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都:我的人,只有我才能欺负。

  罗喉计都走了,不过他好像忘记这里是他的地盘,就算要走,走的也应该是柏麟。

  柏麟掏出怀里的八面铜镜照了照自己,青丝变华发,如同卸下坚硬的伪装,少了几分清冷,多了些许脆弱。此次计划他下了很大的手笔,用的秘术极少人知晓,以假乱真的程度任修为再高明的人也察觉不出,唯一的缺陷就是中途无法解开,想要恢复仙力必须要等到七七四十九日期满才可。

  这苦肉计行的十分危险,失去仙力的帝君待在魔域,就等于是入了龙潭虎穴。柏麟不畏,他有天道法则护体无惧性命之忧,再者,他相信堵罗喉计都一定会护他周全。

  罗喉计都是典型的嘴硬心软,若非如此早就推翻了天界,见面时也不会留他活口,罗喉计都恨他,但更爱他。

  柏麟到门口确定屋外没人,才退回来坐下,拍了拍镜子召唤司命。

  八面铜镜映射出一束蓝光,司命的声音从中飘出来,问道:“帝君,计划可还顺利?”

  环顾一周自己所处的地方,魔尊寝宫,还是罗喉计都把他抱进来的,柏麟认为还算蛮顺利的,便让司命继续支招。

  出主意可是司命最拿手的,点子是满箩筐的一个接一个,一个又比一个歪,直到听到爬床,柏麟的表情凝结成冰,气的牙根颤抖。要不是为稳固三界的大计,他定会把司命丢进忘川里去渡厄桥走一遭。

  “司命,你要是觉得做神仙腻了,本君不介意把你打入畜生道,让你去做猪!”

  “哎唷,帝君,小仙不是那个意思,帝君您误会了”关听声音都能猜到,镜子另一头的司命正惴惴不安,摧眉折腰。

  “小仙的意思是,天界至尊的示弱会让人打心眼里心疼,罗喉计都会怜惜您,证明他心里还是有帝君的,帝君何不乘胜追击,乱他心神,让他拜倒在帝君的风姿下”

  “你解释了这么多,和爬床又有什么关系?”柏麟失去耐心,信司命的破嘴还不如相信猪能上树。

  镜子那头顿了顿,干脆破罐子破摔道:“罗喉计都孤寡万年,对帝君又是一片真情,决计是遭受不住的,指不定就原谅帝君了”司命恨他家帝君是块木头,就以帝君超凡的魅力只要稍稍给个眼色,甚至能让患有隐疾的男人坚挺如杵,更别说是罗喉计都了。

  如果睡一觉就能解决的难题,何必要搞的那么复杂呢。

  “司命,若此法无效,你就等着天诛吧!”柏麟说完把铜镜一丢,气的郁结。

  他怎就一时头昏信了司命的邪,如今仙力被封,已然是没有退路,这天底下还没有他做不成的事,“区区”罗喉计都算什么。

  一切都是为了三界!

  夜半,罗喉计都是被胸口的重量压醒的。从寝宫逃出来他躲进书阁看书,想通过文字来陶冶情操,以达静心。看得乏了,就直接歇下,睡梦中总觉得像有块沉石压在他胸口,让他透不过气。罗喉计都被憋醒,伸手往胸口一探,摸到个圆圆鼓鼓的东西,好像是个人,莫非是人偶黏过来了。

  掀开薄毯,丝丝华发被风带起,散花的披在他的胸前,罗喉计都大惊失色。

  柏麟!怎么会在他被窝里?!他下意识扒了扒趴在胸口上的人,还好,还穿着衣裳。

  经一番扒拉,睡得甚好的柏麟悠悠转醒,他揉了揉眼睛,勉强眯着一只眼,迷迷糊糊的仰起头,对着还在震惊中的修罗道:“魔域太冷了,计都兄,还是你这暖和”

  柏麟说什么罗喉计都一个字都没听进,在他眼中柏麟现在的模样是别有番风味,他仿佛看见一只白色的小猫,伸了伸粉嫩嫩的猫爪,摇了摇柔软的尾巴,睁着一双水灵灵的眼睛朝他,喵呜喵呜的叫。

  眼前的猫咪渐渐变回人形,就趴在他的胸口上。罗喉计都恍惚的看着柏麟,又看了看他们亲昵的姿势,顿时面如黑炭,冷声问道:“谁准你来的?从本座身上下去!”

  柏麟按住他的胸膛往前一蹭,离罗喉计都的脸又近了几分,道:“我怕冷”

  罗喉计都压住腾起的邪火,直接拎着柏麟的衣领把人丢了出去。未免也太小看他了,一片真心换来的背叛,不是柏麟服个软说几句好话就能轻易原谅的。

  堂堂帝君被人拎小狗似的丢出来,柏麟自认几万年的颜面都丢尽了,回去就将司命劈头盖脸的大骂一通。

  司命卑躬屈膝的承受怒骂,却怎么也想不明白,痛恨惋惜的五官都拧在一起,嘀咕着:“这罗喉计都是不是不行啊”

  主动送上门的大美人都不动心?莫不是魔尊是有那方面的隐疾?

  “看看你出的馊主意!”柏麟虽然看不见司命,但还是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恨不得用眼神诛了这个糟老头。

  司命开始担忧自己的未来。“呃,帝君,看来这苦肉计是不行了,您看看要不要换个计谋?”

  “本君不会再相信你的鬼话了”

  “帝君,恕小仙斗胆……您地位尊贵,又,又独身万年,一心只为苍生不懂情爱。小仙看遍人间万象,给帝君出的法子皆是最靠谱的法子,要不帝君您先听听,再做决断?”司命言外之意译过来就是:一个万年钢铁老处男懂得怎么追男人吗,你要不听我的,这辈子也别想追回罗喉计都。

  司命的第二计,称为食诱。

  俗话说,要想抓住一个男人的心,必须要先抓住男人的胃。

  柏麟开始学习厨艺,普天之下也就罗喉计都能有此口福,连腾蛇都没有机会。说起腾蛇,司命昨夜连夜找到他,与他说了帝君“自削神格”去魔域赎罪的事,腾蛇是心疼又着急,不顾一切的赶来魔域当起了帝君的贴身守护。

  在魔尊寝宫里,柏麟让腾蛇帮忙搭建了一个小厨房,又找来了凡间的菜谱,就先从最简单的汤学了起来。

  经过三日闭关修艺,柏麟从最初的油盐酱醋都分不清的新手小白,成功的做出了一道美味汤。

  腾蛇伸着脖子嗅着香气四溢的汤,陶醉道:“帝君,这是什么汤啊,我能不能尝一口”

  柏麟两指交错,弹了下他的额头:“这份不是给你的,你要想喝,回头本君再给你煮”

  腾蛇抿抿嘴,感动的稀里哗啦,果然帝君最疼他了。

  把盛汤的盅盖盖好,再配上个小碗,柏麟想了想,还是亲自送去比较好。

  “我当是谁霸占着尊上的寝宫,原来是你”门口传来熟悉的声音,柏麟望去,眸色一沉,是那个与他形貌相同的人偶。

  腾蛇惊讶的指着门口的红衣人,结巴的问:“帝,帝君,这,这是怎么回事啊?”

  人偶踱步走来,捋着鬓侧的一缕青丝,神态妖绕,指了指柏麟手里端着的汤盅问:“这是何物?”

  “汤”柏麟答的僵硬。

  “尊上不想见你,你还回来作甚,你以为凭一盅汤就能讨好尊上,谁知有没有在里面下毒!”人偶说完,抬手打翻了装汤的托盘,力气大到直接把柏麟推倒在地,热汤洒了他一身。

  “你别以为你长的跟帝君一样,老子就不敢打你!”腾蛇火冒三丈,抡起拳头要替帝君讨回公道,却被拦下。

  ‘下毒’两个字生生揭开柏麟过往的罪孽,他既是来赔罪的,就不能再生事端。人偶仗着这副皮囊得到罗喉计都庇护,腾蛇打了他就等于在罗喉计都的面上扇巴掌,是万万不可。

  人偶轻蔑的哼一声就走了,是存心来找茬的。

  “帝君,您没事吧”腾蛇赶紧去扶柏麟,心疼的酸了鼻子。帝君何时受过委屈,一个小小的妖怪居然也能欺负到帝君的头上,如今没了仙力护体,刚才那一下铁定摔的不轻。

  柏麟起身,看着碎了满地的瓷片,只是心疼熬了三个时辰才成的汤。他揉了揉磕痛的后腰,打算再做一份。

  腾蛇气不过,就去找罗喉计都评理。

  看见罗喉计都身边靠着的人偶,腾蛇未消的余火再次燃起,要不是为了帝君,他绝不受这份气。

  “罗喉计都你什么意思?能不能管好你的,你的人!”腾蛇一来就大声吵闹。

  罗喉计都轻抬了下眼皮,那无所谓的态度气的腾蛇头冒青烟,呲着牙差点就要咬人了。

  “嘶!是老子看错你了,就算你不爱帝君了,但你也不能纵容这小妖去欺负帝君!”

  “你知不知道帝君没了仙力护体,他,他年岁又大了,刚才被这个小妖推倒在地上,腰都摔坏了!”

  腾蛇顽皮,但从不说谎,尤其还是关系到柏麟的事。罗喉计都信腾蛇所言,向人偶投去一道如刀的目光,满含杀气。

  “尊上讨厌他,我便帮尊上把他赶走”人偶不懂自己做错了什么,他存在的意义是为让尊上高兴,只要尊上想做的事他都会尽全力办到。

  “既如此,是留不得你了”

  “尊上,我……”人偶话没说完,就被罗喉计都拂袖毁去,他亲手把他造出来,又亲手将他毁灭,阿修罗,当真是冷酷无情。

  罗喉计都并非无情,只不过他的情,全都给了那个叫柏麟的人。

  木头人偶掉落在地上,发出“梆”的声响,回荡在空旷的大殿内,是那样的落寞。

  看到安然无恙的柏麟在煮汤,罗喉计都分明来的路上还在担心,见了面又忍不住恨意,他跨进屋,讥讽道:“你以为做这些,就能弥补你所犯下的过错”

  柏麟装作没听到他的话,打开瓦罐用汤匙撇了撇浮沫,又舀了些汤吹吹,确定不烫后亲自喂给罗喉计都。

  罗喉计都不为所动,握紧了藏在袖中的拳头,警告着:“你不要同本座装傻”

  柏麟固执的端着汤匙,正色道:“我没指望做这些来赎罪,只是想为心上人做顿饭,都不行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