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子讲了一个让人唏嘘的故事,概括来说,是继母与刘丧的爱恨情仇(?),被泼了开水之后可怜离家出走的孩子没了爹,要饭途中遇到癞皮咕子,他将自家老爹发现一个大墓的事情告诉癞皮咕子,被收下的三年后,他的继母一家人被烧死在房子里,门窗全被焊死,只留下外面的灰上一双脚印,一个长方形的印子。

  听说那是录音机,刘丧把一家人临死之前的惨叫声录下来。

  听雷,又叫做亡听,江湖传言通过阴耳能听到地下古墓中亡灵说话,耳朵需要听亲人将死之语,再用邪术,才能逐渐听到死人说话。当然,后来证明是利用雷声的共鸣。此乃以讹传讹。

  但从那个时候开始,刘丧的耳朵就变得很好。

  司云汀“啊”了一声,胖子说:“没听过这故事的人,看刘丧就是一脸贱样,我看他,就是一股子阴气逼人。”

  张起灵见他们说完了,拿出探针,反手将探针刺入门缝之中,用镜子反着看,以便有危险迅速跑路。

  吴邪拿着手电筒给他打光,胖子给他扇风,道:“放松放松,深呼吸,马上就好了。”

  张起灵看了他一眼,将探针拔了出来,缝隙中没有喷出火,也没有冲出什么气体,只有探针上勾着一点东西。是裹着泥巴的头发。

  胖子闻了闻探针,忽然问:“你们记得不记得哑巴皇帝的传说?”

  他道:“在哑巴皇帝的传说里,当年高人授予法术,提示‘不可睁眼’,睁眼必死,我们已经在壁画上领教了。此时想来和传说竟然可以相对,这个王墓的修建应该有高人参与,那如此这哑巴皇帝的传说空穴来风未必无因,传说中还提到了“纸人成兵”的法术,我们不可不防。”

  吴邪就道:“如果真有纸人,也早就烧化了,没有烧化那么多年月,纸是最经不起时间的,肯定变成腻粉。这外面墓道之中,都用的陶人,里面怎么样也应该是金丝楠木的。”

  胖子道:“你爷爷的,传说中的眼睛,你也未想过是壁画上画的眼睛,这纸也许也是壁画上画的,也许更有其它蹊跷,你是不是更年期了,我们说什么你都不听。”

  吴邪静了一下,胖子从司云汀的背包里拿出一支笔和一张纸,蹲在地上开始画图,司云汀看不明白,他俩说的话也是她这个外行人听不懂的。她只好四下望望,没发现什么异常,这才把目光投向墓门。

  说实话,来的时候她就发现这门有点诡异了,门后阴气冲天,缝隙中挣扎着涌出,如果不是张起灵站在门口,那阴气估计会顺着他们缠上去。

  她把金链甩了甩,金链立即变成金线,缠在他们的脚腕子上,闪了两下,消失不见。

  司云汀指间不知什么时候出现了一张符纸,朱砂落笔缭乱而气势磅礴,她看着墓门,走过去将符纸贴在墓门上。

  阴气瞬间爆发,司云汀抬手升起一道屏障,隔绝了喷涌而来的阴气,符纸闪过红光,消失在墓门上,下一个瞬间墓门后响起了指甲疯狂抓门的声音,声音之刺耳,叫人惊恐。

  司云汀回头道:“我给你们几张符,你们要去做什么现在就去,我去找刘丧。他耳朵太好了,在这个墓里疯掉也不一定。”

  吴邪愣了一下:“你怎么找?”

  司云汀挑着眉头看他的脚踝,他低头也看了一下,立即有些尴尬地笑了笑。司云汀叮嘱道:“我会给你们设下屏障,在这里没有人,啊,鬼,没有鬼敢伤害你们,小心别把自己玩死就行了。”

  胖子朝她张开手心:“去吧去吧,把那臭小子救回来——去之前要不要给我们一点好东西保命?咱们仨这小命金贵着呢。”

  司云汀好笑地看了他一眼,把背包甩给他,“东西都在里面,要什么自己拿,别给我弄丢了就行。”

  她指了一下他的后面:“转过去。”

  胖子抱着背包拉着吴邪乖乖地背对着她,司云汀设下静音屏障,转头看着张起灵,眨巴着眼睛笑道:“今日一别不知何时再见!哥哥能不能给点福利?当作安慰一下我幼小脆弱的心灵?”

  她贴过去抱住他,撒娇一般地发出鼻音:“嗯?”

  结果不近人情的大魔王捏住她的后脖颈,把她扯开一点,道:“早点回。”

  司云汀颇为幽怨地看了他一眼,撤去屏障,发脾气似的一脚踹开他背后的墓门,连带着墓室里腐朽的尸体一起被踹到对面的墙壁上,她走进墓室,墓门轰然关闭。

  张起灵无奈地看着墓门,这姑娘跟个娇纵大小姐一样,说不得骂不得。

  整间墓室空荡得有些可怕,司云汀反而像是松了一口气似的,说实话她不太习惯周围人跟她一起,有的时候她更喜欢一个人行动,凭着她的性子,最适合做咸鱼,什么事都别人做好了她拿现成的就行。

  墓室里委委屈屈地蹲着一众鬼,整齐排列着,抱着脑袋一副投降的样子,司云汀奇怪道:“我又没想清剿你们,你们这副模样干什么?”

  为首的那个可怜巴巴地:“大人实力强大,我等……”

  司云汀做了一个“停”的手势:“我不想听你们废话,帮我找一个人。”

  她描述了一下刘丧的特征,就把鬼都放走,同时跟着金线一点一点的摸索机关,一层一层往下。快要下到排水层的时候,一只鬼回来说找到人了,就是有点惨。

  刘丧确实有点惨,司云汀找到他的时候,他沉在排水道的淤泥当中,不省人事,身边是一圈战战兢兢的人皮俑。

  司云汀走过去查看他的状态,发现他耳朵上长满了指甲一样的东西,十分的恐怖。

  司云汀看看人皮俑,又看看刘丧:“这是怎么回事儿?你们干的?”

  人皮俑晃晃,嘴巴里叽里咕噜地发出一连串她听不懂的话语,司云汀眨了两下眼睛,此时此刻深知学好一门外语的重要性。

  她沉默了一会儿,说:“不好意思,我有点听不懂,麻烦你们,他这个怎么处理?”

  人皮俑中间走出来一个男人,姿态僵硬地站到刘丧面前,一根一根地把指甲拔了出来,然后按了一下他的耳朵,司云汀就看见一股绿水从里面涌了出来。

  司云汀心说真是神奇。刘丧把自己搞成这个样子,也是够特别的。

  处理完了之后她把刘丧扶起来,这个大一个人她背不动,金链从袖子里钻出去,吊着刘丧的腰,直接把他给吊了起来。

  司云汀颇为满意地点点头,前去寻找张起灵一行人。

  花了大概二十多分钟,期间绕路无数,最终在一个又一个人皮俑的指引之下,她在一条墓道里发现了吴邪,还有张起灵,还有躺着的胖子,以及一个美艳异常的美女俑。

  司云汀把刘丧放在地上,看着他们就问:“胖子怎么了?”

  吴邪道:“不知道啊,我们刚才到了这个地方,在船上面把水靠拿了下来,胖子就要穿,穿上了之后就魔怔了似的,耳朵上长满了指甲,小哥刚处理完,这个美女俑就跟过来了。”

  司云汀看那美女俑没什么恶意,打了个招呼:“你好。”

  美女俑朝她作揖,然后说了一连串跟底下那群人皮俑一样的语言,司云汀微笑:“不好意思我听不懂啊。”

  她愣了一下,想起了什么,转过头对着张起灵把话重复了一遍,张起灵看看她,嘴里也说了一句发音一样的话。

  司云汀:“……”

  那美女俑很激动地又说了一句话,司云汀搁中间当作翻译人,看着美女俑和张起灵一来一往,最后张起灵说:“把她带上。”

  他们把刘丧和胖子弄醒,刘丧一醒就开始哇哇大叫,把胖子吵得难过,问司云汀:“你是不是把他给搞傻了?”

  司云汀也有点怀疑:“不是我弄的,是一个人皮俑弄的。”

  “得,”胖子说,“真弄傻了。”

  刘丧气得要打人,吴邪和稀泥讲了一会儿,张起灵就说要他们往一个洞里爬,从那里可以爬出去。司云汀看看他,他看看司云汀,司云汀问:“要爬多久?”

  张起灵想了想:“不知道。”

  司云汀道:“不爬,爬不动。”

  张起灵有点儿无奈:“别闹。”

  司云汀委委屈屈:“没闹。我可以带你们出去啊。”

  张起灵噎了一下,想起来这姑娘确实手段颇多,美女俑就急了,凑过来到她面前,叽咕叽咕地讲话。

  司云汀对她说:“你别说话,反正我也听不懂。”

  她说:“把这里炸了不就好了,那么费事干什么。”

  美女俑:“……”

  美女俑都要疯了:“哇啦咕叽叽里咕噜啦咧加哩——”

  司云汀面无表情地盖住耳朵:“好,我爬!”

  她在每个人身上贴了一个符咒,一下子五个人都变得矮小起来,比洞口矮一点,然后大家一起钻进洞口里,边走边聊天。

  胖子还把她的背包背着,走累了就坐下来吃点东西,简直不要太惬意,路上吴邪和刘丧说了什么,气氛一下子沉重了起来,司云汀不知所云地含着糖,看着他们两个。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终于看到了光,他们一走出去,就发现自己正处在一个崖壁上,周围都是差不多大小的洞口,每个洞口都站了些人。

  这些人把他们都拉上去,将吴邪和胖子刘丧的眼睛蒙上,沾了药水杀虫,吴二白看着并排在一起的张起灵和司云汀,走过来叫了一声。

  “云汀姑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