玫瑰回去写好了那封信,想要寄出去的时候,才发现黎世森的来信上并没有寄出去的地址。

  这算是白写了。

  没办法,玫瑰只有把那信装信封里,然后放进了手边的抽屉里。

  晚上,毛小方回来,刚进大厅就看到一个身穿‘奇装异服’的身影在眼前晃过。他好奇跟上去一看,居然是阿秀。

  这女徒弟平时的穿着打扮都十分规矩,想不到突然穿的这么洋气,让他一下子有些接受不了。“阿秀,你怎么穿成这个样子?”

  上一次,阿秀已经被毛小方撞见过一回,想不到这一次又重蹈覆辙。阿秀低着脑袋不敢看毛小方,生怕他像上次一样批评她不伦不类,她小心翼翼的说:“师傅,这衣服是瑰姐送我的。”

  “玫瑰?”

  “嗯。”

  “她送你这衣服干什么?”毛小方又问。

  阿秀答:“本来是黎军长送给她的,然后她又送给我了。”

  “世森?”毛小方想到了黎世森,有些惊讶。

  嗯。

  “她人呢?”沉吟片刻,毛小方问阿秀。

  正说着,玫瑰兴高采烈的走了过来,一看阿秀,顿时道:“咦,阿秀,蛮漂亮的啊。”说着,上下打量她一眼。

  毛小方扫她一眼,不以为然的说:“她这叫漂亮?”好像还有些不确定。玫瑰表示并不是很明白他这种过于陈旧的审美观,依然说:“是很漂亮啊!”

  毛小方无话可说,突然想到什么,又问:“那你怎么自己不留着?”

  玫瑰想了一下,“我这不是看你这师傅当得不合格,连自己徒弟需要什么都不知道,所以帮你尽点心意嘛!”

  毛小方不以为然,“是吗?”

  “是啊。”

  毛小方不再说话,玫瑰却看着他突然道:“对了,你今天怎么这么早?”因为往日他都是等到天黑以后才回来的,像今天这样早,却是难得。

  毛小方依旧沉默,只是看着一边的阿秀,上下打量两眼,还是觉得不怎么漂亮。这会子,他只想着黎世森怎么会突然送东西给玫瑰,突然意识到自从玫瑰嫁给了他,他都没送过她什么东西。

  这么着一想,毛小方立马有些在意。面上却没有丝毫表露。

  翌日,毛小方在金老爷家的玉器行里偶然看到了一块未经雕琢的璞玉,立刻便有些走不动道,他想着买回去给玫瑰雕个护身符应该不错,一摸口袋,却囊中羞涩。

  金老爷看他为难的表情,走上来,“毛师傅,是不是看上了什么了?”

  毛小方摇摇头,金老爷却还是看出来了。正好他最近也有事要求他,赶紧说:“毛师傅,这玉你要是喜欢就拿上好了。”赶紧将毛小方面前的一块玉捧出来,递给毛小方。

  毛小方有些推辞,这不行。他这人一向是无功不受禄,怎么能随便拿人的东西,想到这里,他似乎转身就想走。

  金老爷将他拦住,看着他,又说:“是这样,毛师傅,我最近有件事情想麻烦你,我有个叔父最近刚归天了,但是他临死前说十分想念家乡,他原来是从北方流亡过来的,来到此处一晃就是几十年,所以临走之前特别想送回乡安葬。但是因为路途遥远,来来去去需要半个多月,所以大家都怕在路上出些什么事情。我这几天一直在想,能不能请毛师傅出门一趟。这块玉就当是我送给毛师傅的践行。”金老爷一脸谄媚的看着毛小方。弄得毛小方不上不下,倒不好拒绝了。

  但是他刚刚也听见了,这一来一去就要半个多月,如果他真的答应护尸回乡,就相当于要半个多月见不到玫瑰了?他刚结婚,最是应该浓情蜜意的时候却撇下玫瑰,难保玫瑰不会有怨言?想到这里,毛小方不禁有些犹豫。

  镇上的人都知道他最近新婚,这金老爷是个明白人,一看就明白了,“毛师傅莫不是舍不得家中娇妻吧?”略带一丝调侃。

  毛小方立马否定:“不,不是。”样子有点窘。

  金老爷于是继续说道,“既然这样,这块玉就先给毛师傅做谢礼,回来以后,还有重谢,还希望毛师傅帮帮忙。”

  他都说得这样客气了,毛小方左右推辞不得,最后只得答应下来。

  他握着那块玉回到伏羲堂,想着该怎么跟玫瑰说,玫瑰就迎上来了。“怎么今天也这样早?”看的出来她是高兴地。毛小方不着痕迹的将玉收包里,然后看着玫瑰什么话也不说,就这样坐在大厅里。

  玫瑰见他似有话说,主动问他:“你有什么事情吗?”

  毛小方沉吟片刻,刚张开嘴,外面阿海阿初一阵风似的回来了。毛小方话还未出口,就被阿初打断了,“太好了,师傅师娘,你们都在啊,我都饿死了!”

  玫瑰了然的去后面厨房端了饭出来……

  那之后,毛小方回了屋,玫瑰收拾了一会儿也回屋了。

  太阳已经完全落山了。整个伏羲堂都昏黄昏黄的,玫瑰刚要掌灯。毛小方在她身后慢慢的靠了过去,“玫,玫瑰……”

  玫瑰把灯点上,回头再看毛小方,发现他就像是做错了事的孩子,低头不敢看她的样子别提多可爱了。玫瑰突然有些想笑,“干什么?是不是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没,没有……”

  “那你这吞吞吐吐的?”从他今天一回来,玫瑰就发现他似乎有事,这个时候周围又没有人在,玫瑰忍不住要问个清楚。

  “你有什么事就说吧,我看你憋了一晚上,要是再不说,你那话就烂你肚子里了。”

  毛小方看她一眼,见她浅笑嫣然,不由得把那担心稍微放下了一点,接着,道:“我说了,你可千万不要激动?”

  玫瑰有些怀疑,到底什么事,这个时候也等不及了,“到底什么事,你倒是说啊?”

  毛小方犹豫了一会儿,说:“是这样,我可能要出一趟远门,这一去可能半个月回不来……”话还未说完,“毛小方!!!”顿时整个伏羲堂都听到了玫瑰的声音。

  毛小方就知道她会生气,这会子看到玫瑰充满怒意的眼睛,立刻就不说话了。玫瑰看着忍不住掐了他一下,掐的他一皱眉头,自己跟着就急了。“毛小方,你说你是不是故意的,我早知道你这几天一直跟我玩虚的,没想到你玩上瘾了,现在改走人了,你就这么不想看见我?你说你怎么这么没觉悟?”越想越气,越气越委屈,忍不住在毛小方手臂上又掐了好几下。

  毛小方疼的说不出话,心想,这女人平时看着也没这么劲大,怎么一掐起人来却这么疼啊?他一边暗暗吐槽,一边得出了一个结论女人,果然都是母老虎。

  “你怎么不说话?你说你是不是故意的?我原以为你就是害羞,想不到你根本就是不待见我?这才结婚几天,你就想着跑了?以后你是不是都不准备回来了?”

  玫瑰那个气啊,他知道毛小方不喜欢她缠着他说要同房,但没想到他一下子居然能想出这么一出彻底的办法来——眼不见为净,他倒是清净了,她怎么办呢?她还想着早点给他生个儿子呢?

  她想,自己果然还是太惯着他了,她天真的以为只要她善解人意一点,他自己慢慢的也会有觉悟,没想到现在却越放任越过分了。

  “你说,你是不是故意的?”玫瑰越来越咄咄逼人。

  毛小方犹豫着道:“玫,玫瑰,我没有。我是帮人去送尸体。所以要出门半个月,一晃儿,我就回来了……”

  他这么说,她倒一时心酸了,“你骗我,你就是不想见我,这些天以来,我发现你一直不肯跟我同房,你根本就是没长那根筋,可是我是你老婆,你连你老婆都不要,你说你是不是要我给你守活寡?”

  这说的就有些大了,毛小方听着也满不是滋味,可这确实是事实,他并不是不想跟她……只是他这人真的清心寡欲惯了,如果没有极强的外力推助,这种事情对于他来说还真的可有可无。他可不觉得这是夫妻间正常的相处之道?更不会觉得这会有助于两人之间的情感交流和宣泄?

  他所想的只是这样彼此照顾着就很好,哪来这么多其他的想法?

  玫瑰跟他不同,她对这种生活的渴求可是十分强烈的,毕竟她要赶紧生个儿子啊?上次被电击的灵魂出窍的事情还历历在目,她可不想哪天自己又出个什么意外,把命丢了,到时候她可没地方哭去?

  想一想,这个毛小方还真是难搞定,本来以为嫁给他就凡事好办,没想到这人彻头彻尾一木鱼。敲了还好,不敲就半辈子也磨不出个声响来。看来自己还是对他太仁慈了。

  就这样,玫瑰以前积压的那些怒气似乎在心里找到了一个出口,汹涌的泪水如黄河决堤,一发不可收拾。

  毛小方看她掉眼泪就心慌,“你,你别哭啊……我只是出去半个月,并没说不回来啊?”

  其实他还没发现玫瑰生气的点并不在这里,而是他的态度,他的一直不把她放心上的态度。她又不是毛小方肚子里的蛔虫,自然不知道毛小方心里其实是有她的,只是他这个人不擅长交心的事,如此也就造成了这样一种一个猛赶,一个闷受的现状。

  “你说吧,都这个时候了,你还有什么话好说的?”玫瑰都哭岔气了。

  毛小方别无话讲,只能闷闷的说道:“我没有什么话好说的。”

  “你没话说?我就知道你没话说,你看看我们之间还有什么话好说的?”

  “……”

  “怎么了?你哑巴了?让你说句话怎么就这么难呢?”

  “玫瑰姑娘,我只是出去半个月,马上就回来了,我不是要走啊!”越解释越糟,玫瑰一听他叫玫瑰姑娘,顿时就气疯了,“什么玫瑰姑娘,什么玫瑰姑娘,我不是你老婆吗?你怎么可以这么坏啊?”

  其实她就是想他哄哄她,可惜这样毛小方都开不了窍,硬生生的站在那里,像傻了。毛小方觉得自己有欺负她吗?没有。自己有说什么过分的话吗?没有。果然这女人生气起来根本就不可理喻,他想不通自己当时怎么就娶了她呢?像以前那样孑然一身不是很好吗?

  “你说话啊?你说你怎么就这么讨厌呢?你说话……说话!”玫瑰觉得自己哭的好累,偏偏这个毛小方又不懂得怜香惜玉,自己想找个台阶下都难了,就这样站在那里内心戏极是凌乱,真想找块豆腐把自己撞死。

  撞不了豆腐,只能撞他了,玫瑰觉得自己真是没脸没皮到一定境界了,这辈子就栽在这毛小方手里了。伸出小拳头捶他一下,再捶他一下,越捶越过瘾。

  毛小方由着她挠,最后实在是受不住了,干脆握着她两只小拳头。玫瑰两只眼睛还水汪汪的,哭的那叫一个梨花带雨,突然看到自己手卡住了,不由得抽噎了一下,望着毛小方,“干什么?”

  毛小方不说话,只是看着她。温柔地有些乏累。伸出手来突然在她脸蛋上轻轻拭了一下。玫瑰一愣,“干什么?又想搞什么温柔杀啊?我告诉你我不吃你这一套了!你今天要是不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我就出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