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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一个阳光明媚的春日,登特夫人举办生日聚会,伯纱坐在花园里,观看其他客人玩游戏。

  这是一种类似于哑剧的游戏,他们扮演各自的角色,让对家猜相关的词语。

  在舞台下面,伯纱和罗切斯特,埃希顿夫妇,围着椅子坐在一起,负责猜舞台上的字谜。

  此时上场的,是登特夫人,她穿着华丽的长裙,周围的几个仆人都蹲在地上走,看起来非常滑稽。

  现场欢笑一片,这个节目明显是为寿星准备的,因此大家一开始都不说话。等登特夫人过足了瘾,才由埃希顿先生说出谜底“白雪公主。”

  接着,是他们这一组表演,埃希顿先生坚决让罗切斯特夫妇扮演,自己充当导演。

  罗切斯特看了看伯纱,见她带着优雅的微笑,没有说话,就知道她无意拒绝。

  不过伯纱马上就后悔了,她看着手上的纸条,看了罗切斯特一眼,皱起了眉。

  罗切斯特眸光闪了闪,看着她不说话。

  “伯纱,快点去换衣服吧,我还没见过你穿婚纱的样子呢。”埃希顿夫人看到了谜底,顿时满面笑容,在她身边说起悄悄话。

  伯纱无奈笑了笑,起身到了更衣室。

  登特夫人准备得非常充分,伯纱在仆人的帮助下换上了一身纯白的婚纱,头上带着玫瑰花环,披纱长长地拖在地上,走出来的那一刻,场中响起了几声吸气声。

  这时,罗切斯特也换了一身衣服,他的服饰十分华丽,充满异域风情,头上还带着头巾,他的角色是一位阿拉伯王子。

  他走到她面前,邀请她参加“仪式”,看起来就像一个虔诚的新郎。

  春日的阳光十分明媚,将他那双黑眼睛映照得十分光明,这一瞬间,他看起来一点也不阴暗了。

  伯纱看了他一眼,把手放了上去,就被他拉着走到桌子边跪下。旁边是披着黑色斗篷的埃希顿先生,他前面摆着一本大书,代替了牧师的角色。

  这是一场哑剧婚礼,因为场景十分逼真,“新郎”的演技卓越,伯纱感到很不自在。

  她在跪下的那一刻,往旁边偏了偏头,就接触到了罗切斯特的视线。

  他好像打算对她笑一下,不过到他嘴角有上扬的迹象时,伯纱立即收回了视线,让那微笑僵硬了下来。

  “婚礼。”登特先生的声音结束了这一场表演。

  伯纱立即站了起来,转身回更衣室把衣服换了回来。

  在她出来的时候,发现场中的情形发生了些许变化,她在花园里打量了一下,很快发现了两个新出现的客人。

  其中一个蓝眼睛的绅士,此时正站在登特夫妇旁边,和他们介绍客人。

  威廉.登特回来了。

  没过多久,他就朝这边看过来,看见她的样子,顿时露出温雅的笑容。

  “伯纱,你还好吗?”他快步走到她身边,亲吻她的手背。

  伯纱微笑着看他,回答自己很好,又看向旁边那位一直看着她的客人。

  “威廉,不给我介绍一下这位尊贵的绅士?”她看了这个陌生人一眼,觉得他看起来对自己很好奇。

  接下来威廉的介绍解开了她的疑惑,原来这位戴维斯先生是一位代理人,此次在伦敦拍卖会代理他的作品。

  “尊贵的罗切斯特夫人,你那副冬日风景图在画展上引起了热议,上面似乎运用了一种新的技法,不知道这是不是你首创的?”戴维斯恭敬地问。

  伯纱瞬间明白了他的目的,代理人往往需要寻找很多有潜力的画家,通过一定的方法将这些画家推销出去,将画作卖出高价,从而获利。

  而现在,她就成为了代理人考察的对象。

  “不错,我是世界上第一个运用这种技法的人。”她觉得可以考虑和代理人合作,很多画家出名的方式都是这样。

  至于技法,是她在系统里面找到的。在这个时空当然她是第一个用,也不能算是说谎。

  戴维斯听到她这么说,顿时更加热情,请求欣赏她其他的画作。

  不过很遗憾,伯纱这个月只画过一副画,那副画像她并不想让外人观看。因此他们约好下一次见面时间,到时候再具体商量代理事物。

  代理人走后,威廉又给她带来一个好消息。

  这次拍卖会非常盛大,因此画作普遍卖到了高价,伯纱的那一副是前几名,卖到了五百英镑的高价。

  对于这个结果,伯纱本人也很意外。

  不要小瞧了这五百英镑,很多人一辈子也赚不到这么多钱,简爱当一年家庭教师才二十英镑。对于不知名画家来说,这个价格几乎已经是天花板。

  怪不得戴维斯会专门过来见她,在她没有存画的情况下,还愿意等她画出来。

  看来,她可以把事业线排上日程了。

  原本只是把画画当成安抚“伯纱”的方式,这时出现这种情况,倒是意外之喜。

  在她和威廉聊天的时候,罗切斯特就在周围,时不时用那双幽暗的眼睛看他们。

  后来他干脆把威廉叫出去,不知道说了什么,威廉回来的时候,欲言又止地看着她。

  “你想说什么?”伯纱早已预料到了这一刻,因此神态从容,带着贯常的笑容。

  威廉张了张口,最后又把话吞了回去,勉强笑道:“伯纱,我说过我会等你,我还有机会吗?”

  他那双蓝眼睛在夕阳下有些脆弱,伯纱看了片刻,微笑道:“我一直把当成朋友,威廉。”

  威廉的眼神彻底暗淡了下去,他沉默了片刻,转头看着她问道:“那个人,他有那么好吗?”

  罗切斯特果然说了,伯纱看了不远处的人群一眼,他此时正听林恩爵士说话,一本正经的样子。

  也许是感觉到她的视线,他往这边看来。

  对视的那一刻,他怔了一下,然后和林恩说了什么,就往这边走过来。

  他走到她面前的时候,正要开口,就给她打断了。

  伯纱转头对威廉说:“不错,那个人很好,就算他死了,也是最好的。”

  她这话是故意对罗切斯特说的,他那点想法根本瞒不过她的眼睛。

  他为什么要把埃里克的事情告诉威廉?

  无非是嫉妒,他看不惯她对威廉温和的态度,想要打击他。如果能让他们绝交,就更如他的意了。

  和伯纱预料的一样,她的话让威廉很受伤。他看了她一会,就脸色苍白地向她道别,消失在了她眼前。

  伯纱看着他离去的背影,知道从今天起,威廉和她就回不去了。

  威廉走了,留在那里的罗切斯特却并不开心。

  因为伯纱的故意打击,他刚刚还算轻松的脸瞬间变得冷硬起来,眼神幽暗地地看着她,表情痛苦。

  那一刻,因为他的痛苦,伯纱心里又产生了熟悉的爽感,这次感觉出乎意料的强烈,她几乎有一种放声大笑的冲动。

  威廉可以说是她唯一聊得来的人,罗切斯特想离间他们的关系,成功让她产生了反感,因此她才会报复他。

  但是这种报复的爽感未免太过,一定是“伯纱”的出现了,她立即意识到了这一点。

  为了避免情绪失控,只能选择用精神力压制,没过多久,她就感到疲惫。

  这股疲惫来得未免太快,伯纱有些意外。她看了看四周,发现此时已经夕阳西下,就有意离开。

  登特夫妇立即挽留他们,但是罗切斯特夫妇的脸色都说不上好,一个比一个脸色苍白,只能放他们离开。

  和主人告别之后,罗切斯特家族的马车启动。

  他们在碧绿的田野中路过,微醺的微风带来了青草和野玫瑰的香味。也许因为是春天,也许是因为疲惫,伯纱有些昏昏欲睡起来。

  罗切斯特坐在对面,立即发现她睡着了。眼看她的头渐渐滑下车厢壁,顿时皱眉。

  他思索了一会,站起身坐在了她旁边。在她滑下来的那一刻,恰好用手臂接住了她,将她轻轻安置在臂弯里。

  伯纱似乎睡得很熟,这种程度的晃动都没有使她惊醒,他有些意外,低头仔细打量她。

  此时她睡得很香,脸颊带着淡淡的的红晕,那双灵动的眼睛微微闭着,挺俏的鼻子均匀地呼吸,下面就……是甜蜜的嘴唇。

  他看到这里,目光顿了一下,仿佛想起了什么,呼吸变得急促起来,喉咙上下滚动了一下。

  他左右看了看,又重新低下头,渐渐靠近那甜蜜的源泉。

  伯纱朦胧中睁开眼睛的时候,正看见了有人离自己很近,她立即下意识推开他,坐了起来。

  但是也许是因为起得太急,她突然觉得头晕眼花,一股恶心感顿时浮上来,干呕了一声。

  这一声干呕十分清晰,仿佛鞭子一样打在罗切斯特身上,他难以置信地看着她。

  原来当他觉得绝望的时候,她还能让他更绝望。

  还有什么比她这种反应更加令人痛苦,原来她是如此的厌恶自己。原来只是靠近,就能让她恶心成这种模样。

  罗切斯特此刻恨不得自己已经死去,就能避免这种绝望的痛苦,他转头看向即将到来的桑菲尔德,犹如看见一座地狱。

  伯纱此刻什么也顾不上了,她只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正处于极大的打击中。

  一种非常滑稽的命运降临在她身上,在马车停下的那一刻,她又吐了出来。

  法尔克斯太太正在迎接他们,此刻看见她的动作,顿时惊呼一声,立刻上前扶她。

  伯纱勉强下了车,站在原地平复了一下心绪,才在管家的搀扶下进了房子。

  罗切斯特在背后看着她,终于感到一丝异样。

  伯纱这一天晚上是在卧室里度过的,勉强让自己吃了一些东西,她就强迫自己睡着,准备迎接命运的愚弄。

  罗切斯特站在卧室外面,在法尔克斯出来的时候,立即叫住她,打听伯纱的情况。

  “夫人已经睡了,不过她看起来很难受。”法尔克斯一脸担忧。

  罗切斯特眉头紧皱,他看了看外面的天色,立即下令:“去把医生接过来,立刻。”

  法尔克斯对他的命令并不感到意外,因为在她看来,先生对夫人十分钟爱,肯定会非常紧张夫人的身体。

  管家离开后,罗切斯特在窗口站了一会,看着天边火红的晚霞发了会呆,就转身轻轻推门进去。

  此时伯纱已经陷入了沉睡,对他的到来毫无反应,不禁更加令人担忧起来。

  他轻轻在床边坐下,低头打量她,相对于今天下午,此刻她的脸色有些苍白,看起来就很不舒服。

  房间里十分安静,他听着她清浅的呼吸,艰难地数着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