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高的阁楼上,狂风呼啸。

  沈清秋惨白着脸,嘴角胸口尽是刺目的鲜红,他望着洛冰河,瞳孔涣散,轻轻道:“从前种种,今日一并还给你。”

  说着踉跄一步,跌下高楼,宽大的白袍在风中翻出凄美的弧度。

  洛冰河眦目欲裂,跟着就要跳下去,可阁楼就像是有无形屏障一般,他怎么都跳不下去,他绝望,他哭喊,他大叫,可是没有用。

  他眼睁睁,师尊落到了地上,满世界血色。

  画面一转,宁婴婴直勾勾地盯着他,“从今往后,请你……不必再叫他师尊了。”

  洛冰河惊叫一声,猛地翻身坐起,头疼欲裂。他捂着头,剧烈喘气,好久才缓过来,脸上都是冷汗。

  一抬眼,心魔剑在空中明明灭灭闪着光。

  他冷笑一声,一挥袖,心魔剑摔回桌上,黑光熄灭。

  转头看了看身旁的人,沈清秋躺在床上,面色红润,皮肤柔软,就像在熟睡一样。

  他重新躺下来,把沈清秋紧紧圈进怀里,低声道:“你是我的,你永远都是我的师尊。”他在沈清秋冰凉的额头上印下一吻,“师尊,这世上我只有你,若圣陵也不能救你,那我也不活了。”

  洛冰河的修炼模式是灵力魔气双修,两管齐下,把原本会互相排斥的体系蕴为一体,这样就要求灵力和魔气必须相互制衡。

  但因为心魔剑和种种原因,洛冰河体内魔气大盛,两者极端失去平衡。

  为了解决这个问题,这五年来洛冰河都是找人肉引子。满月之时,寻一灵力强盛者,把体内多余的魔气引渡过去,再吸取大部分灵气过来,以致平衡。

  但洛冰河的魔气太过霸道,常常渡完了气,人也基本废了,于是每次都要找新的人。

  这种劳心劳力抓肉引子的事,洛冰河当然不会亲自去办,纱华铃自然会把人进关笼子里给他随便挑。洛冰河只要在满月之夜,用心魔剑劈开口子,直接拿人用就行了。

  洛冰河抱着沈清秋躺了会,越发觉得头隐隐的疼,这五年来,心魔剑时常伺机作乱,意图侵蚀他的神智。

  左右睡不着,心魔剑受召斩出裂隙,他披上衣服,走进去。

  人界是子夜过后,魔界却只是刚刚暮色降临。走在赤云窟的石廊里,隐隐听见里面吵得很。纱华铃迎上来,轻声娇笑:“今日不是满月之夜,君上怎么有心思到属下这来?不过来的正巧。恰好我为您准备了一份大礼,已经在这儿了。”

  话刚说完,突然大厅里“轰”地一声巨响,纱华铃笑容一僵,慌忙奔回厅里。

  洛冰河慢悠悠走过去,大厅中,赤云窟的小魔们东倒西歪,横七竖八趴了一地,一张巨大粗重的缚仙网扔在中央,上面一个大洞,边缘还在兹兹跳着火星,冒出缕缕白烟。

  洛冰河越过她,缓缓步入厅中,黑袍上的暗纹在阴暗无光的赤云窟里闪出银色冷光。他道:“这就是你的大礼?”声音无喜无怒。

  纱华铃恨恨道:“.…..一时失算,让他给跑了!”

  洛冰河瞥了眼地上的残骸,目光一凛,冷冷道:“我好像告诉过你,苍穹山的人,不许抓?”

  纱华铃瞬间毛骨悚然,额头上滴滴落下冷汗。

  君上确实这么说过,可是苍穹山的弟子普遍灵力要比别派弟子高出一截,用来做引渡容器再适合不过。她抱着侥幸心理抓了几个,想着换套衣服应该能蒙混过关,没想到这人都跑完了,君上居然还能看出来,她忙道:“君上息怒,人我是不小心抓了两个,但很快就放了。属下这次寻到了一名异人(是师尊啊师尊~ (▽) ),我还从没见过比他灵力更充沛的修士,有他一个,您今后就再也不需要每月换一个人做容器了。”她咬了咬嘴唇,补充道,“只要您给我……一样东西。”

  等待片刻,她忽地一伸手,接住了抛来的一样事物,牢牢攥在手心,露出了志在必得的笑容。

  梦境里,白光一闪,两个逃窜的人被穿胸而过串在一起,钉在了地上,挣扎哀嚎片刻,再没了动静。

  洛冰河站在尸山上面无表情,头微微一侧,又一人被贯穿喉咙,那人痛苦地“嗬嗬”两声,倒在地上。

  感觉到什么,洛冰河突然顿了顿,然而下一秒最后一个人被一剑贯心,连叫都没来得及叫。

  他跳下尸山,梦境溃散。

  洛冰河睁开眼睛,怀里的沈清秋依然面色安详,他道:“师尊,弟子出去一下,很快回来。”

  心魔剑劈出裂口,洛冰河的身影消失在幽黑的走廊。

  一轮满月黄橙橙挂于中天。

  纱华铃手挽红纱,笑道:“谁让阁下让铃儿如此好奇呢?对待那两人这般细心,阁下与苍穹山究竟有什么渊源?”

  对面人转过身来,是个身形清癯却满脸胡子毛发的修士,他摇摇手指,“我不跟你打,你也别想打我的主意。”他刚想动作,突然周身一震。

  见状,纱华铃笑容诡异,“我是打不过你,可你以为这样就没人有法子制得住你了?”

  那人咬牙道:“你什么时候给我吃的?”

  纱华铃轻佻地道:“今天镇上的酒菜好吃吗?送菜的小姐妹漂不漂亮?幸好你吃了,你要是自恃境界高,辟谷了不肯入口,铃儿还真有点儿头疼呢。”她绕着那人转了一圈,得意洋洋,“你知道自己身体里现在有什么东西吗?这可不是普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