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饭之后有人提议去KTV。

  由于吃了上次的暗亏, 佐助在没去之前就冷冰冰地表示:

  绝对不唱。

  哪怕所有人都在“诶——”地起哄,他还是很坚定地拒绝了。

  所以到了KTV之后,佐助得到了一片独有的宁静, 周围人都离他很远, 除了鸣人。

  前辈们和同级生给这对久别重逢的挚友留了一些空间。

  鸣人安安静静地坐在他身边。

  他们靠得很近。

  在一片狼哭鬼嚎中, 鸣人转过脸来,静静地看自己的挚友。

  佐助现在大概是十五岁的样子, 当年他们最后一战, 也差不多是这个年纪。

  所以在鸣人眼里, 仿佛这两年苦苦追寻的时间都凭空消失了, 恍惚间, 好像他们从未分离。

  但他却不舍得移开目光。

  白皙的脸颊, 端丽的五官,清秀的面容,鸦羽般乌黑的发与蝶翼般静静垂下的眼睫。

  一种不容亵渎的、孤高的、一种少年的、独属于宇智波佐助的美。

  有KTV绚丽的灯光落在佐助脸上,分割开纤细的光影, 他不动的时候,宛如艺术品。

  可能是鸣人看得太久了、也可能是目光太炽热了, 被注视的少年疑惑地侧过了头——

  “怎么了?”

  鸣人才回过神, 笑着说:“没事啊我说, 太久不见了我都要忘了你长什么样了。”

  他在心里默念:才怪。

  我这辈子都忘不掉你的脸。

  佐助轻轻皱起了眉,斜他一眼:“你这记性……我这边可是过了十几年,我还是记得你长什么样,吊车尾。”

  鸣人抗议:“我现在可不是吊车尾的说!”他碎碎念:“为了当上火影我很努力了。”

  反正也不用唱歌,佐助索性转过身来, 彻底面对鸣人, 托腮说:“是吗?木叶那帮人没为难你?”

  “当然啦!卡卡西老师也帮忙了来着, 不然我也没办法这么快上手啦。”鸣人摸了摸头发。

  听到这个多年未听到过的名字,佐助微微垂下眼:“……他们还好吗?”

  “诶?你问卡卡西老师和小樱吗?都很精神的!卡卡西老师天天在家里躺着,连苦无都不摸了;小樱简直就是工作狂,前几天还逼我去体检,比我还操心……”

  然后鸣人不情不愿地说:“还有你的那个什么小队,跟着大蛇丸去了,上次我见了他们一面,看起来都挺不错的我说。”

  佐助:“这样吗……那还挺好的。”

  “那我也还算能放心了。”他拿了个水杯,放在手心里,静静地摩挲。

  许久,佐助才说:“那你呢?”

  鸣人:“诶?”

  佐助抬起头:“你还好吗?”

  鸣人愣怔了,昏黄灯光下,蓝色的眼睛仍闪着微光。

  “啊哈哈……我当然是很好的啊!”

  “当上了火影,我可是实现了自己的梦想!然后大家也很喜欢我啦,小佐助你不知道现在我多受欢迎的说……”

  佐助不答,只是用那双黑色的眼睛,静静地看着鸣人。

  他一直看着,直到鸣人也跟着稍微安静下来。

  面对这样的双眼,谁都会沦陷。

  鸣人笑了笑:“嘛,真的还不错的其实。”

  他伸出手,握住了佐助的手,然后轻轻说:

  “但……见到你之后,我感觉更好了。”

  这次聚会之后,高专的学生们对鸣人的接受度普遍升高了。

  原本觉得“从天而降的可疑男人”的大家,由于鸣人在聚餐上的活泼表现,再加上与虎杖奇异的即视感,都认可了他成了高专的一员。

  五条悟负责鸣人的去处安排,因为年龄不合适以及完全空白的履历,所以鸣人并没有成为学生,而是作为「高专的编外人员」,并入住了高专宿舍。

  就在佐助宿舍的旁边。

  惠很明显对这个安排颇有微词,但看着佐助一片平静的脸,还是接受了这个事实。

  因为不是学生,鸣人并不用上课,也不用参与教学活动。

  他每天只需要看一看佐助给他带的关于这个世界的资料、常识,或者在一二年级体术课的时候出来跟他们对练。

  也是在练习之后,学生们震惊地发现:佐助的这个朋友——

  超强啊。

  纯熟且精准的体术、矫健且富有生命力的身体,与佐助微妙相似却又大相径庭的术式……

  在体术课上简直无往不利。

  而且还明显感觉这个人在和他们对打时,完全没有用全力,只有在鸣人和佐助对上的时候,两个人才会使出真正的能力。

  在旁观者看来,两人一对上,简直快得看不清残影。

  除了体术课,鸣人也会跟大家一起用餐。

  高专很偏僻,所以学生们一般会选择在校内用餐,一二年级的时间比较类似,午饭晚饭都会在一起吃。

  这也是大家了解鸣人的最佳时间。

  虽然佐助会帮鸣人回避,但在一二年级猛烈的攻势下,鸣人一边摸着头一边把自己的个人情况哗啦啦地讲完了,上至家庭状况下至恋爱历史,全部都透露得一干二净。

  由于过于清白与坦诚,大家都真正意义上地承认了鸣人的存在。

  五条悟说鸣人还处于「观察期」,他暂时还不能离开高专。

  而基于这样的事实,佐助主动申请减少外出任务的数量,天天跟鸣人呆在一起。

  如此一来的后果就是,佐助与一二年级的众人相处的时间普遍减少,其他人虽然不满、却不至于明说,但有一个人自然不会善罢甘休。

  那就是惠。

  身为佐助唯一的血缘意义上的亲人、也是各种意义上最重视佐助、佐助也最重视的人——哪怕是惠这种平静的个性,面对「外来」的「侵占弟弟时间」的「可疑」的男人,自然是不太喜欢的。

  于是,他专门挑了一个佐助去找五条悟对练体术的一天,遛去找鸣人。

  当时鸣人正呆在宿舍后面的院子里。

  他百无聊赖地躺在后院的走廊上,懒洋洋地摊开四肢,在惠看来,像一只毛茸茸的大狐狸。

  惠:……这人,真自在啊。

  看到惠的到来,鸣人一下子就坐了起来,笑容灿烂地跟他打招呼:“佐助的哥哥!你好啊我说!”

  惠僵着脸,在他的对面坐下。

  “你好。”惠很有礼貌,哪怕是不熟的人,他也会老老实实地打招呼。

  但有礼貌的同时,他也很直接。

  所以惠直白地说:“你到底有什么目的?”

  “至少在我陪着佐助的这么多年,我从来没听说过他有你这样的一个朋友。”

  鸣人稍微敛起了笑容,微微偏移开视线,澄蓝的眼睛投向天空,竟有交相呼应之感:“嘛……”

  “「目的」吗……一定要说有什么目的的话,”

  鸣人露出了一个柔和的微笑:“应该是,我由衷的希望佐助能够幸福。”

  ……惠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自己会得到这样的答案。

  “你是佐助在这里的哥哥,你应该很懂他,”鸣人叹了口气:“佐助是一个很酷的人,但也是一个很温柔的人啊我说。”

  “哪怕你之前没有听说过我,但看到佐助对我的态度,应该也知道我没有恶意了吧。”

  惠抿了抿唇:的确,虽然他自己不愿意承认,但自己弟弟不是那种会被欺骗的类型。

  佐助亲近的人,必然是被他真心认可的人。

  “「幸福」,你是指什么?”惠发问。

  “嗯……怎么说呢,”鸣人笑着答:“在我的印象里啦,佐助其实……没有这么柔软,”

  “可能会更刺人一点我说。”

  “我的话,看到面对世界、伤痕累累的佐助,看到佐助无所适从的样子,就会——”

  “就会感到痛。”

  惠张大了眼睛。

  “所以,来这里的时候,我真的很担心……很担心佐助的样子,”

  “但看到他的时候,我一下子就放心了我说。”

  “他从来没有这么笑过,”鸣人用一种有点落寞的、带着怀念的声音说:“但重逢之后,佐助经常笑啊,都让我有点嫉妒你们了我说。”

  “可以天天看到佐助开心的样子,曾经是我最大的心愿来着。”

  “所以,其实我想向你们道谢,”鸣人侧过头看惠,眼神明亮:“谢谢你们做到了曾经的我无法做到的事,让他变得这么幸福。”

  惠沉默了。

  鸣人说的很多东西,他其实并没有理解。

  毕竟佐助在自己的印象中,虽然小时候有点别扭、任性且冷漠,但长大之后,就变得快乐且温柔起来了。

  即使因为津美纪被诅咒,佐助有那么一点钻牛角尖,但还是一个善良的好孩子,高专的大家都若有若无地在照顾他。

  但鸣人话语中的那一种真诚,如此细腻、如此柔软。

  这是一种可以被称为「爱」的虔诚的愿望。

  惠突然对自己方才咄咄逼人的态度感到了一丝迟疑与抱歉。

  他迟疑地问:“你……你对佐助……”

  鸣人歪了歪头:“啊,我的话,哥哥君不用担心的啦。”

  “我不会去打扰他的。”

  男人垂了垂眼:“……我不会的。”

  突然,鸣人兴致盎然地说:“佐助的生活,一般是什么样呢?”

  惠怔了怔,别扭地说:“……佐助一直都很好。”

  “以前可能身体还不太好,最近也变好了一点。”

  “虽然很任性,但会听我和悟的话,也很照顾家人。”

  “大家都很喜欢他……前辈们也好,虎杖和钉崎也好,”

  “我也好,悟也好,”

  “我们都很爱他。”

  惠有些语无伦次了:“……所以,你不用这么担心。”

  金发的男人听到惠这么说,大大地咧开了嘴,笑得这么灿烂。

  他说:“这样啊,那就太好了。”

  “如果是这样的话,这就是最好的世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