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在来临安的路上,她们曾遇见此道人,那时是个和尚,正沿途向乡民兜售一种灵符,说是烧掉灵符兑水喝掉便能祛病消灾。白素贞当场揭穿了他的把戏,小青和白福他们五人将其一顿痛打,抢回了他骗取的银两分还给了乡民,并让他保证以后不再行骗。不想他竟然改头换面又跑到这里来继续行骗。眼见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小青忍不住欲上前阻止他骗人,白素贞按住小青道:“慢着,看我的。”

  白素贞拨开人群走上前去,对那道人道:“请问道长,你说你这药包治百病,那么请问,你这两味药分别是由那些药材构成呢?各种药材的分量几何?”那道人闻声抬头见是白素贞和小青,不由一凛。眼见周围人群都等着他回答刚才的问题,也不敢发作,只得支吾道:“这草药包含甘草、黄连、大黄、人参,还有……还有……”

  白素贞道:“好,那我现在就买道长一包草药,请你拆开了,找出你方才所说的几味药材来给大伙看看可好?”那道人眼见要露陷,慌忙支吾道:“道人之药,乃仙家配方,岂可随意示人?”白素贞道:“不然,道长方才只说了四样,并未说出完整药材清单,亦未说明各种药材的分量,如何会泄露配方?”

  道人无言可对,立时原形毕露,低声道:“白素贞,大家井水不犯河水,你待怎样?”白素贞大声道:“道长此言差矣,道长既然售药救人,想必是我杏林中人。白素贞与夫君俱习医数年,从不曾听说有什么药能包治百病,特向道长请教一二。”那道人不语,白素贞继续道:“道长既能研制出能包治百病之药,想必是我辈高人,怎会连自己所售之药的配方都说不清?更不会连自己方才所说几味药都不认识吧?或是道长之药中根本没有方才所说的几味药材?”

  周围围观人群听至此,多少有些明白了。有人跟着起哄道:“这位娘子说的是,道长请按娘子所说,指给我们看看,方可放心购买啊。”那道人眼见行骗不成,意欲溜之大吉。小青一个闪身擒住他,揪住头发令其抬起头来。不想这一揪,那道人的头发竟脱落下来,露出一头显然是刚蓄不久的短发茬。围观的众人一阵吃惊,继而哄笑道:“原来是个假道人!”有人道:“人都是假的,药能是真的吗?”

  白素贞见时机已到,拿过一包草药,当众拆开来,捡看了一番,对众人道:“各位,白素贞与夫君许宣乃保安堂药铺掌柜,从医数年。在此以保安堂的名誉向众位乡邻保证,此药包里绝无这假道士方才所说的黄连、人参几味药材,这几味并非罕见药材,想必有不少人都认识一二,大家不妨自己看看。”人群中有人拿过药包看了看,连连摇头道:“确实没有。”

  白素贞接着道:“这药包里不过是一些甘草这样的寻常草药随意混在一起,喝了既治不了什么病,也无啥大害。如遇重症要症病人,反而会耽搁诊治。至于这丹药,对正常人来说,服了更是有害无益。”人群中一阵窃窃私语,白素贞继续道:“各位如若仍心存疑虑,不妨当场让素贞来把把脉,看素贞所诊断是否与各位的病症相符。”

  人群中一阵安静。突然,一个女子的声音道:“那就请白大夫帮奴家看看奴家的胎相如何,何时生产?”白素贞循声望去,见正是刚才在庙门口遇到的孕妇。于是从容搭脉,稍许功夫,白素贞诊断道:“夫人怀胎已七月有余,胎相安稳。如今是六月,想必九月重阳佳节前后,夫人即可生产。”那妇人喜道:“正是,奴家怀胎恰是七月有零。”白素贞接着道:“而且,白素贞还断出,夫人怀的乃是双生子。”人群中一阵啧啧声,有人质疑道:“孩子还没出生,你怎么敢如此断定?要是断的不准呢?”“要是断的不准,三个月后,诸位可以去保安堂摘了我们的招牌。”白素贞朗声道。

  于是,将信将疑中,又有几个人让白素贞现场诊断,白素贞一一搭脉断过,所述病症与病人自我感受一一吻合。于是不断有人赞叹道:“白大夫好手段!”一时断完,白素贞道:“诸位乡邻,白素贞与夫君许宣乃保安堂药铺掌柜。夫君许宣医术更在白素贞之上,刚才诊断过的这些乡邻,还有各位如有亲戚朋友想看病,都可来保安堂详细诊疗。保安堂接下来三天正要进行一月一次的义诊。”人群中一阵叫好。

  白素贞叫过小青,二人对那假道人再次晓谕一番,令其将所带所有草药和丹药都当众烧掉,才放其离去。

作者有话要说:  未完待续,侵权必究!

  、七、新仇旧怨

  处理完和尚,白素贞和小青正欲离去,忽闻身后有人叫道:“白娘子请留步!”白素贞回头,见是方才第一个诊断的孕妇,忙走上前去扶着她道:“夫人有何吩咐?”那孕妇道:“不瞒白娘子,奴家乃苏州府陈知府之妻,方才见娘子拆穿那假道人,免了一众百姓上当受骗,奴家替夫君谢谢娘子。苏州有白娘子夫妇这样的大夫,真是苏州百姓之福。”

  白素贞道:“原来是陈夫人,夫人过誉了,治病救人,乃医家本分。”陈夫人又道:“白娘子方才说奴家怀的是双生子,可是真的?”白素贞笑道:“夫人,此等大事,白素贞怎敢信口开河?夫人难道不觉,夫人的肚子较寻常孕妇要大许多?”陈夫人道:“奴家是第一次怀胎,不懂这些。自怀胎以来,也有大夫问过脉,不曾告诉奴家这些。”

  白素贞道:“不同的大夫原是各有各的专长,想是那大夫不曾留心也未可知。白素贞从小跟师傅习医,师傅多年前原是专为女子诊病的,自是更擅长千金一科。夫人放心,三个月后瓜熟蒂落,自见分晓。只是,届时怕夫人要遭点罪了。”陈夫人道:“听娘子如此说,奴家就放心了,以后如有不妥,还请白娘子关照。”白素贞道:“如有需要,但凭夫人吩咐。”二人话罢道别各自离去。

  白素贞与小青回到保安堂,将方才之事简要讲述一番,告诉许宣准备明天开始三天的义诊。第二天,果然前来求医问药的病人比平常多了些,到义诊第三日,就诊人数更比第一日多了一倍还多。从此保安堂许大夫和白娘子的名声在苏州渐渐传开,保安堂的生意渐渐有了起色。

  三个月后重阳佳节刚过的一天,白素贞与许宣刚开门营业,就来了几个官差,火急火燎地说要请许大夫和白娘子去帮忙接生。许宣道:“我是大夫,不是接生婆,又是个大男人,怎么能去接生呢?”官差道:“我们知府老爷夫人,昨日黄昏开始生产,生了一夜也没生出来,疼痛难忍,许大夫怎能见死不救呢?再说是我们夫人亲自要求来请许大夫和白娘子的。”

  许宣还欲辩白,白素贞在一旁道:“官爷说的是,容我二人收拾一下,立马就随官爷去为夫人接生。”说着拉着许宣进到里间,道:“官人只管去接生,那陈知府夫人,我曾为其搭过脉,无啥大碍,只是腹有双生子,生产有些艰难罢了。官人只管先去照看准备着,待为妻备一点催产药随后就到。”许宣只得跟着官差去了。

  白素贞立时配了些药也追着去了。夫妻二人来到知府府邸,号脉煎药,一番照料,临近晌午时分,那陈夫人果然生出了一双龙凤胎儿女,母子平安。陈知府喜出望外,对两人大加犒赏。赏银之余,更说要亲书一块“医者圣心”的牌匾送给保安堂。白素贞和许宣又开了一些月子调理的药给陈夫人,嘱咐一番方离去。

  很快,陈知府喜得龙风胎,是保安堂许大夫和白娘子接生的消息在苏州传开了,其中不少人想起三个月前白素贞在庙前的那番诊断,不由得赞叹白素贞医术之高。之后,保安堂的生意可谓蒸蒸日上,顾客盈门。白素贞主要负责接待女病患,许宣则负责接待男病人,二人仍然坚持每月举行三天义诊。如此,夫妻二人很快名满苏州。

  到了过年的时候,白素贞算了个账,高兴地道:“这半年的时间,咱们不仅赚回了开店的本金,还小有积蓄呢。许宣道:“嗯,这样下去,等到明年过年的时候,咱们就能赶上那些大药铺了。说不定啊,到时候,咱们保安堂也成了一个老字号。”小青道:“没错,到时候啊,许官人就成了许员外。再娶几房小妾,做个美滋滋的富翁,那日子才叫逍遥呢。”

  许宣难堪地道:“青儿说哪里话,我怎么会娶小妾呢?我有了娘子,这辈子很知足了。再说,这药铺的生意全靠娘子帮衬着,就算咱们以后发达了,也是娘子做富婆,我做不来富翁的。”白素贞笑劝道:“青儿,净胡说!”说着,拿了些银子给小青,让她去把当初当掉的珍珠项链赎回来。

  说话间,到了绍兴十三年,白素贞和许宣小两口的日子忙碌而和美地过着。一家人来苏州已经一年多了,保安堂的生意一如既往地好。白素贞与许宣忙着接诊病人,小青和白福负责药材采购,白禄和白寿在药铺里帮忙抓药,白禧和白财两个小的也里里外外的帮个手。一家人日子过得忙碌而充实,其乐融融,别有一番岁月静好的模样 。

  然而,俗话说,树大招风,白素贞与许宣的声名鹊起,自然引起了一些人的不悦。他们不知道,去年在寺庙门前售卖假药的假道士实乃那寺庙的人。原是寺庙默许,假扮道士在门前向前来寺庙上香的香客兜售药品。自被白素贞和小青当场拆穿后,不仅假药再也卖不出去,就连寺庙的香客也愈来愈少。这一年多,眼看白素贞和许宣的保安堂生意越来越好,自己的寺庙却日益冷清,那和尚与寺庙住持自是心生不满。

  一日,一个游方高僧来此寺庙挂单,住持免不了向高僧诉苦道:“自那白素贞与小青两妖妇一闹,我小庙收入是日渐不济。眼看满庙僧众难以生存,如此下去,可如何是好啊!”那高僧听完,意外道:“白素贞?你说那妇人叫白素贞?”住持道:“正是,法海禅师可是认得她?”那被称作法海的高僧道:“那妇人长何模样?”

  一旁的一个和尚道:“若论相貌,那白素贞与小青都堪称绝色。去年春天小僧遇到她们,听闻她们是从蜀地来的。她们不仅懂医,还身怀武艺,着实不好惹。”法海道:“原来如此,定是她无疑了。”住持又道:“禅师想是认得她了?”法海道:“岂止认得,老衲太清楚她的底细了,只是她怎会在苏州?”

  住持道:“听闻她与夫君许宣还有那叫小青的丫头是一年多前才来苏州的。一来就在街上开了个保安堂药铺,坐堂问诊。附近的百姓求医问药者都被他们吸引过去了,连我庙里的香客也少了。”法海若有所思。住持又道:“禅师若是认得她,可否代为说和一二,让其给本寺留条生路”法海道:“住持放心,既为我佛门中事,老衲必不会袖手旁观。”

  之后,法海自去一番打探,确定了白素贞就是他要找的人。于是,保安堂就迎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这日,白素贞与许宣正坐堂问诊,突闻门外一声“哦弥陀佛!”二人抬起头来,只见一个和尚正进门来。许宣忙迎道:“师傅是有何不适吗?”那和尚道:“许大夫,老衲今日登贵宝店不为看病。”许宣道:“那师傅是……”那和尚道:“想必许施主不认得老衲,白施主,你可还认得老衲?”

  白素贞见问,一时也想不起面前这和尚在哪儿见过,倒是有些面熟。那和尚提醒道:“十年前,白施主与师傅白大夫在青城山上时,老衲曾带着昔日的娘子去找过白施主和白大夫。”

  白素贞听了,仔细一看,这才恍悟道:“师傅是…裴……”“老衲如今法名法海。”“哦,是法海、法海禅师,你怎么到这儿来了?”“老衲游方,途经苏州,听闻有故人在此悬壶济世,声名远播,自是来看看故人,你师傅可好?”白素贞答道:“蒙禅师过问,师傅安好。”

  几人一番寒暄,许宣见是娘子故人,忙招呼留下来用顿便饭,那法海也不推辞。饭后,众人闲话一番,那法海道:“老衲有些旧事想问问白施主,许施主可否容我二人单独一谈?”许宣道:“既是旧事,小生自当回避。”说完自去药铺坐诊,小青也自出去了。

  屋里只剩白素贞与法海,白素贞道:“不知禅师有何事相问?”法海道:“白素贞,你如今倒是圆满了。老衲听闻,你一到临安便与他成亲了,因此老衲大胆猜测,许宣便是当日把你从人牙子手里救下的小牧童?”白素贞道:“正是,不过官人并不记得此事了,素贞也未向他提起。”法海道:“如此,你二人倒是另有一番夫妻情缘了?”白素贞笑而不语。

  法海又道:“看到你夫妻如今恩爱和美,倒让老衲想起当初与娘子……”白素贞知勾起了他的伤心往事,忙劝慰道:“往事不可追,禅师如今已是得道高僧,又何必执念于前尘俗事?”法海道:“往事不可追,但有一桩往事,老衲却不能不再问。”

  白素贞诧异道:“不知禅师所问何事?”法海道:“这话十年前,老衲在青城山就曾问过你。你师傅白大夫当年带你出逃时,曾带了一批珍宝,不知现在何处?”白素贞心下一惊,果然如师傅所说,这裴虚德至今还惦记着那批珍宝。

  见白素贞不语,法海继续道:“白施主或许不知,那批珍宝,原是老衲哥哥所有。当年,哥哥与老衲约好了时间地点去接应他,准备一起带着珍宝逃走。不想哥哥被金人所害,那批珍宝被试图救哥哥的大夫,也就是你师傅所得。今日,老衲想拿回本该属于自家的东西,不为过吧?况且,你师徒如今人生也算圆满了。而老衲却家破人亡,只剩老衲一身残躯。那珍宝既是哥哥之物,老衲想留在身边做个念想,还望白施主成全。”

  白素贞缓缓道:“禅师,素贞自幼跟在师傅身边,从不曾听师傅提起过什么珍宝,自然也不知在何处。据素贞所知,师傅淡泊名利,一心悬壶济世,如今也已是半个出家人,久居深山。若是真如禅师所说,想必也不会隐瞒这些身外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