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耽美小说>当天与暴君有了咒力>第27章 初遇.再遇

  五条家出了个五百年一遇的六眼小鬼,这种改变了咒术界格局的重磅消息,哪怕是禅院甚尔这个对腐烂透了咒术界事情漠不关心的人,也在他出生的当天就知道了这个消息。

  因为那天禅院的人要么去围观送礼要么藏在贴满了符咒的和室里开会,没人给被关在禁闭室里的他送吃的,所以他又饿了一天。

  这导致他对这个六眼小鬼最初的印象就不怎么好。

  不过好在他们一人是要继承御三家家主之位,踩着云朵睥睨人间的天之骄子,一人是没有半点咒力如果没有咒具连四级诅咒都袚除不了的废物,无论是出生还是成长都没有半点交集。

  不过,也是因为这个术式是什么都还不知道的六眼小鬼刺激了禅院家老头们,让他们加紧了对年轻有才弟子的训练,他这个没人管,没有任何用处的废物,才能从那个古老腐臭的宅院中溜出来透气。

  溜出来次数多了,甚尔也就能开始着手实施自己暗地里的计划,最终秋天的时候收到了好消息。于是第二天,他在“精英子弟”刚结束晨练被老头子们集中训话的时候,又一次轻车熟路地□□溜了出去。

  历史悠久不缺钱的禅院家坐落在京都的中心地带,所以甚尔出门后只坐了几站巴士,就和一群穿着浴衣说着各种语言的游客一起下车,慢悠悠地爬完长长的坂道,抬头,看了看层层似火枫叶掩盖映照之下,清水寺标志性四角青瓦红木寺门。

  ……不就是个普通的老寺庙?竟然为了这种东西从世界各地赶来,普通人类的生活还真是悠闲。

  暗自一撇嘴,出生十四年第一次来到自己出生地著名旅游景点的甚尔,只看了两眼就失去了兴趣,从和服袖子里摸出武器中介给的纸条,按照上面歪歪扭扭一看就是左手画的地图,往约好的目的地走去。

  木屐踩在清洁工还未来得及扫去的火红落叶上,发出嚓嚓的折断脆弱声响,披着深灰色羽织的黑发少年身材挺拔,宽敞的和服也掩不住他扎实的硬鼓肌肉,更显出一种压迫性的高大,尽管他气息收敛到了极致,叽叽喳喳路过的鸟儿都不会绕开他,但那种从骨子里透出的肃杀凌厉,同道中人还是能一眼看懂。

  在交易地点等着的中介本还想以迟到的借口发挥,从这个第一次交易的少年手上诈一笔,抬眸对上他残戾又淡漠,像是看碍眼蝼蚁一样的厌恶眼神,立刻一个机灵双手奉上东西,连钱都没拿就直接跑路。

  清水寺好歹是世界有名的风景区,哪怕是这种被溪流枫树林夹角包围的僻静荒草地也时常会有游客闯进来,东西到手的甚尔便没有去追那个肥头胖耳,鼠眼精明的中介。

  反正是不要钱的东西,如果他真的给的是次品,日后见面再揍一顿也行。

  这么想着的甚尔打开了被劣质黑布包裹的木盒,但当他拿出里面那把花纹古朴的匕首,察觉到忽然走进的那几个恶心的熟悉气息时,就有些后悔自己方才因为嫌麻烦而没直接下杀手的行为了。

  “啊嘞?这不是我们禅院家数百年一见的天与束缚,半点咒力也没有的甚尔君嘛。”

  “怎么?你这是终于发现自己配不上禅院家,准备到人间来打工了吗?”

  嘲讽意味满满的语气,让清脆的少年音也变得扭曲起来。

  甚尔啧了一声抬起头,不意外左手边枫叶林枝头上看到了小小年纪就把头发挑染成了金色,上挑眼睛几乎长到头顶上去的金发男孩,以及他身后一堆差不多蠢的跟班。

  离开了垃圾堆还要看到带着垃圾味的人,禅院甚尔在内心呸了声晦气。

  虽然禅院直哉是禅院现任家主无数愚蠢儿子中脑残程度最轻,咒术天赋最好,甚至被当做下一任家主培养的那一个,甚尔也他没有任何兴趣更别说敬畏,要不是他身后的跟班在他开口前就解开了一个个咒物的封印把他团团围住,他早就转身走人了。

  不过,就算这样被带着恶心气息的诅咒包围,黑发少年也不见一丝惶急,他漠然的黑眸扫过诅咒以及数步外枫叶树上的同族,薄薄唇瓣一挑,勾出一点阴鸷笑意,倾身向前,拔出了手中的匕首。

  二级七只,三级十只……把这些一级咒术师都能袚除的垃圾诅咒封印并带过来,这个小少爷为了对付他也是花了不少心思。

  闪着银白冷光的双面刃在黑发少年布满厚茧的粗粝掌心打了个转,在枝梢探头的金发男孩看清刀刃所指方向前,就落到了离枫叶树林最近咒灵的颈脖上,干脆利落地把长着四只眼的六边形扭曲头颅斩了下来。

  鲜血从狰狞可怕的伤口处飞溅出去,被刚刚落地的‘帐’挡住,没有落到金发男孩漂亮精致的黑色发尾上。

  不过,哪怕是这种血流如柱的可怕伤口,也几乎是在飞溅血液落地的瞬间,就开始蠕动愈合了。

  “嗤——,哈哈哈哈哈,甚尔君你是昨晚睡觉撞到头变傻了吗?竟然拿普通的匕首去砍咒灵,这样当然不会起作用啊。”

  坐在鲜红枫树枝头的金发男孩夸张地笑了起来,看猴子戏耍般的轻蔑语气,让他身后的跟班们像是接到了信号般赶紧附和着,你一眼我一语地嘲笑起禅院甚尔:

  “没有咒力的废物还妄想使用忌库里的特级咒具,真是不要脸。”

  “天天往外跑还以为这个小白脸勾搭上什么不三不四的女人了,原来是为了买这个假货。”

  “毕竟是半点咒力也没有的人,当然分辨不出这是不是真的蕴藏咒力的咒具了。”

  “哈,所以他也就一张脸还能看,可惜不是个女孩,否则还能用来侍奉嫡子。”

  “闭嘴!谁允许你们在我说话的时候插嘴了?!”

  “是,对不起,直哉大人。”×N

  一群少年甚至是成年人心甘情愿地臣服于还没他们大腿高的金发男孩身后,见他眼色听他语气行事,恭敬低下的头颅像是被驯化的小狗一样温顺。

  这种令人作呕的恶心场景,虽然在过去的十四年见过无数次,甚尔依旧无法适应,用尽了全身意志力,才没有把手中的匕首给捏成粉末。

  没有人会来帮他,如果想要从这里出去,就只能和过去一样,把诅咒砍成无数需要长时间才能恢复的小块,然后趁此空隙,把‘帐’打破出去。

  虽然因为身体力量已经逐渐发育完全,甚尔已经很久没被这样明目张胆地围剿恶心过,但稍一挥舞刀刃,他就找回了手感,像是锋利的剑刃一般在诅咒群中划出一道道银光,深灰的羽织沾满了鲜血,变成了比深渊还要漆黑的颜色,沉甸甸黏糊糊的粘在身上,让他看起来比任何诅咒都要可怕。

  ‘帐’外面的禅院直哉看着甚尔游刃有余大开杀戒的模样,眉头渐渐皱起,直到黑发少年轮着一只带角咒灵的头,强制打破‘帐’,像是浴血修罗一样缓步走出,避无可避的他才暗暗做了个深呼吸,冷笑着说道:

  “这里可是普通人类聚集的有名景点,你这样打破‘帐’放咒灵出来,就不怕家主责罚吗?”

  听到他的话,甚尔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样,耸肩大笑,又抢在直哉身后咒术师落下又一个‘帐’前脚尖点地猛地一跃,出现在了直哉所在的枫树上,细细的树枝因忽如其来的重量猛地摇晃,漆黑和服下摆滴下的腥臭血液,将尚未红透的几片枫叶一并染红。

  黑发少年的眼神残戾,偏偏嘴角还带着邪肆轻佻的笑,低沉的声音像是从地狱传出的撒旦低语一样令人毛骨悚然。

  “怕?你以为我和你一样,为了继承那个垃圾堆而以垃圾的标准要求自己,最终被同化成了垃圾吗?”

  “那种东西,对我来说就和下面的诅咒一样垃圾,不值一提。”

  “……你——!”

  短暂的战栗过后,被自己以及甚尔举动气红了眼的直哉张嘴就想反驳,但马上就被身后的跟班A抱起来带走。

  因为他们听到了细碎的脚步声,很明显,有人听到这边的动静过来了。

  如果想要成为禅院家的下一任家主,欺辱没有咒力的同族倒是没什么,但像这样把诅咒投到人类聚集地却是绝对不行的。

  为了不让自己在事后被家主追责,跟班A只能顶着压力把张牙舞爪踢自己的小少主带走,并在事先预设好的‘帐’根基钉子里灌入咒力,在甚尔打飞跟班B和C追过来前,用‘禁止禅院甚尔和诅咒进出’的帐把他拦下。

  虽然这样,若是有普通人找了过来也容易误入,但想要稍微把那个天与束缚的怪物关得久一点,等到他们把直哉少爷送回去再回来收拾残局,也只能采取这个办法了。

  ……

  因为这回的‘帐’比过去坚硬了不少,甚尔试了两次发现凭垃圾二级诅咒的头和爪子确实无法砸开后也就懒得再试,把身上沾血的羽织和服都脱下来丢地上,穿着黑色的化纤襦袢大大刺刺地走到小溪边,丢下被鲜血染得看不出原本颜色的匕首,蹲下洗去手上的血臭味。

  “那个,你没事吧?”

  连接着小溪的木桥上传来木屐的哒哒声响,早就察觉到了来人气息的甚尔漫不经心地抬起头,映入眼底的,是从木桥上飞奔而下,身着枫叶红奢华绣金和服,五官精致深邃,绿眸如水,像洋娃娃一样可爱娇小的雪团子。

  她高高扎起的马尾上别着个闪闪发亮的红水晶蝴蝶发卡,随着她疾跑的步伐一晃一晃,像是在枫叶中翩翩起舞飞扬一般。

  “这么冷的天,只穿襦绊的话,会着凉的。”

  雪团子拎着手袋的小手白嫩细腻,行动迟缓,浑身满是破绽,一看就是连血是什么味道都不知道的大小姐,但她看到被鲜血染红的溪水时,又没有露出什么惊慌害怕的神色,目光似乎在旁边的荒草地上停留了一瞬,但很快就把目光转回到他身上,纠结地咬着淡粉唇瓣,一副想靠近帮忙又不知道能做什么的模样。

  她这与外表截然不同的表现,让甚尔收回了本想直接把她打昏的手刀,居高临下地挑了挑眉,饶有兴趣地朝这个咒力水平和普通人差不多的大小姐发问:

  “你,能看到诅咒?”

  “诅咒?如果大哥哥你是指那边的怪物,我确实能看到。”

  还没有他腰高的雪团子说话口齿倒是很伶俐,甚尔按照她的年纪在京都世家嫡女里想了一遍,却没有找到任何一个能对上号的。

  如果不是嫡女,绝对穿不起这么昂贵的和服,但话说回来,但凡有点年头的咒术世家的嫡女,也都会从小进行训练,绝不可能有这种和豆腐一样白嫩的双手。

  所以,难道这家伙还真和她表现出来的一样,是普通人家的孩子?

  甚尔思考的时候,身后的诅咒也已经又完成了一轮复活重组,青筋暴起的怪物吼叫声让雪团子小小地后退了两步躲到他身后,仰头巴眨着水汪汪的无辜绿眸看着他,用甜甜清脆的声音天真问道:

  “大哥哥,他们会再生,是因为你没有那个……咒力吗?”

  禅院甚尔:“……”

  既然这个小丫头不是御三家的嫡女,那他可以随便揍吧?

  许是被甚尔危险眯起的黑眸给提醒了,雪团子连忙举起双手投降似的摆了摆,示意自己不是故意戳他痛处。

  “我只是对这些事情也不是很了解所以才问你确认一下,哇——,他们要过来了!”

  甚尔在雪团子咋呼呼的喊声中捡起了脚边满是鲜血的匕首,看着已经有些卷刃的刀刃,有些不耐地攥紧了手柄。

  要是他有咒力,这种垃圾那还用得着费这么久的功夫——

  忽然,五只由不明红色能量构成的蝴蝶飞到了甚尔身边,因为这些蝴蝶没有恶意,他也就没有避开,任由它们扇着翅膀轻轻触碰自己,而后又像是肥皂泡泡一样散成细小光源消散。

  也就在这时,一股陌生的奇妙力量在他四肢百骸中流淌开来,甚尔下意识地把它汇聚于握着匕首的右手,而后,他人生头一次,感觉到了像是‘咒力’能量的存在。

  “嗷——”

  被他扎中眼珠的二级诅咒发出凄厉的喊声,伤口没有随着他拔出刀刃的动作开始愈合,而是像是被扎了个孔的水气球一样持续喷血,重伤不支地摇摇晃晃,下一瞬就被身后冲来的另一只诅咒一脚踩倒在地。

  这是——?

  来不及思考身上这股力量的来源,甚尔内心的暴虐好战因子被体内汹涌的力量引了出来,双眼因为兴奋而充血泛红,眨眼间就消失在原地,化作一道黑色魅影在飞舞着落叶的荒草地上飘舞,所过之处,皆留下了一道道比枫叶还要刺眼鲜艳的红线。

  仅仅三秒不到的时间,刚爬起来的诅咒们就又轰然倒地,而这一次,他们是真真正正地化作了尸体,没能再爬起来。

  只有脸颊沾染了几滴鲜血的黑发少年丢开手中已经完全卷刃彻底不可用的匕首,垂下已经感受不到方才奇妙力量的双手,狭长的黑眸危险地眯起,像是瞄准了猎物的凶兽,盯住了一旁额冒虚汗,脸色苍白到近乎透明的雪团子。

  “刚才、那个、是我的能力……叫做蝴蝶梦,它能够根据你的愿望,提升你的精神能力或是肉/体能力。”

  或许是因为年纪还小对能力的使用不熟练自身体质又弱,雪团子现在说起话来一喘一喘上气不接下气,语序也有点混乱,樱粉的唇瓣都失去了颜色,惨白的小脸滚着汗珠,双手撑在膝盖上半仰着头,看起来怪可怜的。

  “只不过这个能力我现在掌握得还不是很好,能维持的时间很短。”

  终于喘匀了气的雪团子直起身,冒着水汽的碧绿眼眸一眨不眨地望着他,半点害怕怯弱之意也无,还手脚并用地爬到了桥边的装饰岩石上,但因为和服下摆太长没站稳,在黑发少年看傻子的目光中慌忙按住了他的肩膀,这才稳住了身体,开心地平视他压迫力十足的眼睛。

  “不过妈妈说我的能力很稀少不能随便告诉别人,大哥哥你能帮我保守秘密吗?”

  因为身上的劣质化纤襦绊很薄,甚尔能清楚地感受到按在他肩上小肉手的细腻柔软,以及只比溪水温度高一点的冰冷。

  看来,是个有着稀有能力但身体不大好,所以被养在深闺的小小姐啊。

  天上忽然掉下来这样一个珍贵稀有的宝物,禅院甚尔自然不打算放走,他稍稍收敛了一下自己危险肃杀的可怕气势,任由雪团子像是杵拐杖一样按着自己的肩膀,扯出了一个自认为最和蔼可亲的笑容。

  “当然没问题,我的名字是甚尔,小小姐你的名字是什么?”

  “……我的名字是幸子,幸福的幸。还有大哥哥你能不这么笑吗?看起来有点吓人。”

  大小姐出生的雪团子似乎不会掩饰自己的任性喜好,看到甚尔浮于表现的虚假笑容就松开了按在他肩膀上的手,有些嫌弃地皱了皱秀眉。

  “刚刚那样不屑一顾杀气腾腾的表情就很帅气啊!这种和业绩不达标营业员一样的假笑一点都不好看。”

  甚尔:“……”得,看来还是个品味独特要求颇高的小小姐。

  收起了费力不讨好的假笑,甚尔忍住了把人丢出去的冲动,面无表情地伸手扶住了她的背,免得她一个不稳直接从岩石上掉下去摔得更傻。

  许是察觉到了他释放出的善意,名为幸子的雪团子看起来更加放松自得,拉着他的手臂握住了他的另一只手,好奇地摸了摸他手上又厚又硬的粗茧,毫无防备的模样,似乎已经完全把他当自己人了。

  “这么多茧子,甚尔哥哥你每天训练时间是不是很长很累?”

  “还行。”

  “你今天也是因为赏枫来这里的,偶然碰上了那些怪物吗?”

  “……算是。倒是你,过桥前就发现了怪物的气息吧?为什么还要跑过来。”

  “因为甚尔哥哥你的气息比他们强多了啊,而且我从来没见过别人斩杀怪物的样子,稍微有点好奇。”

  “没见过?你是御三家哪家的?”

  “御三家,那是什么?”

  “啧,别装傻,小家族不可能布置得了阻止诅咒进入的结界,你姓什么?”

  “这个妈妈说了不能说,否则会被坏人利用。”

  上一秒还亲热乖巧地喊人哥哥,一触及重要的事情就紧紧地闭上了嘴,偏偏面上还摆出一副不好意思这是机密问题我不能说的无辜模样,几番来回都没能问出什么,要不是还想要利用她的能力,甚尔早就伸手掐上了这个黑心团子的脖子。

  绕了好几个圈子,甚尔问出的情报不多,只知道这雪团子身体不好平日很少出门。今是她七岁生日,好不容易求得了母亲同意带她来清水寺赏枫,结果贪玩迷路,不知不觉就走到这里。

  “不过清水寺真的好漂亮!我是第一次来这种没被包场满是游人的的景点,甚尔哥哥你知道吗?还有外国游客用英文夸我可爱说想和我合照呢!”

  第一次看到这种热闹场景的小姑娘眼眸星亮,手脚并用,叽叽喳喳地向他描述自己的见闻,染着兴奋红晕的白嫩脸颊流露出的鲜活笑意,看起来确实不假。

  但甚尔对还没自己腰高小不点的喜怒哀乐并不关心,聊了几句觉得得不到什么有用的信息了就把自己把她玩得发痒的手抽了回来,伸手点了点外面的屏障,漫不经心地让她再赋予自己咒力,好让他把屏障打破带她换个地方玩。

  对于他这个提议,第一次偷溜出家的幸子虽然看起来很心动,但又有些迟疑:

  “再给你咒力……我也不知道我能不能再做到,因为我对能力掌握的还不熟练,经常会弄出一些奇怪的副作用。”

  “安心,就算你昏倒了我也不会丢下你,而且你走丢这么久,你妈妈该担心了。”

  “是哦!妈妈现在肯定特别担心,我得快点回去才行!”

  被甚尔这随意想到的话一提醒,幸子脸上没心没肺的灿烂笑容瞬间退得干干净净,银白的贝齿咬着下唇,有些焦急地合十双手努力集中精神,与方才判若两人的模样,让甚尔有些惊讶地挑了挑眉。

  而注意力已经从他身上移开的幸子已经没有完全注意他的神情变化,发现自己状态不大好可能发动不了术式后,绞着手指纠结了数秒,而后喊住了甚尔,抬眸看着他认真说道:

  “我的能力除了我自己,也会受到接受它人的意愿影响。”

  为了早点打破这个屏障回去找妈妈,幸子也顾不得妈妈过去千叮万嘱的保密原则,一股脑地把自己能力的细则告诉了面前这个唯一能帮助她打破困境的少年。

  “甚尔哥哥你对咒力的渴望越强烈,我的‘蝴蝶梦’就能发挥出更强大的力量。”

  “所以甚尔哥哥,你快回忆一下你对咒力最深的渴望,这样我的能力发动后就能运转得更顺利。”

  对咒力最深的渴望……顺着这个话题往深处想,甚尔呼吸忽然一顿。

  因为没有咒力,他被禅院家的垃圾当成比诅咒还不如的东西对待,哪怕他身体逐渐发育完全,能拎着成串的特级咒灵脑袋回去,对那些垃圾来说,他所做的一切,都还不如六眼小鬼今天去了哪里见了谁重要。

  他小时候曾无数次想过,如果自己有了咒力,要如何把这些轻贱他的家伙碎尸万段,丢去喂低级诅咒,但随着年纪的增长,他对这事也渐渐不那么在意,只是开始盘算要怎么攒足独自生活的钱早日离开那个垃圾堆。

  ——因为他对禅院家垃圾们的肯定,已经不在乎也不想要了。

  反正再过上两三年,就算没有咒力,只要有把趁手的咒具,他就是咒术界最强的存在,那些人认同与否,都和他没有半点关系。

  他永远不可能成为他们最为推崇的六眼小鬼,但那样的狂热的目光,他也不需要。

  他的骄傲,不需要那些垃圾来肯定。

  ……不过多点咒力也没什么不好的,而且这个小团子这么有趣,带在身边,说不定能给无聊的生活增添不少乐趣。

  这么想着,甚尔不动声色地朝幸子点了点头,见她眉头紧锁咬着唇一副快哭出来的担忧不自信模样,不由得抬手捏了捏她的脸颊,在她惊愕的视线中轻嗤了一声。

  “和老头子一样皱着张脸干什么,就算你不相信自己的能力,相信我就可以了。”

  捂着被捏红腮帮的幸子眨了眨眼,懵圈了一样愣愣地看着甚尔,在他手痒地抬手打算捏另一边脸颊的时候才回神飞快地偏脸躲开,在甚尔略带惋惜的神情中不自然地轻咳一声,恢复了甜甜的元气笑脸,眼珠转了转像是想到了什么得意一笑,飞快地伸手摸上了他的发顶。

  甚尔:……忍耐,虽然拥有咒力不是他的梦想但有总比没有强,而且这报复心强的丫头长得还不算,让她摸一摸自己也不吃亏。

  “今天的风真大,甚尔哥哥你头发上都掉了落叶。”

  幸子笑眯眯地摊开自己圆润白皙的手掌,把刚刚从甚尔头顶取下的落叶塞到他手里,像是对待什么珍宝一样,小心翼翼地合上他的大掌。

  “说起来,我们还都是为了欣赏这些漂亮的枫叶才相遇的,还真要感谢它们才行。”

  甚尔:“……”他刚刚的回答那么敷衍,这丫头竟然还信了觉得他真的是来赏枫的?

  懒得解释的甚尔默认了她的话,顺着她的意把那片普通的红枫叶捏在右手手心,甚至再次碰到那些红色的蝴蝶,运作咒力打破‘帐’的时候,用的都是没握叶子的左手。

  人生头一次这么小心翼翼地握着个东西,甚尔拿出了十足的仔细,以至于打破‘帐’,体内咒力忽然乱窜昏过去都没有放开。

  而在回响着冰冷滴答仪器声的医院醒来时,他掌心的这片枫叶,也就成了提醒他方才种种不是梦境的唯一痕迹。

  ***

  之后的日子里,甚尔花了不少功夫寻找这个能让自己拥有咒力的女孩。

  虽然他不是非有咒力不可,但这种能让人瞬间获得强大力量的能力他也没理由拒绝。而且那个和大小姐一样娇贵柔弱,却不怕血腥不怕杀意全开的他,只对妈妈特别在意的丫头也挺有趣的,找来给生活增添乐趣也不错。

  抱着这种想法,他暗中把京都稍微有点名气财力的家族都翻了个遍,可惜一直没能找到那个满肚子坏水雪团子的影子。

  但甚尔没想到,十一年后,就在他几乎放弃了这件事的时候,又在自己闲得无聊,纯粹为了打发时间去的一个富家少爷小姐毕业晚会上,再次看到已经长大了雪团子。

  虽然她画了个奇怪让自己变得更丑的妆,还用隐形眼镜遮住了剔透明亮的碧绿眼眸,但他还是通过自己这十一年在梦中不知重新看到了多少遍的咒力痕迹,一眼就认出了她。

  虽然只是普通人水平的咒力,但他的眼睛很好,哪怕是这样的咒力也能精准捕捉到,且能轻易地把她和其他人区分开来。

  不过除了外表,这个雪团子的行为举止,也和过去有了很大的差别。

  香槟粉的丝绸长裙剪裁巧妙,胸口的褶皱让她玲珑有致的身材看起来不那么明显,脸上温和的微笑像是用尺量出来一样标准,和人说话时低得恰到好处的头颅,更是让她和画中走出的大家小姐一样温婉可人,和他印象中精灵古怪的黑心雪团子完全判若两人。

  他听到旁边的人喊她幸子小姐,在旁边稍微多转几圈,就马上知道了这个雪团子其实是铃木财团的二小姐,不过因为身体不好从没在公众面前露过面,而且活动范围基本就在东京,所以他就是再把京都再翻个底朝天,也肯定找不到别的线索。

  呵,害得他白白找了这么多年,这笔账,他可要好好和她算一算。

  这么想着,甚尔不动声色地把负责幸子那边酒水的应侍生拖到厕所打昏,自己随手在旁边的桌子上拿了几杯冒着泡泡的香槟和度数不高的红酒放在托盘上,慢悠悠地穿过人群,走到了幸子躲闲的那个角落。

  不过在他走过去之前,三个打扮得和圣诞树一样戴满了宝石,衣服闪闪发亮的女人就先他一步,端着小半杯深红的葡萄酒,踩着高跟鞋噔噔噔地走到幸子所在的角落。

  抱着看好戏的态度,甚尔止住了自己的脚步,把自己的气息隐入周围的人群,一边慢悠悠地在周围打着转,一边听着幸子那边的动静。

  “那个,铃木小姐,请问您还记得我们吗?”

  从桌上摸了一块手指大小,表面缀着樱花花瓣的糕点丢进嘴里,甚尔透过桌上花瓶上雅致花朵的缝隙,饶有兴致地看着角落沙发里面色温和的少女抬眼看了眼来人,双手按着裙摆,不紧不慢地站了起来。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三位是我的小学同学吧?”

  茶色头发的少女用食指点了点自己的下巴,歪着头,有些不好意思地轻声说道:

  “不过毕竟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我们也不是很熟,三位名字我就不太记得……你们今天特意来我们班级的毕业晚会找我,是有什么要事吗?”

  听到她无可指摘的完美回答,三人组最中间的栗发女生掩嘴娇笑了两声,尖锐的回答声却无半点笑意:

  “要事?我们这种普通人家的孩子,能和铃木家的二小姐有什么要事呢?”

  “过去不过是看您没有朋友一个人可怜多和您说了几句话,大晚上就被您的朋友好好照顾了一遍,最后不得不转学从您的视野中消失。”

  栗发女子没有刻意压低音量,离得近的人都侧头往他们的方向看了过来,有的男生皱眉想上前帮忙,但都还没走两步就被身边的同伴拦了下来。

  周围的人都一副看好戏的模样,像是吃准了这位大小姐为了维持平日温柔的形象绝不会大声反驳。但甚尔掀着眼皮稍微一扫,就知道幸子此时这低眉顺目,只简单无力地反驳了两句的模样并不是怕了,而是单纯地没把这些人放在心上,懒得再和他们说罢了。

  不知道自己小心思被人看穿了的幸子,依旧捏着裙摆微微垂下眼眸,避开了挑事三人组的目光,两三句我不是我没有的微弱反驳后就微咬着唇不说话,柔柔弱弱的模样,看起来就是在高塔中等待骑士救援的公主。

  见她半句话都不反驳,为首的栗发女子又觉得有些没意思,不阴不阳地再刺了她几句,虽然旁边的两人一直在旁给她帮腔递梗,但主攻击目标不说话这戏还是唱不起来,于是等到迹部家少爷高调登场的时候,她们都毫不犹豫地抛下她离开。

  看够了戏的甚尔,在周围不知何时围过来支着耳朵的人都离开后,才重新拿起托盘慢悠悠地晃了过去,跟在已经隐去了笑容的幸子后面,往露台走去。

  杯户大饭店的露台面积不大,只能站下四五个人,但身材高大的甚尔加快脚步紧跟在幸子后面往里面一挤,瞬间占据了露天面积的一小半,让原本能看见星空的雅致小天地狭窄了起来。

  看到陌生男人跟在自己身后和自己闯入同一空间,娇弱的大小姐却意外地没露出什么害怕的神情,大大的眼眸在他的脸和身材一扫后露出丝了然,似乎是把他当做了向客人向殷勤的应侍生,打开手提包像是想用小费把他打发走。

  虽然知道那个小包里可能有自己接下来几年的生活费,甚尔却没有半点兴趣,像骑士一样屈膝弯腰,把手中托盘递到幸子面前,微勾着唇抬眸专注地望着她,用百试百中的温和磁性声音劝道:

  “夜晚风凉,小姐要不要喝一杯酒暖暖身?”

  为表示自己的酒没有问题,他还特意又加了一句话。

  “当然,如果这里的香槟和红酒您都不喜欢,我可以去外面再帮您倒一杯您喜欢的。”

  从第一个音节开始,甚尔的眼睛就一直望着自己面前的女人,举着托盘的手没有移动半毫,故意和她凑得很近,想知道她会不会认出自己。

  数秒后,被他盯着的大小姐忽然轻笑了一下,伸手从他手中的托盘里随意挑了杯红酒,学着宴会厅里那些小酒鬼一样握着杯脚晃了晃,仰头抿了一小口,立刻皱起了秀气的眉毛。

  看到她这幅嫌弃的模样,甚尔虽有些失望她没有认出自己,对她的兴趣却没有减少,随手把手中的托盘随手放到阳台栏杆上,又大大上前了一步,挡住了大半月光,有意无意地,把苦着脸咽下口中红酒的少女罩在自己阴影里:

  “怎么样,酒的味道?还喝的惯吗?”

  “……还好。”满脸写着不喜欢的茶发少女干巴巴地回答道。

  “那要不要再喝两口试试?酒这种东西的魅力不在味道,而在酒精麻痹神经后的微醉感。”作为一个无论如何也喝不醉的人,甚尔其实对传说中能麻痹人的神经让人暂时忘记痛苦烦恼的酒有些向往,见幸子眼底还带着几分好奇不是特别抗拒,便又压低了声音劝道,“喝的时候想想你最想实现的梦想或是最想见的人,说不定就能在喝醉的时候见到了。”

  “……”

  不知被他的哪句话给说服了,原本面带嫌弃的茶发少女一言不发地举起杯子,喝药似的一小口一小口抿着,努力喝完剩下的小半杯红酒,啪的一下把空的高脚杯放到露台的大理石栏杆上,清脆的声响,让甚尔开始怀疑她是不是已经醉了。

  “骗子……我面前明明还是个小白脸,根本不是妈妈。”

  少女的脸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泛起了诱人的红色,迷离的双眼微眯着,伸手拽住甚尔的衣服像是想找他算账,结果穿着长长高跟鞋的自己没站稳,结结实实地摔进他的胸膛里。

  “坏人,骗子……我要妈妈,你让我再见妈妈一面好不好?”

  断断续续没有逻辑的话语,因主人模糊不清的咬字变得软绵绵的,甜腻的尾调让甚尔都心头一痒,就在他思考着自己到底该如何处理这个小醉鬼时,怀中人已经因他的冷淡而不开心地抬手勾住了他的脖子,强迫他低头看向自己。

  但又在看清了他五官的瞬间失去的兴趣,眼底深处的亮光一点点黯淡,自言自语般轻声说道:

  “果然,死人不会复活,我再也见不到妈妈了。”

  “无聊,酒这种东西也不过如此……亏妈妈原来还一直不让我碰。”像是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东西,醉眼朦胧的少女又忽然吃吃地笑了起来,勾在他脖子后的双手用力,踮起脚凑到他耳边,像是情人般低声呓语,“反正破一个两个规定都是破,你能不能陪我,尝尝另一个成人的禁忌味道?”

  作者有话要说:  幸子小时候就和惠惠小时候一样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