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耽美小说>HP霍格沃茨:另一段校史>第79章 回到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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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您所见,我是个失败的作家。

怀揣着不切实际的梦想从霍格沃茨毕业,妄想着写出一篇惊世骇俗的故事。

结果是,四处碰壁,怀才不遇。好不容易在报社找到了个历史专栏见习记者的工作,却被分配到一个研究90年前第三次巫师大战的项目。哦,多谢了。

我几乎跑遍整个英格兰,可那段历史实在太久远,大部分亲历者已不在世。即便在世,也百岁高龄,病的病、忘的忘,哪里还能采访到什么故事?伟大的救世主本人去世已十年之久,他的遗孀同年因思念丈夫离世。若干救世主昔日的好友大都已去世,至于那些广为人知的历史,战争的几大转折、销毁魂器的顺序和时间节点等,魔法史课上早听得滚瓜烂熟了。

被分到这样一个几乎不可能发掘出新故事的项目,算我倒霉。

眼见饭碗要丢,我终于想起,我是认识一位大战亲历者的。

是那早与我们断绝来往、远在苏格兰的曾祖母,潘西·帕金森·埃尔温。

印象里,曾祖母是个脾气古怪的泼辣老太太。

很有个性,也不怎么讨人喜欢,一副小身板,丝毫没有年事已高的样子,每天精心打扮,穿华贵的衣裙,戴满贵重的珠宝,将满头白发染黑,拄着拐走得飞快,看谁不顺眼都要吵一架,脾气上来了,甚至举起拐棍打人。

曾祖父是曾祖母第五任丈夫,和曾祖母结婚六年后就去世了。曾祖母虽只是祖父的继母,倒也骂骂咧咧地留在这个家,没有再嫁。

祖母说,曾祖母没有爱人,她爱的只有自己,和钱。那时曾祖母都快60岁了,也不会再有男人愿意娶她,留在我们家里,还有钱花。

曾祖母常挂在嘴边的就是,想当年,她也曾是风姿绰约的纯血贵族小姐。我是信的,曾祖母年轻时一定很美,不然也不会有过那么多丈夫。

祖母私下偷偷跟我们说,帕金森早在百年前就没落了,都是曾祖母臆想罢了。

曾祖母的父亲是历史上臭名昭著的‘食死徒’,即使曾祖母不是,‘食死徒的女儿’这铁标签也注定烙在她身上,跟她一辈子。这也许也是为什么她的婚姻总短暂而不幸福吧?

我那时才明白,曾祖母是老糊涂了,怪不得总是行为古怪。她也挺可怜的。

据她自己说,她曾是个骄傲的斯莱特林。对此我深信不疑。

当年父亲分入拉文克劳,她将还在世的祖父一顿痛骂。后来,我也去了拉文克劳。曾祖母一气之下搬出我们家,独自一人回了远在苏格兰的帕金森老宅,从此再没有与我们来往。

临走时她说,她其实一直都知道我们讨厌她,但她一点儿也不在乎。她说她这辈子,最不缺的就是他人的恶意,她早习惯了与之共存。

她也许没有我以为的那么糊涂。

我给曾祖母寄去九年来的第一封书信,阐明想要采访她关于90年前那场大战的意图,甚至已经做好收到一封写满恶毒咒骂的回复的心理准备。

可出乎意料地,几天后,我收到来自曾祖母的回信,没有多余的话,字体歪扭着,似乎写得很吃力:速来见我。

我怀着忐忑兴奋的心情立刻赶赴苏格兰。

傍晚到达冷清破败的帕金森老宅,我才发现,多年未见,曾祖母已经老得很厉害。

她坐在轮椅里,被夕阳拉出一道孤独的影子,昏黄的眼睛茫然地盯着我,下唇歪斜,白发乱糟糟地散在风中,没再被固执地染回黑色。

她已经不认识我了,似乎连自己是谁都模糊了。

她已病入膏肓,得的是名叫‘衰老’的绝症。可甚至没有一个人来照顾她。

也许,以曾祖母的脾气,她也不想叫人看见她凄凉的模样。

我有些心疼眼前孱弱的老人,将她扶回卧室的床上,替她盖好被子,说,好好休息。

她却在我收回手时忽然死死拽住我的袖子。你是谁。她沙哑着嗓子第四次问。

我是摩根,曾祖母,摩根·埃尔温。我给您写了信,想来采访您,关于90年前的霍格沃茨之战,记得吗?

“我就知道,”她松开手,一副‘我早料到’的神情,“我一向讨厌你那副什么都知道的样子。”

我苦笑,喉头发干。她什么都忘了,来来回回重复着驴唇不对马嘴的话。

我不甘心就这样白跑一趟,固执地换着法询问提醒,企图激起哪怕一丁点儿遥远的记忆。可老人已不清醒,断断续续说些胡话。

突然,她哭起来,张着嘴,咿咿呀呀嚷着什么,枯瘦的手在空中挥动。

我吓坏了,问她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她却在这时安静下来,挣开被子,颤巍巍下了床。我去扶她,被老太太一巴掌将手打开。

她费力走到那个堆满不知多少年前的破旧物什、已经合不上的老抽屉前,一阵稀里哗啦的翻找。

不知那噪声响了多久,突然安静了,我看见她拈着一张小纸片向我走回来。

我不敢动弹,她用了很长时间才走回我面前,耗尽力气似的坐回床上。我为她盖上被子,她却捉住我的手,将那张小纸片塞进我手里,含混不清地重复:“你找他,去找他……”

“找他?他是谁?” 我忙问,低头去看手中的纸片。

这竟是一张老得泛黄的小照片,还是麻瓜相片,不会动的那种。

我认出熟悉的霍格沃茨大礼堂,长桌上乱七八糟摆着餐盘和吐司,照片中心却是几个穿着拉文克劳校袍的学生。被抓拍的那一瞬间,有的看进镜头,有的低头吃饭,有的聊天,有的不知正望着哪里发呆。

照片右下角标着拍摄日期,1997年3月。对历史的敏感使我条件反射地算起来,正是大战前一年。

“是他对吗,曾祖母?”我指着面对镜头的人中唯一一个男孩问。一段不为人知的爱情往事已在心中成型——骄傲的斯莱特林贵族小姐对一个拉文克劳少年从未开口的感情。

怪不得曾祖母对父亲和我分入拉文克劳反应那样强烈!

她却一直蹙眉摇头,颤抖的手握着我的手,她的力气是这么大,小相片几乎要在我手中揉皱。

“去找他,这个故事,只能由他告诉你……”

“您究竟让我去找谁?他是谁!”我急得不行,竟控制不住地喊出来。

曾祖母却长长叹出一口气,松开我的手,好像突然没有了力气,涣散的视线从我脸上移开,移到天花板上去了。

许久,我听到老太太微弱的声音,说出一个意料之外的名字:

“德拉科·马尔福。”

我知道这个人。

现年107岁高龄的德拉科·马尔福是个神秘的人。

对于那段历史,他的确是重要的,却不常出现在大众视野里。

历史上的马尔福一直是个大家族,坚信纯血至上,被刻画得傲慢狡猾。可大战后,德拉科·马尔福成为家主,马尔福再没有强调过纯血理论和对麻瓜的歧视,一家都变得谦逊低调,他的儿子斯科皮·马尔福甚至娶了一位混血巫师。

很长一段时间,各界媒体都失去了马尔福的消息。

历史人物总是毁誉参半。有人说,马尔福作恶多端,他是个食死徒,是追随黑魔王的恶徒。也有人说,马尔福其实是一个温柔到骨子里的人。

哪种说法我都不信。

我没生在那个祖辈口中魔法界最黑暗的时代,但‘食死徒’这个具有时代烙印的称谓总让我心生忌惮。仅仅是‘食死徒的女儿’,曾祖母已是个厉害的女人,我不敢想象,身为‘食死徒’的德拉科·马尔福又会是什么样?

据我入行新闻业浅薄的了解,德拉科·马尔福早年在圣芒戈医院做药剂师的时候,做过很多对魔药学发展有极高推动的贡献。他研制出的治愈恶咒‘神锋无影’的药剂直接被收录霍格沃茨高级魔药学课本。巫师魔药学研究协会想为他颁发终身荣誉职位,却被他拒绝了。

次年,他就辞了圣芒戈的工作,到世界各地游历去了。

他见过很多世面,似乎也一直生活幸福美满,几乎成了半个博物学家、半个摄影师,魔法界很多关于麻瓜世界的首次了解都是通过他拍下的照片。晚年不能再四处游历后,他捐出部分财产修建伤病医院。

当然了,这些也都只是我道听途说,真假无从考证,我并不认识哪怕一个马尔福家的人。

想为我的饭碗最后争取一次,即使我更相信这一切又是脑子糊涂的曾祖母胡言乱语,还是抱着赌一把的心态给马尔福现任家主斯科皮·马尔福写了信。

一周后,在我几乎相信信件石沉大海的时候,我竟收到印着马尔福家族蜡封的回信。

马尔福先生信上的语气很亲和。他说,父亲乐意接受我的采访,他们全家诚挚邀请我去马尔福庄园住上几天。

梅林的蕾丝丁字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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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迈入马尔福庄园的那刻就开始紧张,这里就是黑魔王曾经的大本营!

我想不通马尔福家族为什么会选择继续在这个承载如此多恐怖回忆的地方定居。按说,以他们的家财,即使战后被没收一部分,也足够在别的地方置办一处庄园的了。

可真当走进去,我发现我所有的预想都是完全错误的。

这是我见过的最美的庄园。

大气恢宏的白色府邸沐浴在阳光下闪闪发光,室内的装潢却不奢华,充满生活气息。

看得出,住在这里的人是在认真生活的人。

我跟随马尔福先生走进后花园,简直被眼前的美景冲击得忘记呼吸。

绵延的草地在微风吹拂下翻动着水波般的纹路,白色大理石喷泉,开满白蔷薇的花廊。而最美的,是尽头缓坡顶那颗枝繁叶茂的山楂树。

春意缱绻,一树白色的五瓣花,风拂过来,就卷下一阵花瓣雨,大雪般悉悉簌簌飘落下来。

我第一次见到德拉科·马尔福,老人正独自坐在那颗山楂树下。

春天的暖风吹拂着草地和树叶,吹拂着老人的衣角,雪白的小花瓣落到他肩头和稀疏的白发上,他微微仰着头,好像在享受这微风。

他看起来是个幸福的人。

我想,岁月静好大抵该是这样一幅画面。

我被他的幸福感染,竟放松下来,露出笑容。斯科皮先生由衷望着老人笑了,显然,他很爱他的父亲。

他告诉我,那颗山楂树是父亲年轻时亲手种的,是这整座庄园上下他最宝贝的东西。

我被这安详美好的景象打动,几乎完全放下戒备警惕。以至于我在老先生面前坐下、还寒暄没几句,就脱口而出:“世人难免对您的故事感到好奇,毕竟,曾经做为一个食死……”我猛地咬住自己的舌尖才没有将那个词完整说出来,但刺耳的音已经大剌剌窜了出去。

我心虚地瞄向表情看不出变化的老人,竟几乎忘了坐在我对面的是一个城府极深的斯莱特林。我想,哪怕他立刻下令逐客,也是我活该,哪壶不开提哪壶。

也许我真的不适合这份工作……

“食死徒。”

老人却平静地接了过去,好像一点儿也不介意这个世人避之不及的身份。

“没关系的,我的确曾做过食死徒,没什么好遮掩的。我接受过去的自己曾做过很多错误的选择。更何况,否认过去也不会改变什么,你说呢?” 他笑着耸耸肩,语气从容豁达。

我只顾点头,望着他的眼神里多了些敬意。他还真是个有魅力的人。

我意识到自己的目光过于炽热,低头眨了眨眼,又前后翻看了一下准备资料的笔记,继续问道:

那么,马尔福先生,关于救世主哈利·波特,关于霍格沃茨,您是否还记得什么鲜为人知的故事?

“我想,关于那场大战,关于救世主,世人该知道的,他们早已都知道了,”老人笑得有些神秘,冲我挤了挤眼睛。

我的胃一沉,忙说:“是我的曾祖母拜托我找到您。她病了,时常糊涂,不停重复着一个故事,她说只有您能告诉我。她是潘西·帕金森·埃尔温,不知您是否知道她......”

“潘西。当然……她病得厉害吗?”

“我们请了大夫,她会没事的。”

他不紧不慢地点点头。良久,抬手拈起肩头落的一朵小白花,“你喜欢山楂树吗,埃尔温小姐?”

我被问得有些莫名其妙,老实回答:“过去不喜欢,马尔福先生,但今天见到您的这棵树,我觉得它很美。”

“谢谢你。”老人躬身,小心翼翼将白花放回树根的泥土间,“救世主的故事轮不到我来讲。我这里倒是有另一段故事,如果你感兴趣的话,我愿意在这颗山楂树下讲给你听……”

于是,就有了前面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