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利怎么受得了这个?

  他怎么受得了?

  “他替他们报仇了,”乔治轻声说,“就在魔法部大厅,当着所有人的面,将他们曾经遭受的,全都一一还了回去,一个人都没落下。”

  “在那之后,那些人就管他叫黑魔王——谁在乎他是怎么被一步步逼到无路可退的呢?!”

  小天狼星捂住了眼,觉得自己这个教父当得真是窝囊极了,也失职极了,在那孩子最需要的时候,从来都不曾出现在他身边,给予哪怕一点点最微小的支持。

  乔治微微晃神,眼前又一次浮现出那人苍白绝望到仿佛轻轻一戳就会化作碎片的模样,“哈利并不愿意见到我们,小天狼星,你能够劝劝他吗?我们从来都没有怪过他,真的,从来都没有——”

  “他难道都没来看看吗?你为什么不直接对他说?”小天狼星抬手抹了一把眼睛,掩饰般清了清嗓子,声音嘶哑的问。

  “当初我们才为弗雷德举办过葬礼,罗恩又变成了这样,妈妈她有点控制不住情绪,说了一些,一些过分的话。”乔治有些难以启齿的开口道,“其实我们都看得出来,话一出口她就后悔了,可那个时候,大家真的都快要崩溃了。”

  觉得这话听上去简直是在替她开脱,乔治深吸了一口气,微微苦笑,“她真的不是有心要伤害他,可是,伤害已经造成——”

  甚至很有可能是,压垮那人的最后一根稻草。

  那个幸福圆满的,永远能够无条件包容他,给予他温暖的家,终于还是因为他而变得支离破碎,被他偷偷视作母亲看待的人,却在惊恸绝望下用那样激烈的言辞朝他宣泄自己的痛苦。

  “我们只希望他能够放过自己,别再,别再一个人,背负着那些东西不肯放下。”

  乔治慢慢抓紧了小天狼星僵硬的手,神情恳切又庆幸。

  “你能够回来,真的是,太好太好了。”

  、第三章

  二楼的走廊很安静,只能隐约听见一些楼下大厅内传来的欢声笑语,和遥远的仿佛从云端飘出的轻柔乐曲。

  靴子踩在厚重的地毯上时没有发出一点的声音,红发青年步态从容地穿过一扇扇房门,来到休息室华丽的大门前。

  抬起右手,他动作很轻的推开了门,壁灯暖色的柔光倾泻而入,在室内投下一道浅浅的白痕。

  靠近窗边的位置,一张宽大的靠椅依旧隐藏在黑暗中,斜斜从窗外洒落的月光映在上面,仿佛染上了一层银色的光晕,拉得长长的影子被灯光截断,在他的脚下形成了光暗对比鲜明的分割线。

  他反手关上了门,目光望向单手支着头,靠坐在椅子上闭目假寐的黑发青年。

  “Lord。”珀西缓步上前,在离靠椅一步远的位置停住了脚步,趁着那人还没有睁开眼的时候,借着月光细细的观察了一下他的神色,“斯科特·艾博就在楼下,想要拜见您,您看——”

  “让他明天来。”

  黑发青年淡淡的开口,眼皮都没有抬一下,似乎并不觉得将下一届魔法部部长的热门竞选人晾在一旁,有什么大不了的。

  “是。”

  珀西应了一声,却没有离开,眼神扫过他略显单薄的衬衫,又恭顺的垂了下去。

  “还有事?”哈利终于看了他一眼,放下了手,懒懒的朝身后靠去。

  “纳西莎·马尔福的身体快要撑不住了,希望在临终前能见您一面。”珀西微微低着头,语气平静地说。

  休息室内陷入了沉默,片刻后,哈利按着冰冷的扶手站了起来,“我去看看——你到布莱克祖宅,通知小天狼星。”

  珀西立即取过搭在一旁的风衣,轻轻的抖开后给他披上了,手指无意碰到他冰冷的手背时,忍不住就皱起了眉。

  他的嘴唇动了动,却什么也没说,安静的看着眼前的人幻影移形消失在冰凉的月色下。

  卧房布置得温馨雅致,与庄园内华丽到耀眼的风格截然不同,纳西莎靠在柔软的枕头上,苍白的手掌被半跪在床边的铂金发色的青年轻轻的拢在手里,听到门开的声音,没什么血色的唇角扬起一抹微淡的笑意。

  “波特先生。”她的嗓音带了一些绵软的沙哑,气息微弱无力,“很感激您能来,能和您单独谈谈吗?”

  “母亲——”德拉科语调不稳的唤了一声,向来淡漠冷静的灰蓝色眸子,压抑着深深的、沉沉的悲恸。

  在自己母亲生命中最后的时光里,不想要和她分开,一秒钟都不想要。

  “听话,小龙,就一会儿。”纳西莎捏了捏他的手,力道轻微得几乎感觉不到,眼里流露出一点柔软的恳求的神色。

  德拉科闭了闭眼,执起她的手掌放在唇边碰了碰,小心的放下之后,才慢慢的站了起来,“好。”

  他转过身,低下了头,对已经走近的哈利微微躬身,“Lord。”

  哈利淡淡的点了点头,与他擦肩而过时,视线在那微微泛红的眼角停留了一瞬,又漠然的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