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子听着那老小子步履轻快地走进走出,扛来搬去,嘴里还不忘挑三拣四,终于忍不住从股市K线里抬起头来。

“一早上了,你没完?脚底板长痔疮吗?”

吴邪负手站在阳光挥洒的客厅里,叹道:“第一次觉得咱这地方真破。”

胖子大翻白眼,“滚!不就招呼个解大花,你搞得跟布置新房娶媳妇似的。他来了以后,赶紧灌醉,省得他娘的多事……”

平心而论,他们这房子绝不算破。这是在半山坡上新建起来的三层大房,干他们这行的对老房子多有忌讳,因此没买当地旧族大宅。五百多坪的有效面积,长窗直栏,红墙青瓦,顶上还有个电控的玻璃房空中花园。凭栏望去,将湖光山色和村落灯火尽收眼底。

不远处还入画般悬挂着一条瀑布,夜深人静时,玉龙低啸,和着遥远的风叶声穿林渡水而来,庭院苍翠。

此间的造价壕无人性,虽远不及解宅的精致巧妙,也绝委屈不了一个解公子。胖子认为,吴邪那些不着调的担忧,纯粹是吃饱了撑的,要么就是——

他的猜测还没冒出头,这时候吴邪突然一个探身过来,盯向电脑屏幕,适时地打断了胖子“煤车都睡过他穷讲究个啥”的叨逼叨,“这只股票哪的,江州集团?”

“恭喜你猜对了,奖一个啵,有种的去小哥那里兑奖。”

吴邪无视他不着五六的破嘴,诧异地一挑眉毛,“前一阵它不是都跌得跳楼一样么,这是……起死回生?”

胖子喝了一口茶,伸出“一阳指”,在网页里敲下“江州集团”几个汉字,一搜索,顿时出来了满页面的诡异推送和广告。两人往下翻了翻,总算在大保健和鲜肉明星中找到了一条小字体新闻。

“江州集团破产进程中止,不日或被收购。”

两人见鬼似的面面相觑。

那纯属闲的没事干的破企业,还有土大款收购?

这所谓的江州集团旗下名目林立,典当行、拍卖公司、担保公司、商业咨询、风投……还有一些闹着玩的娱乐影业公司。这摊生意看似红火,但其实都是些“变现公司”,也就是“地下钱庄”,专营洗钱,副业放贷,主要客户群体是满兜黑钱的盗墓贼们。

大家拼死拼活地搬砖,赚来的钱,都心知肚明这是个什么性质,故而时不时就想把自己的财产拿出去洗一洗,在各种途径里花样百出地滚一圈。这江州集团打着吴家的招牌,平时由胖子打点,每年流入流出的资金乃是天文数字,关系网比江主席脸上的纹路还复杂。铁三角金盆洗手后,地下钱庄渐渐停止周转,这企业也基本全盘洗白。只是该集团旗下公司并非皮包公司,都是些正儿八经的实体公司,本来就半死不活,如今主营业务一倒,整个集团也显出了气数将尽的气息来。

胖子之所以还入着他们的股,一方面抱着能救就救、救不了再卷钱跑人的心思,另一方面也是因为,该集团的一部分分红是给吴家的老部下们当养老钱的。解雨臣接手了吴家生意,他们的经济来源一是做投资,二就是该企业的分红。只是江州集团内部问题极多,又有许多人挂着空头衔尸位素餐,其实他们自己心里都是绝望的,怎么还会有冤大头上钩?

两人随后搜了一下新闻里提到的“九环投资”,胖子费力地翻找,嘴里喃喃地唱道:“九~~环~~你比十环多一环~~哎,这到底是个什么几把玩意。但愿不是大学生创业,不然等他们看到我司的真实经营状况,自己屁股卖了都不够抵债的。”

“关我们什么事,他们愿买就买,反正那些现在是合法生意。”胖子本来管的是地下钱庄部分的生意,实体公司的管理层与他没甚关系。因此土大款来帮他们整顿生意,吴邪此刻并不怎么在意,拿起喷壶对着墙角疏于打理的花草一顿狂风骤雨,“回头让解雨臣查查。”

胖子觑着他,感觉主公已被狐狸精迷得七荤八素,国将不国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