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某天早上,石凯吃着热气腾腾的小笼包,突然提出了一个问题:“哎你们说,二队的用人标准是什么啊?怎么连我这种……猪都不吃的干垃圾也能被选进来呢?"
唐九洲闻言放下魔方,姗过他的脸深情款款地左右看了几下。那眼神简直如胶似漆,情意绵绵,看得旁边的蒲熠星瞬间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喝了两口面汤后草草结束战斗。
“干嘛!”石凯吓得汗毛直立,差点一巴掌呼在唐九洲脸上,“你是不是空窗期太久了……但是别爱我!没结果!"“你说啥呢,我初中的时候可是收到过同桌送的情书的!”唐九洲拍着胸口佯装呕吐,顺便从石凯那里偷偷顺走一个小笼包。
蒲熠星看着俩小孩瞎闹,突然又犯了恶趣味,捅了捅郭文韬的侧腰小声道:“你初中的时候有收过情书吗?”郭文韬没防备,一口面条堵在喉咙里咳了半天:“咳咳咳……男校,男校。”
“口我。”蒲熠星了然地点点头,随手把纸巾一丢,完美三分投入垃圾桶。他拍了拍微微鼓起的肚皮,然后撑着下巴看郭文韬一口一口、斯斯文文地吃面。
“……所以,那到底是有还是没有啊?"
“咳咳咳咳咳I-,,
齐思钧的声音从远处当头砸来,砸得小蒲队长脸都绿了:“阿蒲你过不过分!你自己减肥非要拉着文韬和你吃一碗面就算了!他咳嗽,你倒是给人家倒杯水啊!"
02
满脸担忧潘宕诚:“文韬还咳嗽吗?"
满脸嫌弃邵明明:“阿蒲你真的很过分
满脸温柔周峻纬:“刚煮了咖啡,喝点吧。”
满脸八卦唐九洲:“口粼我峨!蒲熠星在减肥啊?l"
蒲熠星的拳头硬了。
03
所以二队的用人标准是什么呢?
唐九洲特别骄傲,自动铅笔往耳后一架,那副自信的样子仿佛民国上海滩的小少爷给自己别了枝红玫瑰,朝舞厅里的小美女抛媚眼:“我知道!肯定是智商!颜值!实力!”他还给中间那个词加了重音,生怕别人忽略掉。
“舞厅小美女”周峻纬晃着手里的咖啡杯,另一只手腾出来抚了抚唐九洲的背,跟噜猫似的眯着眼睛说道:“智商,实力……中间是什么啊没听清。”“颜值!颜值!-”某人大喊。
“我也听不见了,”蒲熠星翘着二郎腿,没什么形象地掏掏耳朵,“潘潘给我们看看耳朵还有救不?"“耳朵没有了,”潘医生笑眯眯道,“但是眼睛还是好使的。”
唐九洲:骗人的吧!
04
“潘潘你的人设不是甜心小天使嘛!
二队到底是怎么出现的,可能也只有最晚进队的郭文韬略知一二。
当时在警校的第一年,蒲熠星与郭文韬相识于火车站,稀里糊涂抓了一个潜逃多年的犯人。在那以后不久,两个人电话告别,郭文韬被何灵丢进了竹叶青,而蒲熠星凭借这份想想就尴尬又甜蜜的“丰功伟绩”,步步高升,从警校里月兑颖而出。
瞧瞧,这该死的缘分,这该死的运气。
他入职后直接师从撒贝宁,―日大毕业,警界之光,据郭文韬后来的补充,他还是竹叶青里唯一一张“明牌”。意思是,所有成员都像是郭文韬当初那样“嫂”一下人间蒸发去了竹叶青基地几年未归,而只有撒贝宁一个人,该留在警局工作就工作,该回日大开讲座就开讲座。他的所有行程从来都不是秘密。
“那不叫明牌,”蒲熠星倒吸了口凉气,活靶子,替你们所有人挡暗箭的那种。
“他这叫是,确实是,郭文韬沉默着点点头。撒贝宁当初的处境比他们更艰难。他们当初或参与武力反恐,或加入缉毒工作,更有甚者乔装卧底,深入敌方挖出第一手情报。只有撒贝宁,高调地活跃在公众视线中。他的前方是荆棘枪炮,后方是阴冷暗箭,他必须要在这样的水深火热中艰难地活下去。
“可我竟然毫无察觉。”蒲熠星感到不可思议,自己那个看上去很有本事的师父竟然比自己想象中更有本事些。“姜还是老的辣。”郭文韬笑目米目米地低声说。
“那不一定,”蒲熠星抱着抱枕跳上了沙发,惬意地躺在郭文韬的大腿上,“你要知道,长江后浪推前浪。”郭文韬只温柔拨弄了一下蒲熠星额前的碎发,没有接话。
虽然嘴里这么说着,可实际上蒲熠星心里还是茫然。他自知自己比撒贝宁差劲太多,无论是业务能力还是人际交往,他都不可能在短时间之内超过这一位警界的传奇。更何况,他现在所要面对的仅仅是些重案,而当初的撒贝宁除了要带自己破案,还要顾及竹叶青……更重要的是,他需要提防己方阵营的冷箭。
蒲熠星不是单纯的傻白甜,他不相信青天之下真的毫无阴霆。他当然不会轻易J环疑同事,但是他确实相信,既然他们能想到去卧底,那警方内部一定也有内鬼。
郭文韬是跟着前辈闯过生死线的人,对于整个警界的了解不是囿于小小二队的蒲熠星可以比得上的。他告诉蒲熠星,当年和“竹叶青”一起成立的,还有一个名为“枯叶蝶”附属机构。
竹叶青是毒蛇,颜色靓丽,剧毒无比,冷不丁就能要人‘}生命。可枯叶蝶,是隐藏在大千世界中最不起眼的存在,它擅于伪装自己,融入周围的环境,可是它始终如影随形。你永远无法捕捉并抹杀它的存在。
得益于上头这取名的趣昧,蒲熠星几乎在第一时间反应了过来:“是卧底机构?"“算是内部卧底吧,”郭文韬说话的声音很轻,蒲熠星总觉得他在提起这个组织的时候,有种格外的亲切感和信任感,“他们是埋伏在警方内部的保护者,一旦发现敌人的卧底,枯叶蝶总会第一时间采取行动,保护我们以及情报的安全。”
一名合格的“枯叶蝶”从来不会让别人知晓他的身份。他们通常演技精湛,心细胆大,从接受任务到功成身退,这些秘密到死都不会有另外的人知晓。他们甚至会带着自己的身份进坟墓,只为了保护身处光明的队友。他们是影子,注定接触不了阳光,但他们也从不属于黑暗。
蒲熠星若有所思地盯着天花板,耳边传来牛奶煮沸的咕咕声响。
“我们身边也有这样的人吗?"
“当然有,”郭文韬回答得不假思索,他自然而然地回忆起在竹叶青战区时那双在黑暗中扶助自己的手,“但是只能由他们来猜我们,我们最好不要去猜他们到底是谁。只有这样,才能把他们更好地保护在阴影下。毕竟他们也有自己的战场,每天都紧绷着神经和内鬼斗智斗勇呢。”
啊,听起来竟然还有点浪漫。
“这样说起来,师父这些年安然无恙,估计枯叶蝶也发挥了不少作用,替他铲平了很多路障吧。”蒲熠星突然想到。“当然啦。”郭文韬笑笑。虽然他没有证据,也不能将对方身份公布给蒲熠星,但显然在竹叶青内部待过的人,应该都对这只温柔强大的枯叶蝶的存在心知肚明,心照不宣。
―毕竟现任一队的队长和副队长,就是当年那对最浪漫而伟大的蛇与蝶啊。
竹叶青解散了,枯叶蝶却没有,它依然在有条不紊地运作着,竭力揪出隐藏在警方内部阴暗角落里的恶鬼。他们换了一批又一批的人,完成一个又一个的任务,有的牺牲了,有的还活着。
他们依然在最黑暗的地方做着最光明的事情。
05
“竹叶青需要天才,但我们需要你。”
----你,这样的英雄保护者。
随时会被狂风撕碎的蝴蝶。
06
郭文韬没有对任何人讲过,从加入二队至今,他对周峻纬始终有些微妙的感觉。
这种感觉不会让他不舒服,但是会让他不由自主地提高警惕感,等到他反应过来时,又会暗自嘲笑自己过度紧张,碰上心理学家总会不自在。对视的时候,他透过周峻纬总会很容易想到那个名为王鸥的前辈。―那是个非常非常漂亮的女人,神秘,淡定,带着点勾人的妩媚。她总是安静地坐在一边,随手就画下一些你从未注意过的细节。
在边境的树林中,她也爱那样坐在大石块上画画,似乎从来不畏惧可能发生的危险。她常常一坐就是一整天,然后踏着夕阳回到营地,将那副精细的罪犯画像交到何灵的手里。
同为姐弟,同一职业,可王鸥和周峻纬给人却是两种感觉。
就拿审讯来讲,周峻纬是已经出鞘的利刃,是万里黄沙中的铿锵铁蹄、滚滚狼烟,是他手里那支冰凉而锋利的钢笔,―看似文雅的外表毫不留情地挂着讥诮,那点包裹得严严实实的高傲狂妄突然抖落进发,将审讯对象提前钉在了交代真相的结局上。而比起咄咄逼人的弟弟,王鸥采取的方式更像是古代刑场上的白续。轻描淡写,言简意赅,她甚至不需要开口,也能给人一种凛冽的寒气。―就像第一次遇到她的那天,郭文韬就因为压力强烈不适了半天。
他与王鸥共事五年,少有交集,只讲过寥寥数语。但是郭文韬还是抓住机会,问出了他一直耿耿于,}不的问题。
“鸥前辈,您认识一个叫做蒲熠星的人吗?”他试图从王鸥的表情中看出破绽,但这是徒劳。
“那是谁?”王鸥笑得滴水不漏。
可、可是那天的画……
“我只说了那是另一个你,”王鸥温柔地打断了郭文韬,你为什么着急了?你不应该着急的。”这发现自己的额角已经沁出了汗:
“我……”他失态了。
他不知道,他真的不知道,自从见过蒲熠星以后他就一直很在意这个问题。王鸥那天画的到底是不是蒲熠星?如果是,那他们打算让蒲熠星去做什么?会有怎样的任务交到他手里?会有竹叶青这样危险吗?……可如果不是,又怎么解释这如此相似的容貌?如何解释王鸥不认识蒲熠星,却能画出他的脸?
兴许是王鸥看出了郭文韬对那一纸素描真的很在意,突然微笑着翻开了素描本,干净利落地把曾经画过的那一页给撕了下来。
“给你,或许你需要他,”女人的笑容一成不变,“如果他会让你心乱,让你……心动。”
07
“那画你还留着吗?"
郭文韬犹豫了好久才挤出两个字:“……留着。”
交到蒲熠星手里的那张纸,让他心跳得差点蹦出来。―折痕很多,却不凌乱,似乎是被它的主人曾经小心翼冀地折成很小很小,放到私密的地方珍藏。或许是贴身的衬衣口袋,或许是警帽内缘,有泥点,有污渍,亦有干涸的血迹昭示它曾经在生死关头仍然被它的主人珍重地放在掌心。
然后亲吻。
08
七年前的春天,不是一个万物复苏的季节。
至少王鸥是这样认为的。
她和她的同事们即将要被送往生死无常的战场,而他们,也为下一次的交锋排兵布阵,‘悄无声息地为少年们组织一场看似无意的会面。
她想到了那封早就被她删掉的邮件,想到了上头点名要周峻纬时不容拒绝的样子。然后她想到了周峻纬说,我有一个很喜欢的女孩,那样孩子气又可爱的口吻。她想到了她逃脱不了走上战场的命运,和周峻纬即将复制的她的路。
“你们想要峻纬,当然可以,”王鸥坐在领导面前,平静地重复着那句话,“但他是双刀剑,―想用他,就要做好被他玩死的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