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归还是要进来这座建筑的。
余禹他们等餐厅里人都走完了之后，才又钻进杂物间，往废弃医院走去。
两栋建筑是通过医院旁边的路连接的，但是因为游戏的浓雾存在，变成只靠五楼的连廊连接在一起了。
余禹并没有选择从五楼的走廊走，不仅是因为不知道走廊里究竟有什么，也是因为以防走廊另一边也是被两扇铁门给锁住，一旦遇到什么东西，就真的成为那瓮中的鳖了。
他将医院一楼的所有窗户一一砸碎，这样可以留出很多出口，一旦遇到打不过的怪物，逃跑的时候就有更多的选择。
虽然余禹觉得以他的道具储备量，如果真遇到鬼怪，也能打上几个回合，但是谨慎点总没错。
两人先后利落地翻过窗户，走近了这座张牙舞爪地建筑内部。
建筑内部的设置要比后面的新医院合理得多，但比起其他一些市级医院还是很小。
不过大致设计仍然和新医院相似——一楼中心是大厅，左右及二楼均为门诊室，三楼为检查室，四楼往上才是住院部。
这里东西的摆放十分整齐，一点也没有废弃医院常有的杂乱。如果不是周围厚重的灰尘，就好像医院只是下班了而已。
余禹拉着史蒂夫一起走到一楼大厅处，记下大厅中心的医院地图后，环视大厅的摆设。
和新医院完全一样。
突然余禹眼睛定在一处，他往大厅门口走去，直接拉着病服的袖口，擦了擦上了锁的玻璃门一处，整个人几乎都贴在脏脏的玻璃上，眯着眼往外看。
史蒂夫疑惑地走到他身后，也想要透过玻璃去了解余禹在看什么，然而玻璃实在是太脏了，不清除玻璃上的灰渍根本无法看清。史蒂夫只能模糊地看到玻璃门外稍远的地方，似乎有什么巨大的东西，横卧在地上。
还没等史蒂夫也凑近观察，余禹就直接抡着锤头砸碎了玻璃门，碎玻璃哗哗啦啦地砸在地上，又弹了起来。
而门外的景象，一下子清晰地展现在史蒂夫眼前。
那个横卧着的物体其实是一个石刻，仅史蒂夫看到的那面上刻着“恪守医德，救死扶伤”。
余禹向史蒂夫解释道：“这是医生入职宣誓誓词的一部分。”
他率先走出医院，绕到石刻另一面，看到上面写着“星和医院”，微微阖着眼帘，思索着。
史蒂夫在看到这些字时，终于明白了自己当初在看一楼医师办公室时的怪异感在哪里了。
他想起之前在新医院里瞥到的、医师办公室里取代检查床的病床。他当时还以为是因为医院比较简陋，所以用病床代替了检查床。
“原来，这才是医院的正面。”他微微有些失神，喃喃道，“怪不得新医院里面，不论是所谓的医护还是病患，他们大多都是原先医院里的病人。”
“因为后面那一栋楼，本应就是住院楼。”余禹接着他的话道，他抬头看向医院上方的红色十字，过了一会儿，摆了摆手，拉回史蒂夫的注意力。
他带着史蒂夫又往医院大门口走了一段，终于在靠近浓雾的地方看到了几乎半边房间已经被浓雾吞噬的保安室。
虽然不是很抱希望，但是余禹还是在保安室翻找起来，顺便把保安室里仅剩的一根警棍装进带子里。他看到史蒂夫眼里对浓雾的好奇，提醒他道：“不要碰浓雾，会受伤。”
“怎么说也是游戏场用来清理的工具，杀伤力挺大的。”余禹弯下腰，看到桌子狭缝里有亮晶晶的东西。他眼睛一亮，拆掉桌子旁的椅子腿，扒拉着把东西翻了出来。
是医院的备用钥匙。
“豁，还真有。”余禹用一根手指挑着这串钥匙，从中取出被改造成新医院的五楼病房钥匙放到口袋里，他看向史蒂夫，却发现史蒂夫也拆了一个椅子腿，伸进浓雾里。
这种行为余禹以前也做过，没什么危险，就任他去了。
史蒂夫刚把椅子腿伸进浓雾里，就感受到手中的木头受到了巨大的冲力，这冲力之大，甚至需要他两只手才能稳住，他听到浓雾里传来木棍嘎吱撕裂的声音，这才把棍子拉了出来。
木棍已经细了很多，撕裂地方的木刺随意地翘着，有的地方露出些许痕迹，就像是牙齿撕咬过的模样。
史蒂夫背后一冷，忍不住后退一步。
余禹走到史蒂夫身侧，扶住他的腰，稳住他，说道：“喏，我说吧，杀伤力贼大。”他说着，把手中的木棍丢了进去，拍拍手，扯了扯史蒂夫的衣服，就拉着他往回走。
两人一前一后又回到了医院内。
他们并没有在医院里漫无目的地乱转，而是根据地图里的分布，直接往五楼肿瘤科走去。
医院高处的墙上爬满了植物，使得他们越往高处走，周围的环境就越昏暗。只有些许阳光逃过植物的绞杀，在阴冷的走廊里照亮飞舞的尘埃。
余禹点了点走在前面的史蒂夫的腰，在他转身的时候塞给他一个打火机和一个斧头，其中的火机还是史蒂夫之前用的。
甚至在给之前，余禹再三要求史蒂夫就算是扔掉斧子，也绝对不能扔掉打火机。
史蒂夫不明白余禹对照明工具的执着，但依旧答应了。
两人一个举着斧头，一个拎着锤子，仿佛土匪一样，也不知道他们和鬼到底是谁处于弱势。
然而直到他们都已经走到五楼口了，也没遇到什么奇怪的东西。
诡异的地方，却“干净”的异常。
史蒂夫之前记了院长和绵绵的病房号，他看了一眼走廊口的标识，和余禹一起先去了最近的陈哲友的病房。
因为一路上遇到的病房就算落满灰尘，东西的摆放也都是整整齐齐的，所以当史蒂夫和余禹看到陈哲友凌乱的病房时，都有点愣住了。
床上的被子一半还搭在上面，另一半已经拖在地上。本来安在房顶的遮挡帘子也被人扯了下来，随意地丢在了地上。房间内的凳子东倒西歪，四处沾满血迹，尤其是靠近门的角落，地上铺了一大片发黑的血迹。
余禹在病房里缓缓走动，没放过周围一丝一毫的痕迹，他根据这些痕迹，演示出一个人跌跌撞撞地求救历程。
“你还记得陈哲友的死因吗？”他看着屋子里的痕迹，问道。
“记得，胃部出血。”史蒂夫脸色凝重，回答余禹。他知道余禹想要说什么。
果不其然，余禹漫不经心地看着墙角那大片的血迹，自言自语般地问道：“你说这胃部出血，是病变还是人为呢？”
“那你说，小绵绵的感染又是病变还是人为呢？”余禹缓缓眨了下眼睛，思索片刻，转向史蒂夫看着他，说道，“走，我们去小绵绵的病房看看。”
叶嘉棉的病房是走廊最里面的隔离病房，穿过病房的缓冲室，最先看到的就是被布置精美的床，床上摆满了可爱的玩偶，床对面的墙上也被贴上了漂亮的粉色贴纸，房顶甚至还有荧光星星，不过因为长久没有打扫和光照，星星都变得灰沉沉的。
余禹走到病床边，翻了翻床边的仪器，研究了一下床头的电压阀，抬头看了看床正对着的屋顶上的通风口。
他身高有点不够，就和史蒂夫商量，想让他拖着自己钻进去。
“你想找什么？”史蒂夫没说答应也没说不答应，只是这样问道。
“啊，就是想看看里面的层流过滤器怎么样。”余禹头都没回，盯着通风口，拍着史蒂夫的胳膊，想让他快点。
却没想到史蒂夫后退几步，一个缓冲，擦着余禹身侧直接蹦起，触碰到管道内壁，双手支撑着两边，仅依靠双臂的力量，钻了进去。
余禹：……
这弹跳力和臂力，慕了。
余禹砸吧着嘴，感觉自己羡慕地眼都红了。
他仰着头看着史蒂夫，在下面指挥道：“你往里去，应该能看到几层像筛板一样的板子，那个就是过滤器。”
他听到史蒂夫的声音从通风管道里传出，带着点回声，低沉又好听：“看到了，但都是破了的。”
余禹了然地点点头，突然意识到史蒂夫看不见，才出声道：“那就没事了，你下来吧。”
他听到通风管道里传出咚咚的声响，接着史蒂夫就从上面蹦了下来，病床发出不堪重负的声音。
余禹看着史蒂夫身上沾满了灰尘，脸上黑了几道，像是长了胡须一样，金发也因为尘埃黯淡了几分，然而男人却不自知，亮亮的蓝眼睛专注地看着余禹。
他哧哧地笑了几声，在史蒂夫询问的眼神下正了正神色，解释道：“现在看来，绵绵的感染也是人为。”
事情现在基本就明朗了。
余禹摸了摸口袋里的备用钥匙，想了想还是没有丢掉。
他带着史蒂夫，并没有回到属于他们自己的病房，而是又爬上了五楼，在门口蹲着等去收玩偶的医生。
……
“门都被你砸坏了，你这时候又不直接进入，蹲在这儿干嘛？”医生老远就看到蹲在他门口和史蒂夫聊天的余禹，一脸嫌弃，“邱医生的事，我已经说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