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耽美小说>镣铐之下>第1章

  警告:

  本作为暗黑系作品。强奸和未经双方同意的性行为将是本作中重要及持续性情节。文中包含角色死亡、心理创伤、战争暴力及酷刑描写。建议读者谨慎阅读。

  作者注:

  本作中的角色不属于我,他们属于JK罗琳,而我并非JK罗琳。我在观看《使女的故事》第一集 时萌发了关于本作的灵感。文中将有部分致敬元素贯穿整个故事。"将官长(High Reeve)"的称谓即来自Lady_of_Clunn的作品《Uncoffined》。

  jamethiel和pidanka担当本作的试阅工作。其余所有错误均为我的创作问题。

  本作与原作的分歧点始于《哈利·波特与凤凰社》结尾。

  译者注:

  本译文经原作者授权翻译,经原作者及插画师授权添加插图(FFN版本译文为无插图版;全插图版请见AO3:works/27449452/chapters/67104508)。

  本译文由saltedduckinspain自【章·十五】起担任校对工作,由重力流星自【章·二十五】起担任顾问工作。

  请勿擅制文包二传二改。

  早在很久以前,赫敏就已放弃了在黑暗中寻找光明的希望。

  曾经有一段时间,她觉得也许只要自己的眼睛适应了环境,最终还是能够看到一些模糊的轮廓。

  这座深不见底的地牢里,甚至连一丝月光也无法溜进来。牢房外的走廊上也没有一只火把。她身边只有无尽的黑暗,以至于她怀疑自己是不是已经瞎了。

  她已经用指尖抚摸遍了这座牢房的每一寸地方。牢门是用魔法封上的,并没有那种可供撬开的门锁。即使有,她现在所拥有的也仅是一堆稻草和一只夜壶而已。她轻嗅着身边的空气,希望能够感受到什么:也许是外面的季节,也许是远处食物或药水的气味。然而空气是浑浊、潮湿、寒冷的,了无生气。

  她也曾希望,只要仔细检查一下,也许就能找到墙上某处松动的石块,也许就能发现某个秘密隔板后藏着的一根钉子,一把勺子,甚至一条绳子。但很显然,这座牢房从未关押过什么胆大妄为的囚犯。这里没有用来标记时间的划痕,没有松动的石块,什么都没有。

  只有黑暗。

  她甚至连大声说话来缓解无止境的沉默都无法做到。这是那些人将她拖进牢房、最后一次检查过她的手铐后,乌姆里奇送给她的"临别礼物"。当时他们正要离开,乌姆里奇却停了下来,低声念了句:"无声无息。"

  她用魔杖尖挑起赫敏的下巴,让她与自己四目相对:"你很快就会明白的。"

  乌姆里奇咯咯笑着,转身离去。她呼出的甜腻口气终于离开了赫敏的脸颊。

  赫敏就这样被留在了黑暗和寂静中。

  她是被遗忘了吗?没有人来过这里。没有酷刑。没有审讯。只有黑暗、寂静和孤独。

  有时,食物会毫无预兆地直接出现在她面前,但没有任何规律可言,因此她也无法借此判断时间。

  她在脑海里默背魔药配方、变形咒语、如尼文,甚至是童谣。她一边用手模仿挥动魔杖的动作,一边用口型念着咒语。她从一千开始减去质数倒数。

  她开始锻炼身体。显然,他们没有想要限制她的身体活动,牢房的空间足够让她完成侧滚翻。她学会了倒立。她会用—从感觉上来说—几个小时的时间做俯卧撑,还有她的某位表亲在某个夏天迷上的一种叫做波比跳的运动。她发现她可以把双脚伸进牢门的栏杆空隙,然后用倒挂的姿势做仰卧起坐。

  这些运动可以让她清空大脑,一边计数,一边锻炼体能的极限。当她四肢发软时,她就会瘫倒在角落里,陷入无梦的睡眠。

  这是唯一能阻止战争最后时刻的一幕幕在她眼前不断重现的方法。

  有时候她也会怀疑,自己也许已经死了。也许她正身处地狱。黑暗,孤独,除此以外别无他物,只有那段最糟糕的回忆永远在她眼前停驻。

  终于,有什么声响传了过来—听在她耳中振聋发聩。那是远处传来的一声尖叫。一扇弃置已久的门被打了开来。然后是光—几乎致盲的光。

  仿佛被刺中了一般。

  她踉跄着缩回墙角,双手捂住了眼睛。

  "她还活着,"她听见了乌姆里奇惊讶的声音,"把她给我弄起来,看看还清不清醒。"

  粗糙的手将赫敏从墙角拽了出来,一下子把她的手从她眼睛上扯开。尽管她仍双目紧闭,突然袭来的光线还是如利刃一般刺穿了她的眼角膜。她拼命挣脱开来,缩回手捂住双眼。

  "哦,看在梅林的份上,"乌姆里奇尖锐的声音透着不耐,"竟然连一个没有魔杖的泥巴种都制服不了。统统石化。"

  赫敏的身体顿时不能动了。幸好她的眼睛仍然紧闭着。

  "你要是真够聪明,就该早点去死才对。钻心剜骨。"

  诅咒穿透了赫敏僵直的身体。在所有对赫敏施过诅咒的巫师中,乌姆里奇绝对不是魔力最强的,但她这次是认真的。赫敏全身剧痛。她在原地动弹不得,只觉得五脏六腑生生绞在一处,试图逃避哪怕一丁点的疼痛,头部随着周身的痛楚而剧烈抽搐。

  仿佛许久之后,剧痛终于停歇,却也并不完全如此。诅咒已然结束,但痛觉仍在她体内盘踞,仿佛她的神经被鞭打过一般。

  赫敏能感觉到她的思想挣扎着想要逃离,妄图从仍未消散的痛苦中脱身。休息一下就好。休息这一下就好。但她做不到。

  "带她去做评估。无论治疗师说了什么,我都要第一时间知道。"

  她的身体被飘浮咒托了起来,但她仍能感受到全身的疼痛,以及周围模糊的动静。声音太多了。她能感受到声波震动与她的皮肤接触时发出的刺耳的声响。她此前一定是被关在某个与世隔绝的牢房里,否则无法解释此刻空气中几乎是爆裂而出的声音和光亮。

  她强迫自己默数着身边的那道脚步声坚持下去。直走十步。右转。三十步。左转。十五步。停下。那个用飘浮咒托着她的卫兵敲响了门。

  "进来。"门后是一个低沉的声音。

  门"吱吖"一声打开了。

  "把她放在那儿。"

  赫敏感到自己被仰面放在了体检台上。

  她感觉到一支魔杖戳了她一下。

  "最近给她下了什么咒?"

  "石化咒和钻心咒。"另一道声音回答。赫敏觉得自己认识这个声音,但痛觉仍旧占据她的感官,让她无法辨认。

  "在石化的时候用钻心咒?"治疗师听上去几乎气得跳脚,"多久?"

  "一分钟吧,也可能更久。"

  治疗师发出了愤怒的呲牙声。"我们剩下的可不多了!乌姆里奇是想把她们全毁了吗?绑住她,我解咒的时候她可能会弄伤自己。"

  赫敏感觉到她的手腕和脚踝被皮带捆住,口中也被塞进了什么东西。一支魔杖尖停在她的太阳穴旁。

  "咻咻,小女巫,如果你还没昏过去的话就仔细听好了。这会很痛—很痛的。但是,"他的声音满是愉悦,"之后你会感觉好些的。咒立停!"

  赫敏觉得整个世界都爆炸了。这种感觉就像是再次被钻心咒击中了一般。她终于能动弹了。身子本能地缩紧,口中一边尖叫,一边痛苦地扭动着身躯,那些用来束缚她的皮带几乎无法压制她拱起的腰部。似乎过了许久,她才慢慢停止了扭动和哭喊。但肌肉仍在剧烈抽搐,胸口也因为抽泣而起起伏伏。

  "行了,你可以走了。"治疗师说着又用魔杖戳了戳赫敏。"不过,告诉乌姆里奇,要是下回再送来一个这副样子的,我就举报她蓄意破坏。"

  赫敏勉强睁开一只眼睛,看到那名卫兵离开了房间。她视野模糊,周围的一切都明亮得让她难受。但此时她已经能辨认出一些模糊的轮廓,光线也不像最初那般让她痛苦了。或者,更确切地说,此时她身上还有比双眼疼得多的地方。

  那位身材高大的治疗师走回她身边。赫敏认不出他是谁。她眯起眼睛,想看得再清楚些。

  "哦,不错嘛,你的眼睛已经可以追踪运动了。"他伸手转过她的手腕查看手铐上的囚犯编号。"273号…"

  他从架子上取下一份薄薄的文件,一边快速浏览着一边皱起了眉头。

  "很显然,是个泥巴种。霍格沃茨的学生。哦,还是个尖子生。嗯…五年级时下腹受过不明诅咒。这可不是什么好情况。行吧,来看看我们该做些什么。"

  随着一道复杂的诊断咒,赫敏就看见自己的魔法标识悬浮在她头顶,各种颜色的球体沿着她的身体排列开来。

  治疗师用魔杖轻点那些球体,然后潦草地记了几笔。他似乎格外关注她的腹部,尤其是其中一个紫色的圆球。

  "你—"她的声音因为嘴里塞着的东西而变得粗哑,"—你在看什么?"

  "嗯?哦,各种各样的东西,主要是你的身体健康状况。你的体能非常好。我很好奇他们到底把你关在哪里?虽然如果我不弄清楚你身上带着的那道陈年诅咒是什么,其他都白搭就是了。"

  安静地工作了几分钟后,治疗师低声笑了一下,接着用复杂的动作挥舞着魔杖,念了一道赫敏也不知道的咒语。她看见一道深紫色的火焰直直飞进了自己的腹部,顿时觉得自己的内脏开始翻腾,仿佛有什么东西在她体内蠕动。

  还没等她尖叫出声,治疗师立即施了一道红色咒语。她体内的蠕动感随之停止,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溶解的感觉。

  "那是一道失误咒,"治疗师解释道,"那人想把你从内到外生吞掉,但幸好这道诅咒没有完全生效。我已经做好了修复和解咒,不用谢。"

  赫敏没有答话。她可不相信这是为了她好。

  "那么,我这里结束了,你合格了。我相信对于我们来说,你会很有用的。不过你中的钻心咒还需要一定治疗,然后才能完全康复。我会记下来的。"

  他魔杖一挥,捆住她手脚的皮带便松了开来。赫敏慢慢坐起身,肌肉仍在不由自主地抽搐。

  治疗师打开门朝外喊道:"她合格了,你们可以带她去下一个地方了。"

  然后他走回办工桌前。

  所有的一切都闪得发亮。赫敏只能眯着双眼。光线太强了,她几乎无法看清周遭物体的形状。

  她举起自己仍在颤抖的手,将塞进嘴里的东西拔了出来。下一刻,她的牙齿就开始打颤。她突然意识到自己很冷。太冷了。

  卫兵向她走了过来,抓住她的胳膊准备带她离开。她从体检台上跌了下来,努力想要站起身。

  她整个人都在摇晃。

  "先…生…"

  这真的是她的声音吗?她已经记不起自己的声音应该是什么样的了。

  词句含糊不清地自她口齿间滑出,房间里的所有发光的东西似乎都在她眼前扭曲变形,她觉得自己就像被扔进了灌满水的金鱼缸。治疗师回过头来,有些疑惑地望着她。

  "我想…我…要…休—"她的牙齿仍在打颤,似乎说不出话来。她又试了一次:"休—休—克…"

  黑暗突然渗入视野边缘,所有发光的东西都消失了。她最后看见的,只有治疗师那张飘浮着的、带着些忧虑的脸。她双眼后翻,向下倒去。

  没有人接住她。

  于是她的头狠狠撞在了桌角上。

  "妈的!"卫兵一声咒骂。他的声音听上去也有些扭曲失真。

  失去意识前的最后一刻,赫敏才想起来,他可能是马库斯·弗林特。

  恢复意识的过程就像是被燕麦粥淹没似的。赫敏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的第一反应会是这个比喻。她挣扎着想浮上水面,向那些低沉的声音游去,试图听明白身边的人究竟在说些什么。

  "十六个月的隔离监禁!没有光线!连声音也没有!不管怎么看,她就算不死也得彻底疯了。我们甚至连她的任何记录都没有!简直跟被扔进无底洞一样!瞧瞧这个,隔壁187号的文件,看见她的有多厚吗?体检!血液报告!心理健康培训!魔药处方!我连她被你弄残之前的照片都留得好好的!可是这个—什么都没有!她的记录上只写着她被分配到这座监狱,然后就人间蒸发了!没人见过她!连她进食的记录都没有!十六个月啊!你给我好好解释一下这是怎么回事!"

  一阵沉默之后,赫敏听见了另一道声音:"呃—嗯…"

  乌姆里奇开始用她带着假笑的哄骗式口吻说道:"这里关的囚犯太多了。如果有一两个像格兰杰小姐那样被我们忙中出错忘记了,也不足为奇嘛…"

  "格兰杰—小姐—"另一个声音突然变得惊恐起来,甚至有些结巴,"是那个格兰杰?你早就知道是她?!你存心想让她死是吧!"

  "什么?不!我绝对没有—她们的命运只有黑魔王有权决定,我只是一个仆人…"

  "你真以为我们的主人会忘记赫敏·格兰杰这样的囚犯?他如果知道你干了些什么,你以为你有几条命够杀的?"

  "我没想关她这么久的!这只是暂时性措施。你们不了解她,根本不知道她会做出什么事来。我必须百分百确保她连一根头发丝儿都出不了牢房。那时候城堡还在重新修缮,然后—当准备工作完成之后,我已经完全忘记有她这回事儿了。我绝不会违逆主人的!"

  "主人交代的这项事业,成功与否全落在我们俩身上。如果我再发现你有任何的破坏行为,哪怕是一点点风吹草动,我都会立即上报给他。所以,格兰杰现在完全交由我接管。没有我点头,你不许靠近她。如果她出了什么事,不管究竟是谁干的,我都会算在你头上。"

  "但是—但是她的仇人很多…"乌姆里奇的声音有些颤抖。

  "那我只能建议你加倍仔细地督查你的监狱了。黑魔王在计划里还特别提到了她。如果有必要,我今天就可以带你去见他。我为此付出的时间比你多得多,也比你用心得多,所以我才有了今天,典狱长。我不会让任何人妨碍我的。现在,去处理剩下的人吧。黑魔王要求今晚就要上交合格名单,而我居然还得浪费大半天的时间来纠正你的错误!"

  一串脚步声渐渐远去。是乌姆里奇的—赫敏如是想,也如此希望着。她睁开一只眼,想悄悄看看周围。

  "你醒了。"

  看来她还不够"悄悄"。她将眼睛完全睁开,抬起头来,看到站在她身边的治疗师模糊的身形轮廓。治疗师朝赫敏凑近了些,仔细打量着她。在亮光的映衬下,赫敏隐约能辨认她的外貌—一位年长的女人,面色严肃,穿着彰显她身份资历的治疗师袍子。

  "所以,你是赫敏·格兰杰。"

  赫敏不知该如何作答。先前她无意听到的对话内容并没有提及她会被要求做些什么。但她知道,自己对伏地魔的某项阴谋计划十分重要。他们不想让她死,也不想让她疯,反而希望她身体健康。也许他们不会再对她进行那种可怕的折磨了。

  于是她默不作声地待在原位,希望面前的这位治疗师是那种即使得不到回应也会打开话匣子继续说下去的人。

  "我必须得问问你—因为看起来没有第二个人知道答案了。你是怎么活下来的?又是怎么保持神志清醒的?"

  "我…不知—道…"赫敏过了一会才开口。她的声音比自己记忆中更低更抖,声带似乎已经萎缩了。她无法加快语速,辅音几乎混在一起含糊不清,除此之外还需要多次停顿,仿佛只有这样才能将词句挤出来。"我一直—做心算…我…背魔药配方。我尽全力…防止—退化。"

  "真厉害,"治疗师一边低声说着一边在文件里草草记录下信息,"但你是怎么活下来的?我们没有任何你进食的记录,但你的营养水平非常好。"

  "我—不知…道。食物自己…出现了。时间一直都不固定。我觉得—是故意的。"

  "什么是故意的?"

  "不规律性…我想—"她感到喉咙已经筋疲力尽—"是一种…剥夺感官…的方式,让我—不知道…过去了—多久。"

  每说一个字,她的声音就变轻一分。

  "哦,确实,这方法倒是挺有创意。那么你的体能呢?你从没离开过牢房,肌肉张力居然比我们半数的治疗师都要好,这是怎么做到的?"

  "我无法…忍受思考—的时候,我只能锻炼—直到没有力气为止。"

  "是什么样的锻炼?"

  "什么都有。跳跃,俯卧撑,仰卧起坐,各种—能让我感到疲惫的东西…这样我就不会做梦了。"

  治疗师继续写写划划。

  "你想逃避什么样的梦?"

  赫敏的呼吸有些急促。之前的问题都很简单,但这个—这个过于接近现实了。

  "关于以前的梦。"

  "以前?"

  "我来到这里以前。"赫敏的声音平静,愤怒。她闭上眼睛,房间里的光已经引发了她严重的偏头痛。

  "当然。"她又在文件上写了些什么,纸笔摩擦的声音让赫敏的肌肉反射性地收缩了一下。"在那些折磨的副作用完全消除之前,你必须待在医疗翼。我会请另一位专科治疗师来看看你的大脑究竟怎么了。"

  赫敏猛地挣开了眼睛。

  "是不是—"她犹豫了一下,"是不是我有什么—问题?"

  治疗师若有所思地看着她,举起魔杖在她头顶一挥。

  "在完全隔离、被剥夺感官的环境里监禁十六个月,我得说你能保持清醒完全是个奇迹。当然,这种经历不可能对你没有任何影响,尤其是考虑到你来这儿之前的状况。我想你在战争期间学过治疗对吧?"

  "嗯。"赫敏边说边垂眉看着腿上的毛毯。毛毯已经破损不堪,散发着一股浓烈的防腐剂气味,几乎让她在嗅觉的刺激下吐出来。

  "那你就应该知道正常而健康的巫师大脑是什么样的。这就是你的大脑。"

  她轻挥魔杖,赫敏大脑的映像便被投射了出来。

  赫敏双眼微眯。投影上散布着许多微小的光点,有些聚集在一起,有些则分散开来,这些光点布满了她的大脑。她以前从未见过这种情况。

  "那些是什么?"

  "我最乐观的猜测是,它们是魔法造成的神游状态。"

  "什么?"

  "你被隔离监禁的时候,你的魔力开始试图保护你。但是,由于你不能对外施放魔法,所以魔力转而内化。就像你说的,你一直在努力锻炼避免退化。但是我们的大脑几乎没有应对这种情况的能力。你的魔力已经将你的部分思想隔离开来。从结果上来说,它至少在某种程度上保证你不会崩溃。正常情况下,神游的分布都比较笼统而模糊,但你的分布情况看起来就像外科手术一样精确清晰。虽然说到底,精神治疗并不是我的专长就是了。"

  赫敏惊恐地望着她。

  "你是说我—我精神分裂?"

  "不完全是。我以前也没见过这种情况,可能是一种新的魔法疾病吧。"

  "我—有多重人格吗?"赫敏忽然觉得一阵晕眩。

  "倒也不是。只是你的部分思想被隔离了而已。我猜,你的魔力原本只是为了保护这些思想不受精神方面的冲击,最终结果却导致你自己也无法触碰那些部分了。"

  赫敏心里一惊。

  "我有什么—记不起来了吗?"

  "其实,我们也不能完全确定。只有你自己才能知道你究竟忘记了什么。你父母叫什么名字?"

  赫敏沉默了一瞬,试图分辨这个问题的目的是究竟为了诊断还是获取情报。她面上的血色褪了下去。

  "我不知道,"她突然觉得自己呼吸困难,"我记得我有父母。他们是—麻瓜。但是—我记不起关于他们的任何事情了。"

  她挣扎着压下心中升起的恐慌,哀求地看着治疗师。

  "你知道些什么吗?"

  "恐怕我不知道。我们换个问题吧。你还记得你曾经就读的学校吗?你最好的朋友是谁?"

  "霍格沃茨。哈利和罗恩。"赫敏低着头,喉咙发紧,手指不受控制地抽搐着。

  "很好。那你们的校长呢?"

  "邓布利多。"

  "还记得他发生了什么事吗?"

  "他死了。"赫敏说着紧紧闭上了双眼。虽然很多细节都非常模糊,但她对于自己说出口的结论非常确定。

  "没错。你还记得当时的情况吗?"

  "不记得了。我只记得—在巫师界终于确认了伏—伏—神秘人卷土重来后,他又被重新任命为了校长。"

  "有意思。"治疗师又开始在文件上记笔记。"你还记得那场战争吗?"

  "战争期间,我是个治疗师。我一直待在医院的病房里。有好多人我都没能救回来—我记得我们输了。有些事情—有些事情没能成功。哈利死了。他们—他们把他吊在罗恩和他的家人身边,还有唐克斯和卢平。那些人一直把他们折磨到死。然后有人把我关进了那间牢房,把我一个人留在那里。"

  赫敏说话的同时浑身发抖,连带着她身下的病床也开始摇晃,发出一种愤怒的吱吱声。

  但治疗师似乎没有注意到,只是继续潦草地记录信息。

  "这真的很不寻常,也真的很有趣。我以前从没听说过这样的神游状态,所以我很想知道专科治疗师会怎么看。"

  "谬赞了。"她撅起嘴唇,睁开眼睛瞪着治疗师。

  "好了好了,亲爱的。我可不是彻头彻尾的麻木不仁。从医学角度来看,如果说有什么事情能够在合理的情况下导致你大脑现在的状况,那就是战后创伤—你显然受深受其害。话说回来,你下意识想要保护的究竟是什么呢?你父母的身份?还是凤凰社的作战情报?你的魔力并没有保护你自己的心智,而是选择保护其他所有人,这真的非常有意思。"

  也许确实是这样没错,赫敏如是想。但这有些难以承受。

  仅仅是能够再次双目视物,这种感觉就几乎要将她压垮。她可以开口说话。可以离开那间牢房。每件事都让她觉得难以承受。太过真实。太过明亮。

  她最终什么也没说出口。治疗师又埋首写了几分钟笔记,然后抬起头来。

  "除非专科治疗师有异议,否则你必须先在医疗翼完成一周的康复疗程,我们才能送你去下一个处地方。这会给你重新适应光线和声音的时间,你受的刑和之前体检时造成的脑震荡也需要治疗。"

  治疗师起身准备离开,但她又停了下来。

  "我希望是我多虑了,但鉴于到你的学院和你过去的事迹,我还是应该提醒你。你现在正站在一个十字路口,格兰杰小姐。在此之后,你身上会发生一些无可避免的事情,但是它究竟会'不愉快'到何种程度,就要看你自己的选择了。"

  这算是临别的—赠言?威胁?还是警告?赫敏不能完全确定。治疗师的身影消失在隔帘后。

  赫敏终于有机会仔细地四下环顾。她仍然身在霍格沃茨,身上的囚衣已经被换成了医疗翼的寝衣。她拉起袖子,瞬间又有些失望—很显然,刚才那些与她接触的人都没有粗心到犯下打开她手铐的错误。

  她将手腕举到眼前,仔细审视着那副手铐—它们几乎是在她被关进牢房的前一刻才被戴在她手上,因此她从没有机会看到它们真正的样子。

  光线下,手铐看上去就像是一对手镯,和新铸造的硬币一样闪闪发光。正如她所猜测的那样,手铐是镀铜的。

  在那间黑暗的牢房里,她花了无数时间想弄明白这副手铐究竟是什么东西。简单来说,手铐抑制了她的魔力。但这到底是怎么做到的,她又该怎样在无法视物无法说话的情况下摆脱这副手铐逃出生天,这才是她一直在思考的问题。

  想到那些发明这种手铐的人,赫敏也说不清自己是恨他们多一些还是佩服他们多一些。基于手铐上的铜质传导魔力的方式,她很确定两只手铐中都有龙心弦,还很有可能就是来自于她自己的那支魔杖。

  这副手铐简直是为她"量身定制"。

  她还在牢房里时就一直努力地想施出无杖魔法,她能感觉得到魔力顺着手臂流向手掌,但甫一接触到手铐,魔力便消散无踪。既然现在手铐镀铜的猜测已然得到证实,她立刻就明白这是如何做到的了。

  —铜质吸收了她的魔力。她记得宾斯在魔法史课上说起过,曾有巫师尝试用木头以外的材料制作魔杖,而考虑到铜的魔力传导性,它显然是最佳候选之一。然而问题就出在,铜的传导性过强—它会吸收它所能察觉的任何一丝细微的魔力,无论它主观上是否想要这么做。那位可怜的巫师还没来得及施法,咒语就直接在铜魔杖中爆炸了,直接导致两座魔杖实验室被炸毁,那位巫师也因此失去了四根脚趾。自那之后,魔杖制造师们便开始尝试铜以外的材料。

  至于手铐的核心材料,赫敏很确定是铁。铜在龙心弦的辅助下攫取了她的魔力,再导入铁质,魔力便能在手铐中被中和分解。

  还真是巧夺天工的发明。赫敏一想到这点就难以抑制心中的怒火。

  铁质手铐在巫师监狱十分常见,通过抑制魔力让囚犯无法施放强大的魔法。但是铁质无法将魔力完全中和,囚犯可以释放微量的魔力以避开铁手铐的抑制,或是慢慢累积,直到魔力聚沙成塔从自己身上爆发出来。而铜完美解决了这个问题。强大的传导力,再辅以囚犯魔杖的杖芯,无论魔力源自赫敏身体的哪一处,都能被铜近乎一滴不漏地吸收。

  此刻的她,已经实实在在与麻瓜无异了。

  [1] Burpee. 又称"波比运动"或"立卧撑",结合了深蹲、伏地及跳跃动作,可锻炼全身70%的肌肉。

  [2] Magical signature. 根据后文信息,类似于巫师与生俱来、独一无二的身份属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