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敏还在颤抖，却被友好熟悉的声音所坚强。她自从穆迪死后的那种不可忍受的孤立感暂时消散了踪影。还有像他们一样的人——他们也一样在林子里东躲西藏，顽强抵抗。听到迪安托马斯的声音，她不得不抑制住想要冲出帐篷口，冲向他们的冲动。
偶然地，哈利和罗恩会窃窃私语。“唐克斯的爸爸！”或者说“德克克雷斯韦尔——在魔法部工作，我爸认识他。”不过大部分时候，他们静静地听着纳威、金妮和格兰芬多之剑的故事被娓娓道来。
他们本可以听一整夜的，可是天降雨点，行者们开始移动，自然是去更浓密的森林里找寻避雨处。他们把伸缩耳快卷起来时，哈利突然要求要和菲尼斯尼杰拉斯说话。
“菲尼斯尼杰拉斯？”赫敏呆住了。如果不涉及斯内普，她要怎么和布莱克校长说话？
“是的，赫敏。菲尼斯尼杰拉斯。他挂在校长办公室里！他一定知道金妮发生了什么事！”
“哈利，你今早在地图上看到她了。你知道她很好。”
哈利给了她一个几近于厌恶的表情，罗恩更是转头过来看她，“她是我妹妹。”他厉声说，赫敏颤抖了一下。
“我——我不是这个意思。”她反驳着，“我只是觉得——”
“去拿肖像画，赫敏。”
她的提包还在刚才的椅子上。她拿过来，从深处掏出了布莱克校长的肖像画。
“如果他来这里的话”，她说，“他就会知道我们在哪；他会去告诉斯内普的！”
哈利犹豫了一会儿，“我们蒙上他。”（可怜的布莱克）
“什么？”
“用手蒙住他的眼睛，赫敏；我不在乎。我想见他。”
赫敏踌躇着举起魔杖，“也许你来叫他，哈利？他毕竟是个斯莱特林，而我只是泥巴种。你倒是很有名；他一定知道你，你以前也见过他，不是吗？”
“是，好吧。”哈利说，“呃……菲尼斯尼杰拉斯？”（某菠菜真没礼貌的说）
“布莱克校长”，赫敏小声说，“还有‘请’！”
“布莱克校长”，哈利说，“我是哈利波特。请问您是否愿意来这？我有话想问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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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内普正坐在办公室里阅读，茁壮的火焰在壁炉里燃烧。邓布利多又在假装睡着，斯内普却很享受这份安静。他心不在焉地翻了一页书。与其说他真的在看书，不如说他正聆听着击打在城堡上的雨滴和壁炉火的霹雳作响。突然菲尼斯尼杰拉斯打破了宁静，他几乎是跳了起来。
“校长，哈利波特在叫我。”
“哈利波特？”斯内普难以置信地问。
“是的。我该去吗？”
斯内普犹豫了。他一点也不怀疑哈利波特还是认定他冷血杀害了邓布利多的罪行。但是他有可能发现了——梅林才知道，他希望赫敏没有暴露——他们的婚姻？赫敏和波特在一起吗？这次谈话可以当着邓布利多的面进行吗？他看了一眼前任校长的肖像。邓布利多现在坐直了身子，双手放在膝上，看起来很警觉，或许还有点……激动？
“请您去吧”，斯内普说，“不过请谨记您的校长盟誓。”
布莱克有些生气，“无需提醒，斯内普教授。您是打算建立联通呢，还是只要传个信？”
斯内普又停下来考虑。
“口信就行，如果您愿意。”邓布利多说。斯内普转过身子怒视他，却还是在布莱克看着他等待确认时点了点头。
“很好。”菲尼斯尼杰拉斯说。
当布莱克消失在他的画像里时，斯内普转向邓布利多，“无论如何，你还是不愿意告诉我你的秘密？”
“赫敏明白谨慎分享信息的必要”，邓布利多冷静的说，“可是，哈利，大部分时候，有些头脑发热的冲动。也是为了你自己的安全，西弗勒斯。毕竟，你知道的越多，你要隐藏的东西就越多。”
“我自己的安全。”他哼了一声，抛给邓布利多一个表情意在提醒他，他究竟有多少次返回城堡时已经奄奄一息，又花了多少时间从重创中恢复，那些伤害是如此严重以至于他现在对自己光裸的身体都会生出厌恶。
“我不想争辩，西弗勒斯。我们都知道，有比身体伤害更糟糕的事，我敢说你脑里已经有让你很要命地隐瞒伏地魔的秘密了。所以今晚我们就不要再加任何东西进去了。”
斯内普眼里冒火，但没说什么。
布莱克很快就回来了。
“哈利怎么样了？”邓布利多在斯内普还来不及开口前抢先问。
“那波特小子还是一如既往的无礼”，菲尼斯尼杰拉斯说，“我从来都不理解你坚持认为那孩子有什么特别之处，阿不思。他只是关心那个韦斯莱女孩在试图偷走葛莱芬多之剑后的命运。都是些无聊幼稚的事情。”
“葛莱芬多之剑？”斯内普语气尖锐，“他怎么——”
“是，我也猜到你会对此感兴趣。好像是你的那小泥巴——我是说，格兰杰小姐，要问你的。她问了很多关于它在哪的尖锐问题。”
邓布利多怒视斯内普，“你告诉了她什么？”
“我和格兰杰小姐说话的每一次每一次你都在这，”斯内普危险地说，“你完全知道我从来没提过关于葛莱芬多之剑的任何一个字。也许如果你解释一下他们为什么对它感兴趣，我倒是可以帮个忙。”
“把葛莱芬多之剑交给哈利是我的遗愿，”邓布利多说，“他会需要它的，你知道。我也告诉过你了，你的任务是在时机到来之前保护好它。”
斯内普发出一声介于轻笑和叹息之间的声音，“你不能遗赠葛莱芬多之剑，阿不思。你当然知道，它不是你的财产。”
“很正确。可是我希望向哈利暗示他会需要它。”
“那么你觉得我办不到这件事？”
“西弗勒斯，我只是希望他能渐渐明白真相，慢慢来以至于——”
“我该走了吗？”菲尼斯尼杰拉斯打断进来，“似乎你们谁也不对我的报告太感兴趣。”（偶发现布莱克校长越来越有爱了）
斯内普简直想冲着那肖像怒吼，不过他还是克制住了。毕竟他上次这么做的时候，后果简直是灾难性的。“原谅我，布莱克校长。请继续。”
“那格兰杰女孩问那把剑是不是从霍格沃茨转移走并销毁了。虽然我纠正了她关于清除掉一件妖精制器的麻瓜见识，她还是给我一种印象：她知道确实有一把剑被带出了办公室。”
邓布利多油画的脸开始惨白。
“我知道了”，斯内普说，紧接着问，希望知道阿不思为什么如此担忧，“她还说了别的什么？”
“她问我上次见到葛莱芬多之剑从盒子里拿出来是什么时候。”
“你怎么回答她的？”邓布利多安静地问。
“我告诉她，关于葛莱芬多之剑，我唯一可以奉告的就是你用它摧毁了一只戒指。”布莱克微笑着。（哎哟，得意滴）
“你应该严守这间办公室里的秘密，菲尼斯。”邓布利多咆哮。
“我确实如此”，布莱克坚定地说，“我没告诉她斯内普校长怎么处理了这把剑。你已经不是校长了；我没义务保守你的秘密。”
斯内普闭上眼睛，不确定他到底应该为这最新的进展高兴还是担心。他的思绪嗖嗖地飞过各种可能性，像拼图碎片一样接踵而来。邓布利多曾用这把剑——啊，对了，那只戒指，那个恶咒——那天晚上！一个带着恶咒的戒指，强大到足以杀掉邓布利多，却被那把剑刺破，就像波特几年前对那本日记做的那样……为什么？难道那是某种只有被葛莱芬多的东西才可以击破的魔咒吗？
他换了条思路。赫敏去魔法部取回的东西……那件伏地魔并不知道已经丢失的东西……葛莱芬多之剑。他更深地想下去。黑魔王要藏起来的某种东西？他回忆起他从伏地魔那里回来的晚上，赫敏在他的房间里熟睡……伏地魔让贝拉特里克斯为他在她的古灵阁库房里藏好某件东西。他当时没过多想这件事，但是他向邓布利多提起过。黑魔王在藏武器？财产？和葛莱芬多之剑又有什么关系？
“我看到你在思考，”邓布利多说，“快停下来，在太迟之前。”
太迟了。秘密。隐藏。突然，他的思绪停在了他要向赫敏隐瞒的属于他要去完成的计划，那个他从不愿想起的真相。他知道，正是那个真相，没有让他对赫敏完全坦诚，因为如果她知道他在隐瞒她什么——
告诉他在伏地魔试图去杀他的那天夜里，当莉莉把他护在身后，夺命咒反弹到了伏地魔身上，伏地魔的一片灵魂碎片从中飞溅出来，附到了那座坍塌的楼房里唯一活着的生命里。伏地魔的一部分活在哈利的体内，这就是为什么他有和蛇说话的能力，可以和伏地魔的思想联通，这一点他从来都想不明白。只要这片被伏地魔忽视的灵魂碎片还活着，被哈利携带并保护着，伏地魔就不会死。
那一夜，他惊恐极了，他想到了，魂器。邓布利多或许没意识到，可是他确实在谈论一件魂器。他似乎真的低估了邓布利多对艰深黑魔法的了解。（教授啊，乃不知道老邓黑暗的过去啊……）
赫敏，愿神灵助她，她在寻找魂器。
他抬头看邓布利多，他表情空白。他决定暂时不要揭穿这个发现。“很好。不过如果你需要我去递送葛莱芬多之剑，为什么不让我这么做呢？”
“因为时机未到！我让格兰杰小姐跟随也是为了能缓住哈利——他需要时间了解他的搜寻，以避免鲁莽行事！”
邓布利多的话像是把什么东西重重撞进他的心口，某种他从来不敢去面对的东西。如果他知道了整个计划，他就可以不再完全听命于邓布利多，因为他不再担心会毁掉一个精心策划好的神秘计划。他可以自己斟酌邓布利多的命令。他可以选择。
世界改变了。斯内普又一次站在了过去承受过的境地：当邓布利多告诉他哈利必须要做什么时，他身处的那种境地；当他被毫无选择地命令与赫敏结婚时，他的境地；事实上，也是他完成了那个命令时，一直身处的境地。不过一切都改变了。这一次，在他完全令人悲悯的存在里，他知道了全部的计划，每一个角度都看的明明白白。他彻底地知道他应该为谁尽忠，为什么为他尽忠。他几乎要被思绪绕晕；它们从四面八方向他飞来，可是他现在明白了，完全明白了，他感觉自己像是一个被释放的囚徒，他可以选择了。他几乎是善意地看着阿不思的肖像。
“尽管拥有着伟大智慧，邓布利多，有一件事你永远不明白。人不是象棋，不管你自认为有多了解他们，他们都不可能按照你的所有意愿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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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敏的心脏在胸膛里激烈地快舞。葛莱芬多之剑！如果她没曲解菲尼斯尼杰拉斯的话，他完全就是在暗示他们：葛莱芬多之剑自从邓布利多用过它以后就没离开过校长办公室！这意味着斯内普还掌控着它——他大有可能是为了让伏地魔满意而故意送出了一把赝品！如果斯内普还掌控着它，那么她就可以得到它，他们可以继续他们的任务了。她唯一要做的就是缓住哈利，他正狂喜地盯着她。
“那戒指是件魂器，赫敏！他用葛莱芬多之剑毁了它！”
“我知道！妖精制作的刀刃只吸收那些使之强大的力量！哈利，那把剑浸满着蛇怪的毒液！”
“可是它在哪？邓布利多一定知道魔法部绝不会让我拿到它的……所以他弄了一把假的……那他把那把真的放在——哪？”
“想！”赫敏小声说，“想！他会把它放到哪？”
“不会在霍格沃茨。”哈利说着重新开始踱步。
“霍格莫德村的某个地方？”赫敏猜道。如果她能把他们带到离霍格沃茨足够近，也许斯内普就可以交给她。
“罗恩，你怎么想？”哈利转向罗恩问。赫敏没有看罗恩。她依然盯着哈利，很高兴看到光彩又回到他的眼睛里；他简直是闪耀着能量。
“哦，终于记起我了，是吧？”罗恩说。赫敏尖锐地看他，他的脸色——他的脸色很不对劲。
“什么？有什么问题？”
“问题？没问题。至少在你看来。”
“哦，你明显出了什么问题，”哈利说，“说出来，行吗？”
罗恩站起来，看上去要杀人。
“好，我说。别指望我再来来回回折腾这帐篷，就因为我们要去找一些其他见鬼的东西。把它加到你们所不知道的清单里吧。”
“你想说什么？”“我们以为邓布利多告诉你要做什么，我们以为你有个真正的计划！”
“我知道，”哈利说，“你想象着一个冒险的人生吗？你幻想自己是个间谍吗？你以为我们还要每天进出魔法部，让一群食死徒追在身后，骑着扫帚在树林里发光，和黑巫师角斗吗？”
罗恩还在啐啐念。
“对不起让你失望了。”哈利冰冷地说。
“我以为你很在意我的妹妹。”罗恩突然说。
“金妮？这见鬼的和金妮有什么关系？”
“你好像对我的家人发生了什么不甚关心。金妮为了你居然要挑衅斯内普——”
“他只是送她去和海格劳动了！”
“是，我明白，你根本不在乎！”
哈利看着罗恩的表情带着一种她从未在他脸上见过的仇恨，甚至在他谈到斯内普时都没有这样，“别把金妮扯进来。”
他们大眼瞪小眼了好一阵子。赫敏抓起魔杖，她要在他们开始掐架前阻止他们。
“是吗？我应该忘了她？就像你一样？也许我应该把我的家人都忘了。你们两个都不在意，不是吗，你们的父母都置身事外——”
“我的父母死了！”哈利咆哮。
“我的父母也快了！”罗恩大吼。
“那就走吧！”哈利大喊，“回他们哪里去，假装你的班谷病已经好了，妈咪会喂你吃饭——”
罗恩拿到已经露在他口袋外面的魔杖，哈利也拿着他的。赫敏举起自己的魔杖警告他们。
“是的，我想我会的。”
哈利别脸过去不看罗恩，“把魂器留下。”他说。
罗恩把它扔在地上。“你来吗？”他问赫敏。
她看着他很长时间。罗恩在哪？他会回来吗，还是那魂器永远带走了他？“不，罗恩。我会和哈利在一起。我们有任务——我们说好的。”
“哦，好极了，玩得愉快。”罗恩说着就在她还来不及穿过房间前就走出了防护圈。她上前追他，却在边界踌躇了脚步。如果她也出去了，哈利还会让她进来吗？
“哈利，请——请务必伸出手来，我去找他回来！”
“别管他了，赫敏。他走了。”
和她住在一起的都是些什么人啊？为什么他们都这么希望彼此离开？这个帐篷，他们三个——就是她拥有的全部，而现在他们减少了一个。她震惊地哭不出来，震惊地无以动作。伏地魔赢了。他在千里之外，梅林知道他在哪，可是他赢了。他已经让他们反目成仇。哈利拾起帐篷前的魂器，“我来守夜。”他说着冲出帐篷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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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内普坐在书桌前花了将近一小时来斟酌他的处境，漫不经心地翻阅着一大捆禁闭申请。如果赫敏在追逐魂器——那么，他们至少应该谈一谈。它们有多少件？有他可以为她去取的吗，在某些他去得她却去不得的地方？她有没有猜到波特也是其一？他还能等到邓布利多命令他去送葛莱芬多之剑吗，还是他应该完全忽视那老家伙？有了选择也让人发晕，他希望能列个清单，把事情有序地分类，虽然他知道这么做无疑会在他脑里留下痕迹，会让这计划付之一炬。
“格兰杰小姐对着我的相框哭呢。”菲尼斯尼杰拉斯突然从墙上冒出一句。斯内普飞快地看了一眼布莱克；然后回头看邓布利多的肖像。那男人不在。不在！
“她是一个人吗？”
“我除了听到她哭哭啼啼了二十分钟以外，没听到别的什么。”
斯内普思绪飞转，他也许能有这么几秒钟——他敢用戒指先确认一下吗？
“不过她叫了好几次你的名字。”看着布莱克扬着一只眉毛阴阳怪气的，斯内普就知道她叫的是他的哪个名字。所以，她是一个人。（布莱克布莱克一肚子腹黑啊）
“如果您可以行行好打开连接的话，布莱克校长，我将不甚感激。真抱歉这么快又打扰您了。”
“没关系，斯内普校长。”布莱克油腔滑调地说。
“当然要记住，不论是我，还是格兰杰小姐说的话都不要报告给邓布利多或是别人。”
“自然的。”布莱克说，可是斯内普觉得他捕捉到那男人眼里的一丝不满。他的腿消失在画框里。
他听到她急促的喘息。“……我能和你说说话么……我知道那很傻，可是我需要——”
斯内普心里紧了一下，“赫敏？”
“教授？对不起——哦，天啊，我没打算召唤您。”
“不——赫敏。注意，我们没太多时间，阿不思不在他的画像里。”
她马上安静下来。
“我已经知道了你们的计划。”
“是伏地——”
“别说！”斯内普低吼，“别说出他的名字。那词上有禁忌。如果你说了，他会找到你的。务必让哈利也明白不要用那个名字。”
她心跳漏了一拍，“是那个‘不能说名字的——’”
“不是。我自己发现的。邓布利多还不知道我发现了。”
“可是你拿着那把剑。”
“是的。我想他不久以后就会让我送给你们了。假使那也等不了太长时间，我本想我们那个时候再联系。”
“好的。可是，西弗——先生——”
“赫敏。我——我为魔法部斥责你的事向你道歉。你做的很好。你们的任务——”
“罗恩今天离开了我们。”她突然说。
斯内普简直想把韦斯莱臭小子的胳膊腿儿一只只拧下来列入他的计划。没时间了。阿不思随时会回来。
“我知道了。你还好吗？”
“我——”
斯内普的眼睛在邓布利多和布莱克的画像之间来回转动。是不是——？
“赫敏，”他说，“我必须走了，坚强些。我会去找你的。”他给菲尼斯尼杰拉斯敏捷地打了手势，他立刻把脚缩了回来。
“谢谢您。”斯内普小声说。
（老蜜蜂，俩斯莱特林把你给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