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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罗切斯特先生?”威廉偶然抬头,发现了一个突兀的身影。

  伯纱早就发现了他的到来,只是故意没有抬头,此时一脸惊讶地转头,疑惑地说:“爱德华,你什么时候来的?”

  她这么一说,罗切斯特面无表情的脸更加僵硬,他看了看伯纱,又看了威廉一眼。

  挤出一丝僵硬的微笑说:“伯纱,客人来了,我却没有好好招待,真是失礼。为什么不把客人带到休息室去呢?”

  伯纱见此,眼中闪过一丝笑意,嘴上炫耀般说道:“哦,我看你在书房招待其他客人,就把威廉带到了画室,没想到我们聊得太投机了,一下子忘了时间。”

  她的语言十分暧昧,好像在明目张胆地介绍自己的情人,但是表情又很平常,好像在介绍一个朋友。

  罗切斯特的胸口剧烈起伏了一下,又很快恢复正常。

  他目光幽深地看了她一眼,就邀请威廉到休息室去谈话。

  威廉作为客人,自然只能听从主人的安排。

  他看了看伯纱,做了一个有些无奈的鬼脸,就放下笔,站了起来。

  伯纱好像被他逗乐了,咯咯笑个不停,眼神也一直放在他身上。

  两人旁若无人的样子,好像罗切斯特不是伯纱的丈夫,而是一个雕塑。

  但是在社交领域,这种行为又说不上出格,只能算是暧昧。

  但就是这种暧昧,才是最要命的,旁人没有证据,无法指摘。

  罗切斯特此时就处于这种无法指摘的地位,他对伯纱赐予其他男人的笑容感到气闷,却无法制止。

  “好了,伯纱,我们把客人带到休息室去吧。”

  罗切斯特挡住了她的视线,拉住她的手,快步走出门口,立刻就到了走廊。

  伯纱感觉拉住她的手好像铁链,紧紧地铐住她的手腕,让她感到灼热的疼痛。

  “爱德华,你拉痛我了。”她立即批判他的粗鲁。

  罗切斯特脚步一顿,迅速转头看她,眼神十分凶狠,呼吸急促的样子好像一头被激怒的公牛。

  伯纱被他眼睛发红的样子吓了一跳,但是她很快镇定下来,一脸疑惑:“爱德华,你这是怎么了?很不舒服吗?”

  “是的,我很不舒服。”罗切斯特声音暗哑,眼神暗沉,“求求你少说几句话,我就会好了。”

  然后他又看了她一眼,继续拉着快步她走下楼梯。

  也许是她的抱怨起了效果,他的力度虽然仍然很大,却没有那么紧了。

  只是脸侧的轮廓还是那么紧,仿佛在咬牙切齿一样。

  这时,威廉也跟了上来,他在身后看了一会,带着一丝不满地笑道:“罗切斯特先生,如果你有急事,可以先走。伯纱可以和我一起慢慢走下来的,这样就不至于摔到她。”

  “不用了,登特先生,我会照顾好我的‘妻子’。”罗切斯特立即反驳,在“妻子”两个字上着重强调。

  说话间,几人很快到了休息室,此时里面空无一人。

  伯纱第一时间从罗切斯特手中挣脱,皱眉看了他一眼,就自顾自在沙发上坐下,脸上带着一丝排斥。

  罗切斯特站在她三步之外,眉头紧皱,却顾忌到外人在,没有开口。

  “外人”威廉紧跟着进来,他看了两人一眼,若有所思。

  然后他坐在伯纱对面,笑得绅士温雅:“伯纱,我刚刚看了你的画,的确别具一格,可惜还没有画完。”

  伯纱面对着他,立即笑道:“这有什么可惜?我们又不是不能再见面。”

  然后她沉吟了一下,突然想起什么,问道:“明天就是林恩爵士家的舞会,你会去吗?”

  威廉看着她,眼中闪过一丝笑意,反问道:“所以,我们明天把画带到舞会上?”

  “为什么不可以呢?”伯纱也笑了起来,带着一丝俏皮。

  两人相视一笑,好像一对默契无比的情侣。

  这时,一个暗沉的声音十分突兀地响起。

  “登特先生,想必需要花很多时间完成画作吧,为什么不立即回家完成它呢?”罗切斯特站在窗边,轮廓分明的脸上反射着金属般的冷光。

  另外两人好像才发现他一样,同时瞪大眼睛看着他,好似受惊的小鹿。

  然后威廉看了伯纱一眼,纠结道:“是的,我想,我该走了?”

  “嗯哼~”伯纱没有反对,只是含笑看着他。

  威廉眼神幽深了一些,含笑看了她一眼,就站了起来,向罗切斯特告别。

  “慢走,登特先生。”主人罗切斯特先生似乎不准备送他的客人,站在原地没动。

  伯纱看了他一眼,就准备站起来,却被他阻止。

  “伯纱,我有些要紧的事情和你说,连一刻也等不及了。”罗切斯特不知什么时候走到她身后,俯身凝望她的眼神十分暗沉。

  她看着那双深邃的黑眼睛,重新坐了回去。

  然后她回头看着威廉,含笑道:“威廉,我很抱歉,你认得路吗?”

  威廉站在不远处。

  他看了罗切斯特一眼,又垂眸看向伯纱,眼神带着深意,询问道:“我可以,你呢?”

  伯纱也笑道:“我也可以。”

  威廉含笑点点头,就鞠了一个躬,缓步走出了桑菲尔德。

  威廉的脚步声在窗外消失的时候,罗切斯特看着她的侧脸,低声道:“威廉登特是家族次子,几乎没有继承到任何遗产。”

  伯纱收回看向窗外的目光,回头看他,反问:“所以呢?”

  罗切斯特眉头一皱,低头看她的目光带着一丝诧异:“所以?伯纱,他是个穷鬼,也许连一个住的地方都没有。”

  伯纱无所谓地点头,好像并不在乎,口中说:“就算是这样,但是威廉的才华并不会因此减少一丝,我对他的喜爱也不会消退一毫。”

  “喜爱?”罗切斯特的声调提高了一度。

  他立即快步绕过沙发,在她身边坐下,双手放在她胳膊上,让她面对着自己。

  “喜爱?伯纱,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他呼吸变得急促起来,皱眉审视着她。

  他好像把自己当成了戴绿帽的丈夫了,伯纱看见他痛苦的样子,心里竟然出现了一丝爽感。

  不仅如此,她现在并不觉得内疚,而是想要看见他更多的痛苦,不得不说十分变态。

  她对自己的心态感到讶异,脸上却一片惊讶地看着他,无辜皱眉道:“你在想什么?罗切斯特,我这具身体是伯纱的,不可能和威廉有些什么。”

  她的语气好像还带着一丝遗憾,似乎是说:如果拥有自己的身体,她的确有和威廉更进一步的想法。

  罗切斯特的胸口又剧烈起伏了起来,他的双手颤抖了两下,然后声音粗哑地说:“所以呢?你是在遗憾吗?你的确喜欢威廉.登特?”

  伯纱没有否认,一脸“你无理取闹”地看着他,用力拂开他的手,从沙发上站了起来。

  罗切斯特立即站了起来,在她转身就走之前,拉住了她的手,呼吸急促地问:“伯纱,你罗切斯特夫人,你还记得吗?”

  伯纱反感地回头,皱眉道:“我当然记得,不用你再提醒我,我说了,我和威廉是不可能的。”

  罗切斯特还要追问她,问她是不是爱上了威廉.登特。如果是,她必须忘记那个男人。

  可是他还没有问出口,就被她用力推开,只能皱眉看着她消失在一楼。

  “见鬼。”罗切斯特深呼吸了几次,还是骂了一声,仿佛觉得还不解气,他又骂,“见过的登特,见鬼的威廉。”

  他一边骂,一边在在房间里快步来回,眉头紧缩地思索。

  别以为他看不出来,那个威廉.登特根本不怀好意。

  伯纱说自己不可能和他有什么,那是她有淑女的修养和道德。

  但是那个威廉.登特可不一定。

  他一定还会勾引伯纱,勾引他的罗切斯特夫人。

  不管罗切斯特如何纠结,时间很快就过去了,天亮以后,就到了林恩爵士家舞会的那一天。

  伯纱昨天几乎一整天没有下楼,就在画室里画画。

  经过一天的耕耘,昨天那副简单素描完成了大变身,成为了一副半成品的油画。

  早上起来以后,伯纱在卧室用过早餐,就又来到画室。

  打开房门的时候,伯纱脚步一顿,视线停留在窗边。

  罗切斯特正皱眉看着窗外,此时听见她进门的声音,立即回过头。

  “罗切斯特,你怎么来了?”伯纱在画布前坐下,开始调配颜料。

  “伯纱,我有话和你说,但是你昨天一直画画,我不好打断你。”罗切斯特站在她旁边,语气有些奇怪。

  伯纱手上一顿,抬头看了看他,他此时正垂眸看她,睫毛垂下的阴影看起来有些委屈。

  可惜,他遇见了一个心里变态的女人,就喜欢他委屈痛苦的样子。

  伯纱眼中闪过一丝诡异的兴奋,含笑道:“你要说什么?”

  罗切斯特不知道她的想法,他看了看她的表情,犹豫地说:“伯纱,今天的舞会,只和我跳舞,好吗?”

  “为什么?”伯纱审视着他。

  她没想到他如此贪心,不仅要杜绝情敌,还想趁机为自己谋福利。

  一晚上的舞,多则十几场,少则五六场。

  罗切斯特,长得丑,想得倒美嘛,她想。

  在她打量的视线里,罗切斯特眼中闪过一丝窘迫,说出自己的底线:“我希望你不要和威廉.登特跳舞,伯纱,相信我,和他太过亲密,会损坏你的名誉,罗切斯特夫人的名誉。”

  他好像很会给自己找筹码,知道自己在她这里没有多少分量,就搬出了罗切斯特夫人的名头。

  不过她的确在乎这个名头,也没打算失去它。

  所以她笑了笑:“罗切斯特,不用你提醒我,我比你更在乎自己的名誉,我知道怎么做。”

  “那就好。”他欲言又止了一会,看见她又专注地画那副画,只能把话吞了进去。

  时间很快到了下午,罗切斯特让仆人来提醒她,该为舞会做准备了。

  伯纱画完最后一笔,站起来左右打量了一下,发现差强人意。

  但是画画就是这样,限于技巧,作品和想象总是有一段距离。

  她让仆人把画晾干收好,就回到卧室,开始梳妆打扮。

  早在两天前,裁缝就来到了桑菲尔德,她们日夜赶工,给她做了各种各样的礼服,此时衣帽间已经挂了三分之一。

  她选出一件淡紫色的长裙,在仆人的帮助下,完成了来梳妆打扮,就走出了卧室。

  罗切斯特正站在卧室走廊的栏杆前。

  此时听见脚步声,单手扶着栏杆回头,眼神被那个紫色的身影吸引,几乎忘记了呼吸。

  她的皮肤在寒冷的英国空气里,变得白皙了很多,仿佛细腻的象牙,在紫色的衣裙里,闪烁着诱人的光泽。

  此时那双蜜棕色的眼睛往这边看来,在昏暗的灯光下,仿佛荡漾的湖水,一直涤荡到心里去。

  当那双眼睛越来越近的时候,他闻到了那股熟悉的暖香,情不自禁想深深吸一口气。

  不过没等他付诸实践,那双眼睛就移开了,他立即回过神,才发现她已经开始下楼了。

  “先生,夫人刚刚和你说话,你没有回答,她可能生气了。”法尔克斯在他面前轻声说。

  罗切斯特皱眉,眼中闪过一丝懊恼,他刚刚竟然没有注意伯纱说了什么。

  眼看她的身影就要消失,只能立即跟上去。

  五分钟后,豪华的马车从桑菲尔德出发,路过那个山岗,驶向往一英里外的林恩爵士府邸。

  此时已经是夕阳西下,余晖在天边慢慢变淡,只剩下轻薄如烟雾般的云彩。

  安静的车厢里,罗切斯特的目光如影随形,令人厌烦。

  伯纱调整了一下姿势,侧对着车厢坐着,假装欣赏窗外的风景。

  她这个姿势当然也是美的,她的衣裙是时尚的款式,因此领口开得有些低。在同色的披风下,露出若有若无的白皙。

  罗切斯特的目光在那里停顿了一下,目光变得幽深,不禁换了一个姿势。

  他移开目光,很快想起了什么,眉头渐渐皱了起来,仿佛能夹死一只蚊子。

  爵士府邸很快就到了。

  这是一栋白色的二层小楼,门口是两排整齐的柏树,此时这里已经停满了马车。

  在燃烧的篝火边,马车夫三三两两地坐在一起,一边喝酒一边交谈,气氛当然算不上文雅,但是很热闹。

  伯纱挽着罗切斯特的手臂,路过了这些烟火气,就进入了温暖的室内。

  房间里同样热闹,他们算是来得晚的。

  伯纱刚刚脱下披风,就被罗切斯特接了过去。

  她抬眸看了他一眼,露出一个浅笑,在他幽深的目光里,缓缓步入人群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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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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