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九为爹娘报仇,好久没有酒色沉迷了,想到酒味香醇浓郁。

  他期待的搓搓手:“郁师兄,真有那么好喝。”

  郁作清走在前面,冲他勾手:“骗你作甚,还不跟好。”

  不怪他这么说,酒家要绕过十几个岔道口才能找到,第一次想喝酒的人恐怕绕道暮色也找不到位置。

  陌九先开始还不以为然,当绕过五个岔道口再也不敢松懈,跟着郁作清只有几步之遥,一边记路一边瞧着这些用茅草盖好的草房,别有风趣。

  酒家支起一面旗帜,上面写着大字:深巷鸳鸯枕,外面的木椅已经摆好,静等它的客人前来,这间小店虽外表破旧,单单四根横柱撑起这间竹楼,只有一名小二和店家管事,他们还没到店内坐下,那酒香忽远忽近,勾人心破,酒闻起来有些浅浅竹味,即使还未入嘴,也能尝出甘果的滋味。

  还真是来对了,陌九坐在那间椅子上喊道:“小二,上一壶鸳鸯枕!”

  里面小二应答:“客官您稍等,这位客人先来的。”

  陌九也不急,招呼郁作清过来坐下。

  郁作清走过来,眼神却离不开竹楼后面的几十亩地种植的麦穗。

  沉甸甸的麦穗压弯了腰,秋风扫过刷刷声音起伏不断,只是这声音过于重合,如剑弩拉圆绷紧剑弦。

  郁作清想到了什么,连喝酒都没了心思,肩膀稍微碰了一下陌九小声道:“有东西。”

  随后,他将剑柄时刻攥在手里,另一只手画出完整的御火符,几个火苗在他手掌心冒着红光,跃跃欲试想要脱离符咒跳出去点燃整片麦场。

  弟子历练(一)

  “怎么了师兄。”陌九手伸入储物袋中,攥着罗盘不松手,拨动上面的指针,罗盘立刻疯狂旋转,最后指向千里之外的荒川。

  荒川,顾名思义是魔族流放犯人的地方,与人间有道祖师爷设下的阵法,那些人要是想过来最起码要步入大乘期后才能打破阵眼。但荒川寸草不生,到了里面生存都是问题,哪有人会再想着咱们跑出去。

  他警惕顺着郁作清望去,一眼所见只有一望无际的麦田。

  小二跑来给他们桌上摆好两壶酒一盘炒得油香可口的花生米作为下酒菜:“客官,您的酒来喽!再送您一盘花生米。”

  “哎,好。”酒是好酒,未启封的香味都能闻到,陌九取出来给两人倒了一杯,小声道:“郁师兄,附魔盘上面说离咱们最近的魔族还在荒川那边,这附近应该没问题吧。”

  “有。”郁作清夹起一粒花生米,手腕往旁边一歪直入那名小二的眉心,筷子的另一边打碎陌九想要入口的杯子:“相大人,既然来了就不要藏着掖着,实了风范。”

  “魔族相欣怿!”陌九手一抖推翻了整个桌子,再好喝的酒都没有命重要,他的毒无色无味,极容易中招,要是没有郁师兄的阻拦,他可能已经喝下两三口毒物躺平了。

  “好眼力,还真是和你父亲长得一模一样!”相欣怿站出来时,这间小竹楼顷刻轰塌,那位小二和客官成了纸扎,一簇火焰点燃纸扎的一角,瞬间灰飞烟灭,周围景象不断旋转,郁作清手上摸着椅子逐渐觉得滑腻,抬起手来衣服粘上不少血迹。

  陌九摸了一手血,吓得站起来挡在郁作清眼前:“休要胡言,郁师兄三代清根,你一个魔族人怎会认识他的父亲。”

  陌九一直受郁师兄照顾,在魔族人公然挑衅面前,他要是退缩了,岂不是要让郁师兄受了委屈。

  他瞪着相欣怿,凶巴巴掏出驱魔符,几笔描摹好阵法雏形放在头上:“我不怕你。”

  他这样子就像没牙的凶兽,靠着一点利爪就想中伤敌人。

  相欣怿走出来,他笑逐颜开,俊白的肌肤有着一只形似饕餮的魔纹,占据着半张脸。

  而另外半张脸一直笑着,冶艳冰肌,手上时刻缠着可夺人性命的银线。他一身月牙色衣物,一举一动波动衣服上的轻纱。

  “感情不错啊,那你愿意为他抛下性命吗?”相欣怿起了兴趣,指尖抬起陌九下巴,凑上前看着他那副倔强赴死的模样。

  陌九退也不是,走也不是,被迫抬起下巴,那双手比玉石还要凉些,不由引起寒颤,他不肯退缩,与相欣怿对视,把符咒贴在他的胳膊上:“我才不怕你,天穹宗子弟要死也死的光荣!你要是杀了我就必须放过郁师兄,一命算换一命。”

  “唉。”相欣怿自然看出他没有说法,钦佩一个正派小弟子怎么这么护着他们魔界下任魔尊,不会是还不知道他的身份吧。

  他起了玩心,对着陌九的眼睛嘴里的话却是对着他身后的郁作清所说:“郁作清?是叫这个名字哦,魔族百年大计一过,不知道郁魔尊何时回魔界主持大局,这仙界待久了您可别忘了,魔界才是你的归属。”

  陌九这下不信也要信,加在两个魔族人间,他回头第一时间问道:“郁师兄,这人在乱说对不对。”

  郁作清看清他的害怕反问:“是魔族或者不是有什么区别吗,我没有要害你。”

  相欣怿最喜这种好友反目成仇,喜滋滋鼓起掌:“小心点,他可是魔族人,别忘了你的父母可是三长老为夺秘宝杀的。”

  “郁师兄。”

  郁师兄一开始就没有害他意思,反而几次都救他于水火中,就算他是魔族又有什么关系,引他入道的是师兄,替他收拾薛瑾的也是师兄。

  陌九自己捋顺了心思,直接熊抱住郁作清:“别怕的师兄,你在我心目中和那些魔族人不一样,这人和三长老一样就爱挑拨离间,坏魔族,定然自己过得不顺心,所以见不得别人好!”

  “豁,真能说。”相欣怿许久没见到这么胆大的年轻人,一根银丝悄无声息爬上他的脖子,缠绕在他四肢上,恶意凭生:“你知不知道,要是再凶我,你这脑袋和手脚就保不住了。”

  “不怕,呜。”陌九忍着眼泪不敢动:“你有本事就来啊!”

  郁作清拽住银丝狠狠生拉断,明显的血线出现在手上,他如法炮制拽断扯住陌九的其他银丝,那双手已经划出五六道伤口横在手心间。

  他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纱布缠在手上,恶狠狠对着相欣怿道:“魔族等级压制,魔尊的血在你的银丝上,你也不好受吧。”

  “那又怎样。”银丝与他共生共存,相欣怿修为也因此短暂被压制到元婴期,对付两个毛头小子,他用一只手也能打得过:“如果我想杀你,你今天也要死在这里。”

  郁作清吞下止血的丹药,恶劣勾唇道:“要是想杀,我活不到成年,你们的目的我猜不透是要干什么,但是如果你们逼得再狠,我就自刎!”

  要他不是魔尊,定然也是他相欣怿欣赏的人,不过还真是可惜:“暗报说的果然不错,啧,那就留你和你的灵修小朋友一命,不过这利息,也要从你身上来讨要。”

  相欣怿举起火把,朝着那片即将收获的麦穗丢去,大火熊熊燃烧,那些百姓感受到热意,跑出来吓得坐在地上哭,家里的男丁纷纷舀水扑火,只是那火烧的神奇,人手伸在火海中感受不到任何热感。

  熊熊烈火不可扑灭,焚烧了这个小村庄来年的希望。

  郁作清舌尖泛痒,狠狠咬着牙根,看着相欣怿的脖子。

  还有几年,几年后他魔修就能完全盖住相欣怿,届时不是他摇尾巴乞讨,就是自己神陨荒川。

  相欣怿丢下魔界要事就是出来看看他们的小魔尊是什么样子,这可起了逗弄之心:“我就是要让你愧疚,这座村落百姓一年劳作皆因你一人荒废。恨吗,好好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