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耽美小说>为了养家我不得不拯救世界>第82章 遭遇埋伏

  等到诺维雅自认把打刀哄好了, 一步三回头离开了后院,微笑目送她离开的长谷部终于沉下了脸,望向拐角处的廊柱后面。

  “出来吧, 不用再藏了。”

  人还未露面, 烛台切光忠的声音已经先一步传过来:“别告诉我因为这些话你就打算放弃了。就算不是狛枝凪斗, 不是坂田银时, 那下次呢?下下次呢?”

  “她总会遇上自己真心喜爱的人,顺理成章地淡忘我们。”

  灰色短发的付丧神凝望着地面上的魔法阵, 眸中情绪翻涌。有几只冬日里的麻雀飞来觅食,在砖墙上欢快地叽叽喳喳,亮晶晶的小黑眼睛好奇地看着他。

  “……你是对的。”他轻声说,“没关系,按计划来。只要别对主造成伤害, 她迟早会原谅我们的。”

  “正是如此。”

  烛台切偏偏头,未被黑色眼罩遮住的金眸柔和地弯了起来。

  “神隐之后, 会有大把的时间来品味这份爱。所以要帅气地加把劲哦,长谷部君。”

  墙沿上的麻雀像是受到了什么惊吓一般,哗啦一声,四散飞走了。

  正在敲着宿醉的坂田银时的房门, 诺维雅停下动作, 仰头看看后院纷飞的雀影。

  推拉门被哗一声滑开,蓬头垢面的银桑一手揉着眼睛,还未说话先打了个大大的哈欠,整个人散发出浓浓的酒气。

  “谁啊这大清早的, 还让不让人睡觉了——哦, 是你啊。”

  认出来人之后他似乎清醒了那么一点,刚准备侧身让少女进去, 又回头看看一团乱麻空气污浊的室内,墙角似乎还有几摊呕吐物。

  算了算了。

  他抬脚走到室外,顺便把房门啪地关上,暗自希望来人并没有看到屋内的惨状:“怎么了,找我什么事?”

  “啊,就是觉得快中午了你该醒了,所以过来看看。头还痛吗?”

  诺维雅从善如流地背对着居室,跟着银时坐在木制走廊上,脚尖堪堪踩在下方草坪。眼看宿醉后的男人不时抬头揉着太阳穴,脸色也称不上好看,她稍一思索,试着往他身上扔了个清醒咒。

  “好些了么?”

  何止好些,阿银觉得自己简直是精神焕发:“哦哦,还有这么方便的术法吗,这下喝多少都没关系了!阿妙,快把你家的藏酒端上来,我还能喝!!”

  诺维雅哭笑不得地拦着他发酒疯,作势要去捂那张叭叭叭的嘴:“冷静点,冷静点,只是暂时欺骗了感官而已,酒精对身体的影响还是在的,别以为自己千杯不醉了啊!”

  然后她注视着那双总是无精打采的眼睛,示意还意犹未尽的银桑严肃一点。

  “我要走了哦,其实是来特意跟你告别的。”

  对方似乎没听懂她的意思,又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知道了,找到了阿银就要回去打理家业了对吧?大小姐也不容易呢。”

  “差不多吧。”诺维雅晃着脚,轻轻踢着硬邦邦地面上摇晃的几根枯草,“我可能要很久才会再来江户,也可能再也不来了,这样也没关系吗?”

  “没关系啊,这不都看你自己的想法吗?想来了就来,不方便就不来,自己决定就好。喂我说大小姐,你不会还想让我像三岁小孩一样哭着挽留你吧,难度太高了啊,阿银可不是那样的舔狗!”

  她眼看银时越说跑偏,还调侃地冲自己挤眉弄眼,内心升起好大一股和这人相处时经常出现的无力感。

  “……没那种事!只是朋友要走,你好歹表现得伤感一点,依依不舍一点啊!哪怕是装出来的!”

  天然卷恍然大悟,立刻举手:“好的导演没问题导演,我申请再来一遍!”

  “批准了!那银时,我今天下午就要走了哦?”

  “噗哈哈哈哈哈哈,居然当真了!你还真的又说了一遍啊!——啊放开我,好痛好痛,阿银还不想大好年华就英年早秃啊!!”

  一通混乱之后,银时顶着炸蓬的白毛正襟危坐,老老实实地听诺维雅说话。

  “啊,好麻烦,总觉得好麻烦。之前就得罪了上司,这次回去肯定要跟我算总账了,头痛。”

  他小声嘀咕:“所以社畜就是这样啊,啧啧,真惨。”

  “你到底会不会聊天?!”

  诺维雅微笑着举起了拳头,阿银立刻挺直脊背,在自己嘴上比了个拉上拉链的动作。

  “唉,算啦,这样也没什么意思。”

  她手脚并用从走廊上站起来,活动着在寒风中冻得冰凉的小腿。

  “还有些时候,我去稍微收拾一下。我现在手头没有什么好玩的东西,不过下次来的时候,会带点特产什么的给你的。告别也说完了,走了哦?”

  银时依旧坐在走廊上,头也不回地从鼻腔中挤出一声“嗯”。

  依旧是懒洋洋的,毫不在乎的敷衍样子。

  但诺维雅迎着寒风向前走着,背后却传来了清晰可闻的叮嘱声。

  “不要太执着于他人啊。说到底,没有谁离了谁会活不下去的,虽然分别的过程会比较痛苦……但是如果不能放手,那只会始终沉浸在痛苦之中。”

  ……痛苦吗?

  她将手按在左胸上,隔着一些距离感受心脏的跳动。

  虽然并不打算采取建议,但是,至少这份心意,她领会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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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丸中的传送阵光芒起落,不多时,便出现了两道纤细的身影。

  诺维雅和北野香织一人抱着一只早在江户就陷入昏睡的狐之助,一前一后踏出了法阵。前者一脸终于回家的感慨之情,带着掩饰不住的放松味道,正把用空间魔法暂时存放起来的刀剑本体一一召唤出来;而后者则一改这两天的沉默表象,肉眼可见地再度变得跋扈。

  还不等后者开始发难,先现形的一期一振已经往安静到毫无人气的建筑物中眺望,原本纯粹的喜悦之情逐渐带上一丝疑惑。

  “怎么回事,弟弟们不在吗?”

  诺维雅闻言,从太郎太刀的背后探头出来,也觉得有些不对。

  按理说传送的动静不小,以短刀们的机动值,早就该跑到这边欢迎婶婶回家了啊?

  她伸手止住说着“我去看看”便准备冲出去的一期尼,用幻术放出几只鸟雀出去查探。不料小鸟们刚飞离脚下这片区域,就像断了线的风筝一样转瞬失联,仿佛前方不是她熟悉的本丸,而是顶着祥和伪装的龙潭虎穴。

  诺维雅悚然一惊,第一件事就是反手给内部不稳定因素北野香织丢了个昏迷咒,任由她啪叽一声倒在地上。数株成年男子合抱粗的藤蔓拔地而起,呈网状编织成半球形的罩子,将众人牢牢保护在其中,她这才勉强喘过一口气,紧握着魔杖的指节泛白,大声叮嘱道:“小心戒备!”

  虽然不愿意细想,但目前看来,她最不愿面对、一直天真地以为可能有转圜余地的那件事,终于以最猝不及防的姿态发生在了眼前。

  ——时政对她设下了埋伏!

  空无一人的草坪上传来了响亮的鼓掌声。粉饰太平的障眼法逐渐撤去,时政的少年神官独自一人站在那里,手中的白扇打开,遮住了下半张脸。

  “果然是你!”诺维雅嗤笑,“亏我还以为乖乖出阵能安抚你们一段时间,忘了野兽是喂不饱的啊。留守在本丸的人呢?你把他们带到哪里去了?!”

  时政的使者微微一笑,并不答话,只是唰地合拢了扇子,轻轻敲打着左手的掌心。

  原本风和日丽的本丸四周突然被厚重的阴云所笼罩,其中劈下数以百计密密麻麻的银色雷霆。虽然落在这片区域的被藤蔓挡下,却有更多道毫无阻碍地轰击在屋顶、草坪和前院的千本樱上,伴随着震耳欲聋的炸裂声,登时冒出了跃动的雷火。

  少年沐浴在雷光之中,像是终于确认了自己的优势一样,格外温和地笑了起来。

  “编号为三、七、九、十、十六的审神者都在这里,对付并不以战斗见长的你绰绰有余。我最后问一句,您真的不愿臣服于时政、交出第二法、转让作为御主的资格吗?”

  诺维雅盯着不远处逐渐扩大的火势,整个人都被沸腾的恨意灼烧得微微发颤。

  “……本丸里的人呢?”

  “只要你乖乖答应我们的条件,他们自然无恙。”

  “哈,”她的声音沙哑,不由自主舔了舔干燥的嘴唇,“既然不说,就把你抓住再问吧,顺便充作和时政交涉的人质。至于那几个放屁一样的条件——你死了这条心吧!!!”

  似乎早料到这般反应,神官高高跃起,敏捷地躲过开裂地面中迸发出的冲天岩浆。他伸手从怀中掏出小小的信号筒,一朵红色的烟花在天边鲜明地绽开,一瞬间的寂静之后,整个小世界都开始发出震颤的轰鸣。

  随手布置的幻术被更加宏大的伟力所击破,厚重的大地正在发出哀鸣,不断龟裂变形,试图用高耸的土坡和突然撕裂的巨大鸿沟埋葬此地原本的主人。天空中落下的雷霆似乎更加密集了,其中还掺杂着隐隐约约的白色花瓣,光是远远望过去就有目眩神迷之感。

  施术者全都藏起身形,一时间甚至无从反击。诺维雅被长谷部抱在怀里不断移动,躲避着崩裂的土块和四下的雷霆,不断召唤出双足飞龙、幽魂和人偶投入战场,务求把局面搞得更加混乱,暂时分散敌方的注意力。

  “这样下去不行……”

  付丧神已经被过于极限的险恶状况逼得微微气喘,而其他刀剑早就被不断改变的地势逼得和他们分开,只能勉强自保,他一时甚至找不到能接替自己保护主公的人。

  “一味困守此地没有意义,我们只是在被消耗而已。主,您有穿越空间的能力吧?还请先一步转移到安全的地方!”

  诺维雅正高度集中注意力,在整个本丸中布置密密麻麻、蛛网一般不可见的丝线。只要暗处的敌人稍稍触碰些许,就能得知他们的位置,不至于如此被动。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她微微喘着气,看也不看咬着牙的长谷部,“现在要是逃走了,就再也不可能回来了。回忆也好,本丸也好,还有你们——我又会全都失去。”

  那样的话,还不如放手一搏,和你们一同迎来……终结的一刻。

  打刀再次后撤躲过雷霆,单手出刀,切碎飘飞过来看似无害的花瓣。

  “没有必要。”

  他放下所有矜持直白地恳求着,被想象中的悲惨结局所慑,却又明知劝不动执拗的主公,无计可施之下,几乎带上了哭腔。

  “没有必要如此在乎,主,我们只是刀剑的分灵而已!就算您走之后会被销毁,但压切长谷部还在,您还是有机会遇到的!相对的,人的生命只有一次——”

  “是吗?”

  前院传来了震耳欲聋的重物坠地声,她和长谷部一同扭头去看。隔在中间的前厅已经烧得差不多,很容易就能瞥见院中的景象。

  ——那株总是静静飘落花瓣的樱树、树荫和树冠中总有付丧神在休憩玩耍的参天樱树,终于被雷霆和大火烧坏了大部分主干,吱呀着从中断开,轰然倒下。

  一片带着火星的粉色花瓣打着旋飘过,在诺维雅眼前化为一抹灰烬,很快被热风吹散了。

  鼻尖尽是灼热的焦糊味。

  她听见自己发出一声难以察觉的泣音,理智的弦开始隐隐崩断。

  不想,不想再一次失去。

  别让这一幕再在我眼前上演。

  火焰。火焰。火焰。焚烧一切的白色光亮,轻易带走了她想要守护的、最重要的人。

  上一次她无能为力,但现在,明明有着足以翻转局势的力量……要因为心底那无聊的坚持弃之不用吗?

  哪怕再次失去这片小小的栖居之地,失去……他们?

  “别赶我走啊。”

  诺维雅紧紧抱住付丧神的脖子,把脸埋在他颈侧,那里正逐渐扩散开一片湿意。

  “一朵花谢了再开,就不是那朵花了,就算碰见了别的长谷部,那也不是你。我说过要好好保护你们的,但是最后,又是这样的下场——”

  她似乎沉浸于喃喃自语,但垂放在打刀背后的右手手背上,有什么东西正发出莹莹的红光。

  “我必须,尽到责任才行。”

  “以一枚令咒下令!到我身边来,保护我,迦尔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