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样,好吃吗?

  竹庐里,两人对坐着。默苍离将咸骨丢给他,道:“有药味,你又偷偷放了东西。”

  没有啊,没有啊!杏花君佯装什么都不知道。啊啊,我晓得了,这粥是用药锅炖的,有点点药味,正常的很。

  你撒谎。

  啐,我什么时候撒谎了。

  你撒谎的时候,眉毛总会微微上挑。

  啊好啦好啦,还不是因为你这身体从羽国那种冷冷的地方出来之后就一直是虚的!我这可是在关心你,你还不领情,哎哟当真是东郭先生与狼。哎,你有在听我说话还是没啊?又擦你那破镜子了。

  真是话唠。

  默苍离盯了碗里的粥好一会儿,还是皱着鼻子喝了下去。

  不远处,无情葬月跳进泥池里抓青蛙,娇姨回来了,杏花君放下手中的事,帮她提东西去。

  厨房的事总不劳他操心,他便坐在院子外,看无情葬月把抓到的青蛙往石头上打晕了,丢进竹筐里。

  第30只了,大哥。

  脑子被磕坏了的傻子这样对他说道。

  不急。默苍离说。再捉5只吧。

  竹屋藏不住声音,杏花君的师母问他这次回来,可是安定下来了么?毕竟也老大不小的了。别总跟你师父那样。

  我还没在医术上找到自己满意的那个答案。杏花君回答。

  别骗娇姨,是因为屋里头的那个年轻人吧。

  ……娇姨,对不起。我想陪着他。我们有一样回答不了的问题,我想陪他去找,若是他找到了,那么我的答案也就找到了。而且,我说我会医好他。

  傻孩子,那是心病,你怎么医。他若是有半点喜欢你,就舍不得你这样为他劳神伤心的。

  娇姨啊……你不了解他那个人。无论发生了什么,我都不后悔,我想陪在他身边。

  静谧的夜间,远处的枯山岿然不动。

  他咬着牙,被弄得疼了也不出气。狠抓着杏花君后颈的头发,报复似的。

  什么关系呀……你说我们这叫什么?杏花君刻意挺弄进深处,细腻地磨弄,他一向受不住这个,后边的头发被揪得更重了些。良久,才听见他答出两个叫人不悦的字节来:

  ……朋友。

  胡讲,有这样的朋友吗?

  有,你跟我不就是了么?杏花……

  他将脑袋蹭进他肩窝里,杏花君抱着人,忽觉得肩头那一块的中衣被浸了个透。冰凉的,贴着自己的皮肤。

  是就是吧……他只得宽慰道。

  他无可奈何地吻上他的双唇,手指刮掉那些令人心疼的泪液。

  那就是吧,荒唐也好,愚蠢也罢,那就是吧。

  醉酒的那位杏花君一觉睡到了大中午,头还疼得厉害。拉开窗帘,今天中原市的天气极其不佳,乌云密布下着小雨。而默苍离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昨晚借着酒劲说出那些话,也完全没有考虑后果。

  人不会跑了吧?杏花君揉揉太阳穴,赶紧去看他重要物品都带走没有。

  他翻了一会儿,那破旧的小皮箱里东西都在。杏花君这才放心下来。

  昨晚是有些太快了点,杏花君撑着下巴忍不住地回想。他不该话没几句就进入正题,那可是个古代人唉,含蓄也是自然的吧。

  冰箱里食材还很充裕,只是橄榄油用完了他也没注意。也不知道默苍离回不回来吃了。

  杏花君披上外套,带着雨伞出门买油。

  他飞速拿了瓶橄榄油,结账的时候突然想起啤酒也没了,于是又跑休息区的冰柜里带了两瓶。一抬眼,正看到默苍离靠窗坐着,手里一沓不知道是什么内容的资料。

  他走过去,眼睛不瞟他,问:“还不回家?看什么呢。”

  “下雨了,我本来想等雨小些。”默苍离揪了揪胸口。明明不存在的伤口,却觉得隐隐作痛。

  “你看看吧,这是离你家10公里以内未婚适龄的男女青年的资料。”

  “……怎么这么多?别告诉我你每天一大早出去就是为了调查这个?”杏花君一把将资料从他手中抽走。

  新纸很是锋利,掌心立刻被刮出几道划痕。

  “你是我妈吗?还为我劳心这种事?”

  “你生气了。”

  “我当然生气啊!你对我没那个意思也就算了,怎么还帮我张罗这事儿?”杏花君的声音高了些,惹得路人纷纷侧目。他自己也觉得不好,只是越想越气。把那些相亲对象的资料一张张揉皱了丢进垃圾桶里。急冲冲走出了便利店。

  默苍离看着手中的雨伞和伤痕,走出便利店去为他遮雨。

  两个人起初什么话也不说,刻意保持着半米的距离一路往家的方向走,杏花君不高兴地把伞往他那边推了推。闷声道:“你都淋湿了。”

  “杏花。”

  “别用这么怪的名字叫我。”

  “你问过我你和我‘前男友’有多相像。事实上,并不只是相像,你们,除了时代环境所带来的些微不同以外,是一模一样的人。”默苍离看着他,继续道:“就连人际关系,应该也会如出一辙。”

  “茹琳是你的师妹,幽冥君是你的师父,娇姨是你的师母。我说的对么?”

  杏花君惊讶地慢慢转过头来,“喂你是不是偷看我手机了?”

  “如果是这样,我不会让你经历和他一模一样的事。我说过,来生若再相遇,便只盼你再也不要遇见默苍离。”

  他的语气像是最后一面的绝别,杏花君握紧的手慢慢舒展开来,以为他是有多恨才跟前男友说这样的话。“我……”他指了指自己,皱着眉有些不敢置信。“你觉得‘他’就是我?那个‘杏花’,就是明朝的我?然后……”他戳着自己胸口,“明朝的‘我’是个渣男???”

  “渣男?”默苍离很快反应过来渣男是什么意思,“正是因为你太好了。有的人,只会害死他。”

  “你要这么说我可就不懂了,有什么事是非要两个人在一块儿不可的,合就处,不合就分呗。还能存在害死不害死?大兄弟我告诉你哦,这可是法制社会。”信息量太大,杏花君一时半会儿也没明白过来。他拉过默苍离的手把伞一歪把两人刚好都遮住了,想起温皇交待的事情他得赶紧办。

  “对了,我有个朋友让你帮忙鉴宝,东西他让我带回来了。”

  回到家中,杏花君打开一个小木盒,盒中躺着的就是他再熟悉不过的东西。默苍离把那血色琉璃树的断枝拿起来端详,其中的檀木味还浓郁扑鼻。

  “他想让你看看这是什么东西。”

  “你的朋友……是谁?”

  “哎呀,告诉你也不懂啦,就是一个叫神蛊温皇的,整天神道道的人。”

  默苍离停顿了片刻,“现在你们又是朋友了?”

  杏花君认真想了想,觉得只能勉强算是损友。“你也认识他?嗯……还是说,明朝那个‘我’也认识他?”

  “那个你讨厌他,因为他骗了你的几味珍药。”

  “你看,祸害遗千年,到哪儿都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