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秋失望道:“你又骗我。”

  洛冰河动作顿了顿,反问道:“师尊,我说过会帮你对付天琅君。现在我可以立刻杀了他给你看,怎能说我是骗你?”

  天琅君笑道:“养寇自重,这一步棋想的是挺好。只可惜我不太中用,还是得他亲自出马了。”

  沈清秋一震,脸上神色变幻莫测。

  洛冰河看着他,分明从他脸上看到了“恐怕连心魔剑也是洛冰河故意给天琅君,好让他加速腐烂”这样的猜测。

  心太疼,疼的滴血,为什么师尊总是要这样伤害他。以前就屡屡冤枉他,给他扣各种杀人屠城的罪名,现在又怀疑他的真心,怀疑他对他的在乎。

  他微微垂眸,无限伤感,“师尊,你又在想什么呢?心魔剑的确是他抢去的,只是他仍旧认我这个主人而已。你说过的,今后对我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为什么又不肯相信我了呢?”

  沈清秋缓缓道:“我信了你很多次。到刚才为止,还一直是相信你的。”

  “是吗?”他牵起一个扭曲诡异的笑容,“可我却不敢相信师尊了。”

  沈清秋看着他的笑,缓了表情和语气,“你究竟是又怎么了。”

  沈清秋一温柔,洛冰河便不笑了,他满面伤心欲绝:“师尊,我就说过,果真你和他们在一起的时候,是最高兴的。”

  他来回踱着,自嘲地笑道:“每次我求师尊跟我走,你从来没有一次答应。即便答应了,也只是我一力强求所致。你只是被迫的,从不心甘情愿。可他们让你留下来的时候,你永远都毫不犹豫。”

  他看着沈清秋,“师尊,你不常笑。我爱看你笑,可是一想到,你只有在和他们一道时,才会这样笑,我就……”

  他轻声细语,“……非常、非常痛苦。”

  他给不了师尊快乐,他没有能力让师尊开心,可苍穹山那群人却可以!

  沈清秋道:“你是因为这件事,所以生气了?”

  “生气?”洛冰河阴戾地吐出两个字,“我恨!”

  “我恨我自己!”

  脑中陡然锐痛,仿佛无数根针狠狠扎进脑子里,脑中心魔尖啸。

  他负着手,暴躁地加快步伐。

  “我恨我没用,我恨我总是留不住任何人,从来……没有谁肯选择我。”

  岳清源道:“你这样做,意在逼迫他二选一?”

  洛冰河顿住脚步,摇了摇头,“二选一?不,这不是。”

  “我知道,如果要选,师尊一定不会选我。所以,只要没有选择就好了。”

  洛冰河苍白的脸涌上一层潮红,尽是奇异的兴奋,“所以这次我吸取了教训。如果苍穹山不存在,这不就好了?这样,师尊就只剩我了。”

  无尘大师不忍卒听,合掌佛号不断,阿弥陀佛道:“洛施主,你魔怔了。”

  洛冰河闻言大笑。

  无尘大师继续道:“没有选择的可能,固然也没有了放弃你的可能。但沈峰主对你的所作所为,又怎会释怀?”

  这太可笑了。那又怎样,不释怀又如何?还能比师尊离开他更坏吗?

  他柔声道:“师尊,清静峰没了,我可以再给你造一个。你怨我也好,恨我也罢。我不奢求什么了,你一不顺心,就可以打我、杀我,反正我死不了。只要……只要你不离开我就好。”

  他虔诚道:“真的,我只有这一个愿望了。”

  他瞳孔涣散,瞳孔外层的血红时扩时缩,笑容扭曲,一副彻底发疯、神志不清、走火入魔的样子。心魔剑上紫光大盛,也不知道现在究竟是谁在控制谁。

  竹枝郎道:“除了苍穹山,这世上沈仙师在意的东西千千万,你是不是都要毁了才好?”

  洛冰河莞尔,“好啊!为什么不好?”他一侧头,陡转阴戾,“让他闭嘴!”

  漠北君闻言,对着竹枝郎的脸打了一拳。

  天琅君看着洛冰河,目光中悯色闪动,叹道:“.…..心魔剑已经侵蚀入脑。你疯了。”

  洛冰河微笑点头:“对,我是疯了。”

  疯了不好吗?疯了又怎样?

  沈清秋轻声道:“冰河,你先离开那把剑,离它站远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