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俩是新来的?怎么也学女子般贴花钿?”

  “嗐,别是哪家小公子跑来寻乐子吧。”

  他们看上去和其他人格格不入,的确不像是来参加武举的,倒像是哪个大家的小公子。

  “尤其是左边那个,啧啧,生得恁细皮嫩肉。”

  “嘿,甭提!那眉心的花钿真乃点睛之笔!”

  柿子都挑软的捏。谢必安生得清秀,便成为了这些武举人们的重点议论对象。范无咎虽是俊朗,却过分冷硬,莫名让人发怵,旁人不太敢议论。

  “这帮莽夫如此冒犯安兄,岂有此理!”

  范无咎听见那些不堪入耳的话,早就按捺不住心中的怒火,攥紧了拳头,想要找那些人理论一番。谁知刚有动作就被谢必安轻轻握住了手。

  谢必安向他摇头,柔声劝慰他不必因此动怒,生出些什么事端就不好了。

  经过谢必安的再三相劝,范无咎不得不放弃了收拾这些人的想法,只是用冰冷的目光凌迟过那些人,逼得他们噤了声。

  可却有一个人有恃无恐地上前,肆无忌惮打量着谢必安的脸,更甚出言不逊:

  “不错,倒是比醉仙居新来的小倌更胜一筹。”

  他的声音并不小,引来周围不少人吃吃笑着。

  拿一个正儿八经的世家公子同小倌比较…未免也太过分了点。

  他就是故意借此羞辱谢必安。

  此人名为莫容,乃镇国公独子。据说他是遵循了祖父老镇国公的遗愿,特此来参加武举的。

  莫家曾为武将世家,在老镇国公一代起便有衰落的迹象。如今虽然位高,却并无实权。老镇国公希望自己的孙儿后辈能重新振兴莫家,所以便对莫容进行了栽培。

  在此之前,莫容打听过谢必安与范无咎,知道二人师承孔先生,恐将成为此次武举中自己最大的对手,于是对他们的第一印象并不好。

  谁知,谢必安压根就跟没听见他的话似的,同范无咎头也不回地从他身边走过。倒是范无咎,凉凉地剜了他一眼,将这厮默默记下,盘算着来日方长,以后总有机会把他收拾一顿替安兄出气。

  这可把莫容气坏了。

  从小到大养尊处优的他,身边哪有人敢这样对他甩脸子。

  “范无咎是吧。”莫容趾高气扬地看着他的背影,“好生没教养。也难怪,毕竟自小没爹教没娘养。可怜见的,怕不是与野狗争食过。”

  这话要多恶毒有多恶毒。但范无咎依旧不想搭理他,随他去怎么说。

  可走着走着却发现自己身边的人并没有跟上来。

  谢必安在听见那句“只得与野狗争食”时便停下了脚步,转过身,静静地看着莫容。

  童年时期的经历将会影响一个人的终生,所以童年的缺陷是最难以弥补的。于范无咎而言,曾经的流浪是他最不堪回首的过去,所带给他的创伤是无法完全愈合的。

  如今,范无咎那段梦魇般的过往却被一个与他们针锋相对的无赖当做笑柄当众说出,即便范无咎觉得无所谓,谢必安也决不能忍受。

  “世子可是说够了?”

  谢必安语气异常平静,并没有像他人想象中那样破口大骂,更没有怒声咆哮。他的声音一如既往地低柔,礼节也叫人挑不出瑕疵。可莫容却从他寂寂无波的眼眸中感到一丝冰冷,让他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

  “你...你待如何!”

  莫容梗住脖子,因为自己莫名的寒意而有些恼羞成怒。

  不对...他怎的认得自己是谁?

  “这话应当问世子才是。”谢必安的语气依然淡淡的。

  “嗤,问我才是?”莫容冷笑一声,“这可是你自己说的。你可敢与我比试一场?”

  “但说无妨。”

  “且待骑射一试,比比谁中的发数更多。”莫容眼见自己的目的得逞,嘴角得意地勾起一丝弧度,“败者置紫柰于头顶作靶,供胜者于三十步距离射出三箭。”

  谢必安沉默,没有做出回应。

  正当众人皆以为他会拒绝这个可谓是无理取闹般的宣战时,他却不紧不慢地开了口:

  “生死不论?”

  谢必安的眼眸微垂,睫毛倒映在瞳孔的阴影让人看不清他其中闪烁着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