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有人,在这条台阶之上在等我。
……可惜这一切都已经变成了过去。
我不能再踏上这个台阶,这条道路的尽头已经没有人了。
熟悉的窒息和绝望在这个静谧美好的午后悄然来袭,整个将我吞没。
或许回到波西塔诺是个错误的决定,我的确很久没有再思考与W有关的事了,但也不意味着折磨结束了。
我从来没有逃离这份痛苦,它一直都在,只是暂时被抛在脑后,任何一个松懈下来的时刻都会被它再次毫无征兆地造访。
就比如现在。
“那里……什么也没有。”我痛苦地从喉咙里干涩地挤出了这句话,不自觉地卑微恳求道:“求你了,除了这条路……哪里都好,只有这条路。”
福葛没有回应我的请求,他也没有继续再往上走,只是站在台阶上俯视着我。
那张面无表情的脸忽然浮现出了一丝没有道理的哀伤。
我不明白这个人有什么可悲伤的,这明明和他一点关系都没有。
“我不能……”福葛语气低落地开口,犹豫地问:“我不能走这条路吗?”
我没有回答,他终于走下台阶,一直走到了我的面前。
即使不用抬头看,都能感受到对方灼热的目光正落在我的脸上。
“伊莱德文,我真的不能……”福葛的声音轻得好像快要消失在波西塔诺温柔的海风之中,化作了一声叹息:
“我真的不能,再靠近你一点吗?”
“当然不能了,”他已经离开了那个该死的阶梯,我身上所有反常的症状也在顷刻消失,为了更快摆脱刚才失控的不适,身体不自觉地从各个阴暗角落里搜刮出了所有的恶意,开始无故针对起面前的人来:“谁会……想被你这样的家伙靠近,你还不知道自己有多讨人厌吗?潘纳科达.福葛,你说我恶毒没人性,你以为你自己好到哪里去了。”
紫色的瞳孔骤然睁大,诧异地眨了眨,随即湿润无措地暗淡下来。
“我不想……争吵。”福葛低垂眼帘错开我凶狠的目光,声音沙哑又冷静地低沉道:“你现在心情很糟——”
他今天格外理性又忍让的态度让我的怒意更加失控了。
为什么!
为什么这个人不像以往那样和我争执?
“少自以为是了!你很了解我的感受吗——”
“所以为什么不说?”福葛打断了我混乱没有逻辑的挑衅,突然直接问:“不能走这条路的理由是什么?”
“我——”
“我的确不了解你突然之间的反常怒意,所以你为什么不解释?这条路会通往哪里,为什么不能走,你现在在想什么——我要怎么做你才满意?伊莱德文,你说的没错,我是个惹人厌的家伙,我总是做出让你讨厌的事,但那不是故意的,我……”
“……”
“我并不想让你难过。”
“……”
“所以直接告诉我,我该怎么做。”
最终我们没有往坡道上的小路走去,也没再去往别的地方,对话戛然而止,面对这个丧失祖安斗志的莫名哀伤温柔起来的狗男人,我实在不知道还能说些什么。
于是就这样回家了。
然而在面对我父母时,福葛发挥超常地演出了平时在他身上无迹可寻的情商,即便是我那厌恶黑手党的亲爹,对他的态度也超乎寻常地温和,甚至在晚餐时拿出了珍藏的好酒。
福葛的酒量比起特里休更加差劲,没一会儿就被我妈扶着上楼休息去了。
餐桌上只剩下了我和父亲。
他默不作声拿起酒给我也倒了一杯,放到了我面前,突然道:“以后没事,可以多回来看看。”
我想起上一次看到父亲还是在卡巴雷的葬礼,当时也没说上话。
胸口一阵酸涩,我喝了一口酒,嗓音沙哑含糊,没头没脑地说:“卡巴雷医生……死了。”
“是啊,死了。”提到死去的挚友,一向沉默寡言的父亲眼眶也有些泛红,含糊地低声附和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