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爻站在栗广之野一处空旷平地之中。

  随着人族成长, 他们的势力也越来越强,人族的脚步开始遍布于洪荒每一处地方。

  终爻将伏羲送入幽冥,之后的日子, 便是等待他神魂圆满,开始转世重修。

  不知不觉便走到了女娲造人的那片土地之上,终爻找了一块大石头坐了下来, 望着不远处的湖泊。

  为了纪念这个创造出人类的地方,人族有意无意远离了这里一些,除了时不时过来祭拜一番, 平时都给这里保持着安静。

  也不知道姐姐醒来以后看到现在的情况,会是什么心情?

  终爻纠结地握住手指。

  他已经联系了娲皇宫的童子, 女娲一醒来童子便会通知他,算算时间,也快到时候了。

  “在想什么?”不知何时,身后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终爻连忙转身看去, 离开许久的太初忽然回来,神色难得出现几分疲惫。然而疲惫之余, 终爻明显发现他轻松了很多,眉眼间都有些舒畅,似乎解决了困惑许久的难题。

  “你回来了!”笑意忍不住浮上脸颊,终爻连忙起身冲到了太初面前, 等面对着白衣黑发的男人, 闻着对方身上那股淡淡的气息,终爻却手足无措,两只手都不知道往哪里摆了。

  按理来说他完全不需要在意这些的。

  金乌出事之前,他本来打算和太初坦白,坦诚自己的心意。可是之后发生了许多事情, 终爻一瞬间忙碌起来,也没有心情再谈论感情的事情。

  现在事情解决,一切都尘埃落定,这件事情按理来说也该提上日程了才是。只是不知道是不是间隔时间过长,又或者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太过沉重,话语到了嘴边,终爻却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支支吾吾半天,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头顶传来一阵叹息,继而,一双手将他搂入怀中,借着便是满溢的清爽气息,顺着搂过来的衣袖,一点点侵占着终爻的空间。

  被……被抱住了。

  终爻身体僵硬,两只手不知所措抬了抬,最后轻轻落到太初的腰上,顺势将自己送入对方怀里。

  “我回来了。”如同喟叹一般的话语,一只手一点点抚摸在终爻的发丝上,鼓励般说道,“你这段时间的表现我都看在眼里,你成长了很多,辛苦了。”

  明明除了伏羲死亡之时终爻掉落眼泪之外,之后他便将所有的情绪全都压在心里,此时此刻,却忍不住眼睛开始酸涩起来。

  也许是因为原本知道会安慰他的兄长已经不在了,姐姐现在也在闭关,周围根本没有人会安慰他,此时太初一句话,却引动了他心里的委屈。

  只有牵扯进这场战争的生灵才知道,他们失去了什么。

  不过不能哭。

  终爻忍住,不想等会表明心意之前丢脸地先哭出来。

  脸颊又往太初怀里送了送,几乎是抵在对方的胸膛上。

  终爻一点点驱散不愉快的情绪,半晌才微微抬起脸颊。

  绯红的眼角暴露在天道的视线里,看起来无辜又脆弱,他微微垂眸,低下头轻轻吻在上面。

  终爻愣了半晌,终于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整张脸颊瞬间变成了和眼角一个颜色。

  “我我我我……我有话和你说!”语无伦次抓住太初的衣角,终爻脸颊依旧没有褪色,他紧紧揪住那一片衣服,结巴着说道,“太初,我喜……”

  “我心悦你。”淡淡四个字,仿佛说得极为平静,天道抚摸他的脸颊,动作却极为珍重,“终爻,我心悦于你。”

  许久之前未曾说出表白终于说了出来,即便是天道,心中也不由得泛起淡淡的喜悦。

  想说的话被他抢先了,终爻没忍住睁大眼睛,连忙跟着说道:“我也是!”

  说完才发现这话听起来傻乎乎的,尤其是对上太初眸中的笑意,他忍不住微微低头继续说道:“我也喜欢你。”

  直白的话语像是蜜罐,一点点浸润心脏。

  太初捧起终爻的脸颊,俯身轻轻触碰他的唇瓣。

  怀里的人似乎在颤抖,嘴唇也跟着轻颤起来,像是胆小的兔子,一点点试探着危险的气息。

  实在可爱。

  太初忍不住轻笑起来。

  终爻微颤的睫毛动了动,小心瞥了他一眼,不知道他在笑什么。

  “真可爱。”像是会读心一样,太初凑到他耳边轻轻说道。温热的呼吸打在终爻耳尖,让它忍不住颤了颤。

  他捂着耳朵,轻声说道:“感觉你似乎变了一点点。

  ”

  情绪更加外露了。

  若说之前的太初是高山之雪,高不可攀,除了偶尔会对着他融化一点之外,其余时候,大多都是缥缈到仿佛捉不住一样。

  现在虽然依旧有那种感觉,但是他的情绪外露许多。

  对着终爻,他会调侃,会忍不住微笑,动作上也更加放肆一些。

  没想到他这么敏锐,天道微微有些错愕:“只不过是解除了一些压在身上的枷锁罢了。”

  知道他身份神秘,终爻忍不住攀住他的胳膊,焦急问道:“那会对你有什么影响吗?”

  天道摇头:“无事,只是我自己更加自由一些罢了。”

  天道并不是完全没有限制的。它的运行拥有自己的常理,太初能力很大,然而过大的力量让他直接插手事物,改变规则,可能会有牵一发而动全身的危机。

  而他这次回去,便是将自己过于强大的力量封印。

  将自己与正常运行的规律脱离开来。

  他依旧是天道,使用的力量却是压缩了千万倍,既不会影响洪荒,也可以帮助终爻。

  终爻依旧不解,正是因为这种不解,才让他更加担心。

  “放心,即便如此,便是鸿钧在我面前,也算不上什么。”天道似是开玩笑说道。

  都说圣人是最为接近天道的存在,然而若真是如此,当初以力证道按理来说应该是最强大的盘古也不会以身躯化洪荒。

  到了那个地步,规则说你该干什么,难道还能拒绝不成。

  天道远比现今洪荒众人的了解更为强大。

  即便是鸿钧,可能也只能察觉其中之一。

  这种深不可测,越是强大,便越能感觉得到。

  所以天道此话完全不是在开玩笑。

  终爻抓住他的衣袖。明明他该笑着说你不要在开玩笑了,可是这句话却完全说不出来。

  一种奇怪的感觉萦绕在他身边。

  好像在提醒他,太初这句话极为重要,他应该了解其中的意思的。可能就和太初的身份有关系。

  为了印证心里的预感,他微微垫脚,认真问道:“你说得是真的吗,所有话?”

  “当然。”天道说道,“没有一句戏言。”

  终爻忍不住陷入沉思。

  比鸿钧还强大。

  这句话一直在终爻眼前翻滚,一遍又一遍。

  鸿钧已经合道,又如何能有比他更强大的。

  更何况还是削弱以后的力量。

  除非太初是……

  “嘘。”一只手指轻轻按压在他的嘴唇之上,太初俊美的脸颊上挂着神秘的微笑,轻轻封锁他接下来的话语,“有些猜测放在心里就好。”

  好像他能听到终爻的心里话一般。

  终爻甚至自己都不敢肯定,他紧张地问道:“那你知道我……”

  天道继续阻止他:“这个也不可以说。”

  他果然知道了!

  终爻眼睛睁大:“那你之前跟在我身边是因为我身上秘密的原因吗?”

  有些事情两人已经心照不宣,天道微微点头:“很早之前我就观察你了,毕竟我原本应该化作三样宝物的开天斧逃了,就连乾坤鼎也不见了踪影,你的行踪还被覆盖,我难道不该对这个危机产生兴趣吗?”

  任谁被恋人说成危机都不高兴,终爻甩着他的衣袖抱怨:“我本来以为这是……”

  “是游戏对不对?”

  这家伙连这个都知道。

  终爻服气了。

  估计他现在全身上下的秘密全都被扒走,连底裤都不剩了。

  “那你在紫霄宫为什么忽然要跟着我一起行动了,按理来说你之前不也可以监视到我吗?”

  “因为我想知道,是什么让我的一缕意识变得那么蠢。”天道捏着他的发丝,慢悠悠仿佛在吟诵诗歌一般,“忽然就觉得那么可爱,吃里扒外,不仅一点有用信息都带不来,还像是个蠢货一样被对方的一个眼神,一个微笑支着走。”

  这话仿佛就是间接的表白,情话一点点说出来,终爻意识也晕乎乎的,跟着这些话心中都冒起了甜甜的小泡泡。

  不过这不妨碍他发现不对:“你说得那一缕意识是什么东西?”

  心上人微微眯着眼睛,脸颊凑上来一副质问的模样。明明看起来像是软绵绵小猫,却在故意装凶。天道没忍住凑在他唇角啄了一下,心情极其不错。

  终爻捂住又开始热起来的脸颊,色厉内荏,像只一戳就爆的小气球:“别转移话题,说,是不是糖糕!”

  太可恶了,居然用这种办法转移话题。

  天道含笑点头。

  终爻心道果然,拳头硬了起来。

  他就说糖糕怎么老是和太初有冲突,原来是内部出现了矛盾的原因。一想到太初居然用这种办法来监视自己,终爻就觉的拳头痒痒。

  太过分了。

  而且他还发现了一些更过分事情。

  “那之前,做了同样的事情,别人的功德一大块,我自己只有一小点!”

  “还有,那次用金莲重塑身体,就我挨了九九雷劫!”

  ……

  一桩桩一件件。原本没怎么注意到故意针对,终爻全都掰着指头数着,开始算总账。

  天道在一旁听着,神色逐渐微妙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