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婴婴接了过来,对着从树叶间隙中射下的阳光细细地看。

  明矾热切地问:“怎么样?你喜欢不喜欢?”

  宁婴婴毕竟年纪小,看不出什么成色好不好,胡乱看了一阵,把玉佩抛了回去。

  明矾的笑容僵在脸上。宁婴婴皱了皱鼻子,随意道:“什么呀,这个颜色难看死了,还不如阿洛的好看呢。”

  听闻这话,不仅明矾脸色不好,连尽量减少存在感的洛冰河都身体轻微一震,倏地睁开眼睛。

  明矾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师弟也佩这玩意儿呢?”

  洛冰河心道不好,略一迟疑还没答话,宁婴婴便抢着答道:“他当然有啦。成天贴心戴在脖子上,可宝贝呢,连我要看看都不肯给。”说完埋怨地看了一眼洛冰河。

  饶是洛冰河再镇定,这时也脸色一变,下意识握住了脖子上那枚藏在衣服里的玉观音坠子。

  明矾早就听说师尊那次让洛冰河去竹舍非但没继续打骂他还给他极好的药,而且他到现在都无法释怀当时师尊让他去叫洛冰河的时候,称这小畜生“冰河”!

  如此亲近!

  虽然以自己对师尊的了解师尊一定是另有整他的方法,像当初洛冰河山门罚跪,被同门群殴、打破法器被罚苦力等等以及最近的被吊打,都是师尊或主谋或授权的。

  但他还是又气又妒,再加上宁婴婴师妹眼里心里都只有这个小畜生,怒火使得明矾那张有些尖嘴猴腮但还算体面的脸扭曲起来。

  他迈前一步堵住洛冰河,厉声道:“洛师弟真是好大的架子,连宁婴婴师妹要看你的玉佩都不肯。这样下去,今后面对强敌,你是不是连施以援手都不肯啦!”

  宁婴婴也没想到会变成这样,急的跺脚:“他不愿意就算了。师兄你不要欺负他!”

  明矾朝带来的几个弟子一摆头,几个弟子就围住了洛冰河。洛冰河哪是他们的对手,几下那玉观音就从他脖子上落到了明矾手中。明矾举起来看了一阵,突然哈哈大笑。

  宁婴婴奇怪道:“你……你笑什么?”

  明矾把那玉佩抛到宁婴婴手中,得意又不屑:“我还以为是个什么稀世宝贝,才这么巴巴地护着。师妹你猜怎么着?是个西贝货,哈哈哈哈……”

  宁婴婴迷茫道:“西贝货?那是什么?”

  洛冰河的拳头慢慢攥紧,眼底怒火翻涌,沉声一字一句道:“还给我。”

  当年的画面又浮现在脑中,母亲省吃俭用在外人面前拮据的尴尬,大半辈子好不容易攒了点钱的喜悦,因见识短浅被骗得用高价买下了假货的伤心欲绝,身体每况愈下卧病在床流泪的灰败。

  这些是他一生都解不开的痛。

  明矾从宁婴婴手里又捻起那枚玉佩,嫌弃道:“还给你就还给你,指不定是在哪个地摊上买来的便宜货,给师妹还怕弄脏了她的手呢。”嘴上这么说,却丝毫没有要还的意思。

  洛冰河直视着他,面部紧绷,突然左右开弓,双拳打在拉住他的几名弟子身上,然而盛怒之下拳脚乱打一气没有章法,一开始还唬住了那几名弟子,很快就被发现了弱处。

  明矾在边上招呼:“还愣着干什么?敢对师兄拳脚相向,教教他什么叫长幼尊卑!”立刻都重拾勇气,围了上去对着洛冰河痛殴。

  洛冰河小小的身体被打翻在地,好看的脸上顿时出现几个青黑的印子,衣服上也都是被踢踹出来的脏印。

  宁婴婴吓坏了,大叫道:“师兄!你怎么能这样!你快叫他们停下来,要不然……要不然我就再也不理你了!”

  明矾一慌,:“师妹,你别生气,我叫他们不打这小子就是了……”话还没说完,一不留神洛冰河挣脱了那些七手八脚,猛扑上来,对着明矾的鼻子就是一拳。

  “哎呦”一声大叫,两道鲜血立刻从明矾的鼻孔中流了出来。

  宁婴婴本来眼泪汪汪的就快夺眶而出,这时一看,忍不住噗嗤笑了出来。

  明矾一听,大觉丢脸,恼怒的扑上去跟洛冰河扭打成一团。

  洛冰河毕竟年纪小,又没修习过正规典籍,根本不是明矾的对手,一直在单方面挨打,却忽听明矾惨叫了一声踉跄退开,想抬头看,额上有鲜血流过眼睛遮挡了视线,拭去鲜血,看见明矾伸手也是一手的血。

  明矾不敢置信道:“你敢用刀伤我?!”

  宁婴婴刚才见他们打得凶不敢靠近,这时忙插进两人中间道:“没有没有,阿洛没有用刀。不是他伤的!”

  洛冰河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紧抿着嘴。

  明矾后背有平整的鲜血透出,像是被剑锋划过。他对着其他弟子质问:“你们刚才看见没有?他拿刀了没有?”

  师弟们面面相觑,有的摇头,有的点头,乱七八糟。

  明矾是娇生惯养的小公子,从没受过这等皮肉之苦,看着自己满手的鲜血,心里一阵发慌。可纳闷的是,无论地上还是洛冰河单薄的身上都没见到利器。总不至于不翼而飞吧。

  明矾阴郁地看着洛冰河,又瞥了眼宁婴婴,对着数名弟子大叫道:“给我打!”

  数名弟子刚扑上去却也都惨叫着四下退开,人人挂了彩不敢再围攻洛冰河,惊疑不定围向明矾:“师兄!怎么回事啊?”“师兄我也好像被刀子割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