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乒队冬训结束后,秦墨一并没有直接离开新闻社。多增加点实践经历,对她未来的职业发展有好处。
春节期间不放假,张继科也需要回到队内继续训练,为备战后面的多特蒙德世乒赛。
接连两场大赛赢过同队老将王皓,外界对于他的看法各异,现在他最需要的就是不断拿出亮眼的成绩来稳固自己的地位。
漫长的时间里,两人没有见过一面,只是偶尔在□□上聊几句日常,联系倒是一直没断过。
有的时候,实在想极了,张继科就偷偷躲进被窝里,戴上耳机,反来复去地听女孩唯二给自己发的语音撑过去。
秦墨一也靠着自己手机相册里的上百张存图慰藉心灵,选择不去打扰对方。
日复一日,这段并没有收到太多在意和照料的感情嫩苗,意外顽强,不屈不挠地在他们心底扎根生长,直至破土而出。
「北京时间1月30日消息,2012年国际乒联世界巡回赛斯洛文尼亚公开赛落下帷幕,中国队成功包揽四项冠军,张继科和丁宁成为最大赢家。」
3月25日-4月1日,2012年世乒赛在德国的多特蒙德举行。
作为可悲的学畜,秦墨一只能选择观看4月1日的末场,有张继科会出场的男团决赛(周日)。看完还得立马飞回北京,刻不容缓。
这也是时隔三个多月来,她第一次近距离观看张继科打比赛。
统一红色长袖队服外套加黑色运动短裤,背后印着明黄的CHINA,秦墨一抢到的票位置不太好,此刻广播里在用英文介绍双方出赛人员,而她只能看见运动员们的背影。
尽管如此,她依然轻易从中分辨出哪位才是她的少年。
一边进行热身,一边倾听刘国梁的赛前指导,张继科脱下外套,斗志昂扬。
在充满异国口音的欢呼声下,他环视一圈赛场,后前去与裁判、东道主国的对手友好握手。
隐在昏暗的观众席中,秦墨一无言覆上自己的左胸口,那里,乘载着所有记忆的心脏正在有力跳动,一下,一下,安定沉稳,似乎在彰示这场比赛的最终结果必然是以张继科获胜收场。
球场上,张继科感觉自己的状态非常好,出奇地好。
从开场的第一球,张继科便打了个开门红。之后,即使对手咬得再紧,也总是以微弱的优势领先,让场边的队友们以及支持他的球迷充满期望。
每赢下一球,他都直直看向自己身后的观众席,坚定地高举自己握成拳的左手。
像是在向谁示意。
赛程进行到一半,张继科已经把自己的分数远远拉开。
他一手霸王拧,打出无法判断落点的球,让对手头疼不已。
秦墨一全程紧盯那道印有“Zhang J.K. ”的鲜红身影,每一个跳跃,每一个跨步,她都想深深刻在自己的脑海里。比起球场上的局势,她更在乎张继科的一举一动。
暂停休息,用毛巾擦掉鬓角的汗滴,张继科仰头补充着水分。
须臾,原本晃动的眼珠找到了目标,固定在某处不动。
连续拿下两局,张继科意气飞扬,动作越发迅猛。
不想对手同样属于慢热型选手,一阵后起直追,快速缩小比分差。
秦墨一无数次观看过完整的比赛过程,倒背如流的比分成绩,到了这会儿却仍旧心生紧张。
她记得张继科打这场比赛的前一晚只睡了不到四小时,通过大屏幕上切到的近景来看,他确实明显露出了“迷离而睿智的眼神”。
俗称,犯困了。
发现他的漏洞,德国队的波尔没有错过机会,开始反超。
当前总分,1比2。
所有球迷不禁为张继科捏了一把汗。
双方换场。
张继科努力打起精神,手里转动着白球,视线飘忽一瞬,落到自己正面的观众席上。
离得太远,光线太暗,他压根看不清女孩的表情。
但只要这样做,就仿佛有无限能量重新汇聚到他的体内,使他更加强大。
短暂两秒,张继科获取了自己的信念。
集中注意力,他抛起球,手腕一扭,发出又一个对手绝对接不到的旋转球。
我可以的!
你可以的。
我能赢!
你一定会赢。
把握住这次机会,就能去伦敦。
张继科眼神狠厉,越打越凶。
决胜局,他硬生生把波尔给打懵了。以霸王般的气质压制住对手,连带德国方的教练与队友脸色顺变黯淡。
爆发出一声怒吼,张继科抑不住心下激动,一蹦三尺高。
现场喧嚣的雀跃声中,秦墨一死死扣住手心,快了,他马上就要为国乒男团取下首场胜利了。
这一辈子,自己将亲眼见证男人的所有荣誉。
10比6,张继科已经处于赛点。
只差一球。
所有人严阵以待,奇迹,会发生在谁的身上呢。
哦——!
张继科手臂一扬,狂傲不羁地向所有人炫耀自己获胜。
将凝在观众席某处的视线收回,他转身与惜败于自己的波尔击掌。
以3比2险胜,为中国队先下一城,迎接张继科的是队友夸赞的拍肩,和刘国梁热情的拥抱。
后面紧接的是马龙对战德国选手奥恰洛夫,这一场关注的人更多。
候场环节,秦墨一抓紧时间出去买水。
走走停停,好不容易找到自动贩卖机,从背包里掏出钱包,她投入两块硬币,摁下矿泉水的按键。
啪嗒啪嗒,张继科喘了口气,停下脚步。
幸亏没把人跟丢。
轻抿嘴唇,他缓步走近。
“——这张照片,你是从哪来的?”
背后突然响起男人的声音,秦墨一手下一顿,偏过头。
“哥哥?”
她唤了一声,微微拧眉,“你现在不该坐在场边吗?”
“啊,我出来上个厕所,碰巧遇到你。”张继科心思活跃,很快就给自己找到了借口。
可赛场内明明就有专门为运动员设置的卫生间。
秦墨一勾唇,没有揭穿他。
弯腰从贩卖机里拿出自己的矿泉水,她若无其事地拉上钱包拉链,“哥哥的照片网上比比皆是,我就随便打印了一张自己喜欢的随身携带,哥哥应该不会介意吧?”
“当然不介意。”欢喜都还来不及。
三个多月没见,两人的相处并不生分,反而莫名和谐。
被她一打岔,张继科忘了追究细节,比如那张照片泛黄,显然岁月悠久,又比如那张照片里的小张继科眼生的很,连他自己都不太清楚到底是何时所拍,怎么会展示在网络上。
“哥哥渴吗?我请你。”
“不用,我那多得是。”
“那好吧。”
秦墨一挑眉,“还没恭喜哥哥之前拿下巡回赛单打冠军。刚刚的对战也很漂亮。”
听出女孩对自己的关注,张继科笑了,“谢谢。”一句简单的祝贺,他便感觉所有的疲惫都消散了。
秦墨一抬脚准备原路返回,见状,张继科自然跟了上去,与女孩并肩,“这次又是看完比赛就立刻飞回去?”
“对啊。”秦墨一无奈点头。
“你这样也太累了。”虽然心疼,但张继科扪心自问,他实在说不出让她别来的有背真心的话。
有她在,就算仅仅遥望一眼,他都心满意足。
“一点都不累。”
秦墨一仰头看向高出自己一头的大男孩,眉眼弯弯,“只要能见哥哥一面,我就一点都不觉得累了。”
“……”张继科被甜得不知所措。
“今天运气真好,不但能亲眼看到哥哥,还能和哥哥一起聊天。”秦墨一没有收敛,将自己的真实心情全数告知,“我好开心啊。”
“我、我也很开心。”
悄悄红了耳尖,张继科只知道在自己说完那句话后,女孩莞尔一笑,如夏花般灿烂夺目,而他呆呆随了女孩一路。
之后的路途他们一言不发,氛围暧昧得却好似胜过千言万语。
维持着那种状态将女孩护送回场,在即将引起骚动之前,张继科及时回神,轻手轻脚不引人瞩目地退出观众席,再瞒天过海溜回球场边与国乒队汇合。
纵然多少有些狼狈,但他甘之如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