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沈姨娘这么直白的话,贾敏眼眸微闪, 没有回应, 不够这个时候,没有回应也就是回应了, 她的态度已经很能说明问题。

  “你就这般不信任老爷吗?”

  虽然知道这话不是自己应该问得, 可见贾敏这模样, 沈姨娘还是忍不住问出了口, 她们两个说了这么多,其实最关键的就在于此吧。

  贾敏认为老爷绝对会保护自己的儿子, 所以想把女儿放在轩儿的身边, 这不就是怀疑老爷对小黛玉不会那么上心嘛, 或者说是不像对儿子那么上心。

  若说其他的, 贾敏和林如海之间的事情,沈姨娘并不清楚,可是林如海对女儿的疼爱, 她却是知道的,半点不比对自己儿子差。

  她不明白为什么贾敏会产生这样的想法,按理来说,对于这一点,对方不是应该感受的更清楚嘛, 难道还有什么事情是她不知道的。

  可这几年府里面也没有发生什么特殊的事情啊, 而且除了生下来身体就不好之外,小黛玉从来都没有受过什么伤害,她不应该如此啊。

  “你觉得我该信吗?”

  听到沈姨娘这话, 贾敏微微抬眸,轻笑了一声,笑容中带着丝微微的嘲讽,就像是听到了什么无比好笑的话语一般。

  林如海,她的丈夫,她孩子的父亲,她该信吗,信对方会一直保护好她们的骨肉,或许她该信……

  可她能信吗,几年前发生的事情现在还不时的会在她脑海浮现,让她怎么信,骨肉亲情是人伦天性,但这天性能大得过利益吗。

  以前的贾敏从未怀疑过这一点,可现在的她,却有些不确定,既然她的父母,能够为了利益而不顾她的感受,那林如海将来又会怎样呢。

  更何况,若是再有个新太太入府,生下几个新的少爷小姐,那林如海还会在乎曾经宠爱过的女儿吗。

  林子轩不用说,他就算是庶子,那也是林家的少爷,在这个重视子嗣传统的时代,就算是嫡女的地位明面上比庶子高,但其实真要说起来,那是远远比不上的。

  不管怎么样,林如海都会护着自己的儿子,他精心教养的儿子,可女儿那就不好说了,就算是在闺阁的时候不出什么事,定婚的时候又真的能考虑一下女儿的幸福吗。

  若是可以,贾敏真的不想去考虑这些东西,可无奈,她真的很难信任得了林如海,这些年来,对方的那些行为,没有一样能够让她完全信任。

  望着贾敏那带着些自嘲的神情,沈姨娘张了张口,却并没有再说什么,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立场,在她看来,林如海对贾敏已经很好了,但在对方眼里却不一定如此。

  这两人之间到底发生过什么,沈姨娘连一点风声都没有听到,她自然更没有评判的资格,而瞅贾敏这样子,似乎也不是她一两句话就可以劝过来的。

  “你也不用觉得为难,让你照顾玉儿,自然不会是白照顾的,以后齐嬷嬷还有侍书她们都会听你的,贾家也会在背后支持你……”

  见沈姨娘一直沉默不语,贾敏很快就收拾好了心情,她也知道让对方白白出力是不可能的,她们之间可没有什么关系,好在她的筹码还是很多的。

  说道这里,贾敏心里还有些惋惜,若是当年她提拔上来的那些心腹,没有被林如海全都清洗了,有那些贾家人在,她也不用那么担心自己的女儿。

  更不用像是现在这样,把自己的女儿托付给对方,还得付出足够多的筹码,才能让对方接受。

  这么想着,见沈姨娘眉头微皱,似乎还有些犹豫,贾敏又接着说道:

  “还有轩儿的身份,只要你同意,以后他就是嫡出,记在我的名下,即便是到时候新夫人生了嫡子,那轩儿也不会被比下去……”

  为了自己的女儿,贾敏考虑的还是很周到的,相比于她的要求来说,她付出的东西绝对是超值的,她相信,沈姨娘是绝对拒绝不了这个条件的。

  因为若是换了她,她是绝对不会拒绝的,儿子不用离开自己的身边,就能有一个锦绣辉煌的前程,这座母亲的哪里会不愿意呢。

  “太太,您现在不必如此急着交托后事,您的命还长着呢,往后会发生什么的都是说不准的!”

  被贾敏这深谋远虑弄得有些头疼,可看着贾敏那期盼的样子,沈姨娘却又不能拒绝,她若是一口回绝了,不用想绝对会得罪对方的。

  但是对方提的这些条件,她也不可能接受,本来若是贾敏死了,新夫人入府后,那有着庶长子的她就是一个巨大的靶子,若是手里再有些势力,那就更不用说了。

  新夫人若是不针对她,就是脑子坏掉了,虽然说手中握着力量会让人有安全感,但经过上次的事情,沈姨娘已经知道,自己不是搞阴谋诡计的料子。

  就像是有着贾家的支持,有着齐嬷嬷和侍书的帮忙,她也别想斗得过有着大义名分的新夫人,她也压根就不想过与对方斗,甚至在此之前,她都没想过会有新夫人这回事。

  她就只想安安生生平平静静的把自己的儿子养大,至于说什么前程之内的,那都不是很重要的,经历过儿子生死一刻的她,早就已经什么都不求了。

  所以对于贾敏非常自信提出来的,要把儿子记为嫡出的事情,沈姨娘真是不怎么上心,嫡出不嫡出的,现在也没什么差别。

  至于以后,若是新夫人入府了,这嫡出的身份,怕是还会变成靶子,对于渐渐的已经明白了儿子想要什么的沈姨娘,并不希望自己的儿子陷入那些复杂的争斗之中。

  只是瞅着贾敏这幅不达目标不罢休的样子,沈姨娘实在不知道该如何打消对方这明显已经想了很久的念头,只能暂时的先转移了话题:

  “太太,其实您现在应该也知道梅姨娘是什么样的人,您若是真的担心小姐的话,那我还是建议您不要留手,若不然小姐将来怕是会被人利用!”

  这话按理来说,不应该是由沈姨娘开口提得,可不这么说,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而且说实话,她也确实想借着这个机会,让梅姨娘消失在自己眼前。

  自从几年前的事情后,沈姨娘就已经彻底的绝了自己动手做些什么的心思,她天生的就不是那块料,便是想做也是做不来的。

  不过贾敏不同,而且从对方的话里,她也能听出来对梅姨娘的不满,这要是她都抓不住机会挑拨一下,那也太浪费耽误的这些时间了。

  而且她这也不算是挑拨,更多的算是事实,就以梅姨娘那个性子来看,贾敏就算是对她再好,那也不会感恩的,自古以来恩将仇报的事情可是不少发生。

  “我知道你心里有些顾虑,无法快速的做出决定,我也不逼你,你可以回去好好想想……”

  听到这话,贾敏叹了口气,知道沈姨娘对自己大概是还有怀疑,她也没有再强求,而是给了对方一些考虑的时间,毕竟现在已经没有之前那么急迫了。

  至于说对方转移话题的内容,贾敏仔细的想了一下,觉得也有道理,先前放过梅姨娘,那是因为她已经快要没有时间了,既然知道自己还有两三年好活,似乎也就没有放了对方的必要。

  自己人的背叛永远都是最遭人恨得,贾敏能够忍下来,那是因为她有着更重要的东西想要保护,可如果单没有忍耐的必要了,那她也不会强迫自己。

  只不过这话就没必要再跟沈姨娘说了,她们之间的关系还没到那个地步,哪怕她现在已经要把自己的女儿托付给对方了。

  沈姨娘从贾敏的屋子离开后,心脏还是有些砰砰砰的跳动着,这几年自从有了儿子,她的生活一直都是很平静的。

  除了当年那场天花把她吓了个半死之外,已经很久都没有这么紧张的时候了,这贾敏真是不开口不知道,一开口吓死人啊。

  想到刚刚两人谈话的内容,她顾不得回自己的翠云阁休息一下,直接就去找周姨娘商量对策了。

  虽然贾敏跟她说不会追究这件事,而且看起来对方好像还把自己的底牌都交到了她的手上,但谁知道这是不是缓兵之计,谁知道对方是不是有着别的目的。

  若是一个敌人过来跟你看似掏心掏肺的说了很多,你就完全相信了她,那就是太傻了。

  更何况,就算是贾敏没有其他目的,那这件事情到底要不要答应,也必须要好好研究一下,如果不答应的话,该怎么应付贾敏,这都是需要仔细想想的。

  而就在沈姨娘和周姨娘两人讨论着这些内容的时候,贾敏也没有休息,她让侍书去取了些笔墨纸砚,便开始给自己的母亲写信。

  前段时间她已经收到了母亲的来信,知道京城贾家现在发生的事情,身为女儿,她便是不能亲自前去送葬,但怎么都得写封信慰问一下。

  别说贾敏并没有因为她落水的事情,而迁怒到自己的母亲身上,就算是,这也是为人子女必须要尽的本分。

  只不过再慰问母亲的同时,贾敏犹豫了一下,还是把自己的情况也写了上去,京城和江南的通信不便,等她这封信到的时候,估计就等挺长时间以后了。

  她现在的处境,让她有种做什么都不知道对错的感觉,她很想听听母亲的意见,而且林贾两家一直以来的联系就是她,现在她快没了,必须得早点告诉母亲才是。

  贾家这次落难的可不轻,若是再失了林家这个姻亲,那怕是在四大家族中的地位又要往下落很多了,甚至就连做皇商的薛家都未必能比得过。

  起码那位薛家家主还活着,而且看起来很有些锐意进取的状态,可她们荣国公府,那现在成年的几位老爷,没有一个能顶得起门楣。

  只要说隔壁的宁国公府,人家倒是出了个进士,不过可惜,早就已经跑去修道了,现在别说是荣国公府帮忙,自己能撑起来就很不错了。

  再者说了,以前有着贾代善,她们家辈分高,爵位高,自然占据主导地位。

  可现在,贾母的诰命半点不比隔壁高多少,那超然的姿态哪里还摆的起来,更别说那边还是贾家的族长。

  按理来说,接连两次都被自己家族坑了的贾敏,是不该去考虑这些的,可怨气归怨气,那到底是自己出生的地方,怎么可能不惦念。

  再者说,她现在的寿命已经不长了,以后女儿在林家的地位如何,还得看娘家那边,这也由不得她不去关心。

  虽然她娘家似乎也并不怎么可靠,但是起码有着这么个靠山,就能让人顾虑一些,再不济,若是被逼到一定程度了,女儿好歹也有个容身之所。

  不过这信便是写完了,也很难立刻得到回复,贾敏也没想把所有的希望都放在母亲的回信上,让人把信送出去后,她就不再考虑这些,而是想到了沈姨娘刚刚说得话。

  梅姨娘,这个她曾经的心腹,她的贴身丫鬟,从小一起长大的玩伴,似乎真的到了该解决的时候。

  望着窗外越发明亮的日光,贾敏眼眸微闪,神情显得有些暗沉,她静静的坐在软塌上,任由阳光照在自己身上,唇角缓缓勾起了一抹弧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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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宅的那些事情,林子轩并不是太清楚,他今日与先生告了假,光明正大的便带着几个护卫小厮一起去了何家。

  因为早就已经说好了,何文昊就待在花园里面等着他,林子轩过去的时候,远远的便看到对方正坐在凉亭之中,悠哉悠哉的欣赏着景色。

  如今虽然已经是秋季了,但微黄的打着卷的树叶,从树上慢慢的飘落下来,踩在脚下发出阵阵清脆的响声,也是一番难得的美景。

  何文昊所在的凉亭又是建立在假山之上的,俯首往下看去,一片金黄之色,映着太阳的光芒,格外的让人沉醉。

  沿着小道上了山,让几个护卫在一旁等着他,林子轩便独自进了凉亭之中,看着桌子上摆着的那一个酒壶,还有几道温着的菜肴,他忍不住挑了挑眉:

  “你这伤才刚好没多久,莫不是又想挨打了,这酒壶是哪来的,府里也有人敢给你拿……”

  说着,林子轩还上前了一步,直接把那酒壶拿过来闻了一下,当真闻到酒味的时候,他脸上的讶异之色就更重了。

  刚刚他虽然这么说,但其实心里并没有真的以为这壶里面装的是酒,虽然这壶确实是酒壶,可酒壶里也是装有些饮品的嘛,这样的事情何文昊以前也不是没干过。

  可他没想到,这壶里竟然真的是酒,若是何文昊现在十几二十岁,他不会这么惊讶,但要知道,对方现在才六岁多一点,这个年纪正是被家长严格控制禁酒的年纪。

  以何家完全被何庆掌控的情况,何文昊竟然能偷偷摸摸的弄来一壶酒,还光明正大的摆在这里,看来他这位小伙伴在何家的自由度有所提高啊。

  至于为什么他没有考虑过,这酒是何庆允许拿来的,那很简单,稍微正常一点的人,都不会想到给自己才六岁的儿子喝酒。

  “打便打呗,老头子还能打死我不成,这生活若是都按照老头子的安排来,那岂不是无趣极了!”

  双手张开斜斜的靠在横栏上,何文昊微微仰着头,享受着从树叶中穿透进来的日光,整个人显得懒洋洋的,就连话语都带着些漫不经心的味道。

  听到这话,林子轩唇角微勾,忍不住笑了一下,不过面上却只是淡淡的扫了他一眼,并没有说话。

  扫了眼桌子上放着的那些菜肴糕点,这些东西都并没有动过,很明显是何文昊专门弄来等着他的。

  这家伙倒是还算有点良心,总不枉费他上次特意动用了下自己的拳头。

  想到那时看到一片残羹冷炙时的无奈,面对何文昊欠揍面孔时的牙根直痒痒,现在的林子轩总算是心情平静了。

  果然小伙伴就是得好好的教一教,要不然被气得肝疼的那个人永远都是你,而且这现象怕还得是一辈子的。

  “看来你已经收到了这个好消息,不需要我特意的再与你说了……”

  拿起酒壶,林子轩轻轻闻了一下,一股淡淡的酒香涌入肺腑,让他忍不住有些心动,不过他还是强行忍住了,没有真的品尝。

  虽然他前世今生都没有喝过酒,对这个味道极其好奇,但他可不是何文昊这个日常喜欢作死的。

  他对自己的生命还是很在意的,五岁多就敢喝酒,这若是让林如海知道了,绝对是会把他提溜进祠堂挨家法的。

  “怎么,真的不尝尝?我跟你说,不要那么害怕你父亲,他不能拿你怎么样的……”

  见自家小伙伴拿起了酒,明显有些意动却又放下了,何文昊顿时挑了挑眉,开始蛊惑了起来。

  至于那所谓的好消息,的确是让人非常高兴,可相比起能让小伙伴陪着他一起饮酒,对于现在还不是那么在意利益,心思相对简单的何文昊来说,那真是一点都不重要。

  这么想着,何文昊上前一步,拿起酒壶,就往杯里倒了一点,直接端起来就凑到了小伙伴的跟前,故意装作遗憾惋惜的说道:

  “你真的不尝尝,就只是这一点没关系的,你父亲也不会发现的,我告诉你,这酒那可是我特意弄来的,据说还是什么陈酿,极其的珍贵难得!”

  这话何文昊倒不是说假的骗自家小伙伴,他虽然对酒不懂,现在只是处于单纯的好奇状态,属于那种大人不让做就越是想做的事情。

  但他那位哥哥可是无比好酒,做总捕头得到的银子,基本上没干别的,就用来卖酒了,各种各样的陈年佳酿,这瓶就是从他哥哥那里偷偷拿过来的。

  “不会拿我怎么样,他真要拿我怎么样了,那岂不是后悔都晚了,我可没有你那种大无畏的精神,这种东西暂时还是远离在我的世界之外比较好……”

  听着何文昊蛊惑性的话语,林子轩连忙喊了停,他本来就对酒这种东西感到无比的好奇,很想尝试一下,哪里还禁得起对方这般诱惑。

  赶忙将对方靠在自己嘴边的杯子推远,林子轩强制性的控制住了自己蠢蠢欲动的内心,至于何文昊那一脸失望的模样,他直接当做没看到。

  开玩笑,他可不是对方那种皮实的,直接刀枪不入的家伙,他可知道什么是疼,而什么又是处于林如海容忍的底线。

  但凡是聪明一点的人,就绝对不会让**控制住自己,受到不必要的伤害。

  “这些日子难得听到这么好的消息,你也不说喝两杯庆祝一下,这岂不是白费了我们这些日子的辛苦努力……”

  见自家小伙伴这么一副避□□的样子,何文昊无奈的摇了摇头,把酒杯放下,知道不能如愿的同时,忍不住开口抱怨了几句。

  这都一年了,从他第一次品尝过酒的味道,他就希望小伙伴跟他一起醉一场,可他努力了一年,小伙伴却是丝毫都不为所动。

  若是被逼得极了,还会挥拳头,想起上次自己一时没忍住,作死撩拨对方的场景,何文昊脸颊忽然一阵抽搐,直觉得自己的眼角有些疼。

  也不知道这出来的小伙伴,怎么就会那么暴力,不是说书生一般都是柔弱的吗,这么想着的何文昊,显然忘了同样是出来的他兄长何文远。

  “你的辛苦努力是为了成果,不是为了庆祝,再者说了,你辛苦努力什么了,那些东西都是工匠研究出来的,你除了投了钱,派了人,其他的又操心过什么了……”

  说起这话,潜藏在林子轩心中已久的怨念忍不住升了起来,他白了何文昊一眼,极其无奈的说道。

  虽说从一开始,林子轩也没怎么打算指望这个小伙伴,但是瞅着自己忙里忙外,而对方却悠哉悠哉的样子,他终归还是有些看不惯的。

  “话不能这么说,有钱就是大爷嘛,对不对,我若是不投钱,那些工匠们吃什么穿什么用什么啊!”

  对于小伙伴话里的谴责,何文昊摸了摸鼻子,略微有些心虚,不过很快,他便又理直气壮了起来,直接坐在林子轩对面,满不在乎的说道,心里面却暗暗为自己鼓掌。

  这前段时间跑去自家兄长那里学了一段时间,还真是没白学,瞧瞧这句成语用得,那是多么的贴切,看谁还敢说自己读书不行了。

  “你这是听谁说得,还有钱就是大爷,这话你可别在你父亲面前念叨,要不然,我估计你父亲脸都得黑了……”

  被何文昊这话给逗笑了,林子轩无奈的摇了摇头,好心的提醒了一句自己的小伙伴。

  这也就是在他这里,怎么说都没事,若是换了别人,让对方父亲知道了,那可就不得了。

  “怎么,这话有什么不对吗,我觉得挺贴切的,文远哥哥还说,这是什么什么圣人说过的话,他们那些大人不是一向最喜欢引用圣人说得话吗?”

  瞅着小伙伴笑得一脸欢快的模样,何文昊也感觉到了对方好像是在笑自己,可他却越发的有些茫然了。

  他刚刚也没有说什么特别的啊,这句话他还是从文远哥哥那里听过来的呢,文远哥哥可是说了,这话是圣人的语录,让他必须牢记呢。

  “我就知道,你说你都被文远哥哥坑了多少次了,怎么现在又上他的当了,说什么你都信,就不知道换个人问问?”

  本来心里还有些疑惑的林子轩,一听到文远哥哥这四个字,瞬间便明白了过来,不用说这又是那个无良的哥哥在坑自家弟弟玩呢。

  要说他也就不明白了,文远哥哥看起来那么酷帅的一个人,怎么本性那么恶劣,就喜欢逗弄小朋友。

  不只是何文昊就连林子轩,都差点被对方给坑害过,没办法,他虽然聪明,但是对于这个世界,到底还是不了解的,信息掌握的不够就容易被人骗嘛。

  可他被坑害过那么一两次后,就迅速的升起了对何文远的防备心,以后对方说什么,他都得先仔细的琢磨调查一下才会信。

  怎么何文昊这被坑害次数最多的孩子,却不知道防备下自家那个无良级已经满值的哥哥呢。

  “你以为我没问吗?可我问了好些人,他们也说这话是对的,是没错的啊!”

  听出了小伙伴话语中那微微带着的嘲讽意味,何文昊仰天翻了个白眼,很是无奈的说道,还夹杂着一点点苦涩。

  数次都栽到一个坑里,还被小伙伴给发现了,他虽然年纪小,但也是要面子的啊。

  看来回头他必须得多搬几坛子酒回来,让那个无良的兄长总是喜欢坑他,他非得心疼死对方不可。

  “……”

  看着何文昊那一脸的苦涩,听着对方说出的话,林子轩心情忽然变得有些复杂,他张了张口,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才能完美的表达自己内心的感受。

  槽点多到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吐槽了,这话说得没错吗,是没错,而且绝对是个真理,但是有得时候真理是不能说出来的,也不知道对方到底是找谁问的。

  拿起了筷子,林子轩吃了两口菜压了压惊,并没有再说什么,作为一个很通情达理的小伙伴,他还是决定不要在对方的伤口上撒盐。

  填了填肚子,见何文昊已经慢慢的从沮丧中恢复过来了,林子轩放下了筷子,从袖子里掏出了一个小布包,放到了对方的面前。

  “这是什么?”

  面前突然多了个布包,何文昊先是愣了一下,不过想到今天他们聚在一起的原因,顿时明白了过来,脸上带着些兴奋的问道:“是那个东西吗,你把成品给带来了?”

  想到自己省吃俭用下的那笔钱,终于见到了成品,即便是对利益并不看重,只是单纯的为了支持自家小伙伴的何文昊,心里也是一阵阵的激动。

  虽然之前他就已经收到了成功的消息,但是消息与成品摆在面前,那还是不一样的感受。

  “你打开看看不就知道了……”

  瞧着何文昊这难得有些傻乎乎的模样,林子轩靠在椅子上,双手环抱,脸上不禁带了些笑意。

  听到林子轩的话,何文昊也意识到自己刚刚的反应似乎是有些傻了,他清咳了一声,连忙把那布包打开。

  怀着激动的心情,本以为立刻就能见到是什么东西的他,在拆开了一层布包之后,发现下面进入又是一层布包着,没有犹豫的又拆了一层,可下面竟然还是布。

  抬头疑惑的瞅了林子轩一眼,见自家小伙伴点头示意他继续,何文昊虽然心里怀疑是不是自家小伙伴把东西拿错了,但还是一层一层的拆了下去。

  直到最后,一个成年人巴掌大的小布包,竟然被拆成了一个珠子大小,拆到最后,何文昊的手都酸了,才看清楚那布包里面到底是什么。

  望着透明状的只有自己拇指大的小珠子,何文昊的期待瞬间跌到了谷底,脸上神色极其复杂,就连笑容都有些维持不住了。

  虽然这珠子挺好看的,在阳光的照耀下,甚至放着七彩的光芒,而且琉璃这种东西本身就是极为难得的,即便是只有这么一小点,价值也是不菲。

  若是一开始就收到这么个珠子,那何文昊依旧是会无比开心,可想到刚开始接过来的那个布包,在看看眼下这小小的珠子,落差实在是太大了有木有。

  “你是故意的吧?”

  拿着这么个小珠子,再看看旁边拆掉的那些布,何文昊有些哀怨的看着林子轩,眼神中满是控诉,这家伙绝对是故意逗自己玩的。

  “什么故意不故意的,这东西价值可高着呢,工坊那边刚刚研究出来,你还想一口气吃成个胖子,弄一个等身高的琉璃不成……”

  清咳了两声,林子轩有些心虚的避开了何文昊的视线,不过很快他就调整了过来,很是理直气壮的说道,下意识的便忽视了自己那诡异的包装。

  “我没想一口气吃成个胖子,不过就这么一个小珠子,你用得着包的这么严实嘛,害得我拆了这么半天,你就不怕浪费这些布!”

  说着,何文昊还把他拆下来的那些布堆到了林子轩的面前,两只手握满了证据的开始谴责起对方,还想倒打一把,真是太过分了,小爷坚决不能给你这个机会。

  “这珠子可是很贵的,你别这么大大咧咧的晃悠,这放到黑市里也是能卖不少钱的,现在是起步阶段,一文钱都是很重要的……”

  被何文昊盯着有些不自在,心虚的林子轩果断的选择了转移话题,他伸手把对方手上的珠子抢过来,好好的放在了那个小盒子里,又上了盖子,很是严肃的说道。

  而后瞅着何文昊那越发有些危险的眼神,林子轩只觉得喉咙有些干涩,他喝了口茶,感受到那冰凉的温度,眉头不禁皱了起来。

  放下手中的茶盏,林子轩清咳了一声,见何文昊一直没有动静,就是盯着自己看,他又把这小盒子往对方身前推了推,很是认真的说道:

  “你别看这珠子小,但这可是工坊那些人特意为你打造的,我都没有,你这么嫌弃,岂不是浪费了他们一番心意,还是好好收起来吧!”

  林子轩这话说得倒是真的,这珠子他是没有,不过不是因为工坊的人没给他,而是他有些嫌弃不愿意在屋子里放这么个东西。

  虽然琉璃在古代是价值连城的东西,但是放到现代,那就是普普通通的玩意,至于这小小的琉璃珠,那就更是让林子轩敬谢不敏了。

  没办法,价值观念的问题,不是一时半会能够转变过来的,就像是上次那望眼镜,林子轩到现在,依旧是嫌弃的不行,不够小黛玉倒是挺宝贵的。

  即便是他最近要紧着读书,去主院的时间越来越少了,但也经常能瞅见小黛玉拿着那个长长的棍子到处跑,这热情度维持了好几个月都没散的迹象。

  “你这转移话题的水平,也实在是太差了些,算了,小爷我懒得跟你计较!”

  瞅着自家小伙伴那故作真诚的模样,何文昊忍不住冷笑了一下,虽然话里没有多少好声气,不过他仍旧是把这珠子给收下了。

  好歹也是他们工坊的第一件产品吗,又是小伙伴亲自给他送过来的,即便他觉得,对方其实是想看他拆包裹的那蠢样子,故意想戏弄他的。

  但是冲着这珠子的意义,他还是会好好的收起来的,事实上,只要是小伙伴送他的东西,他都保存的很好,他可是一个非常有良心的人。

  “对了,有件事我不知道你清不清楚,我也是刚刚才从我父亲那里听到,虽然跟你的关系并不大,但我觉得还是应该跟你说一声……”

  把盒子收起后,何文昊也不再与小伙伴玩闹,看着坐在椅子上拿起筷子就要往那螃蟹上夹的林子轩,他神色一正,开始说起了正事。

  作者有话要说:  一晃眼又21号了,时间过得好快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