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没有和这么多人一起吃饭的经历,和拂晓众一起时,也只有几个人同时在餐桌上,光跟着奥尔什方去领晚饭,营地里吃的很简单,却也是荤素搭配。即使是指挥官,碗里也只是多了额外的几块肉而已——更何况奥尔什方还把这一半的肉都给了光。

男人掰开一个热乎乎的土豆,即使是在艰苦的条件下,奥尔什方还是保持着良好的礼仪。光注意到男人的手裂了一个口子,大概是今天出门时候冻裂的,看着有些揪心。男人趁奥尔什方同士兵讲话的空当到厨房拿了些猪油和蜂蜜小心搅动着,放进小碗里带了出去。“挚友!你去哪里了!”光刚出门,便碰见了正在找寻自己的奥尔什方,他满脸焦急,却在看见光那一刻冷静下来。

“我去找了点东西,我们回去吧。”光和奥尔什方并肩走着,有路过的骑兵问好,在夜里所有的感情似乎都被放大了。

“伸手。”光关上门,和奥尔什方面对面的坐着,蓝发的景林有些不知所措的抬起头,伸出手。光摘下他的手套,果然血渍还残留着。他拿过一个湿毛巾小心的将血渍擦净,又把男人的双手擦干,巨龙首营地的指挥官有些不自在的任凭眼前这个男人握紧自己的双手。那的确是双很粗糙的手,布满了茧子和伤痕,男人的手指搭在光的手上,轻轻的触碰着。光拿过猪油蜂蜜活成的膏状物,手指揩了一块,小心地在奥尔什方的手上涂抹开,这种突如其来的感觉让奥尔什方有点不适应,他手下意识地向回抽了一下,却被人紧紧地抓住。光低下头将猪油蜂蜜涂抹开来,“这个对冻伤很有效。”男人这样讲着,细致涂抹着。

奥尔什方盯着光的发旋出神,他的手被人握着。这种感觉似乎很久没有过了,印象里好像他的母亲曾经这样温柔地握着他的手为他上药,后来,就都没有过了。

男人给奥尔什方涂好了药,松开手,“很好用的。”他讲着站起身,“我去洗个手,被子我自己放。”

精灵手上涂了药膏,男人怕他蹭到被褥上,连锁子甲都是亲手帮奥尔什方解的,虽然这位指挥官有些脸红地同男人讲并不需要,但光却还是固执地将精灵送进了被窝。两个人再次挤在了一张狭小的床上,光起身把奥尔什方的被角掖好,拉上窗帘躺进了被窝。

“挚友。”奥尔什方开口,光扭过身子望着男人,等着他接下来的话语。四目相对,奥尔什方喉结上下动了动,一幅欲言又止的模样。

“挚友,能够认识你……”

“真是太好了!”二人异口同声地讲出了这句话,又都笑起来,“能够认识你,真的是太好了!”

“如果没有你,我大概就冻死在雪地里了。”光想着,讲道。

“能够认识你,才是我做过最好的事情!”奥尔什方也激动起来,他的手碰到了床边,“小心。”光拦下他,“快睡吧,晚安。”

“晚安。”与昨天同样的话语,但感情似乎不太一样了呢。

奥尔什方是和光一起回到家中的,他路过回廊拐角时愣了一下,脚步也停顿了下来,“这盆花现在长势这么好了吗?”

光有些不知所以,“是的,长势的确还不错。”他附和了一句,男人提起水壶给花浇了些水,土地早已不是龟裂的模样,叶子也不是蔫蔫地耷拉着,尽管是冬天,可因为阳光和火炉的原因,这盆花长势额外的喜人,奥尔什方放下水壶,“谢谢你!”

“不客气,应该做的。”光虽然不清楚这盆花代表着什么,但是看到奥尔什方笑起来,却莫名地有些释怀了。

吃完饭后奥尔什方没有去看公文,反而一个人去了院子里,光在这院子里都种上了植物,还没有萌芽,地里看起来光秃秃的,而在阳光最好的地方圈起了一小块篱笆,里面种的是奥尔什方给的小雏菊种子,光在一旁立了一个小木牌,似乎是用来记录成长的。奥尔什方又想起那盆花,那盆妮美雅百合花。那是母亲最喜欢的花束,他也曾经试着养过,却搞得一塌糊涂,好在光来了,这一切似乎又有了盼头。奥尔什方的府邸着实很大,也很空荡,他本不觉得房子的大小有什么关系,大了无非就多走几步,小了也不错。可现在奥尔什方却有点嫌弃这房子过大了,男人要把这里都种上植物可真是件累人的事情。庭院里的夜灯还亮着,昏黄的灯光下走来一个被拖曳的变了形的身影。光披着件厚外套,带着些凉意走到了奥尔什方面前,他的鼻尖被冻得通红,却还是笑着的。奥尔什方不知怎得就想起自己刚见到他的第一眼,他倒在了自己的眼前,手里紧紧攥着两把短剑,兽血溅满了整片白雪。男人停下脚步,把人扶起来,还有鼻息,便带回了府邸叫了医生过来治疗。医生检查了一遍也只是说他是受冻体力不支晕了过去。这的确是一眼就能看透的事情,毕竟一个正常的伊修加德居民是不会在雪地里身穿单薄的短打的。奥尔什方将光安置在旁边的房间里便和医生一起回去了,再见到他时他便有活力了很多,这的确是一件非常让人难以置信的事情,又或者命运本来就该是这样神奇的。

奥尔什方想着,目光正对上光一双含着笑的眸子,他不丑,用英俊来形容也并不为过,那双琥珀色的眸子在黑夜里像是上好的蜜浇筑成的,奥尔什方的心跳的有些快。“在看这些植物吗?”光先开了口,男人点点头,“这一片地都要耕种的话,会不会有些太累了?”就算他的挚友再如何能干,也不能把这几千星尺的土地都给种上植物啊,就算光可以,这里也并没有那么多的水可以浇灌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