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事演习如同雀利尔所保证的那样, 异常震撼且深入人心。

  三军中的尖锐部队分作红蓝双方,以某颗演练星球作为目标点,开展一方防守与一方进攻的作战模式, 除了必要的军事谋略, 期间贯穿了各类高性能机械化作战武器,尤其是新研制出的海陆空三用神经链接作战机甲,更是在整个军演中大放异彩。

  两国的重要元首都坐在磁力悬浮球中, 亲临星球争夺大战现场, 无论是彼此火力压制,还是争夺主控权, 令所观之人皆身临其境,由内心深感触动。

  为期一周的军演顺利落下帷幕,主君海兹尔在演练星球设下营帐,大摆三天的流水宴席,犒赏本次军演的所有官兵将领,两大元帅一应作陪。

  谒莫莉主君高举酒杯, 朝海尔斯帝国的众军们大唱赞歌,其实他心里也冥冥中清楚, 自古以来的军演, 更是另一种形式的示威。

  海尔斯帝国的军队战力只稍微展示了那么一点点,已然起到震慑作用。

  而且。

  从始至终, 没有见到任何以精神力作为主战力的部队出现。

  雀利尔故意隐藏了真正的实力,并不想让对方摸清楚自己手底下的王牌究竟有多硬气。

  彻夜的举杯畅饮, 大块啖肉,气氛正是到了极浓烈的顶峰。

  雀利尔也是微醺, 能作为军演幕后的操纵者, 虽然表面上收获嘉奖的是陆振与罗铎, 但他的内心十分餍足,甚至骄傲而自豪。

  曾经在他读皇室初级中学的时候,特聘的教师曾给每个学生提出个问题。

  你将来准备做一个什么样的人?为了这个目标,你能奉献什么?

  当时雀利尔洋洋洒洒讲了几千字。

  他一定要成为全帝国最优秀的军人,即使不是最优秀的也行,绝对要是手握实权的军人。

  现在他真的做到了。

  不由暗准勤务兵多给自己倒了两杯酒。

  他这些年,别的本事渐涨,唯独酒量一直堪忧,稍看一眼,陆即墨早被海兹尔主君唤走,一个多小时未曾回来。

  徐优伶请假在家呵护白小白,另外几个家伙也都有自己的使命。

  雀利尔只得叫来一个勤务兵,搀扶自己往专属的帐篷里走。

  勤务兵极少能碰触到公爵大人的贵体,战战兢兢得舌头都打了好几回闪。

  公爵大人反笑问他,“几岁了?”

  “18。”勤务兵一看就是生嫩的面颊,年龄果然不大,一定是到了岁数后应招的兵娃子。

  不由醉醺醺笑道,“真是好年龄。”

  勤务兵见公爵大人喝醉了平易近人,即使面颊带着玫瑰色的红晕,人却漂亮得紧,混合着金发碧眼的英气,三分像人七分却像供在神殿里的白玉雕塑。

  与军队茶余饭后谈论的杀神好不一样。

  大家都在背后说公爵大人若不是英武果决赏罚分明,单从他玩命训练战士们的精神力到魔鬼的程度,差不多没几个人愿意招进他的部队。

  还有人说,公爵大人是石头做的男人,三十好几岁也不成家,平常连绯闻对象都没有,成天住在第二基地的工作狂魔,一看不是生理有缺陷,就是性.冷淡。

  勤务兵后来与公爵大人又你来我往答了几嘴,感觉雀利尔的胳膊微沉,恐怕是要等不及休息,连忙抱歉着,将公爵大人送回帐篷,连灯都来不及开,乌漆嘛黑得摸到行军床。

  原本这次军演就不是出门享受的,所有人都没带仆人随行,除了海兹尔主君有人伺候,包括公爵这样等级的大人物,也得睡半硬不软的行军床。

  雀利尔挥手道,“鞋子衣服我自己脱,你去吧。”

  这名Beta小勤务兵深鞠一躬,礼貌地退出帐篷,将门关严实。

  雀利尔的行军床是双人的大号床,甩掉脚上的军靴后,径直往硬邦邦的床面一躺,掀开被子蒙头睡了。

  哪知他刚躺平,从床的另一面伸出一条柔软的手臂,轻悠悠地搂在他的脖子上,嘴里娇滴滴说,“床是硬的,怎么来的男人也是硬的。”

  雀利尔被酒精麻痹的大脑瞬间窜起几道电流,彻底清醒了。

  怎么有人?

  不对,我怎么可能连床上躺着人都发现不了?!

  尤其,撒娇的Omega居然是谒莫莉主君!

  他平常都爱带着几十个随使跟着,就算喝醉了也轮不到塞进我的帐篷里!

  蓦地在黑暗中睁大眼睛,醉意荡然无存,蓝幽幽的深邃如刀。

  假如这是一个误会,倒还好说。

  万一他处理不当,极有可能上升为政治事件。

  不由试着起身,结果被谒莫莉的另一条手臂也缠在脖子上,贴着他的抑制贴不停呼吸,“真好闻,你的Alpha信息素我第一次闻,就觉得十分特别。”

  雀利尔真想反问他一句,主君您究竟喜欢谁的信息素?我还是陆即墨?

  敌我正处于暧昧难分的时刻,自然不适合继续谈论这种小事。

  雀利尔被他像八爪鱼似得缠住,先采用柔化的方式,哄他说,“谒莫莉主君,您需要一点抑制剂吗?”

  从谒莫莉口唇中喷吐的热气,饱含葡萄佳酿的酒气,还有些许Omega信息素。

  参加军演这等重大场合,即使他平常无拘无束惯了,在这一周内也必须要戴好抑制环,避免影响到星球上超过9000名的Alpha军官与士兵。

  谒莫莉大概被酒精烧得热极了,衣服穿得十分凌乱,不停地用脖颈磨蹭雀利尔的肩膀,企图将烦人的抑制环快一点磨掉。

  所以当雀利尔提到抑制剂时,异星来的美艳O还是楚楚可怜道,“不要打抑制剂,抑制剂好疼的,你的信息素那么好闻,抱抱我好吗?就一会儿功夫。”

  雀利尔判断出,那天的女事务官说得对,大概卡塞隆最尊贵的主君,要在他的床上发情了。

  雀利尔一边说好,一边将手指抚摸过对方脖颈间的抑制环。

  现在有很多款式时髦的抑制环,会在内侧加入微型抑制剂,关键时刻能立即注射。

  雀利尔的触碰,反倒叫对方扭动得愈发厉害,抱住他口口声声说,“你觉得我是走错帐篷了?我是专门在这里等你的。”

  雀利尔一边继续想别的办法,一边小心应付,帐篷外站着十几个轮岗的士兵,喊一声他都得非君不娶了。

  “等我做什么?”公爵大人只能用光脑来召唤陆即墨,“我只是一个区区的Beta,没有天生的信息素,或许陛下您说喜欢我的味道,实际上也是属于别人的。”

  是吗?

  谒莫莉偏不信他,带着酒意与晕晕乎乎的发情热征兆,翻身骑在雀利尔的腹部,皎玉般的面孔整个埋在公爵的脖颈,吸了又吸。

  “胡说你是个Beta,我可是超顶级的Omega,任何Alpha的信息素,都逃不出我的嗅觉。”

  “话说,你总是拒绝我,是不是你不好意思呀?”

  谒莫莉笑得花枝乱颤,“我是一国的帝君,你可是一国的公爵,我们从身份上讲,便已经是绝配了,现在连信息素都如此契合,说不定我们真的是100%的匹配度。”

  雀利尔原本怀疑他是糊涂的,但是最后这一句话又充分暴露出对方的精明。

  或许是有所试探,也犹未可知。

  但他不喜欢人骑在自己身上。

  已经好几年了,他只喜欢骑人,翻身将毫无防备,且绵软无骨的Omega反压身下,对他试探道,“感激您对我的重视,但也真是抱歉,我很久以来都喜欢一个人过。”

  “换句话讲,无论是面对定级的Alpha也好,或者Omega也罢,我都毫无性.欲。”

  用手指戳在谒莫莉主君的额头上,把不断蹭过来的头颅推开到能正常交流的距离。

  “我属于国性恋。”

  谒莫莉主君立刻躺在枕头间咯咯咯得巧笑倩兮。

  “第一次听见还有这样拒绝人的理由,我真是太伤心了。”

  “可这样我才更喜欢你,公爵大人无论出现在任何场合,一向彬彬有礼目不斜视,连打死我的雪狼时,也面不露惊。”

  “我真心很喜欢像你这般心无旁骛的男人,不论你是什么性别,都激起了我满满的征服欲。”

  “我看上你了。”

  谒莫莉右手伸进自己的衣衫中摩挲,缓慢掏出一枚沉寂的石头,暗自将石块贴近雀利尔的身体,却不被轻易发现。

  他还得再激怒雀利尔一点。

  “如果我明天一早披头散发去找海泽尔主君,身上沾了你的信息素气息,把联姻的美事变成丑事,我就不信公爵大人再见我的时候,还会这样两眼空空。”

  雀利尔直截了当说,“依我看,您是绝对不会这样做的。”

  谒莫莉瞧他说得自信极了,手中捏着的石块倏然收回,“为什么?”

  雀利尔微侧了一下脖颈。

  帐篷内的灯旋即被人打开,进屋的人动作极快,连关门的动作都未掀起一点风潮。

  进门的人是陆即墨。

  陆即墨的光脑中接收到了救急的讯号,他倒是设想雀利尔究竟会遇见哪些危机。

  唯独没想到。

  雀利尔正压着友邦的主君,两人衣衫凌乱,气息微喘得滚在床上。

  谒莫莉气恼的表情立刻浮现,“找个这样的东西来,就以为能赶我走?!”

  陆即墨心里也是同样的想法,面色阴沉。

  雀利尔则说,“不,我是说,假如你沾了信息素跑去找我的父亲告状,眼前这位会成为我的替罪羊,认下所有丑事。”

  这不可能!!

  谒莫莉不再屈于身下,示意雀利尔让开,随即起身道,“这太荒谬了!”

  公爵大人有条不紊地系胸口被扯开的纽扣,“他的信息素味道跟我的完全是一模一样的,难道您这样顶级的Omega完全闻不出来吗?”

  荒谬!!真的太过分了!!

  谒莫莉主君忍住怒火中烧,“他怎么可能提你挡灾!”

  雀利尔完全无视陆即墨投来的深究眼神,“因为他是我的狗。”

  谒莫莉抿住嘴唇,原本他就不是真正的卡塞隆主君,平常接个暗杀的活儿还是很不错的,这一次也是赶鸭子上架,心性终究离真正的谒莫莉主君差了十万八千里。

  用无耻打败无耻,真是绝了。

  而后,流转着眼珠里的娇媚,朝雀利尔道,“我是真的开始有些喜欢你了,公爵大人。”

  来回在陆即墨与雀利尔毫无眼神交流的空间内一扫,柔软趴在雀利尔的肩膀上,朝他悄咪咪吐一口热气。

  “什么国性恋,我看你是有性.欲的。”雪白的指尖摸了一下公爵大人的脖颈侧,“一模一样的味道,你觉得的呢?”

  心底冷笑,用手一拨肩膀间的凌乱秀发,“今晚我与公爵大人就本次军演的讨论到此为止,希望以后能有更多的机会在一起闲话家常。”

  完全没再露出饮醉,或是发情热的模样,步伐迤逦地走出帐篷去。

  只剩下陆即墨与雀利尔对峙。

  公爵大人懒得看他,酒意又重新上头,坐在行军床上扭了扭身,蓦地气道,“还不把这床换了,一股子Omega的味道,醉了头晕都没法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