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耽美小说>[HP双子]你们两个都是坏人>第26章 1996-1997

艾米问我有两个男朋友是什么感觉,而我正忙着查他们两个从伦敦送来的账本,压根抬不起头来。

  “就是来例假的时候,一个能把我抱在怀里,另一个可以帮我暖脚。”我低头掩饰自己不断上扬的嘴角,努力不让自己的语气太像炫耀。可是,好吧,我的确在炫耀。

  她靠在我房间的飘窗上,一边往嘴里塞零嘴,一边转了转眼睛。

  “……那么,不来例假的时候呢?”她神秘兮兮地问我。

  “艾米!”我又恼又气地打住她的话头。

  她笑吟吟地哼起小曲儿。

  “我知道你以为我想问的是什么了,蕾西!”她说,“哼……可是你从来没有说过你有两个男朋友呀。”

  她加重了那个数量词。

  “因为那很奇怪,”我解释说,“我从没听别人说过‘我的男朋友们’,只听说过‘我的前男友们’,不是吗?但是我不是没有告诉过你,我一般只说‘我的两个男孩’。”

  “我还以为那个复数是你的口癖或是什么语法错误呢。”艾米就着她那口连珠炮似的英语回应我,“蕾西,我只是你一个人的助理,不是他们两个的!”

  “好,我知道。”我笑出声。

  “你在笑话商店的占股比是多少?”

  这个问题我刚和他们两个讨论过,大概是四成,而他们一共六成。

  “不,不,不。”艾米说,“他们加起来超你这么多,如果你们有一天闹翻了,你吃了亏都没地方说!作为你的助理,作为我梅尔姑妈多年的跟班,我要把她的经验传授给你——你知道我姑父在烘焙坊的占股比是多少吗?只有一成!而且,他的收入也掌握在姑妈手里!”

  “那是结婚以后的事情。”我从账本上抬起头来,楼下传来烘焙坊员工的欢笑声,乔治和弗雷德在向他们展示那天晚宴上的恶作剧糖果。

  “但你又怎么能保证他们就是你未来的丈夫们?”艾米特意给“丈夫”这个词加上了复数,“蕾西,你必须知道……爱情易变,金钱永恒。”

  我被艾米的理念震住了,的确,这是我没设想过的一种可能。

  艾米坚持认为我的占股比会影响到日后发给她的分红,同时也为我的决策权担忧。

  “那么……好吧,我会和他们谈谈的,下次他们再来卢瓦尔看我的时候。”

  “你要怎么谈,面对面谈吗?”艾米不屑地抬起一侧眉毛,“驯服男人,就要在他——他们最脆弱的时候。……你懂我意思吧?”

  “嗯……哇哦?”我把账本丢到一边,准备认真听讲。

  艾米一脸“料我也猜不到”的表情,凭空挥了一下魔杖,念了句我听不懂的法语,一只小巧的购物袋撞开我的房门,从走廊对面她的房间里飞了过来。

  “给你,蕾西。我们的钱途就靠它了。”

  “这是——”我从里面掏出一团黑色的轻纱和丝带,还有一串蕾丝织物的东西,看了一眼吊牌上的性感女巫,我瞬间明白是什么了。

  她眼疾手快按住我要把它们塞回去的手,把那团可以勉强称之为衣服的东西推进我怀里,“收好,这是我送给我半吊子上司的礼物。”

  我脸上的红晕好像已经蔓延到耳尖了。

  艾米信誓旦旦地说,这就是能戳中男人弱点的东西。我可没敢问,我平时那么尊敬且爱戴的梅尔夫人也用过这招吗?艾米究竟是哪里学来的,虽然她说的是有一点儿道理……

  艾米说男人会为此神魂颠倒,甚至可以把命交出来。而在我看来,我穿上这件或许我的命就没了。

  我相信艾米说的话,但我也相信自己的直觉。一想到这玩意穿在我身上……我的腿已经开始软了。

  “怎么了,蕾西?”她不太理解我脸上的神情。

  我听到有人走上来的声音,赶紧把它塞回去扔到床底下。想起一周前那个重逢的晚上,这两个喝的半醉的家伙,我脸红得消不下来。

  “不,他们不配。”我含糊道。

  是乔治敲开的门,一会他们就要动身回英国。而艾米抛给我一个愉快的眼神,哼着歌迈了出去。

  他跟着我在房间里转来转去,而我只是在找之前的信件,最后我忍无可忍,让他去飘窗上晒太阳。

  于是乔治听话地坐过去,胳膊支在柔软的枕垫上,一边听我的嘱咐。

  在法国的一个星期里,他们曾询问我要不要把笑话商店开在法国。

  “对角巷的铺子已经交了定金,不是吗?七月起生效,不能因为手头还算充裕就浪费了吧。”我嘟囔道,“而且,你们是为了和我在一起才这么问的吗?”

  弗雷德承认是这样。

  但思来想去,这都不是利益最大化的好选择。

  “你打算什么时候回国?”乔治问我,“如果超过三年,那我们就要和你在一起。”

  “三年。”我说,“我和梅尔夫人约定好是三年。”

  乔治静静地等我忙完,靠在窗边朝我张开怀抱。

  我叹了口气,坐过去靠在他怀里。

  “所以我们说好了,每个月来看你——”

  “刚开业那段时间会很忙吧,又是暑假。”我嘟囔着直起身,拧开一瓶红色的指甲油,试着把它涂在脚尖。“九月再来,每两个月来一次就好啦,我也不是闲人。”

  他伸手把玩着我的发梢。

  “两个月,我会很想你。”

  “乔治,十个月你也捱过来了。”

  他把下巴搁在我肩头,手指戳着我的脸颊。

  “嘿,你以为很好捱吗?”

  “别!我把颜色涂出来啦……”我小声抱怨道。

  弗雷德上楼来了。

  “蕾西只允许我们每两个月来看她一次,弗雷德。”乔治企图找弗雷德来撑腰,我在他们面前总是能达成少数服从多数。

  “好长啊,蕾西。”弗雷德坐下来,接过我的指甲油。

  “你要帮我涂吗?”

  他握着我的脚踝,一副小心翼翼的样子,似乎没有做过这么细的活。

  “一个半月怎么样?”弗雷德笑着和我讨价还价。

  “四十天怎么样?”乔治说。

  “我觉得也不错。”弗雷德马上跟进。

  “比一个半月少了五天呢……”我说,“弗雷德,你没有涂均匀。”

  他一手把小瓶子举得很高,不让我夺回去,坚持要再试一次。

  “这样你们每两个月就少工作两天。”我掰着手指说,“如果不算上你们的周末……少赚了很多很多。”

  “我和弗雷德不过是你雇的赚钱机器,是不是这样?”乔治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凑过来轻轻咬了一口我的耳朵,“蕾西,你怎么忍心?”

  “怎么不能忍心?”我说,“一个半月一次。”

  “圣诞节,你会回伦敦吗?”弗雷德的动作细致了很多。

  “圣诞前后吧?烘焙坊会很忙的。”

  “蕾西,那就想想圣诞后的某个周末,我会不会在床上打你的——”弗雷德还没说完,我已经一脚踹上他的胸口,乔治抱住我不让我动手,在我身后笑个不停。

  “手感很不错吧,弗雷德?”乔治大笑着揽紧了我,任由我在他怀里挣扎。

  “你知道一直拖延等待你的是什么。”弗雷德抓住我的脚踝,意味深长地看着我。

  鲜红的指甲油已经蹭在他的白衬衣上。我恼火地抿着嘴唇,好吧,少数服从多数。

  “那就说好了圣诞节后。”乔治笑眯眯地啄了一口我的脸颊,“毕竟圣诞节大家都忙啊,是不是?”

  门又被敲响,是有人来提醒他们该启程了。

  在离别的时候,我还是忍不住拥抱了他们两个,他们也能像在霍格沃茨时那样轮流亲吻我,即使我们已不在学校,且会分别很久。

  烘焙坊的员工们也和他们熟络了起来,过去的一个礼拜里,镇子上许多巫师都知道这里来了两个有趣的英国人,带着他们新奇有趣的恶作剧产品。

  “我在这里挺好的,这儿也是我临时的家啊。”我安抚他们两个。

  乔治再次吻了我的额头,提醒我照顾好自己。

  “韦斯莱先生,你的衬衣弄脏了。”送他们离开的巫师突然提醒道。

  他指的是弗雷德衣服上鲜红的指甲油印记。

  弗雷德没有让他用咒语来处理,而是笑了笑。

  “不要紧,这是小猫爪印。”

  *

  他们回到伦敦后没多久,英国传来消息,越来越多的人相信神秘人已经回来了。

  有不少巫师来到了我住的镇子上,甚至,他们计划着逃得更远。与此同时,韦斯莱魔法把戏坊在对角巷开业。

  在国内形势如此紧迫的时候,笑话商店的生意却一直好得不得了。我负责把他们的产品送到法国客户的手里,甚至有其他国家的巫师也对此感兴趣,每个烘焙坊打烊后的夜里,我都要坐在灯下统计需求的货品清单。而他们也同样辛苦,不知道我的两个男孩这时候会不会再抱怨四十五天太长了,时间总是不够用。他们一边要开发新的产品,一边要找寻批量制作的法子,一边要照顾店里的生意。

  1996年的圣诞节,我本应该回伦敦和他们团聚,对角巷许多商铺的店主遭到恐吓与袭击,那个圣诞大家都不好过。弗雷德的信里说,对角巷冷清了很多,也不够安全。甚至早在这一年的十月,就已经有魔法部的官员被袭击身亡,人们在他家里发现了尸体。

  于是我回国的计划一拖再拖。

  而形势也越来越严峻。

  他们在二月情人节时来法国看我,那是我过过最焦虑,疲惫,也是最甜蜜的情人节。

  只是我们约定好的见面日子一次次被拖长,从四十五天到五十天,两个月,两个半月,这不是我们能控制的。

  三月时他们的弟弟罗恩在霍格沃茨中毒住院,在那之后他们本来计划四月来找我,被拖到五月,魔法部突然开始清点对角巷还在营业的店铺的资质和缴税情况,是一项棘手的工作,于是又被拖到六月。

  圣诞节未能成行以后,他们再也不提让我回国的事情。而我也是一个贪图安逸,赚点小钱的人,于是无心回去。英国的紧张形势甚至波及到了法国,法国魔法部开始派人调查最近镇子上所有不速之客的身份。

  六月,英国魔法部对出入境的巫师开始严格管控,就连笑话商店的货物包裹都被一卡再卡,我们三个人为订货交货的事忙昏了头,每隔几天就要写信沟通。

  七月的前一天,英国国内传来噩耗,霍格沃茨的校长阿不思·邓布利多去世。

  我开始从边境的巫师那里收购国内的报纸和杂志,自邓布利多校长去世以后,英国魔法界的袭击事件越来越频繁,占了大半页的讣告看得我触目惊心。

  我不止一次担心他们的人身安全,他们却也总告诉我不必担心。不管形势如何黑暗,商店总不能关门。

  他们本来计划在八月来见我,自二月情人节之后,我们有六个月没有相见。

  但就在八月第一天,弗雷德致信来说,我需要的那批隐身炸弹得赶工,预计会延期,魔法部为他们定了新的规章制度限制他们的正常经营,或许要等调整完再来见我。

  我有些郁闷,隐身炸弹从来都是按时交货,最近的订单量确实有上升,可我提供的原料都是充足的。

  没过几天,我突然收到塞德里克的来信,他让我短时间内不要回伦敦,不论我目前有无这项计划。如果有万不得已的事情回国,务必用假名和备用魔杖。

  而对于最近国内渐渐兴起的“巫师血统论”有所耳闻的我,一下子就明白了他的意思。我回信问他弗雷德和乔治是否一切都好,他也再没有回我。

  不知道是和他们分别得太久,还是这些来自国内的消息太让人焦灼,八月以来我一直不太好,艾米和梅尔夫人反复询问我的状况,可我没法说好。塞德里克没有回信,我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是信丢了,还是塞德不愿意说?

  我无从得知。

  直到有一天,我照例从巫师贩子手里接过一叠来自英国的巫师杂志,《预言家日报》写满了巫师血统论的说教文章,《巫师周刊》日复一日地宣传各种稀奇古怪的阴谋论,邓布利多之死的凶手被他们推测出了二十多个,而直到某一天,哈利·波特登上它们的封面,成为“头号不受欢迎人物”。

  我知道哈利·波特和他们一家的关系很亲密,这让我更加不安。我翻遍了《预言家日报》的每个角落,甚至在夹缝里,除了珀西·韦斯莱,再没有关于他们家其他人的报道。

  我短暂地松了一口气。

  艾米知道我的忧虑,可她看不太懂太多英文,只能守在我边上干着急。她去翻那些我根本不会看一眼的八卦杂志,那本时常胡言乱语的《唱唱反调》,自从刊登过哈利·波特的专访后,它再也没出过正常的文章。

  艾米盯着一页看了很久。

  我抬起头来时注意到她的不对劲,一把抢过她手里的《唱唱反调》。

  ——对角巷93号韦斯莱先生的左耳失踪之谜!真凶应当是盖尔斯休隐形红伞菇。

  “蕾西,这本杂志说的是什么?怎么比这份报纸还要难读?”

  我没有理会她,而是往后翻了一页。

  整篇文章都在胡说八道,它说神秘人控制了远在南非的一种剧毒植物用以使反对他的巫师失去耳朵和鼻子。乔治·韦斯莱先生只是一个开始,会有更多的人……接着是好几页作者对这种植物的研究。我根本不会去看那些废话,只是标题下有一张很小的图片,作者害怕这张照片抢了那些毒蘑菇手绘稿的风头,于是把它放在一个不起眼的地方。

  是乔治在和别人对话时偷偷拍的,与他对话者离开的瞬间,我看到他左边脸颊。

  我翻来覆去看了无数遍,终于勉强承认了这个事实。我的男孩少了一只耳朵,而他们都在瞒着我。

  窗外猫头鹰又开始敲打玻璃,是法国巫师邮局的转运猫头鹰。艾米把薄薄的一封信取下来递到我面前。

  时隔那么多天,我收到了塞德里克的回信。

  我一手还捧着那本杂志,一手拿着那张信纸。

  塞德说他们一切都好,让我不必担心。

  **

  两年没有回伦敦了。这天很阴沉,秋雨将至。

  好像没有什么时间让我去感慨,一切都变了,朝着不太好的方向在变。按照塞德的建议,我干脆在法国的魔杖匠人那儿买了一根旧魔杖,在关卡遇到那些缠人的巫师时,我学着艾米那样说话,假装自己只是一个会说一点英语的法国人。

  关卡里那些人的态度也完全不像检察官,更像是翻倒巷里那些地痞换上了魔法部的制服袍子。

  对角巷一家家紧闭的店门上贴满了通缉告示,最多的是哈利·波特。

  不知道这样的改变会持续多久,如果不是为了他们,我想我永远不会回来面对这样的伦敦。

  有几冷雨已经开始滴在我头顶。我用兜帽遮住了自己大半张脸,匆匆从这些纸堆前走过。

  笑话商店很好认,它是对角巷最让人愉悦的存在,站得再远都能看见商店招牌上不断上演杂耍把戏的巨大木偶人。临街的橱窗如他们说的那样五光十色,夺人眼球,但已经少了很多陈列的商品。

  站在外面张望了很久,我的确能见到他们两个在店里忙碌,他们会被一小簇一小簇的客人包围起来,演示某个产品的功能。客人们看得开心极了,就像从前在霍格沃茨,许多同学围着他们,被他们逗得开怀。

  我看不真切哪个是弗雷德,哪个是乔治,也看不清他们谁的脸颊边上少了一只耳朵。身后传来巫师巡查队的声音,在关卡时就有这样一会人,很难缠,他们整天在这些地方闲逛。

  于是我没有多犹豫,推开门躲进了店里。

  店门口挂着一大串滑稽的木偶脑袋。我迈进来的瞬间,它们怪叫起来。

  “美丽的女士!尊敬的先生!欢迎光临本店!”它们不止有一张嘴,猝不及防地,吵得我头疼。

  我呆呆地站在入口处。热闹而有趣的笑话商店,像是专属于他们的天地,每一件陈设,每一处商品,都写满了他们的特质,而我闯进来,却因为另一件事而微微发抖。

  “嘿,想买点什么,还是随便逛逛?”乔治向我走过来。

  我一把揭下自己的兜帽,抓着他的衣袖让他偏过去一点儿。

  乔治也愣在那里,随即绽开一个笑容。

  他的左耳已经没有了,只剩下孤零零的耳洞,和一道歪歪扭扭的疤痕。

  “蕾西。”他轻声叫我的名字。“你还是回来了?”

  我捏紧了他的衣袖,全身止不住地颤抖起来。我那样死死地盯着乔治看,直到眼中再也蓄不下的泪珠开始纷纷往下掉。

  雨在我眼中下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