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静静地蹲在门外,我不知道自己会蹲多久,满脑子都是对张糜森的疑问,但又不敢走上前。也许他来手术只有他一个人知道,我猛地一出现,太突兀了吧,该怎么跟他解释。但是自己要是走了,他一个人做手术,未免也太惨了……
“你还是进来吧。”
糜森突然的一句话把我吓得坐倒在地上,内心无限翻腾,他怎么知道的?难道人家早就发现了?卧槽雷蕾你做人也太失败了吧。
我像做了亏心事那样从门外挪了进来,看见张糜森托着下巴一副看戏的样子看着我。我满脸的黑线。
“你怎么知道的?”我不敢置信地问他。
“头发那么长,看影子很明显就是你。”他回答得不紧不慢。
我顿时像泄了气的皮球,看来跟老江湖还是斗不过。
“你的脸……”他顿了顿,“冻青了。”
我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脸,还真被冷到了,也不知手冷一些还是脸冷一些。跑了这么多路反而更冷了。
不过还是得回归正题,我有一大堆的问题要质问他。
“你做什么手术?”
“肋骨骨折。”他回答得云淡风轻,哪像是做手术的样子,不过的确是有手术等着他。
“怎么弄的?”我继续问。
“任务时摔伤的。”他也如实招供。
“怎么现在才手术?“
“前两天发现不对劲才过来的。“
我纳闷:他的反射弧到底有多长。
“就你一个人?宁夏他们不知道?”
他“嗯”了一声。
一个人来也太奇怪了吧,“为什么?”我问他。
“我自己可以搞定。”
我瞬时感觉自己的心像是被揪着般,我强压着自己想骂人的情绪,尽量保持平静地对他说:“这样做又有什么意义呢张糜森?你不觉得一个人去做手术这种事情很荒唐吗?”
我停了一下想看看他的反应。他没出声,眼神移向别处。
“说到底他们也是你的朋友,你就这么不把朋友当回事吗?就算是那些什么规定,起码也跟宁夏他们提一下吧,自己承受不辛苦吗?他也不是那种把你的事情到处乱说的人吧。”我接着道。
“他说过。”
我语塞,这打脸也有点太快了。我都怀疑自己听错了:“什么?”
他仰起头,头顶贴在墙上,他深呼吸了一下,又皱了一下眉头,似乎身体不太舒服,“以后再说。”他小心地挪动了一下身子,把枕头放好,躺了下去,背对着我道:“我睡一会。”
我点点头,突然意识到他看不到,又“嗯”了一声,有些无奈。
我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甚至走上前的勇气都没有。敢情人家也没有把自己当回事。自己却在医院里抽风跑上了三楼又压着心中的恐惧跑下了阴森森的楼梯,飞奔到住院部,一股气冲上二楼。迎着北风跑,整个人都冻僵了,脸都青了。敢情自己这是在作孽,人家压根就不给你脸色看。人家连好兄弟都瞒着,那我又有什么权利。
真是有点心寒。张糜森这种人,谁又能走进他的内心?他从里到外完完全全把自己封闭起来,其实对他远离的并不是别人,而是他自己。心里这样想着,但也没说出口。
我迈开脚步,轻轻走出了病房。
走到楼梯口看到了护士姐姐,我终究还是忍不住问她。
“糜森经常来吗?”
护士姐姐回答道:“偶尔吧,住院倒是第二次了。”
“也是一个人吗?”
护士姐姐点点头。
我头也不回地冲下了楼梯。
只听见护士姐姐在后边说道:“你是他朋友的话,就别走了,陪陪他也好。”
虽然我已经走到了拐角,但还是听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