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样活着…不会很累么？”
会不会对他人太刻薄？会不会…对自己也太刻薄？
如果说之前五条悟感觉甜甜好似一块黄油, 哪里滑便往哪里钻。
那么现在，五条悟则感觉她就像是一根紧紧绷着的琴弦。
两端不断的向外拉伸，虽然紧绷, 但是只差一步, 便琴弦崩断。
“五条老师，是我多言，其实五条老师不需要太在意别人的答案。”
甜甜沉默而安稳的摇了摇头, 墨蓝色的眼瞳中一片宁静，声音也变得轻慢慢起来。
“其实我活的从来不累，因为我是个相对来说比较自我的人。”
自我，这就是甜甜一切性格的本质，也是她多年成长下来给给自己未来选择的最终定义。
“自我？看不出来，现代的律师都没有你严守律己。”
五条悟一愣，哑笑了两声；说话的音量也轻轻悄悄的；整个人沉溺在自己的思绪之中, 似乎不怎么相信甜甜对自己的评价。
都到了这种程度了；与其说自我，不如说她是自谦的人吧？
“正因为我的【自我】, 所以我坚持自己的性格, 也坚持着自己的观念。”
甜甜知道五条老师现在心情不好，也没有在意他的不相信；反而现在男人身边，十分耐心的继续说道。
“有人说我过于冷漠, 有人说我很正义, 但是同样有人说过我冷血不讲人情；但是这又怎么样？我这辈子就这么个形象了。”
“不管其他人说什么，我到死都不打算改；因为这就是我，是我愿意坚持的我；也是我认可的我。”
说到这里, 甜甜微微颔首，放低了声音，靠近五条悟。
“五条老师, 人是不可能千篇一律的，我的想法只是我的想法；说实话，你没有必要在意我的想法，你甚至没有必要在意任何人的想法。”
“别人讲再多的道理，说再多的看法，但是那终究是别人不是你自己。”
“生而为人，都有自己选择的权利，也都有自己选择的自我。老师我感觉你是个很牛批的人，但是再牛批的人如果是按照别人的想法别人的意愿过完一生，都是不快乐的。”
甜甜慢慢的笑了两下，整个人周身的气氛变得轻松起来。
她伸手拍了拍五条悟的肩膀。
但是因为自己太矮了，所以看起来像是在努力的够着什么东西一样。
“……”
为什么就不能拍手臂呢？
五条悟沉默了一下，微微倾斜，让甜甜的手刚好能够碰到他的肩膀。
“…五条老师，你有能力，又是成年人，可以为自己做决定；有时候太在意别人想法而活的人才是最累的。”
“忠于自我没什么不好的，我现在就活的很轻松，我希望老师也能活的轻松一点。”
就像她初中那会，还在上学的时候。
因为自己的牙膏被用，就和女寝的室友吵架，虽然把室友骂了，但是想着室友那双愤怒的眼睛却的整宿都睡不着，一个人含恨的在床上睁着眼睛躺一晚上。
第二天还把自己给整的发低烧了。
别人不怎么样，她自己身体和精神全都萎靡不振。
现在想想，一切其实根本没有必要。
没必要因为一管牙膏起争执。
也没有必要因为室友不服气而忧郁一晚上。
要么就不要做，要么做了就不后悔。
反过来想想，甜甜感觉五条悟还蛮靠谱，而且都这么老大一个人了，还这么牛批，系统钦定【咒术之子】
他要是做什么，甜甜相信他应该是能把握的住。
“………”
五条悟盯着地上搬家的蚂蚁，看着那一长串匆忙的身影，陷入了沉默。
但是他周身的气息，似乎没有那么低沉了。
“…唉…”
久而久之，老五同志仰天长叹一口气，伸出手掌回拍了拍甜甜的狗头。
男人转头看向她。
眉眼难得柔软了一些，唇角弯弯，那双蓝汪汪的眼中有些释然情绪。
“忠于自我…真的是不错的发言。”
他一路走来，有多少次，是真正的忠于自我还是…委曲求全呢？
“对不起，明明我才是老师，却在学生这里发泄苦恼啊。”
五条悟笑了笑，声音似乎有点自嘲。
“这个不要紧，我很喜欢和别人聊天的，而且嘴还严实。”
甜甜大方的说道。
话语间就差明摆着说“有什么都来找我聊聊，老子最爱和别人谈人生。”这种话了。
然后甜甜似乎想到了什么，语气低了低，小心翼翼的说道：
“诶…话说，老师你待会出去么？能帮我带包烟么？这几天没抽如隔三年，心里痒的不行啊。”
这里连个电子烟都没有，这两天馋的她手都要抖了。
五条悟嘴角抽了抽：“………”
这气氛给毁的。
可以，你不说我都快忘了这茬事儿了。
“真是大胆啊美凤。”
五条悟一笑，罪恶的大手宛如门派师父在练九阴白骨爪一样抓上了甜甜的天灵盖。
“诶呀老师什么美凤，我不说了我不叫这名么。”
甜甜双手艰难的抓着五条老师的手腕，试图解救自己的天灵盖。
这五条悟蛮劲大的跟吃了大力一样，抓得她头皮生疼。
“学生向老师要烟抽，教学到现在，这种情况我还是第一次遇到，你该好好的反省一下自己了。”
五条悟额头上爆起不明显的青筋。
“到底是什么情况让你感觉老师是个会给学生买香烟的人呢？”
“这边建议你戒掉哦……顺便说一句，其他的我管不了你，但是千万不要让我亲眼看到你抽烟哦。”
“老师你下手轻点，我脑壳不行了。”
坏了，这脾气还是没摸准。
甜甜的天灵盖被五条悟抓的呲牙咧嘴。
她本来想着现在看五条老师态度不错，顺便要包烟抽抽；本来还以为五条悟是个比较“开明”的人，但是没成想还是碰了钉子。
……
将甜甜重新送回医务室，和他们说了一下横滨任务。
五条悟便一个人来到了一条漆黑的街景上。
路边的行人非常少，少的五条悟根本没有关注周围，只顾着一个人闷头行走。
他兜兜转转，来到了一个平平无奇的门面前，伸着手臂轻轻的推开了门板。
【哗啦——】
门框上方摇摇欲坠的风铃发出清脆的响声。
“你做好决定了么？五条先生？”
黑色长发身着深红色和服的女人，带着满身缠绵的熏香，手持着长长的烟杆走了过来。
五条悟抬眼一看，女人那苍白的面色便映入了他湛蓝的瞳孔之中。
壹原侑子的烟杆上云雾缭绕，衬托的她眼尾的红妆越发越妖艳。
“还请壹原小姐把烟灭下吧，看见它我就想起刚刚我那顽皮的学生向我要烟抽。”
五条悟环视店内，好脾气的向着壹原侑子开口，声音似乎还带着轻轻的笑意。
“呵呵，少年总归是喜欢特立独行，也难免在成长的路上沾染坏习惯，身为老师，五条先生还是要把她改正。”
壹原侑子没有感觉到被冒犯，她笑着将烟斗上冒着火星的烟草敲进了身旁的茶杯之中。
听闻“噗呲”一声。
便是火星熄灭了。
“怎么样，是拯救，还是放弃。”
壹原侑子转头，那双漆黑无光的眼睛宛如黑夜中窥探万物星芒，沉默的凝视着五条悟。
“不是拯救。”
五条悟抬头，一双雪蓝色的眼睛在黑暗中熠熠生辉。
面对壹原侑子这种突然找上门的神奇而强大的物种，他没有半分畏惧和示弱；反而在气势上，同壹原侑子平分秋色。
“那是给他一次机会？”
壹原侑子好奇到。
“不是。”
五条悟毫不犹豫的否定。
【忠于自我，也没什么不好的。】
“是再给我自己一次机会。”
男人抬头，坚定的说到。
他已经杀过夏油杰一次了，夏油杰本就不应该继续存在于此世间；但是只要让他不存在于这里，就好了。
“那么你同意我们之间的交换条件了么？”
壹原侑子微笑，拿出了一张纸，那是他们之间的契约书。
“在今后的一百年，五条家将不会诞生出六眼孩童；而在你和夏油杰共同跨过人类生与死的界限之后，你们将共同承担所有的因果。”
“而活着的时候，你将不能再见到夏油杰。”
那些罪孽，那些怨念。
终究是有人要来承担的。
五条悟接过了手中的纸，毫不犹豫的签下了自己的姓名，想也没有去想。
“六眼这种东西，不出现未必是不幸，反而会是种馈赠。”
男人的声音平淡。
“我心爱的学生们还有未来的后代，总有一天会成为如我一般强大的存在；没有被这些宗族糟粕与琐碎玷污的他们，将是奇迹和希望。”
咒术界的未来，不靠六眼。
靠的是坚定不移的人心。
“好，不愧是五条先生。”
壹原笑着拍了拍手。
“孩子，出来吧，见一见五条先生。”
……
伴随壹原侑子的拍手声。
一个看上去七八岁大、容貌清秀的黑发小男孩从壹原侑子身后的屏风中走了出来。
他眉头微皱，谨慎的观察着四周，又有些疑惑的看着五条悟和壹原侑子。
“……”
五条悟在看到男孩的一瞬间沉默不语。
他安静的凝视着男孩，那双蓝色的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他。
“侑子小姐？这位先生…？”
男孩困惑的看着两人凝重的气氛，有些不解。
壹原侑子没有先解答男孩的问题，反而转头看着五条悟，体贴的询问道：“还有什么话想和他说么？”
男孩：“…？”
他看着五条悟，这是他第一次见到他，但是五条悟盯着他的眼神却好像认识他很久了一样。
男孩不是很明白现在的情况。
“……”
五条悟走上前，在男孩面前缓缓蹲下，伸手轻轻摸了摸男孩的头。
千言万语最终汇聚成了一句话。
“别做混蛋，好好保重。”
男孩：“……”
小孩一脸懵逼，有些搞不懂情况。
这怎么上来就“别做混蛋”的？
“他就交给你了，不听话就往死里打。”
五条悟深吸一口气，站了起来，最后看了男孩一眼，同壹原侑子说道。
“呵呵，还请放心，我会好好教导他的。”
壹原侑子掩唇笑了笑，目送着五条悟毫不留恋的身影。
【哗啦——】
伴随着风铃的响声，店铺的门关上了。
外面的世界与店内再无关系。
只剩下了壹原侑子和男孩。
“这人是谁啊？”
夏油杰眉毛拧了拧，不满的开口询问壹原侑子。
“这不重要。”
壹原侑子温和的笑到，伸手揽住男孩的肩膀，带着他向店内深处走去。
“走吧，不是说好要带你去未来文明长长见识的么？”
“看看由类猿人进化的人类，所开阔的宇宙世界。”
“九天揽月，跨越光速与时间，那是何等的神奇与壮丽。”
“那是什么文明？什么时间？”
夏油杰好奇的问。
“史称——流浪纪元。”
壹原侑子回答到。
她扶着男孩，幽深的眼瞳盯着五条悟刚刚所离开的门，微微一笑。
综合的世界，本就是无限可能，且波澜壮阔。
不是么？
………
………
功夫熊猫和真希回来之后，便没有在出任务过。
甜甜在这期间就没有再见过五条悟，她一个人除了和狗卷棘有事没事谈谈人生，就一个人在驻地里面开荒，搞搞农作物。
只能说还好在系统的帮助下，种植这种事情基本上一键完成，她只需要在小菜园中定时比划比划手指，给农作物浇浇水，就能完成任务了。
不过，在这期间，禅院真希曾经来过驻地看望她。
见她一个人在地里面比划来比划去，无处安放的小手指好似抽筋了一样在那里戳戳戳；真希顿时大为吃惊。
随后她小心翼翼的上来，问她是不是多动症犯了，还是刻板行为发作了。
甜甜：“……”
又过了一周，五条悟回来了。
同时带回来一个甜甜没有想到的人。
“姐姐！”
吉野顺平两眼汪汪、身上拎着大包小包，好久没剪的头发在后脑勺扎成了一条小马尾辫；真挚的看着面前呆若木鸡的甜甜，还发出了一声响亮的呼唤。
甜甜：“……”
说实话，看到吉野顺平的第一眼，甜甜是欣慰而感动的。
在记忆中，那个瘦弱阴郁的少年，如今肌肤散发着小麦色的健康光泽。
挡在眼前的刘海也撩到了后脑勺，露出一双又黑又亮的眼睛，看上去应该是吃了很多胡萝卜的样子。
这个被命运折磨蹉跎的少年，终究是等到了黑夜后的黎明；整个人沐浴着清晨娇艳的阳光，浴火重生。
在少年的身上，如老人般暮气沉沉的色彩褪去；露出了青春和活力。
而那，才是他本来的样子。
“顺…顺平啊。”
你这娃儿怎么会在这里啊？
这里不是霓虹霍格沃兹学校嘛？莫非你也是流落在外的大龄魔法师？
甜甜嘴唇蠕动，声音颤抖的张开了口。
感动来的快，去的也快。
在铺天盖地的激动褪去之后，就是满屏幕的尴尬。
看到吉野顺平，甜甜不可避免想到了那个“激情”的夜晚。
好家伙。
对着几个小混混耍流氓，脱裤衩，撕打。
就差给他们来一曲励志的钢管舞了。
【天天，五条老师说要给你一个惊喜，所以之前我也没和你说，顺平要来。】
狗卷棘在一旁用手机打字，微笑着给甜甜看，暖洋洋的笑意中眼睛亮的不可思议。
可以看得出，狗卷棘同样非常期待甜甜和顺平见面。
甜甜：“……”
狗儿，你这小孩不厚道了。
这让我没有一点点防备啊…
她慢悠悠的转头一看，就发现五条悟在那里带个眼罩，呲着一口大白牙，双手插着兜，十分开心的看着甜甜和吉野顺平，整个人身上洋溢着幸灾乐祸的气息。
自从五条悟回来以后，整个人身上沉闷的神色一扫而空，便的异常轻松和有活力。
明明都快三十岁的人了，都是能当爹的年龄、五条悟却像一个长不大的少年，在那里调皮的举着手机，暗搓搓的给甜甜和吉野顺平录像。
“阿拉阿拉，久别重逢的一面，我要帮你们好好记录一下。”
甜甜：“……老师…别录了，这是在干什么。”
五条悟挪开摄像机，笑得一脸调侃；“这个是霓虹的校园文化，一定要录下来，何况你和顺平的关系还是这样特殊；这可是珍贵的回忆哦。”
真希站在一旁，也不知道是不是看到甜甜尴尬的神色，便好奇的开口：“吉野同学，之前和甘认识么？”
“认识的！是姐姐救了我！”
没等甜甜回话，吉野顺平便十分开朗的举起手，大声的说道，双眼亮晶晶。
如今已经从阴霾中缓缓走出来的少年。
些经历对他来说已经不再是痛苦的回忆，反而是值得无数次在脑海中细细品味的记忆。
“？”
真希双手抱着胸，眼神巡视甜甜，又看回到吉野顺平身上。
“哦…那你为什么管她叫…欧内桑？啊”
话说这个姑娘才来这里多长时间？战绩居然已经如此辉煌了嘛。
“是姐姐说要认我做弟弟的，能做姐姐的弟弟是我人生中最幸运的事情，所以我就管她叫姐姐了。”
虽然这方面原因占主要因素，但是还有一个因素顺平肯定不会说。
就是当初甜甜自我介绍是“甜甜圈”，这听起来也太尼玛怪异了，吉野顺平无法冲着自己恩公的脸叫出“甜甜圈”三个字，干脆就叫姐姐了。
想到这里，吉野顺平也是万千感慨。
没想到有一天，他还能够再次见到甜甜，而且眼前的甜甜看上去精神状态还这么好，没有半点脑瘫的迹象，说话和表现都是条理清晰。
这不是错觉。
新的学校，新的人生，新的伙伴。
还可以和甜甜并肩作战。
他的生活…真的开始变好了。
想到这里，吉野顺平的眼圈逐渐变红了。
“姐姐！”
少年猛地上前一步，抓住了甜甜的手，带着哭腔的喊了甜甜一嗓子。
“！！”
这一个动作，把狗卷棘和甜甜都吓了一跳。
狗卷棘：“……”
少年有些无措的巡视着吉野顺平和甜甜抓在一起的手。
啊……
这…这是不是有点不太好？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1-05-23 23:17:49~2021-05-24 09:22:5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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