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桧按住他道:“居士别急,此事待老夫斟酌斟酌。其实只要那小青交出抢去的文书,老夫看在居士的面子上也可网开一面。至于那白氏嘛,老夫并无意要她性命,但因事涉宫中遗失的重要宝物,老夫暂时不能放她。况且她并不在老夫的牢中,把她关在雷峰塔,原也是个叫法海的高僧之意。法海说那白氏和小青都是蛇妖,白氏还曾经发大水淹了镇江金山寺,荼毒生灵,犯了天条,因此要将她押在塔下修行赎罪。这佛门妖神之事,老夫可不便干预。”

  韩世忠:“蛇妖?这等荒谬之事,相公信吗?小青抢走的又到底是何文书这么重要?”

  秦桧盯着他道:“蛇妖之事,信不信由不得你我,那法海言之凿凿,且坊间早已传的沸沸扬扬了。居士难道没听过?至于小青抢走的,实在是事关国家机密,不可放纵。”

  韩世忠:“那小青之事,相公到底有无真凭实据?不会又是莫须有吧?不过是两个乡野女子,又不懂国家大事,碍不着相公什么事,相公何必花这么大心思?”

  秦桧皮笑肉不笑地道:“居士放心,老夫会好好斟酌,给居士面子的。”

  二人又喝了一会茶闲聊了一会儿,看天已经黑了,就各自告别。

  春节刚过,元宵将至,街上一派热闹景象。秦桧不紧不慢地刚回到府邸就有下人来报:天刚黑的时候,仆人去关门,发现后门上被人插着一个飞镖,上面带着一封信。秦桧小心取下信,打开来,只见信上写着寥寥几语:白素贞一家和小青姑娘如有事,梁王府密信会立即大白于天下。署名是:宋人不平氏。旁边还画着一个骷髅头和一把剑。

  秦桧问道:“没看到是什么人留下的吗?”下人道:“没有,当时天已暗了,街上又人来人往。”秦桧暗想:这会不会是韩世忠干的呢?天黑时,我与他还在茶楼喝茶。这么巧?他刚来找我求情,就另有人来警告?

  韩世忠告别秦桧后也没立即回家,他又到了他常来的西湖。如今临近元宵节,晚上的西湖也热闹不已。有人划船夜游,有人在湖边放花灯,一些乐妓舞妓也把花船停在湖上,一派笙歌燕舞。韩世忠让小童划着乌篷船在西湖上漫游,他坐在船篷里等一个人。

作者有话要说:  未完待续,侵权必究!

  、五十、伤情别离 (上)

  

  不久,一个穿着斗篷的人也划着小船悄无声息地来到韩世忠的船上。

  “姐夫,警告信已经发出去了。你那边怎么样?有希望救出素贞吗?”是白秒一。

  韩将军摇了摇头:“我放低身段,说尽了好话,也给了些暗示警告。他一口咬定白素贞涉嫌盗窃宫中宝物,且是蛇妖,法海要押她在雷峰塔修行赎罪。不过,看他的意思,他并无意要白素贞的性命,如今咱们这一警告,他也不敢再要她的性命。张正的死也会让他以为,小青身后是一群时刻想要他性命的亡命之徒,那些信随时有被公开的可能。因此同时,他也会把白素贞当作他制衡那些信件被公开的砝码,不会轻易放手。好在素贞是被关在雷峰塔里,而不是他的私牢里,又有蛇妖的震慑,想来也不会受到严刑拷打,不至于太受罪。至于小青,估计他一时也不会罢手。好在青儿已经走远,他又无确凿证据,只要不露面,也可保性命无忧。他收到那封警告信之后,也会考虑收敛,不敢再轻易下手的。”

  白秒一忽又担心道:“万一那法海向他透露了白素贞和我的真实身份,他会不会逼着素贞献图?”

  韩将军思索片刻道:“依你之言,那法海也想得到那画,画只有一幅,他应该知道自己不是秦桧的对手,如若联手只能是为他人做嫁衣。况且你已警告过他利害,他应该能明白。有他在,反倒可以一定程度上牵制秦桧。他们谁也不会允许对方私自处理白素贞,这对素贞未尝不是有利的。眼下只要能先保住性命,其他的……你只当素贞带发修行几年罢了。你走后,我在临安也会暗中留意着的。”

  白秒一含泪道:“眼下,怕也只能如此了。想不到,三年前的腊月二十九,岳飞将军被害,我和素贞小青姐妹还在青城山上枉自哀叹。那时小青就义愤填膺地想要替岳飞将军打抱不平,我还怪她太过刚烈,不自量力。三年后的腊月二十九,素贞却又进了秦桧的牢笼,小青也只能亡命天涯,我们师徒也不知何时才能重聚。”

  韩将军也叹道:“世事如此,奸臣当道,除了青城山那样偏远又清静的化外之地,这临安内外,又有谁能置身事外呢?”

  二人话别,各自悄然划船离去。

  秦府中。

  秦桧思索良久,叫来儿子秦熺,吩咐道:“明天去把外面的告示撤了。让衙役继续在那丫头消失的山林附近搜索。另外,暗中着人沿途追踪她。白素贞这边……好好关着,注意别让她死了。把那法海和尚的话放出去,就说白素贞是千年蛇妖,因水漫金山触犯天条,被法海禅师押在雷峰塔赎罪。”

  秦熺愕然道:“这是为何?小青手中的信?还有白素贞手中的珍宝?”

  秦桧把飞镖送来的警告信递给他道:“那封信恐怕已经不在那丫头手中了,还有梁王府的那些信,只怕此刻都已落入了他人之手。可是如今除了这两个妖女,咱们并没有其他人的线索。从前几天那个在城门口找死的王府逃犯,到韩世忠今天的话和这封警告信来看,那丫头充其量是个小卒子。她背后只怕是一帮不怕死的亡命之徒,没准还有韩世忠和他的旧部。咱们若逼急了,他们狗急跳墙,鼓动起来,打破这好不容易换来的和谈之局,或是坏了老夫的名声,都不可小觑。如今因岳飞一案,朝野多少人恨死了老夫。老夫这两年好不容易清理干净了,此时若是再炮制一个岳飞那样重量级的大案,只怕局面不好收拾。况且韩世忠这个人,咱们从前已经试过一次了,既然动不了,没有确凿证据,就不能轻易再下手。至于清明上河图,白素贞如今是唯一的线索,留着她,派人暗中调查,必要的时候随时提审她。”

  “那那些信呢?留在外面岂不是祸患?” 秦熺仍不甘心地问道。

  “那些信留着当然是祸害。从前多少人怀疑老夫跟金国有牵连都没有关系,毕竟没有切实的证据。如今这些信一旦被公开,可就证据确凿了。就算皇上不动老夫,老夫也会因此背上万世骂名,老夫断断不能冒这个险。那两个妖女的性命不值当什么。从目前的情势看,他们手中有信,我们有白素贞在手。他们想拿那些信换取白素贞和小青丫头的平安,就不敢轻易公之于众。自然,咱们要确保那些信不被公开,也不能动白素贞和小青。这一局,倒成了僵局了,任何一方都不敢先出手。所以,咱们得紧紧地攥住白素贞这个棋子。那些信一日不到手,就一日不能放了她。有她在手,那些亡命之徒就不敢造次。咱们正好趁这个时间去查访清明上河图。”

  秦熺听了,面带喜色地答应着道:“听父亲这么说来,孩儿当初借法海之言,把白素贞关在雷峰塔看来是做对了。法海的话一传出去,白素贞的关押就跟咱们没关系了,但她又时时掌握在咱们手中,成了咱们的一个重要筹码。这就叫借力打力?一箭双雕!”

  秦桧看了他一眼道:“这件事你考虑的确实很周到。以后做事都像这样,多用用脑子。”

  “是!”秦熺得意道。

  白秒一告别韩将军回到租来的住处,暗中观察了两日。城外仍然在搜索小青,但之前的告示已经撤了,城内倒暂时没有动静。想那秦桧还是很忌讳那些信件公之于众的。于是,他趁着元宵节的晚上,悄悄来到李家。

  许宣和徐娇容夫妇都无心思过节。徐娇容擦着泪说:“汉文这几日一直以泪洗面,呆呆地坐着,经常不吃不喝一整天。小仕林也像是母子连心一般仿佛知道了什么,哭的厉害。”

  白秒一忍泪劝慰一番,简单将自己和韩将军这几日的筹谋说了一下,道:“秦桧咬定素贞盗取了宫中珍宝,认定是小青杀了那金人。之前你们在苏州救过的那个病人,前几天为救小青逃跑已经被杀了,小青如今只能亡命天涯。如今秦桧有金人撑腰,连皇上也奈何不得他,加上法海的一派妖言,秦桧是不会轻易放素贞出来的。因此,眼下我们只能先保住她的性命,救她出牢笼尚需时日。”

  许宣痛声道:“尚需时日,要等到什么时候呢?难道我们只能眼睁睁看着娘子在里面受苦?”

作者有话要说:  未完待续,侵权必究!

  、五十、伤情别离 (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