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耽美小说>(HP同人)[hp]纯白年代>第141章 141 尾声(2)

  潘西与布雷斯的相遇没什么特别的,和她遇见德拉科是同一天。那时他们都只有六岁,布雷斯的母亲还未和父亲分开,而扎比尼算是个有用的姓氏,至少不会在书写邀请函时被遗忘。宴会那天潘西一直跟德拉科待在一起,直到金发男孩骑着扫帚飞上天去。当他从扫帚上下来的时候,肩膀上挂着黑人男孩的胳膊。布雷斯·扎比尼没给潘西留下多余的印象,那就是唯一的画面。

  进入霍格沃茨以后,布雷斯是潘西愿意与之交流的唯二的异性。男孩总是晚熟的,他们听不懂她想表达的意思,就连德拉科也会在她长篇的议论中走神。一个学期结束,潘西已然明白为什么她见过的大多数女人都很安静。没人愿意听。倘若说少女尚能倚仗年轻与美貌大言不惭,成年女人则压根不会说什么,也不被期待说什么。正因如此,潘西很难忘记扎比尼的母亲。那是二年级那年的圣诞节,这位传闻中绝顶美貌的女巫来学校找自己的儿子,却没能见到,只得拦住路过的潘西,拜托她转交一盒自制的松饼。

  “我做了很多,”她对她说,岁月果真未曾在这位黑皮肤美人的身上留下痕迹,“够你们很多人吃的,你也尝尝吧,我很擅长做松饼……你叫潘西对吗?布雷斯经常提起你。”

  潘西晕晕乎乎将松饼捧在手里。她不知道布雷斯能跟母亲提起她什么,他们甚至连话也没说过几句。眼前的女人穿着一件做工精致的蓝色巫师袍,手上戴着钻石戒指,但却不是无名指。这位传奇女巫结过七次婚,七位配偶都离奇死亡并留给她巨额财产,扎比尼的父亲是第五个,也是唯一与她留下后代的一个。“布雷斯很像他父亲。”女巫对她说。“还是更像你,尤其是眼睛。”潘西反驳。“不,像他父亲,”赛琳娜咧开雪白的牙齿,“我说的是性格——非常沉默、自负,总是神情莫测地望着你,让你搞不懂他在想什么——噢,我不能说了,再说下去我会哭的。”

  达芙妮比潘西更早见过赛琳娜,曾直言她对这位女巫的恐惧。“她第五次结婚才生下布雷斯,所以她的真实年龄比我们的母亲大得多!但是你能想象吗?她一定是喝过什么违禁药水,才能这样青春永驻!而且动不动就谈论她那些死去的丈夫……一点都不像个做母亲的人!”接下来,照惯例该重复那些阴魂不散的小道消息——赛琳娜用丈夫的生命换取驻颜有术,或者她根本是靠美色谋财害命的惯犯。

  在那次闲聊的末尾,达芙妮说了令潘西此生难忘的一句话。

  “你知道她的口头禅是什么吗?”潘西摇头,于是达芙妮从软椅上站起来,摆出一个极度夸张的姿势,用戏剧演出才会使用的腔调说:“啊,我心中的爱是那样滔滔不绝!”

  潘西把松饼交到布雷斯手上。

  “你为什么不去见你妈妈?”

  布雷斯耸了耸肩,没有回答她。有那么一刻,潘西想问他跟赛琳娜说了自己什么,但那时的他们还不是能坦然问出这句话的关系,所以她转身离去。

  “等等,”

  潘西转过身。男孩打开那个粉红色的纸盒,“你要吃松饼吗?”

  赛琳娜做的松饼非常好吃,自那以后潘西经常能够吃到。在她十四岁生日那天,她还做了一个蛋糕给她。那是潘西吃过最好吃的蛋糕,细腻的奶油与浓郁的苹果酱完美地混合在一起,入口即化。“她怎么知道我喜欢苹果酱?”男孩依然只是耸耸肩,“很容易看出来。”只有足够敏感的女孩才能觉察出他再一次省略了主语。潘西没有戳破这一点,她捧着蛋糕坐在窗台上,十分惬意地晃着双腿,开始向男孩抱怨学院里那帮蠢材。男孩坐在窗台下的椅子上,会心时微微一笑。在关系最好的那段时期,他们共享许多这样的时刻,潘西总觉得布雷斯是懂的,懂她的愤怒,对那些总归会来的东西的愤怒,对自己终于有一天不再是“狮子狗”,而终于沦为安静女人的愤怒。唯一的遗憾是,彼时的她刚刚结束一场无望的单恋,却明白自己的未来仍然是书写好的。她不敢假装自己能够给出任何承诺。

  她唯一能做的只有将布雷斯送来的水仙花插在显眼的位置。她的信息素是水仙花香,如果独处时不曾泄露,男孩就永远不会知道,因此这份礼物不仅表达爱意,还暗藏微妙的挑衅。潘西开始理解赛琳娜,她同样受不了沉默、自负而敏感的男人,更准确来说,她爱他们。

  啊,我心中的爱是那样滔滔不绝。这句话在青春期的尾声成了潘西的梦魇。问问潘西·帕金森的同学是怎样谈论她的:怪脾气的跋扈女、喜怒无常的狮子狗、对什么都不满意的大小姐……他们未曾看见,她也羞于让他们看见那些愤怒下的期待。或许,扮演一个你不是的人也是反抗的一种,是与那些强大而邪恶的东西负隅顽抗方留下的痕迹。在这一点上,潘西·帕金森与德拉科·马尔福是真正的知音。

  自德拉科加入食死徒的队伍,而潘西成为备选后,他们就再没跟布雷斯有过联系。每个月悄然而至的水仙花,成了友谊曾存在的唯一证据。“我不会加入。”布雷斯曾这样对他们说,“纵使再问一百次也是这个回答。是否保持友谊的选择权在你们,反正你们所谓的‘阵营’对于我来说什么也不是。”瞧不起格莱芬多与非纯血,却也不屑与食死徒为伍,这就是布雷斯·扎比尼,就像赛琳娜从未成为谁的夫人,她的儿子也从不是谁的信徒。

  “假如没有家族的束缚,我们也会像他。”那天在庄园的玫瑰花径,潘西对德拉科说。她终于还是向她尚不理解的东西投了诚,这一行为会被过去的她视作背叛与愚蠢。水仙花开在她的巫师袍上,在无数个守在贝拉特里克斯身边的黑夜,提醒着她那个真实存在过的、蜻蜓点水般的吻。

  她亲眼见证黑魔王的子女降生。她知道导致这对双胞胎早产的,是斯内普在贝拉咖啡里放的东西,可她没有告诉任何人。她打心底知道自己并非正义之士,却也不是纯正的食死徒,如果可以,她宁愿只做潘西·帕金森,做谁的女儿、谁的朋友、谁的恋人。早在与德拉科在玫瑰花径交谈之前的某一天,她的绝望已经积攒到能够生出勇气的程度,没日没夜叫嚣着要打破那幅安静女人的画像。华裙、珠宝、高贵的美名,如今她已经看清了它们的虚无,看清那些令人目眩神迷的美丽背后通通藏着细小的钉子,它们怎样将贝拉、纳西莎和她的母亲钉进画框里,也会怎样将她钉进去。

  然而现在,她终于不再属于任何阵营,她自由了。

  黑魔王出现在马尔福宅邸的夜晚,潘西早已换上最简朴的裙装,安静地等在卧室里。黑魔王要转移贝拉和两个孩子,她与纳西莎则会随行,这是德拉科打听到的消息,然而他们都不知道此行的目的地。直到丝丝睡意涌入身体,潘西终于听见几声极轻的敲门声。她站起身,拖出床下的行李箱。

  禁闭小屋里的生活极其枯燥。因为进入时被蒙上眼睛,没人说得清她们现在到底在哪里。贝拉的脾气愈发暴躁,哪怕是对着自己的妹妹都屡出恶言,更何况是年轻的潘西。然而潘西不再惧怕她,她总是静静地看着床上的女人,看她被夺去了魔杖,肿胀着胸脯要纳西莎帮忙挤奶。潘西明白黑魔王为什么想要孩子,可她不明白贝拉为什么想要。为了黑魔王,贝拉被囚禁在阿兹卡班近十五个年头,如今又因哺乳期而无法参与她期待已久的战事。潘西没能再想下去,因为纳西莎把挤好奶的瓶子交给她。

  潘西走到楼下的房间,用魔法将奶水一点点喂给两个婴儿。两个孩子眯着眼睛,时不时咂动小嘴,露出欲哭未哭的神情。他们的名字是贝拉给起的,黑魔王好像并不在意这些细节——男孩叫纳西索斯,女孩叫戴尔菲,戴尔菲的皮肤明显比纳西索斯更苍白,潘西猜想是在马尔福庄园的最后一夜,黑魔王用自己的女儿举行了某种“仪式”。喂完奶后,潘西小心地将他们放回保温箱。“如果有机会的话,我会想办法带他们逃出去。”在庄园时她曾对德拉科说,尽管两个人都明白这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软禁三个女人的小屋只有两层楼,陈设也十分粗糙,只有婴儿房和主卧能看出特意准备的痕迹。屋子外是一片茂密的森林,潘西暗暗祈祷这里是禁林。如果黑魔王必然会在万事俱备后回到霍格沃茨,将秘密基地设在禁林是最保险不过的,而这也是她相对熟悉的地方。另一点重要的是,自从来到这座小屋,潘西就再没接触过纳西莎和贝拉以外的人,小矮星彼得没有安排其他食死徒来监视她们,似乎是想对黑魔王子女的位置进行绝对保密。

  看起来那群人十分相信她们的忠诚,但潘西绝不会天真到以为自己能够轻易送出消息。仓库里储存的食物最多够她们生活两个星期,战争会在那之前打响。她走回自己的房间,将口袋里的饲料洒在窗台上,远远地站在一旁等待。没过一会,饱满的玉米粒便引来了几只啄食的鸟儿,她立刻用魔法催眠了它们。今天是住在这里的第五天,她还是没等来她所期待的猫头鹰,或许这里根本不是禁林,又或者霍格沃茨已经禁止学生往外送信了……总而言之,对于计划很可能落空,她感到有些绝望。

  之所以想到这个计划,是因为布雷斯曾告诉她,他每个礼拜都会给母亲寄信。“你甚至不愿意见你妈妈。”当时布雷斯没有回答她的抱怨。这对母子之间的关系很难说明,布雷斯很少回家,即便是圣诞节也是如此,因为很小的时候,他曾多次在家里撞见母亲和别的男人。然而赛琳娜依旧会每周寄来甜点和贺卡,布雷斯依旧每周寄出信,这曾是潘西所不解的,事到如今却恰恰成了她的希望。

  布雷斯的猫头鹰叫艾琳,是只神情阴郁的鬼鸮,耐力十分惊人。潘西刚被家人要求离校时,布雷斯还派艾琳来给她送过几次信。潘西还记得艾琳爱吃小鸟,记得她吹笛一般的叫声。她将睡死的鸟儿藏到床下,然后去厨房帮纳西莎的忙。五天过去,她已经对这套流程非常熟练。

  艾琳是在第八天晚上光临窗台的。潘西在睡梦中听见一声熟悉的叫声,还以为是自己的幻想,她从床上坐起身,看到的便是艾琳与快从催眠中转醒的鸟儿纠缠的情景。“艾琳!是你吗?”她惊喜地叫出来,伸手抚摸她的羽毛。“帮我带一封信,好吗?”她的手颤抖着,将那卷极小的字条绑在艾琳的左腿,字条上粘着濒临枯萎的水仙花瓣——“一定要将它转交给布雷斯,艾琳,这封信非常、非常重要……”

  “我们应该尽快行动,趁消失柜还没有被学校里那帮人发现。”诺特在吃午餐时对德拉科说。那是潘西她们离开的第三天,在外的侦察队和噬魂怪们还是没找到哈利波特。“等我们挟持了学校里的教授和学生,那个大圣人就会自己赶回来的——还带着他的朋友。”诺特满不在乎地说,比起哈利波特,似乎他更在意的是黑魔王赶紧试试消失柜,并且给予他一些奖赏。

  心底里,德拉科同样希望战争尽快打响,他并不确定再拖下去,黑魔王会不会识破他的计谋,或者发现魂器已经被摧毁的秘密。黑魔王到底在等什么?现在唯一能够确定的是,他正在等待的东西与那两个婴儿有关。没人能说清贝拉、潘西和母亲消失的那一夜,庄园里到底发生了什么,即便是斯内普也不能。唯一有用的线索是在前天的食死徒集会上,黑魔王身边的蛇同样消失了,这引起了德拉科的警觉。

  “他已经将那条蛇保护起来了?还有那两个孩子?”

  “我想是这样,”斯内普说,“那天晚上,他应该是将这件事嘱托给了小矮星彼得。”

  “那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预料之中没得到回答,德拉科也并不期待回答,他心里有种朦胧的感觉……那个答案离他并不遥远,只隔着一层单薄的前提、一层他尚未参透的前提。

  “你在看什么?”

  罗恩转过头,斯拉格霍恩教授就站在他身后。“没什么,”他摇摇头,关上窗户,“我只是又想起了在森林看见的那头莫米尔兽。”

  “那确实很难忘。”斯拉格霍恩走到他身边。“尤其是在知道它是由两种动物组成的时候。”

  “的确,它既不是真正的莫米尔兽,也不是梦迷虫,而是由两种动物共同操控的……一个巨大的符号,没有知觉,却拥有比生命体更恐怖的形态和能量。”

  “如果你把这叫作符号,”老教授笑了,“那么巫师世界真正的生命体反倒不多。”他举起自己的魔杖,“巫师必须倚仗来自自然力量的魔法,难道使用魔法的我们也都是符号吗?”

  “也许对于麻瓜来说,我们确实是。”罗恩嘟囔,“麻瓜害怕巫师,就像巫师害怕那个人一样,恐惧的真正原因在于不理解,对于不理解的东西,人们总会下一个整体而模糊的判断,这种判断又很可能会加深误解。”

  “最大的恐惧是恐惧本身,我记得这好像是一位麻瓜总统说的。”斯拉格霍恩说着,用魔杖在墙壁上轻轻划了几下,罗恩的视线追随他的动作,看清他写下的是“Fear Itself”(恐惧本身)。

  “你有没有想过,那个人很像一头莫米尔兽呢?”

  “什么?”

  “我也是从你刚刚说的话里得到的灵感。”斯拉格霍恩笑着收起魔杖,“最初的最初,大部分人都不知道他是汤姆·里德尔,一名霍格沃茨的学生,不是吗?”

  没错,就像当初很多人都相信,那个人有操控他人精神的强大天赋,但事实上他只是借助了项链的力量,罗恩在内心替斯拉格霍恩教授补充了另一条论据。如果世界上最大的恐惧是恐惧本身,那么想要破除自身的恐惧,就必须……

  祛魅。必须学会重新去看待自己恐惧的事物,替它脱去魅惑的外衣,真正用谨慎的眼光去理解它、剖析它,这便是祛魅。教授说得没错,汤姆·里德尔拥有布莱克家族传承的项链,暗中学会了魂器制作的方法,却将自己宣传成擅长精神操控、能够超越死亡的“伏地魔”……还靠着这套包装手法,成功从一名混血巫师摇身一变,成为宣扬纯血理论的领袖。

  他确实是一头“莫米尔兽”。然而当被祛除魅惑人心的外表,他便至多是一个魔法高超且野心勃勃的普通人。这样一个人,为什么在儿女出生后没多久,就急于吸食女儿的能量……为什么额外保护自己的儿子……为什么在他吸食力量的同时,哈利也感应到能量……

  问题是,没有人真的是“莫米尔兽”,而只能是普通的莫米尔兽,或者是梦迷虫。

  罗恩的魔杖掉落在地上。

  “你怎么了?”

  “我没事!教授,”罗恩猛地抓住斯拉格霍恩教授的袖子,“有没有可能,那个人只是梦迷虫,而哈利才是莫米尔兽?”

  斯拉格霍恩愣了一会儿,缓缓皱起眉头:“……你的意思是?”

  “如果在莉莉伊万斯去世当晚,那个最无私的咒语真的起作用了呢?”罗恩被自己疯狂的想法激动到语无伦次,“我是说,有可能……那个咒语真的满足了莉莉的愿望,让那个人永远无法伤害哈利……”

  “所以哈利并不是那个人的魂器……那天夜里,莉莉祭出自己,其实是将那个人做成了哈利的魂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