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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迎着冬日暖阳,伯纱漫步在这片单薄的树林里,脸蛋因为运动浮上健康的红晕。

  她享受般地呼吸着,连寒凉的空气也变得舒适起来。

  换个角度看,桑菲尔德虽然偏僻,但是风景绝佳,四季景色各异,十足是一副优美的画卷,也许,她可以试着画一些。

  在过去的几个世界,她虽然积累了一定的绘画技巧,却一直没有加深钻研,这一次终于有机会了。

  艺术,总是能陶冶情操,丰富精神的,她就能减少胡思乱想的机会了。

  这么想着,视线所在都成了素材。

  她试图用艺术的眼光欣赏周围的树木和枯草,一时灵感乍现,脸上的笑容越来越明显。

  她走到那条结冰的小河边的时候,低头往冰面上看,发现那些细微的裂缝都仿佛带着特有的色彩,一时入迷了。

  “女士,你在看什么?”一个清爽的声音在对岸响起,她瞬间回神,抬头看去。

  原来此处恰好是一座小桥边,对岸站着一个年轻的男子。

  他身材挺拔,一身深色夫拉克套装,头发整齐地梳在耳后,表情温文尔雅,此时正好奇地看着她。

  “你是谁?”伯纱有些好奇这个男人的身份。

  作为罗切斯特夫人,她不可避免地要和附近的人打交道。但是因为前些天罗切斯特生病了,邻居们都没有来拜访过他们。

  现在罗切斯特康复了,脚又受了伤,恐怕还要修养好几天,社交时间又往后延。

  “威廉.登特,女士。”隔着一条窄小的河道,他欠了欠身,带着九分潇洒和一分幽默。

  她回以微笑,屈膝一礼:“伯纱.罗切斯特。”

  “夫人就是罗切斯特夫人?”登特立即反应过来,他又问,“罗切斯特先生怎么样了,他已经康复了吗?”

  “旧病康复了,不过,他又扭伤了脚,恐怕还要休息几天。”伯纱状似无奈道。

  “哦,那可真不幸。”登特惊讶于罗切斯特先生的命途坎坷,马上按照礼节安慰她。

  “这没什么,爱德华会很快好起来的。”伯纱不太走心地说。

  登特看了她一眼,没再说这个话题,而是又低头看向水面,此时薄冰已经渐渐被太阳融化,几乎不可见了。

  “夫人还没有告诉我,刚刚在看什么呢。”他又问道。

  伯纱有些惊讶地看了他一眼,本以为那句话是搭讪,没想到他好像是认真的。

  她稍微思索一下,陈述道:“我在看冰面裂开的线条,希望得到一些绘画的灵感。”

  “夫人很喜欢绘画吗?”登特抬眸看她,带着一丝专注。

  “只是兴趣而已。”她没有多说,她不习惯交浅言深。

  登特也没有追问,只是好奇道:“这附近还有什么美景吗?我要在附近住一段时间,打算四处游览一下。”

  “我也不知道,先生。要知道,我并不比你了解更多。”伯纱好笑地看着他,然后又补充,“不过,这附近有一片小树林,很适合骑马,景色也不错。”

  登特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然后就和她道别,消失在了不远处的山脊上。

  伯纱收回视线,继续往回走,很快到了桑菲尔德。

  她进入大门的时候,正好看见外科医生卡特出门,法尔克斯马上迎接了她。

  “夫人,你可回来了,先生的脚受伤了,不过不要紧。”管家轻声细语,一脸关切。

  “受伤了?他现在在哪里?”她像一个好妻子一样,立即变得十分紧张。

  “在书房的躺椅上,先生说要见一些人。”法尔克斯说着为她引路。

  伯纱立刻就再次见到了罗切斯特。

  他正躺在躺椅上修养,听见了她们的谈话声,侧了侧身,眼睛看着门口,恰好看见她进来。

  “爱德华,你怎么样?”她温柔关切地看着他,好像他们是一对恩爱的夫妻。

  他仔细打量她,见那双灵动的双眸专注地看着他,仿佛深爱,心中一动。

  “我有些痛,罗切斯特夫人。”他垂眸的样子有两分可怜,近乎依赖。

  伯纱皱眉,她没想到罗切斯特这么无耻,竟然打蛇随棍上。

  此时书房里还有几个仆人,因为她很久没说话,已经若有若无地往这边看。

  “可怜的爱德华,哪里痛呢?”她的脸色浮上虚假的微笑,在他旁边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他打量了一下她,此时她已经将披风脱了下来,身上穿着那件淡绿色的丝绸长裙,因为离得近,他又闻到了那股淡淡的暖香。

  这暖香似乎是玫瑰,又似乎是紫罗兰,不像是香水味,却更加让人沉醉。

  他忍住深呼吸的冲动,轻靠在在躺椅上,侧身看着她:“只是腿有些痛,你来了我就好多了。”

  她的眼睛微微睁大,脸色有些僵硬,几乎要不认识这个男人。

  她单知道他很薄情,是个肤浅的颜控,没想到脸皮也很厚。

  她咬咬牙,微笑道:“那就好,爱德华,我今天就不出门了,在家陪你。”

  “你本来打算出门吗?”罗切斯特立即问。

  “是的,我打算到处走走,顺便到镇上一趟。”她说着抬眼看他。

  他立即微微皱眉,黑眼睛专注地看着她:“是给理查德,你的弟弟寄信?”

  写信?

  哦,那天她说会弄清楚“伯纱”发疯的真相,虽然没有人比她更清楚这个真相,但是一封信还是可以写的。

  理查德虽然智力不高,性格懦弱,在原著中一直受到罗切斯特的支配,但是一直十分关心“伯纱”,还因为探望她被咬伤。

  和他取得联系,对她利大于弊。

  “是的,我有事要问他。”她没有否认他的猜测。

  “你…你要有心理准备,真相有时候会让人讨厌。”他说着看了一眼附近的仆人,没有多说。

  法尔克斯此时坐在角落里编织,闻言抬头看他们一眼,对夫人的家庭情况有些好奇。

  “法尔克斯,让他们在门外等一会,我马上就要见他们。”罗切斯特这时大声吩咐。

  管家立即站了起来,到书房外面去了。

  伯纱有些好奇地看着她的背影,猜测她去叫谁进来。

  “是代理人和佃户,罗切斯特夫人。”罗切斯特立即注意到了她细微的动作,在旁边解说。

  她转头看了他一眼,见他那双幽深的黑眼睛正看着她。

  在她把目光移开之前,又听他征询般问:“你要不要见见他们,我们的代理人和佃户?”

  她愣了一下,重新将视线聚焦到他脸上。

  此时临近晌午,淡金色的阳光使室内非常明亮,他那张坚毅的脸庞露出一丝紧张的情绪,关切地看着她。

  “伯纱?”他没等到回答,眉头微皱。

  她垂下眼眸,掩饰住情绪,口中回答:“我见他们做什么呢?”

  “你是罗切斯特夫人,不是吗,伯纱?”他看着她娇嫩的脸颊,声音低沉地说,“我想,他们很乐意见见女主人呢。”

  她一向是乐于在外人面前演戏的,致力于稳固的罗切斯特夫人这个身份,这也是她唯一对他和颜悦色的机会。

  伯纱看了看他,果然没有拒绝。

  他让她坐在他旁边,自己拉了拉铃铛,门外的代理人很快进来了。

  代理人首先看见了新主人罗切斯特先生,然后立即注意到了伯纱,他一边向罗切斯特问好,一边征询地看着他。

  “这是罗切斯特夫人,朗伯。”罗切斯特皱眉看着他,感觉他不够机灵。

  代理人很快意识到主人的不悦,立即殷勤地鞠躬问好。

  罗切斯特看了看伯纱,又和代理人商量一些生意上的事务,这些事以往都是老罗切斯特处理的,现在完全交到了他手上。

  代理人很快出去了。

  罗切斯特看她没有不耐烦,刚刚时不时专注地听他们说话,就知道她并不很反感,又拉了拉铃铛。

  另外几个代理人很快见完,他们又陆陆续续见到了许多佃户。

  有几个佃户拍他们的马屁,特别是罗切斯特夫人,他们称赞不绝。

  虽然限于文化水平,说得有些俗气,但是却成功取悦了罗切斯特先生,给他们减了一成的租金,令他们大感意外和惊喜。

  整整一个上午,他们的时间都耗费在了这些家族事务上,直到午餐时间到来。

  根据外科医生卡特的诊断,经过一个上午的修养,罗切斯特先生好一些了,可以扶着走动。

  然后他在仆人的见证下,要求扶着伯纱的手到餐厅里去。

  “伯纱,走过来一点,你在那里我够不着你。”他好像一个可怜的丈夫,十分依赖自己的妻子。

  仆人们看见恩爱的主人们,露出会心的笑容。

  伯纱咬了咬牙,微笑着走过去,让他扶住了自己的肩膀。

  他几乎整个人都靠在她身上,一只手紧紧搂住她的肩,一瘸一拐地往餐厅走。

  “不要太过分了,罗切斯特。”她在一处拐角,小声警告。

  他低头看了看她排斥的侧脸,将力道放轻,只是那只手还是搭在她肩上。

  幸亏餐厅很快就到了,不然伯纱就要忍不住踢他的伤口。

  她勉强忍住这股暴躁的冲动,将“狗皮膏药”卸了下来,让他坐在餐椅上。

  然后她迅速直起身,快步走到他对面坐下。

  “法尔克斯,上菜吧,我饿了。”伯纱微笑着说。

  管家很快执行了命令,一道道丰盛的美食端了上来。

  她将注意力都放在食物上,果然心情好了很多,暴躁的情绪很快消散了。

  “将这道菜给夫人端过去。”罗切斯特对仆人班博吩咐。

  班博立即把那道烤乳鸽放在了伯纱面前,让她动作一顿,询问般地看向对面。

  “伯纱,烤乳鸽是厨师的拿手菜,味道不错,你可以尝尝。”罗切斯特看着她说。

  “谢谢你,爱德华,但是我已经吃得很饱了。”她说着收回视线,又吃了一块小羊排,并没有碰那道厨师的拿手菜。

  见她还是那么排斥他,罗切斯特眼神一暗,却毫无办法,食不知味地吃完了午餐。

  吃过饭,伯纱就行了屈膝礼,带着优雅地微笑向他道别,消失在他的视线里。

  他坐在餐桌上,听见她和法尔克斯说要午休,然后就脚步轻盈地上楼去了。

  下午的阳光高高的挂在天空,洒下飘渺的光线,努力温暖着冰冷的大地,却效果欠佳。

  当阳光斜斜地照进桑菲尔德的时候,伯纱醒了过来。

  她拉了拉铃铛,从温暖的被窝里出来,在仆人的帮助下穿好被壁炉温暖过的衣裙,带着午后的慵懒,缓步下楼。

  走到休息室外的走廊时,她听见一阵交谈声从书房里传来,脚步一顿。

  来人身份应该和上午的不同,因为她听见了一阵笑声,这笑声不是罗切斯特的,而是属于一个陌生的男人。

  能在罗切斯特面前这么放松的,肯定身份地位相差不大,

  所以,这个人一定是罗切斯特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