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泉花开,神荼shu郁垒便会重现。”钟道对神荼说,“你也就可以不用再担心神荼shu之力的反噬了。”

  安岩凑过来,问道:“反噬?什么意思啊?”

  钟道捋着胡子,给安岩讲了一个“很久以前”的故事。

  很久以前,神荼shu郁垒兄弟二人被天帝派往人间,负责铲除出现在人间的鬼怪,度朔山便是这二位神君的所居之处。

  神荼shu之力为斩杀和转还,郁垒之力为孽火和隐匿。

  可对于神荼shu来说,他生性暴戾,更擅长的是斩杀。而郁垒则生来心善,便无心孽火,更擅长隐匿。

  人有善恶之心,鬼怪其实也有好坏之分,斩杀鬼怪又何尝不是在炼造杀孽。

  于是,在对付恶鬼的过程中,神荼shu总是挡在郁垒身前,不让他沾染太多的杀孽。日积月累,神荼shu便遭到了反噬,作为斩杀恶鬼之神,自身却有了心魔。

  天帝派了神将将神荼shu斩杀,郁垒带着神荼shu的元神销声匿迹,就连天帝都找不到他们的所在,只是传说千年之后黄泉花开,神荼shu郁垒便会再次现身。

  千年以来,神荼shu郁垒之力在不同的人身上传承着,每一位传人都尽职尽责铲除世间恶鬼。如今千年之前将至,神荼和安岩便成了可以见到神荼shu郁垒两位神君的传人。

  钟道叹了口气:“其实神荼shu神君虽有了心魔,却从未害过任何人。倒是天帝,行事果决…”

  说到这,钟道没再继续说下去。

  安岩看向身边的神荼,他正低垂着头,神色不明。

  知道神荼身怀神荼shu之力,一定承受了许多,安岩伸出手握住他的右手。神荼手上的布条已经拆下,神荼shu印记赫然显示在他的手背上,安岩下意识用拇指摩挲那片印记。

  神荼浑身一僵,然后将右手从安岩手中抽出。

  安岩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刚才做了什么,红着脸尴尬道:“那个…师父说你受了重伤…”

  神荼突然抓着安岩的胳膊把他拉到门外,说道:“师父帮我疗伤,你先离开吧。”

  安岩看着在自己面前猛然关上的门,怔愣半晌:当年神荼shu一直护着郁垒,然后产生了心魔。如今神荼也是一直护着他,这样下去的话,神荼果然也是会受到反噬的吧?所以,神荼…果然是厌恶他了吧?

  悻悻然放下原本想要敲门的拳头,安岩觉得很难过。他一直觉得自己会在某一天与神荼并肩而战,可现在,他似乎成了神荼最大的累赘。

  神荼掏出一小坛酒,递给钟道:“这是万朝城不夜馆的老板娘给的。”

  听说是包妮璐给的,钟道便知道那是桃花酿,吞了吞险些流出的口水,他小心收起来,打算等自己一个人的时候好好品尝。

  看着坐在桌边盯着黄泉花发呆的神荼,钟道说:“他已经离开了。”

  神荼点了点头:“我的伤没事,慢慢会好的。”

  钟道当然知道他不需要自己的什么帮忙疗伤:“你这是想做什么?你明明很喜欢安岩那小子,怎么突然把他推开?”

  神荼看着手背上的印记,没有说话。

  钟道继续劝着他:“等黄泉花开,神荼shu郁垒二位神君重现,他们一定有办法帮你抵御神荼shu之力的反噬,不用太担心…”

  “神荼shu自己都被天将斩杀了,郁垒带着他躲藏了千年,他有什么本事来帮我?”神荼打断他,神色黯然,“若不是因为身怀神荼shu之力,当年我也不会招来恶鬼,害得爹娘和弟弟险些丧命。”

  钟道这才意识到,神荼从未真正接受过自己身上的神荼shu之力。这种让万千道者竞相追逐的力量,对于神荼来说,却是抵触甚至憎恶的存在。

  “你要明白,世间万物有正有反,也并不是非黑即白。神荼shu之力的确霸道,可也看拥有之人如何运用。”长叹一声,钟道对神荼说:“其实从另一个方面来讲,若你不是神荼shu传人,又怎么能遇见安岩那小子呢?难道你后悔与他相遇吗?若不是你一路相护,他怕是早就死在各路恶鬼手中了吧?”

  说到这,钟道又叹道:“当年神荼shu神君对郁垒神君,怕也是与你对安岩一样…”

  神荼看着钟道问:“师父,你早就知道我会喜欢上安岩是吗?”

  钟道摇摇头:“你的确因为神荼shu郁垒而与他命运相缠,但在你离开度朔山之前,你二人之间并未有情爱之兆。连我自己都没想到,你与他的‘俗尘之缘’会是这样。我知你喜欢他,是方才与你相见之后。”

  神荼抚上手背上的印记,不再说话。

  钟道站起身,拍拍他的肩膀,拿起那盆黄泉花:“你现在心思纷乱,这花还是交给安岩来照看吧。”

  看着钟道离开,神荼躺在床上,脑子里混乱地充斥着有记忆以来的一切事情,一会儿是当年在家中肆虐的恶鬼和爹娘弟弟的哭喊,一会儿是神荼shu郁垒相关的传说,一会儿又是与安岩相处的一点一滴。

  耳边又响起钟道的那句“当年神荼shu神君对郁垒神君,怕也是与你对安岩一样…”,神荼猛地闭上眼睛,告诉自己,在神荼shu郁垒真正出现之前,还是不要再与安岩接触了。

  

  、14近情怯与不自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