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他在黑色产业一线从业多年的直觉打包票,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了。

  他皱着眉环顾四周,身上的肌肉紧绷起来。

  周围并没什么异常的,沙漠热而干燥的空气、手里泛着反光的枪、低眉耷眼的小孩子、嘻嘻哈哈没个正形的同伴……

  没有什么异常。

  但是不对劲。

  这太不对劲了。

  戈尔夫的心脏砰砰地跳动着。

  有什么……有什么危险的事情要发生了……

  直升机的声音由远至近地嗡鸣着灌入耳朵,小白点远远地出现在澄澈的天空中。

  枪声。

  戈尔夫在炙烫的沙漠里拔足狂奔,同伴早在躲避条子的时候四散逃开,警官的喊话越来越近地传入他的耳中。

  他知情识趣地慢慢停了下来,转过身举起手,眉目镇定:“我投降的话——”

  “可以请应雨小姐的基金会救救我的女儿吗?”

  而此时的应雨在羽之冒险队一群人那边。

  小姑娘几乎是从直升机上跌下来的,她踉踉跄跄地、大惊失色地跑向遭受了危险的朋友们,小脸惨白。

  “没事啦没事啦,阿鱼放心嘛,我们这不是一点事都没有吗。”希燕抱住扑过来的学姐,试图安抚她,却没听出自己同样劫后余生到发抖的声音。

  于飞飞牵上了应雨的衣角。

  除了唐晓翼,这群孩子们在一帮大人的恶意面前都保持了沉默寡言,这几天他们遭受的惊吓已经够多了。

  托镇定剂的福,温莎还躺在床上。

  这种事情,总归,还不是孩子解决范围内的问题。

  唐晓翼下意识地捻了捻汗湿的手指。

  应雨沉默地挣了出来,比常人颜色略浅的焦糖色眸子里满是平日不显的沉冷和锐利。

  “后续交给我吧,我会处理好这件事的。”

  她的声音已经平复了恐慌的颤抖,没人看见的眼里盛着一片暗潭——有某种隐秘的、灰色的、与活泼的少年少女们格格不入的东西,从底部升起来。

  随后,恢复了常态的应雨笑眯眯地摸摸于飞飞的头,揉揉希燕的小脸,捏捏伊戈尔的指节,最后对上了唐晓翼的眼神,向他飞了一个俏皮的小wink作为安慰。

  唐晓翼怔怔地看着她。

  少女婴儿肥的脸颊因为过于猛烈的阳光泛起了红色,下垂的眼尾里像含着甜而黏腻的蜜,将那份焦糖色裹上均匀的外壳……

  唐晓翼无意识地嗅了嗅干燥的空气。

  终于,那份姗姗来迟的恐慌终于蔓延上他的心尖,恐惧的毒刺扎进了他的心脏。

  如果我受伤了,怎么办?

  如果我死了,怎么办?

  如果我,再也见不到她了……

  这些问题像是一个漩涡,让唐晓翼的脑子空前混沌起来,他知道自己现在的状态很不对。

  我不该这样的,这个人理智地这样想着,他的身体不受控制地开始颤抖,肺部传来仿佛是撕裂一般的疼痛感。

  唐晓翼开始控制不住地大口呼吸。

  “……应激状态……需……休息……安全感……”模模糊糊的话语撞进唐晓翼朦胧的大脑,他费力地辨识着声音,睁大眼睛,却只能看见一群人因为担忧而焦急开合的嘴。

  还在扭曲,红色、黄色、黑色、苍青色……视线里各种颜色的色块扭曲缠绕在一起,偶尔拼成正确的影像,却在下一秒崩毁缠绕起来,又可怖又荒唐。

  “唔……”

  出现应激障碍的少年痛苦地闷哼出声,踉跄了一下。

  应雨跑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