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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伦的孩子很快出生了,在炎热的夏天。

  米德大夫和媚兰给她接的生,是一个女儿。

  她在媚兰的帮助下收拾了一下自己,就见瑞德带着一身热气进来了。

  苏伦看见他,确定天气真的很热,瑞德在屋外等待的时候,就流了这么多汗。

  汗水把他的衬衫都湿透了,看起来和她差不多狼狈。

  爱伦自己走不开,就把黑嬷嬷派来照顾孩子,她的经验比任何人都丰富。

  此时黑嬷嬷正在给孩子洗澡,小人除了开始哭了几声,这时已经睡着了。

  瑞德坐在床边,关切地看着她,低头亲了亲:“你还好吗?亲爱的。”

  他离得近了,才闻到他身上有很重的烟味,想来刚刚一直在走廊里抽烟吧。

  “我还好。”苏伦有些疲累,半闭着眼睛。

  这时黑嬷嬷把孩子包好,就期期艾艾地看着瑞德:“巴特勒先生,我要向你道歉。”

  苏伦和瑞德都奇怪地看着她,她那宽厚的脸庞上有一丝窘迫:“她不是个男孩呢,巴特勒先生。”

  瑞德赶紧打断她:“快别说了,嬷嬷,谁要男孩呢,我只喜欢女孩,给我十个男孩也不换。”

  黑嬷嬷十分高兴,咧嘴笑了起来。

  然后瑞德将孩子抢到手,低头去看,温柔地笑了,然后几步走到床边:“你瞧她多可爱啊。”

  苏伦低头去看,发现她浑身红彤彤的,毛发挺浓密,心中一片柔软,轻轻地摸了摸她的小手。

  瑞德见她温柔的神情,就知道他想的没有错。她真的很爱孩子,而他是孩子的爸爸,那她会不会也顺便爱他呢?

  苏伦感觉孩子的小手动了动,抬头去看,她的小嘴微微张开,正在舔包着她的毛巾。

  “嬷嬷,给她喂一点东西吧,她好像醒了。”

  她刚刚睁开的眼睛,颜色是蓝色的,和苏伦一样,至于其他的,现在还看不出来。

  黑嬷嬷和奶娘把孩子抱下去喂,苏伦坚持不了,累得睡着了,隐约感觉到瑞德一直坐在自己身边。

  黑嬷嬷喂完孩子出去的时候,遇到了一直等在走廊里的媚兰。她笑着给她讲起瑞德先生的事,媚兰也笑了起来。

  “嬷嬷,巴特勒先生可真好啊。他刚刚连一口酒也没喝呢,多少人在孩子生下来的时间里,喝得酩酊大醉啊。”媚兰有些羡慕起来,如果这个孩子是她的该有多好啊。

  新生儿给家里带来了很大的变化,人人都变得忙碌了起来,她的一句哭声,就能让所有人人仰马翻。

  幸好她的身体还可以,暂时没有生过病,不然更加全家都睡不好了。

  “奥罗拉巴特勒,这个名字怎么样?”

  瑞德喜欢上了随身携带女儿,这时他抱着孩子来到她面前,问她的意见。

  奥罗拉,黎明女神,希望?

  “希望她快乐,美丽?”苏伦顺口问道。

  “不,她是我的希望。”瑞德含笑看了她一眼,又抱着女儿走来走去,不时对女儿说话,虽然她什么回应也没有。

  苏伦觉得他刚刚看她的那一眼有点奇怪,却怎么也琢磨不透,干脆丢开了,也许是自己想多了。

  虽然在对女儿名字的理解上,苏伦和瑞德千差万别,但奥罗拉的名字就这样定了下来。

  慢慢的,奥罗拉成了城中的名人,不是因为出身如何高贵富裕,而是因为她的父亲巴特勒先生。

  和其他当了父亲的人相比,巴特勒先生热衷于晒娃。

  每次宴会,他都非常乐意展示自己的女儿。如果别人夸赞她,那比夸他十句还管用。

  太太小姐们完全忘记了他以前的坏名声,因为他是一个好爸爸。

  这件事把他从前的浪荡经历变成了年少无知,而现在,他浪子回头了。

  苏伦是从米德太太的口中发现这种变化的,米德大夫一向厌恶那些投机分子,他的太太自然夫唱妇随。

  从前的米德太太从来不在苏伦面前提起瑞德,就是因为他们对瑞德持不欢迎态度。

  碍于苏伦,也不能说他的坏话,所以避而不谈。

  可是现在,大家会在她面前说起瑞德和奥罗拉了,称赞奥罗拉多么美丽活泼,她的父亲也称得上可爱。

  当然,这些变化不仅是奥罗拉的影响,要建立在瑞德参军和做慈善的基础上,积累下来,瑞德变为了一名受人尊敬的绅士了。

  这些都是好的变化,但是瑞德让苏伦有些烦恼的是,他变为了炫女狂魔。到外面炫耀还不够,常常缠着她,让她称赞女儿有多么可爱。

  自己的女儿,当然可爱了,何况奥罗拉确实很美丽,她的五官渐渐长开了,可以看得出是个美人胚子。

  苏伦开始没有多想,按照自己的想法夸赞女儿,说有多么的爱她。

  每当这时,瑞德总是很兴奋,他看着她的目光闪闪发亮。单纯说是高兴也不尽然,更像是猎狗看到了猎物一样。

  次数多了,苏伦觉得瑞德八成是女儿控,不管是谁,只要夸奥罗拉,就会很开心。

  生育过后,苏伦发生了一些变化。她的身体完全张开了,从前的青涩变为了成熟的妩媚,身材更加性感,浑身散发着诱人的魅力。

  苏伦自己没有明显的感觉,但是瑞德敏锐地感觉到了这种变化。

  每次舞会,她总是最受欢迎的那个,走在路上,也会引来无数倾慕的目光,在医院里,伤员总是最希望看到她。

  危机感浮上心头,他坚持接送苏伦上下班,其他时间,总是时不时的出现在她周围,观察她周围的环境。

  这天苏伦拜访老师史密斯夫人,瑞德坚持要跟随,她无可奈何地带着他去了,没想到爱德华也在那里。

  自从和瑞德结婚,苏伦已经很久没有见过爱德华了,这一次见到,有些意外。

  “爱德华,你不是说有些事要处理吗?”史密斯夫人疑惑地看着停下脚步的儿子。

  爱德华看了一眼苏伦:“晚点去也是一样的,很久没见到苏伦小姐了。”

  苏伦小姐?按照礼节,他应该称呼她巴特勒太太。

  她惊讶地看着爱德华:“我已经是巴特勒太太了,爱德华。”

  爱德华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在史密斯夫人的旁边坐下,听她们说话。

  她能感觉到爱德华的视线一直在自己身上,有时候还会长久的停留,看起来就像看呆了一样。她觉得有些尴尬,就移开视线,心里奇怪,爱德华什么时候变成花痴了。

  瑞德又不是瞎子,他早就知道史密斯先生从前对苏伦有意。只是他以为在苏伦结婚后,他应该死心了才对,没想到,事情并没有这样发展。

  在爱德华的眼神里,瑞德看到了自己不想看到的东西。事实上,这段时间,他在很多人眼里看到了同样的东西,这是男人对美女的本能。

  大部分人遵守规则,对已婚的苏伦暂停在欣赏层面,但是不排除有人越过界限,有更多的企图。

  他现在有理由怀疑,爱德华,就是这个徘徊在越界线上的人。他强忍住冲动,笑了笑,将爱德华拉到旁边闲聊,总算把那讨厌的眼神从苏伦身上移开了。

  史密斯夫人告诉苏伦,因为战争的影响,报社要关门了。她准备回老家梅肯,如果有事,她可以给自己写信。

  老师要离开了,苏伦心里十分不舍。在她心里,史密斯夫人是一个敬爱的长辈。她们依依不舍地说了很多话,把两位男士都要给忽视了。

  从老师家里出来后,瑞德明显有些不对劲,苏伦观察了一会,确定不是错觉。

  “亲爱的,你怎么了?”苏伦主动靠在他怀里,抬头去看。

  瑞德顺手搂住她,他若无其事地笑了笑,开玩笑般:“没什么,只是想把你藏起来,这样谁也不能和我抢了。”

  苏伦被逗乐了,笑道:“你以为我还一个娃娃吗,还藏起来?再说,谁会和你抢?我现在是巴特勒太太了,不是小姑娘了。”

  瑞德低头看了看她,眼神暗沉,却配合地笑道:“你不是小姑娘了?让我看看,区别在哪里?”

  他的话很不正经,手上也在她腰上暧昧的摸了摸,苏伦被逗得颤抖了一下,抓住他的手,求饶:“亲爱的,这还是在外面呢。”

  瑞德的手被她轻轻的抓住,乖乖地不再动弹,于是低头吻住了她。

  苏伦觉得今晚的瑞德有些奇怪,热情太过了,她有一刻怀疑他吃药了,但很快打消了疑虑。

  经过上次的事情,他不可能再这么做了,这应该是他自己的实力。

  不过幸好,这种实力不是每次都有,其后几天他恢复了正常,也许超常发挥需要特殊的触发技巧。

  时间转入1863年五月,南方战局渐渐走向颓势,种植园的黑奴大量逃离,后方补给渐渐跟不上了。

  除此之外,因为北方封锁了南方的很多港口,货币贬值,物价飞涨,人们的生活水平在不断下降。

  白面包换成了玉米饼,普通白人已经很少吃到牛肉和羊肉,连棉布都供不应求,很多人都自己在家织布了。

  在这种时候,瑞德总能把最好的东西带回家,她知道,这一定是走封锁线带来的。

  考虑到大家都穿着陈旧,她阻止了瑞德穿新衣服的举动,在这种时候,这无疑是拉仇恨。

  于是家里的食物还是照旧,但是穿着朴素了很多,虽然不是破衣服,但也称不上高调了。

  当时瑞德惊讶她的打算,审视地看着她,然后戏谑地笑了起来:“亲爱的,你真叫我惊讶,这一刻,你比我还像投机商呢。”

  他虽然这么说,却不像是贬义,反而双眼发亮,低头在她脸上亲了亲:“亲爱的,幸好你不算个傻瓜,我还挺担心你把东西都捐给那些穷人呢。”

  “如果是上等人,是不是就会把食物分给别人了?”苏伦抬头看他。

  “算了吧,亲爱的,做上等人太难了,我会有压力的。”瑞德仿佛知道她的疑惑,眼神温柔下来,鼓励道,“你现在这样就很好,既给大家做事,又不使自己蒙受损失,很聪明。”

  苏伦知道自己有点自私,远远比不上媚兰善良,她做好事是有目的的。就像瑞德说的那样,她是一个投机分子。

  她仔细看了看瑞德的表情,疑惑道:“你不觉得我做得不对吗?”

  “亲爱的,你为什么会这么想?”瑞德挑了挑眉,将她拦腰抱起来,走到沙发上坐下。

  “以淑女的标准来说,我是不对的,如果爱伦知道,一定会批评我的。”苏伦继续试探道。

  “小傻瓜,你可不是什么淑女,你大概还不知道自己是什么人吧?”瑞德像抱孩子一样抱着她,带着几分纵容和宠溺,“你可比狐狸还狡猾,淑女可做不了你做的事。”

  苏伦抿了抿嘴,垂下眼眸,看起来有些不开心。

  瑞德眉头一皱,抬起她的下巴,审视道:“你很想做一个淑女么?”

  苏伦抓住他的手,有些委屈道:“这样我就不是一个上等人了,难道我是一个下等人了?我不要。”

  瑞德看她认真的纠结样,忍俊不禁,不可抑制地笑了起来,最后哈哈大笑起来。

  苏伦有些恼怒地捶他,被他轻轻地拉住了手,哄道:“好了,亲爱的,你不想做下等人,我知道了。”

  说着他又忍不住想笑。因为这一刻的苏伦真的很天真,他看着她,顿生万种柔情。

  他耐心道:“亲爱的,你当然不是下等人了,你在我这里比任何上等人可贵多了。而在外人看来,你就是上等人啊。这样,你没有丝毫损失,不是吗?”

  “真的吗?你不会瞧不起我吗?”苏伦带着一丝惊疑地看着瑞德,像一只受惊的小鹿。

  每次见她这种眼神,瑞德总是心里发热,仿佛她完全依赖着他,把他当成唯一的依靠。

  他低头亲了亲她的眼睛,语气温柔异常:“当然,亲爱的,如果这世上还有一个人是被我看在眼里的,就只有你,我怎么会瞧不起你呢?”

  苏伦抬头,然后问出了自己藏了很久的疑惑:“那媚兰呢?你觉得她怎么样?”

  瑞德是怎么看待媚兰的?他说她是一个上等人,苏伦看原著的时候,经常怀疑瑞德的真爱是媚兰,证据也有很多。

  比如,媚兰是瑞德最尊重的女性,被一个情场浪子撩拨的女性很常见,但是尊重却难得。

  再比如,他知道斯嘉丽喜欢艾希礼,所以干脆把斯嘉丽娶回家,防止媚兰的婚姻被破坏。

  最后,当媚兰死后,瑞德仿佛大受打击,干脆离开斯嘉丽,看起来像是因为媚兰伤心而走。

  相对于斯嘉丽,她觉得瑞德爱上媚兰的几率要大一点。毕竟媚兰是一个玛丽苏啊,就连艾希礼,不也被她不知不觉俘虏了吗?

  瑞德的表情有片刻僵硬,他怀疑自己听错了,低头审视地看着她:“你在说什么?威尔克斯太太?”

  他的目光仿佛钉子扎在她脸上,空气中划过让人心慌的气息。

  她刚刚低下头,就被他强制抬了起来。

  他此刻面无表情的样子,语速很慢:“告诉我,你在怀疑什么?”

  苏伦觉得自己快要窒息了,但还是鼓起勇气看着他,她太想知道瑞德的想法了,他为什么要娶她?

  是征服欲?还是新鲜感?他心里只有她一个人吗?他完全被自己收服了吗,

  她的呼吸放得很慢,问道:“你很欣赏媚兰,你喜欢她吗?”

  瑞德表情完全僵硬了,他死死地盯着她,不知道该怎么反应。

  难道,就因为自己过去浪荡的名声,让她这么猜疑他吗?

  自从结婚之后,他自问没有做出任何不得体的事。为了她,他再也没有见过贝尔,再也没有出现在任何一家酒馆。

  难道,这些还不够吗?

  他的一片真心,对她来说究竟是什么?难道她没有心,没有眼睛,不会感受吗?

  震惊,委屈,气愤,夹杂在一起,让他胸膛剧烈的起伏。

  他强忍住悲愤,双手紧紧地扣住她的手臂,脸色发僵,讥讽道:“巴特勒太太,你可真是我的好太太,你在侮辱谁呢?”

  他的样子就像要杀人,苏伦被他吓到了,脸色发白。瑞德放开她,表情冷硬地看了她一眼,就移开了视线,然后拿起帽子,匆匆离开了家门。

  空气变得极为安静,苏伦十分懊恼,不知道怎么就鬼迷心窍地问出那种话,瑞德的反应证明自己完全想错了。

  如果他真的喜欢媚兰,不至于是这副反应,最起码应该心虚一下,而不是伤心居多。所以,她伤害了他,她不想的。

  这段时间,一些莫名其妙的猜测侵蚀了她的心,她渐渐在意起他的很多事,变得有些不像自己了。

  她追出门去,却只能看见马车远去的背影,已经走出很远了。这时史蒂夫上前,问她是不也是要去医院了。

  苏伦点头,让史蒂夫快一点,看能不能追上瑞德。可惜,等她到了大街上,瑞德的踪影早就消失了。

  苏伦只能暂时按下这件事,到了医院。

  随着战局的颓势,医院的物资渐渐紧俏。

  绷带也成了紧俏物品,苏伦组织大家把弄脏的绷带清洗消毒,然后重复利用。除了本地生产的青霉素,其他诸如碘酒奎宁之类的药物渐渐不够用了。

  苏伦只能尽力调配已有的药品,做到最大的利用价值。

  这一天苏伦下班的时候,没有看见瑞德的身影,她心里一沉,只能让史蒂夫赶车,希望赶紧回家。

  也许,瑞德已经回家了。

  苏伦进家门的时候,听见了奥罗拉的笑声,她正在地上爬来爬去,而逗她的人正是瑞德。

  她悄悄松了一口气,正要走过去,瑞德已经发现了她。不过他什么也没说,将奥罗拉交给了黑嬷嬷,自己上楼了。

  黑嬷嬷的嗅觉堪比猎犬,她立刻闻到了不寻常的气息,对苏伦道:“苏伦小姐,这一次,是你错了。”

  她说着又示意她上楼,就把奥罗拉抱到了育婴室。客厅里就只剩下苏伦一个人了,她深吸一口去,上了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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