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温紧跟着又一拍惊堂木喝道:“赵小勇,如今你和本案背后的靠山已经倒了,你不要指望谁还能来捞你,还不从速招来,免受皮肉之苦!”

  一连串有理有据的明威暗诈下,赵小勇的心理防线很快绷不住了,乖乖地招道:“是,大人,这案子,是……是秦大人手下一个叫高益恭的大人叫小人做下的,小人也是不敢不听他的,毕竟他曾是秦相国面前的红人。具体的谋划也是他教小人的,小人都是按照他说的做的……”

  子温:“你与那高益恭是何关系?他为何找到你来做?”

  赵小勇:“小人原本不认识高大人,是小人的一个要好的弟兄,在秦大人手下做事,特地介绍我们认识的。还说他是秦相国面前的红人,他的意思就是秦相国的意思,帮他办好了事,飞黄腾达指日可待。因此小人就……不过小人至今也没捞到什么好处,还是个小小的看守。”

  子温:“那他有没有告诉你,为何要盗窃官银?又是如何唆使你的?”

  赵小勇:“他没告诉小人盗取官银何用,只问了小人银库看守的情况。第二天就教给小人,把同班的护卫带出去吃饭,伺机把一包泻药下在他的饭里,晚上等他拉肚子的时候,小人就去库里取一千两银子包好,从外面的围墙西南角下的水沟里递出去,外面会有人接应。还说,外面院子里的护卫,县丞老爷会安排好。其他的小人就不知道了。”

  子温听了,与杜大人点点头,让赵小勇签字画押。

  不久县丞也带到了,面对赵小勇的招供和两个护卫的指认,已经老态龙钟的县丞一来就直接招供了:“小人的一个远亲的女儿是高益恭大人的小妾。那日高大人找到小人,说秦大人有几个远方的朋友缺点银子花,想从咱们县衙里弄点。事情他都安排好了,只要小人想办法支走外面的两个看守就行了。还说事情办好了,秦大人以后自有重赏。小人求他,万一事情败露,可别供出小人了来。他说:‘不会,那几个朋友拿了银子就离开大宋了,查不出来的。’小人当时虽觉不妥,可是也不敢不答应,只好照他说的把那两个看守灌醉了。其他的就没有小人什么事了。后来,他们发现了李捕头的小舅子许宣捡到了一百两官银。审问之下,许宣的娘子发现了线索,证明这事跟金人有关,小人才隐约明白。怕再查下去会查到高大人和秦大人,大家都不好收场。就对县令大人说:如今宋金刚议和,听秦大人身边的人说,金使臣每次来大宋,上面都会按品级送给银两。这银子如果是被金人拿去了,没准儿是后面有大人物安排的,大人再查下去恐怕会引火烧身,不如就从许宣这里了结了此案。县令大人于是轻判了许宣草草了事,后面也没敢再追查。小人知道的就这些。”

  一切水落石出,子温与杜大人安排看押好这几个嫌犯,立即赶去找那高益恭。

  路上,子温对杜大人说:“高益恭此人,正是我之前锁定的几个人之一。我了解过他,他是秦桧从金国回来时就带着的,当时说是海州擒获的汉儿,因稍知文字才带在身边。但此人在秦桧身边时,既不负责管家,也甚少参与朝中的事情,没有担任官职,行踪诡秘。我怀疑,他就是小青所见到的与金人密会之人。”

  杜大人道:“如果真是他,那么这案子可以结案了。这个案子本不复杂,却这么多年悬而未决,还冤枉到许宣和白素贞身上,想来是那县丞当日暗示过县太爷之后,那县令也隐约猜到了这背后之人吧。”

  两人说着,已经来到了高益恭的府邸门前,二人刚进门,听见里面隐隐有哭泣声。两人互看一眼,忙循声赶进去,只见那高益恭躺在床上,形容枯槁,已是命不长矣。旁边几个家眷在哭泣着。高益恭见他二人来,猜到什么,示意旁边的家眷回避。

  杜大人见状,也不客套,开门见山道:“我们此番来是奉皇上旨意,调查二十年前的钱塘县官银失窃案。如今其他涉案人等已经招供,他们都指认是你主谋唆使的,说说你在本案的角色吧?”

  高益恭听了,似乎毫不意外,看了眼他二人,声音微弱地道:“那一千两银子,我分文未取,都给了金国梁王爷的使者了。后来他们说,给我留了一百两,但我从来没去取过。那晚原是他们直接在县衙外面接应的,后面我就没再过问这事。此事原是秦熺公子安排的,梁王爷的使者每次来都要索要盘缠花费,秦公子不愿自己掏这笔钱,就让我去找钱塘县想办法,说钱塘县的银库看守中有他的人,他也知道钱塘县最近刚进了一大笔银子,弄个一千两不算什么事。事情就是这样,我该说的都说了。”

  子温想起一个细节,问道:“金人曾说大宋有个杨大人在帮他们,又是谁?”

  高益恭抬了抬眼皮:“就是秦熺公子。秦公子字伯阳,为了避免被人拿住把柄,他让金人在外面都叫他杨大人。”

  子温又问道:“那你跟梁王爷的使者,每次会面都为何事?”

  高益恭闭着眼睛,再也不回答。子温和杜大人看他这光景,估计也问不出来什么了,只得摇摇头离开。两人刚走到大门口,又听见里面嚎哭声响起。显是那高益恭已经去了。

  子温笑道:“咱们来的可真是及时,再晚一步,这案子就要永远成悬案了。”杜大人恨恨地道:“他死的也真是时候!便宜这狗贼了!”

作者有话要说:  未完待续,侵权必究!

  、六六、谣言始末(上)

  

  官银案审理完毕没几天,去找陈仑的人也回来了。按照陈仑的安排,还带来了法海和一干涉案人等,只等开审。

  子温忙让人去请小青和许仕林过来。小青作为当事人,可能有很多细节需要她指认。许仕林则作为原告出席,另外,子温也有心让他观摩学习,历练历练。

  因之前听小青说过陈仑的清正廉明,也一直同情维护她们,因此子温便跟杜大人商量:“这个案子最初发生在苏州,十八年前陈仑就在查了,算是知根知底,不如还是由他来主审,我们监审如何?”杜大人道:“看得出来,这陈仑是个好官,好!咱们便偷个懒,做回监审吧。”

  两人把自己的意图告诉了陈仑,陈仑谢道:“老夫多谢二位大人的信任成全,这个案子当日没能结案,也是老夫的一大遗憾。那老夫就先把此案之前已经查到的情况跟两位大人详细介绍一下,这案卷里也都有记载。”

  陈仑于是将十八年前已经查到的情况向二人做了说明,又一一介绍了一干涉案人等:“这就是法海和尚,曾多次公开宣称白素贞和小青姑娘是蛇妖,要降妖除魔。也曾出现在保安堂蛇祸现场和端午节雄黄酒现场。这是牛三,当年在焚尸现场出言生事,后被一个和尚收买参与了买蛇、放蛇。这是卖蛇的刘宝,当年贪图小利,将毒蛇卖给了嫌犯。这两个是苏州寺庙的现任住持空明方丈和他指认的嫌疑人空修和尚,原来的住持几年前已经去世了。本案之前查证过程中有个算命先生起到了关键作用,可惜他十年前已经过世了。”

  介绍完一干涉案人等,小青和许仕林也到了。陈仑便开始审案。

  陈仑:“牛三,先来辨认,这空修和尚是不是当初唆使你买蛇放蛇之人。”

  牛三仔细看了看那和尚,大叫道:“果然是你,你可把我害苦了,二十两银子让我被看管了十八年……”

  陈仑打断他道:“刘宝,你也认一认,是不是这个人找你买的毒蛇?”

  刘宝也上前仔细辨认了一番,说:“没错,是他,当初他还有头发,只是那头发看起来比较别扭,如今虽然剃了头发,样貌还隐隐认得出。”

  陈仑听完,对空修和尚道:“空修,你是如何制造谣言,设计实施保安堂蛇祸和雄黄酒案的,还不速速从实招来!”

  那空修和尚低头不语。一旁的空明方丈道:“哦弥陀佛,师兄,事到如今,你就招了吧,不然小寺就要毁在你手里了,你要为一众师兄弟和弟子们着想啊!”那空修依然不语。

  陈仑又问:“空明方丈,当日老夫带人去你寺里搜查,为何不见他人?寺庙的在籍僧人名册上也没有他?”

  空明方丈:“回大人,这空修师兄是我们原住持的侄子,他父母在靖康之乱中亡故了,那时他才十一岁,老住持便收留了他。起初因他还小,不想出家,住持便一直没让他正式剃度,也没登记造册,只是让他留在寺庙里帮忙做些杂事。但他后来在外面卖药,为了取信于人,便自行剃了头发,有时又扮着道人。因着他跟老住持的关系,加上他也确实帮寺里赚过一些银子,寺里便也没人多说什么。后来,保安堂蛇祸后,老住持怕白素贞和官府找上门,便让他出去躲个一年半载,直到后来他听说白素贞被关进了雷峰塔,才又回到寺里。老住持临死前,怕他日后无营生,无处安身,才让他正式的入了我佛门,这几年倒也算安分。”

  那空修见住持把他的老底都揭了,又扭头看了看一旁的法海。法海面无表情地道:“贪痴怨恨一切都是过往云烟,苦海无边,回头是岸!空修师傅,我们是该回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