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耽美小说>(七五同人)开封小酒馆>第77章 烧猪院

  吕扬还要再劝, 周彦敬却拦住了他:“子衿想去散散心也未尝不可,我看今年来京城参加解试的人比往年多了一倍,每年的解额有限, 金榜题名是一年比一年更难的啊!说实话, 天生我材必有用, 若是此次我再不能发解, 我恐怕也不会在开封再待下去了。”

  “哎,试还没考呢, 你们干嘛说这么丧气的话。”吕扬打断了周彦敬的话:“来来来,尝尝这松黄饼,上次我问掌柜的,他告诉我,这是因为如今冬天眼看就过去了, 春和日暖,咱们才能享受到这样的美味。”

  “是吗?”陈青很感兴趣的拿起一个尝了尝, 称赞道:“有种清香,好像是松仁的味道,莫非是用松仁做的?”

  “这你可就说错啦!”灼灼笑着走了出来:“这松花啊,是本姑娘我去开封城外的松林中, 连花粉一同采来, 然后知风和上蜜做成松花蜜馅,再和面粉擀皮,把松花蜜馅仔细包进去,上笼蒸熟做成的, 喏, 你还能看到一点点淡黄的花丝呢。”

  众人正赞叹着,只见白玉堂从外头走了进来。他将自己外袍和佩刀交给灼灼, 然后也找了张桌子坐下了。这几日白玉堂几乎从没在酒馆里有客人的时候出现过,他一出现,马上吸引住了大家的目光。吕扬好奇一边打量他一边问周彦敬道:“这人是谁?莫非是新选上的殿前指挥使,瞧瞧他这一表人才,真是比起展侍卫来也毫不逊色啊!”

  “那可不一定,”周彦敬笑着道:“我看他倒是带着几分游侠的潇洒气派,这不是掌柜在这儿吗?问问掌柜的便是。”

  “说到这相貌,谭掌柜,我怎么觉得最近你看着也和以前不太一样了呀,奇怪?难道是过个年我脑袋过糊涂了?看谁都长得这么出类拔萃,回家照照镜子只恨自己爹妈没把自己生的好点啊!”吕扬疑惑的看着谭知风:“嗯,好像还是一样嘛,都来了这么多次了,这我总不至于弄错。”

  谭知风冲他笑笑,心里却一阵心虚,他请教了文惠,文惠教给他一个小口诀,能让大家暂时忽略他的相貌变化,好在来他这酒馆的都是常客,他只需要开始时用上几次,大家很快就能忘了他原先的模样了。

  陈青这次是头一回见到谭知风的真容,他脸上自然也闪过了一丝迷惑,但很快就恢复了平静,谭知风还没来得及开口告诉他们白玉堂是谁,灼灼就凑过来小声回答道:“那位是和展护卫同在开封府供职的白玉堂白大人,他可是三品的副职,比展大人还高半级呢。不过他可没有展大人那么和气,你们说话小心些,不要惹恼了他。”

  白玉堂听见灼灼说起自己官衔比展昭还高上半阶,淡淡一笑,拿起方才灼灼放在他面前的松黄饼尝了一口,夸赞道:“小掌柜,你这手艺是越来越好了,我见医书上说,这松黄饼若是’早晚食之,可驻颜增寿‘,往后你不如多做些这样的点心,比外头那些什么油饼、胡饼、肉饼清雅多了。”

  “哎,多谢白大哥夸奖……”谭知风刚要和白玉堂聊上两句,忽然后头木门一响,这回来的是徐玕。他一出现,屋里的气氛马上变得有点古怪。白玉堂的目光直直盯在他身上,另外几人也不住的打量他看。徐玕扫了众人一眼,没有说话,走到后厨干活去了。谭知风便对大家说道:“我哥哥前几日那个……在天清寺……不小心头被砸了一下,这两天有些头晕……”

  “哦,真的?”周彦敬关切的问道:“此事可大可小,知风你是不是得赶紧找个大夫来替令兄诊治诊治?太学再过两个月可就要馆试了,若是有什么病症,还是及时服药才能尽快治好呀!”

  “哦……好。”谭知风回头看了徐玕一眼,徐玕醒来之后除了那晚两人一起在院子里坐了半宿之外,两人之间并没有太多的交流。看徐玕的样子他好像不像完全忘记了自己,但至于他是否又想起了些什么别的东西,他也并没有对自己吐露。这些日子,他仍然像以前一样继续在后厨进进出出帮谭知风干活儿,偶尔闲下来的时候才坐到外面拿出几册书来翻翻。

  有一次,灼灼闲来无事跑过去问他:“我说呃 ……这科举到底考什么呀?我怎么看你们一个个都如临大敌似的,写文章?对对子?还是背书?”

  “过来,不要在这儿丢人现眼!”猗猗听了瞪了她一眼,一把把她拉到了账台边:“你真想知道?我讲给你听。”

  “那你讲啊,就怕你讲的根本不对。”灼灼虽然嘴上顶了两句,但还是坐下认真听了起来。

  猗猗把手中账本一放,对她说道:“如今科举的制式虽然改了几回,但考的内容却一直大同小异,无非是诗、赋、策、论、帖经、墨义这么几项。宝元年间,也就是前两年,首场是诗赋,若是诗赋做的不好,一场就淘汰了。而如今时事多变,朝廷越来越轻诗赋,重策论,先策,次论,次赋,次帖经、墨义……而且考完数场之后,由试官一同评判,不再因为某一场做的好坏而决定去留了。明白了吗?”

  “我、我明不明白不关键,关键是这位、这尊大神不是……不是那天都显形了吗他怎么还在这要读书考试啊?那知风……”灼灼凑过去压低了声音小心翼翼的对猗猗说道:“……你说他是不是又失忆了……”

  “一点没错。”她话音刚落,徐玕就在二人身后说道。他低沉的声音把灼灼吓了一跳。灼灼赶紧站起身:“哎呀,这、这么辛苦,你赶紧好好读书吧,我干活去了啊!”

  眼看灼灼拔腿就跑,猗猗也抬头看着徐玕,半晌开口问他道:“你……真要考解试?”

  徐玕微一点头,转身继续回到楼梯下头小桌子旁边看书去了。

  眼下桌边三人聊着聊着,周彦敬一看外头天色,赶紧对另两人说道:“时间不早,我可要先过去了,太学里头前几日布置了功课,我那赋只写了一半,不在早课之前赶出来不及拿给直讲先生瞧了。你们二位不如再坐一会儿,待会儿咱们在太学碰面,我给你们二人留个位子便是。”

  吕扬和陈青本来也只吃了一半,便都点头说好。谭知风眼看周彦敬起身走到门口,又绕了回来对自己说道:“对了谭掌柜,我们太学里不少同窗最近都说要趁着离发解试还有些日子,想找个地方好好聚聚喝点酒大吃一顿,不知道能不能借你这宝地一用?还有,他们中不少人都很是仰慕展大人、还有那位白大人……方才我不知道他就是前些年出力除掉襄阳王的那位义士,若是学馆里那些人听说了,肯定也嚷着要见见他的……”

  “来这儿肯定没有问题,”谭知风说道:“只是我这地方不大,若是你们不嫌弃,提前告诉我一声我准备好酒菜就是。至于展大哥和白大哥……”

  “和士子们把酒言欢,有何不可?”白玉堂此时正好也走到账台前,他眼中带笑看了一眼谭知风又看了看周彦敬,对二人说道:“我和展昭一定也会来的。”

  “哎呀,那太好了。”周彦敬喜上眉梢,和白玉堂互相行了一礼,然后匆匆结了饭钱,披上外袍朝太学方向去了。

  ……

  “又办宴会?哎呦我的天啊,知风你到底能不能让姑娘我歇上两天呀!”灼灼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唉声叹气的对谭知风抱怨道:“况且你说好好的弄上次那个什么拨霞供不就得了,大不了牺牲几只可怜的兔子,这次你非要弄什么烤肉?烤肉这要怎么弄啊,你不会让我一串一串的给你串羊肉串吧哦天呐!”

  “用不着这么麻烦。”谭知风宽慰她道:“这个,其实比头几次还更简单呢,况且,吃烤肉在开封可不算新鲜事,这儿的人把烤肉叫做’炙‘,就是烧的意思。听说早先相国寺外头有位叫惠明的僧人,他的拿手好戏就是做’炙猪肉‘,当时的太学生都很喜欢这家专做’炙肉‘的小店,所以,旁边那家用作烧制朱红颜料的“烧朱院”因此被称作“烧猪院”。现在太学生们还常常拿这件事来打趣呢。”

  “哦?还有这事儿?那他们做的炙肉是什么样子的呀?”灼灼听到这儿忍不住好奇的问道。

  “到时候你就知道啦!”谭知风神秘的冲她笑笑,“只是,烤炉不太好找,白大哥已经答应,到’烧猪院‘替我去借他们的烤炉来。而且,我打算除了猪肉羊肉之外再烤些别的,到时候肯定让你满意。”

  灼灼一听自己又有了口福,马上高兴的站了起来,接过谭知风递给她的食材单子,叫上猗猗出门采购去了。

  ……

  天色渐渐暗了,那条比麦秸巷更加狭长幽暗的巷子口,忽然出现了一个人的身影。这人看上去年纪不大,个子也不算高,但他一步步往那巷子深处走去,整个巷子的月光一刹间似乎都被他周身散发着的那种阴沉的黑腾腾的气息遮掩了,变得黯淡无光,就连方才那些不断鸣叫的虫鸟也没有了一点声息。他走过的地方,留下了一个个深黑的,仿佛泥泞般的脚印。

  “开门吧。”他走到巷子尽头,却没有敲,只是低沉的喊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