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耽美小说>(七五同人)开封小酒馆>第48章 谣言四起

  “是谁干的?”猗猗片刻惊讶之后, 皱着眉头沉思起来:“当然,应该是……是他。可他这么做是为了什么呢?”

  “吓人、吓……吓唬人……”裳裳听完了谭知风对天上那个“夏”字的描述,还有那条浮动的灰白色的蛇影之后, 着实打了个哆嗦:“我、我有点害怕。”

  “我在想徐玕的话, ”谭知风开口了:“下一个。下一个是谁?这次可和上一次不一样, 他不是临时起意, 他……都是安排好的……”

  “那,”灼灼着急的道:“咱们怎么知道?或许他没什么目的, 逮着一个算一个?”

  “这也有可能,所以为了弄明白,我想呃……”谭知风顿了顿,“我想知道之前那次到底发生在什么地方……”

  “交给我吧。”猗猗直起身子:“待会儿我出去打听打听。你说你第一次看见灰白的烟雾是在哪个方向。”

  “西边。”谭知风想了想,大概指了指。猗猗若有所思的说:“那儿离内城近, 居住的,都是些有头有脸的人家……”

  说罢, 他瞪了谭知风一眼:“你在家里好好呆着,不要仗着有个什么破吊坠就自己跑出去乱逛,要是你出了事,我们绝不会管你的!”

  谭知风马上露出了一个人畜无害的笑容。其实, 在过去的几天中, 他确实屡次动过自己出去打探消息的心思,但白天猗猗和灼灼盯着他,裳裳和凌儿缠着他,店里还有一大堆事要照料, 他根本就走不开。

  一开始, 他本来还指望哪天展昭来跟他说说事情的来龙去脉,可展昭却一直都没有出现。

  而且, 想起展昭和徐玕临走时的模样,他总觉得他们的脸上都有担心,也有不安,却并不是对徐玕,而是……对他。谭知风知道徐玕并不怎么喜欢展昭,可上次冬至打败博之后,他们两人之间至少也应该产生了一点并肩作战,惺惺相惜的情谊,然而那天,徐玕被带走,他似乎非常镇定,展昭也是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好像他们都知道这一切会发生似的。

  只有他一个人被蒙在鼓里,谭知风很不喜欢这种感觉。等徐玕回来,如果他回来,谭知风想,自己一定要跟他好好说清楚。他谭知风不是一个脑子很好使的人,往后不论有什么事,徐玕都要明明白白告诉他才行。

  可是,谭知风又忽然想到,他对徐玕,难道就什么话都说的出口,什么事都没有隐瞒吗?

  这一番心灵的拷问让谭知风的情绪更低落了,好在这时,早起的客人们三三两两走进了酒馆。于是谭知风便不再胡思乱想,认真的准备起早膳来。

  徐玕不在,谭知风觉得整个厨房空荡荡的,对外面的动静也格外敏感。他往外面看了一眼,发现陈青来了。自从那晚之后,他一直没见过陈青,甚至不知道他是不是在家里。可他那晚怪异的举动一直在谭知风心里盘旋着,见陈青和周彦敬在靠近后面的地方坐下,谭知风忍不住动用了一点灵力,仔细的听着他们的谈话。

  灼灼给两人端上热茶,周彦敬端起来喝了一口,便开始劝陈青道:“子衿,你何必和令尊过不去呢?他只有你这么一个儿子,你过年都不回家看望看望他,他心里头能好受吗?”

  陈青低着头一言不发,半晌才断断续续的道:“周兄,你不要管了,他……不过是因为自己有几个臭钱,就想让我在他跟前服软!这么多年……算了,我要是真有一日金榜题名,我也不会认他!”

  周彦敬似乎已经和陈青讨论过很多次这个话题,见没法说服他,也就不再和他争辩,而是话音一转,又道:“对了,今年八月就要发解试了,你准备的如何?到时候想不想跟我们一起入场试试运气?”

  “唉!”陈青闻言,长长叹了口气:“周兄你也知道,经义我还能应付,诗、赋嘛,也过得去,每次都栽在策、论上,广文馆那几个老学究,批文总是那几句话,我早看烦了。”

  一说到学业上的事,陈青总是愁眉苦脸的:“上次广文馆试,连吕兄都排在我前头,你说这样下去,我这书读起来还有什么意思……我想,要不今年我就别自取其辱了,不如先像你一样,考太学试试?”

  周彦敬拍拍他肩膀,宽慰他道:“急什么,你才十六岁啊,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哪里知道做文章,还在乡下混日子呢……”

  说罢,他又摇头道:“说起这太学,其实,太学日子也不好过,太学每月一考,外舍十个人里头只有一个能升入内舍。内舍升上舍就更不用说了,我看我呀,再熬上几年,也没什么希望。”

  “呵呵,什么外舍内舍,上舍下舍的,听得我头都大了。”灼灼不知道什么时候又转悠了回来:“你们读书人真是闲的没事儿干,科举考试还考不够,还要跑到太学里受这罪,到底有什么意思?”

  “哼,无知限制了你的想象力。”正准备出门的猗猗鄙夷的道:“等考上上舍,好处自然就来了。上舍分三等:下等上舍,可以免除解试,直接参加省试;中等上舍,连省试都免了,可以直接参加殿试;上等上舍,就可以直接授官了!”

  他对听的一脸云里雾里的灼灼一翻眼珠,道:“你啊,你没事不干活,也不读书,吹拉弹唱一样不会,整天晒着太阳坐着白日梦,或许,天上会砸下一碗热汤饼,烫死你,呵呵……”

  “啊……”眼看猗猗在陈青和周彦敬面前这么揭自己的短,灼灼顿时火冒三丈,直接跳起来跑到后面抢了谭知风手里的擀面杖就去追猗猗,猗猗一边躲,一边叫着谭知风的名字。被抢走了擀面杖的谭知风一脸发蒙,拍着手上的面粉出来慌手乱脚的制止他们。

  陈青和周彦敬早已司空见惯,各自掏出二十文钱放在桌上付了账。陈青仿佛压根不记得那天的事了,他带着几分留恋看着谭知风,好像还想跟他说几句话。但他很快就想到了早上广文馆里先生那严厉的目光和手中的戒尺,犹豫片刻之后,他一脸不情愿的披上棉袍,跟周彦敬一起往外走去。

  猗猗见店里没有什么事,便按他和谭知风商量好的,把账台稍稍收拾了一番就出了门。后面陆续涌来的客人都是附近的读书人,也有几个府衙里的小吏,谭知风从他们口中也听到了最近的一些风言风语。以前,他对这些人聊天的内容并不太关心,灼灼对他转述的时候他也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但如今想到徐玕在开封府关着,他恨不能把每个人的话都听的清清楚楚。

  “是刚回京的王安抚使家……”开口的是开封府那天和展昭他们一起来的那个文官,他声音很低,但谭知风还是听到了下面的话:“幸好安抚使大人当晚秉烛夜读,没有睡在卧房里,而是歇在一旁的暖阁……但是死了个小厮……是哪天来着……”

  他琢磨了半晌,谭知风感觉自己的耳朵都快贴在墙上了,终于听见那人把酒杯一放,道:“有一阵子了,这事儿知道的人不多,直到后来又闹了一回……”

  “展侍卫他们最近可忙坏了,抓了一个人,但也只是关着……”另一人道。谭知风知道他们说的是徐玕,因此听的更认真了,只听他接着道:“你说后来那次,是……是……”

  “是杜相公!”另一人道:“那可真惨,他家的门子被割了脖子,就那么血淋淋的扔在门口,到现在案子也没破呀!”

  谭知风紧张的吸了口气,这时,另一边又响起了两个读书人的谈话声:“……官府拼了命压着,但好多人都看见了,天清寺附近可住着不少人呢……”

  “那是明明白白的一个西夏的‘夏’字啊!”坐在他对面的另一个书生拼命压低了声音:“可是……可咱们这话绝不能叫别人听见,说不定就抓到牢里去了。前几天隔壁杀猪巷有个妈妈就因为嚼舌头‘散布流言’,被开封府带走了,这……这还没回来呢!”

  果然纸里包不住火,谭知风想,才过了几天,知道的人已经这么多了。

  紧随着流言而来的往往就是恐惧,谭知风想起了裳裳那害怕的眼神,没错,不管博的初衷是不是杀死王大人和杜相公,但飞溅的鲜血,天上那由灰白色烟雾汇聚成的“夏”字,如同一个巨大的恶鬼,空空的眼眶,咧着血盆大口,凶狠的,充满仇恨的俯视着富足平安的大宋都城。

  表面上人们都若无其事的吃着自己面前热腾腾的早膳,然后从鼓鼓的钱袋中掏出铜板付了账,说笑着离开了,但他们的眼神已经不再像前几天那样,无忧无虑而对新的一年充满希望和期待了。

  他们眼中蒙着的那层阴影来自于这些传言,也来自于由此引起的,对未来那未知是战是和的日子的担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