没错。他们甚至还不知道自己的女儿做了什么,就被关进审讯室里。你们本来就没有登记结婚,所以这事不存在了,听懂我的话了吗?”

  在卢修斯看不见的地方,德拉科攥紧了枕头边。刚才父亲提到了禁林,他想,是了,那个人果然把孩子藏在那里。潘西带着孩子逃走了吗?她现在回到霍格沃茨了吗?那里还留着邓布利多生前加固过的保护,是整个巫师世界最安全的地方。如果他没想错,那个人不会再等下去了……

  卧室门被猛地推开,纳西莎面色苍白地站在门外,身后跟着一群食死徒。“德拉科得跟我们走一趟,”为首的特拉弗斯说,“黑魔王想要见他。”

  早在训练大脑封闭术的时候,德拉科就幻想过眼前的画面。在那间藏有暗门的魔药教室,他被束缚在椅子上,被迫接受斯内普窥探记忆时,就想象过这一天:黑魔王亲自站在他面前,顶着那张可怖的面孔凑近他,对他摄魂取念。他并非不恐惧它的到来,然而倘若它不到来,这些年来遭受的痛苦、封藏的记忆、被迫遗忘的美好又为了什么。他匍匐在地上,任由那个人锢着他的下巴,窥探的欲望凝缩成一根针钻进他的脑子,思绪旋转成一片黑色的漩涡……不过没关系……冷静……那些虚假的记忆早已在漫长的光阴里刻入骨髓,与他融为一体……他无时无刻不记着自己是彻底的食死徒、纯血至上的狂热信徒……没有人知道在每晚的餐前祈祷,他都会默念……

  针如暴雨般落下,变为一把把利剑。德拉科身下的地面被汗水浸湿,他终于忍不住惨叫起来。

  “请宽恕我!请宽恕我!我以家族的名义起誓……无限忠诚于黑魔王……请宽恕我……请宽恕我……”

  他的视野模糊了,只得伸出手去拉那个人的衣角。德拉科躺在地上,蜷缩成婴儿在子宫里的姿势,直到他能够睁开眼睛,才意识到自己的身体正在猛烈抽搐。原来疼痛到一定程度会感觉不到疼痛,已经减轻的痛苦抚摸遍全身,竟然只造成拉扯的错觉。

  视力恢复得很缓慢,德拉科无法动弹,他泪眼模糊地看着那个人似乎坐回了原本的位置。“你是忠诚的,跟我想得一样。”那个人说,“你应当感激,只要再持续一会儿,你的脑子就不能用了。”

  抽搐停止了,力气却还没完全回到身上。德拉科几乎是用头把自己顶起来,手脚并用地爬上椅子,和他在神奇生物课本上看到的、服了古怪药剂的动物没什么两样。又过了一会,他才反应过来那句话的意思:“感谢黑魔王的信任……德拉科·马尔福当永远忠诚于黑魔王……以确保黑魔当道。”

  “潘西·帕金森是个叛徒,辜负了我的信任。”那个人慢吞吞地说,他的声音轻且低缓,愈发像一条蛇,“她的父母已经被送去阿兹卡班。不过相比于帕金森夫妇,我更关心的是你的忠诚,所以决定亲自进行测试。马尔福家族一直是我的忠实伙伴,我很欣慰你能通过测试。”

  “也许你已经猜到,我希望我的女儿戴尔菲继承项链。”他接着说,“可如今我的一双儿女都被背叛者劫走,我只能临时改变计划。简而言之,我希望战争打响的时候,你能待在我希望你待的地方。”

  德拉科很快反应过来,那个人决定保护他,就像他决定保护蛇那样。就像他推测的,战争就要来了,毁灭霍格沃茨、与哈利波特决一死战,只要完成这两件事,那个人将永久地在巫师世界确立他的统治。而在那之前,他得先妥善安置他的魂器们。

  “您的意思是……我不必和诺特一起……引导食死徒进入霍格沃茨了?”

  “不,你当然要引导他们。”那个人说,“只是在那之后,我有新的任务交给你。”

  ……

  罗恩从睡梦中惊醒。窗外的月光格外亮,哈利坐在他的床边,紧紧攥着他的手。

  “哈利,怎么了?”

  “我又梦见了……”哈利低声说,“我梦见那个人在和……德拉科谈话,他们提到一个地下金库……那个人希望德拉科去那儿藏身。但是我感觉到,他并不是想保护他,而更像是想……永远囚禁他……”

  罗恩感觉自己被攥着的手指冰凉,等他晃过神来,才发现赫敏也醒了,正坐在床上迷糊地望着他们。“发生什么事了?你又做噩梦了吗,哈利?”她轻声说,像怕打扰谁似的。

  “你刚才说,你是说,囚禁。”罗恩有些语无伦次。尽管还没有告诉任何人,但在内心深处,他非常相信自己的猜测:重生后的黑魔王是哈利的魂器,这是莉莉·伊万斯以生命为代价,用世间最无私的咒语为哈利换来的永世保护。这同样意味着只要哈利愿意,他就可以深入黑魔王的意识深处……如果哈利感觉到那个人想永远囚禁德拉科,那这一定就是那个人的真实想法。罗恩甚至明白那个人这样想的原因:他原本计划用以交接项链的女儿精神虚弱,在即将开战的关键时刻,他必须确保魂器的安全。如果不能使自己的至亲血脉掌握项链,他完全可以把德拉科藏在某个不知名的地方关一辈子,这样就没有人会知道魂器的秘密了,永远永远……

  “你说……一个金库?”赫敏打断了罗恩的思绪,“古灵阁?”

  “我也想到古灵阁,”哈利说,“那里有成千上万个金库,不是吗?而且全都藏在极深的地下,没有妖精的引导绝对进不去,海格说有些金库还有火龙把守。”

  “他还没有把想法付诸实践,对吧?”罗恩说,他不好明说自己的猜测,“我有一种感觉,或许就在这几天,一切都会……”

  一阵风将卧室的房门吹开。三个人齐齐回过头去,才发觉整个屋子似乎都苏醒了。“发生了。”比尔正在穿一件外套,他的眼睛睁得很大。“什么发生了?”赫敏皱着眉头问,但她很快明白了什么,脸上的表情有些恍惚,又很快转为凝重。

  比尔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又或者觉得已经不需要回答,三步并两步往阁楼上去。斯拉格霍恩教授和尼法朵拉也正从一楼走上来,和三人组在房门口撞个满怀,“食死徒进攻了霍格沃茨!”尼法朵拉说,她的头发变成了从未有过的黑色,“斯拉格霍恩教授在阁楼用望远镜观测到的……就在那个方向……巨大的黑魔标记飘在空中……我们正在通知所有人……”

  哈利没听完她的话,就跟在比尔身后跑上阁楼,赫敏与罗恩紧随其后。狭小的阁楼里,斯拉格霍恩教授千里迢迢背来的魔法望远镜就摆在窗户边。大家都知道,老教授每天夜里都会在阁楼待一会儿,望着霍格沃茨的方向。比尔将望远镜前的位置让给哈利。“我看到了。”他转过身,对赫敏和罗恩说。

  “是黑魔标记……就在霍格沃茨……”哈利接过他的话,“比魁地奇世界杯的时候还要大……”

  没人不记得魁地奇世界杯上发生的事。大家兴奋地讨论以往的比赛,起个大早去白鼹山,在彼此的帐篷里钻来钻去……然而那天晚上,那个人的标记十三年后第一次飘在空中。同样是那晚之后,他与德拉科的关系开始脱离掌控。或者应当说……所有人。所有人的未来都开始脱离自己的掌控。

  罗恩站在原地,感觉自己的胃正揪成一团。就这样吗?他问自己,战争开始了吗?在这个毫无预兆的时刻?但又很快在心底否定,它当然不是毫无预兆的。他们都知道这一天必定会来,也许是明天、后天,只要不是今天,但总有那个“今天”。赫敏也没有去看望远镜,她站在罗恩身边,悄悄握住他的手。“他没能找到我们,”她的嘴角勾起一抹微笑,“但他知道我们一定会回去,这就够了。”

  罗恩握紧她的手。

  “最后一次回家,我给父母施了遗忘咒。”

  罗恩惊愕地望向她。

  “很多时候我都不确定我是谁。”赫敏仍然望着窗外的黑夜,“但这一次,我不想留退路了。”

  “走吧,”她说。“我们按计划行事。”

  这绝不是想象中离开家的场面。四个人默默走出阁楼,走下楼梯,与他们的伙伴汇合。贝壳小屋里,有人在收拾箱子,有人将魔杖放进口袋,有人在和刚刚出生的孩子告别。“晚安,泰迪。”路过卢平与尼法朵拉的房间,罗恩听见门内传来这般呢喃细语。他们的婚礼和多比的葬礼好像只是昨天的事。

  “你带上那个金飞贼了吗?”

  哈利点点头。

  当大家走出贝壳小屋,海格已经等在那里了。“霍格莫德已经被食死徒和噬魂怪占领了。”他说,“为了进入霍格沃茨,必然有一场恶战……不过我带来了一些很好的朋友,它们能帮助我们……”

  ……

  德拉科不知道就是今晚,他怀疑除了黑魔王,是否有人知道。是因为潘西的背叛吗?黑魔王仅仅因为孩子而提前了计划吗?他来不及想,他正和诺特带领着一批食死徒,通过马尔福庄园的壁炉进入翻倒巷。

  “你不跟我们一块走?”

  “伟大的黑魔王为我安排了别的任务。”

  “有布莱克家族托底就是好,不是吗?”诺特咧开嘴,“我听说帕金森的父母全死了……黑魔王一定也审问你了吧,毕竟当初你跟她走得最近。”

  “我向黑魔王证明了自己的忠诚。”德拉科冷冷回敬。博克先生的商品都早已从商店转移出去,即便如此,食死徒们依然不能全部挤进屋子。从空洞的玻璃橱窗向外望去,翻倒巷内一片肃杀之气,街道上只零星飘着几只摄魂怪,大概今夜过后,它们就会回到阿兹卡班了。

  德拉科脖子上的项链正在发光,然而这里没有人察觉。在昏黄的灯光下,他与诺特一起打开靠墙的消失柜。“你领着大家。”他对诺特说,“我很快来跟你们汇合。”

  “谁知道呢。”诺特颇有意味地说。德拉科拍了拍他的肩膀,凑到他耳边:“哪怕能杀一个凤凰社的人,你的叔叔就永远威胁不了你了,哪怕只是一个。”诺特的神色变了变,他没再说什么,迅速消失在两扇门内。其他食死徒跟随着他鱼贯而入,肃静地仿佛一群会呼吸的噬魂怪。

  德拉科站在柜门边清点人数,每当有一个食死徒即将没入消失柜,他都握住他的手以示敬意,颈间的项链随之闪烁。在那漫长的队伍中,他看见克拉布和高尔,以及其他眼熟的学生。克拉布经过他时甚至对他笑了一下,那笑里带着一点自豪,那种即将奔赴一线,以及目睹自己的朋友得到重用的自豪。

  德拉科合上了柜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