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耽美小说>(七五同人)开封小酒馆>第26章 梦境和现实

  这个结果使得谭知风心口隐隐作痛, 他觉得自己做的很对,但好像对的事做起来并不总是那么愉快的。

  “本该如此。”他低声自语道:“如果早这样就好了。”

  徐玕见谭知风脸色苍白,把自己那破旧的棉袍脱下来往谭知风身上一披, 搂住他的肩膀, 揽着他往屋门处走去。

  谭知风忽然感觉到了一阵前所未有的温暖, 虽然, 可能只是他的错觉,他同时感到自己体内微弱的灵力也变得充盈起来。

  蹲守在门口的三个人早已跑的无影无踪, 徐玕把布帘掀开,他却没有进去。

  “太晚了。”他说,“我必须回去了。”

  谭知风想起了徐玕的儿子,问道:“你出来了,凌儿怎么办?”

  “让别人帮着看一会儿。”徐玕道, “所以我得回去,我明日再来, 有什么话,到时候说。”

  谭知风道了声“好”,徐玕便后退了两步,走到矮墙边, 他抬起一只手勾住墙头, 对谭知风轻轻笑了笑:“阿弟,看好了。我的功夫也不差。”

  谭知风不觉已经也露出了微笑:“当然,你连什么段铁塔都打败了。”

  徐玕手臂发力,撑住矮墙轻巧的一跃, 整个人消失在了墙的另一侧。谭知风站在那儿, 却听见墙边又响起了轻轻的敲击声。徐玕不紧不慢敲了三下,说道:“我走了。”

  谭知风这回没有作答, 又过了一会儿,墙那边陷入了寂静。

  谭知风把徐玕破旧的棉衣取下,走进屋闩好了门。他忽然有点遗憾自己这酒馆里不卖酒,他现在很想好好地喝上一杯。

  他慢慢转过身来,却被眼前整齐的坐着的三个人吓了一跳:“你们……你们这是干嘛?”

  “我们想着或许你需要一点安慰。”灼灼站起身来把谭知风拉到桌边:“哭吧哭吧我不会笑话你的,裳裳也不会,猗猗我就不能保证了。”

  说罢,她又转向猗猗:“啊我真是服了你了,只有你才能使出这么狠的招儿,失散多年的兄弟啊!你是怎么想到的?”

  “这很难吗?”猗猗不紧不慢的道,“谭知风自己说的,应龙转世非富即贵,你觉得他真的会变成一个打铁的?!”

  “人有失手,马有失蹄……况且他不是三魂受损了嘛?这也不是正常的转世啊?”灼灼总是忍不住跟猗猗顶两句嘴。

  “呵呵,人和马,还有你都会,但应龙不会,他是龙神,OK?”猗猗又看了一眼谭知风:“好了,兄弟又怎么了,四海之内皆兄弟,到了你这里好像天要塌了一样,现在的关键是先保命,命都没了你还能干什么?”

  “我……我看起来很……郁闷吗?”谭知风抬头问道,“徐玕刚才会不会也注意到了?”

  “你……你就是看起来有点想哭。”裳裳盯着谭知风看了一会儿,回答道,“知风哥哥,你想哭吗?”

  “不——想。”谭知风想了一想之后答道,同时,他站起了身。今天这一天实在太漫长了,先是徐玕和展昭吵了一架,然后陈青又和展昭打了一架,自己还跑到广文馆发了张好人卡……捉贼,破案,认亲……人生圆满的不能再圆满了。

  “呦?这是什么?”灼灼也准备休息,却一脚踩着了地上一个东西。

  “张善初的话本?”猗猗低头捡了起来,不屑的摇了摇头:“瞧瞧这些官差,办个事比你还毛手毛脚。”

  “你又胡说什么?!”灼灼一把从猗猗手中把话本抢了过来:“给我看!”

  “哼哼,这可是孤本,我绝不给你。”猗猗把话本举高,急的灼灼直跳脚。眼看她试图往凳子上爬,谭知风垫着脚一扬手,话本到了他的手里:“都别抢了,早点睡觉,明天还要不要开工了?”

  “我想提醒提醒你们,没几天就到月底了,到时候咱们要是付不上房钱,那就真得露宿街头了明白吗?!”谭知风一边往楼上走,一边说。

  “这是你和猗猗该操心的事儿!”灼灼对着他的背影说了一句。

  谭知风等了一会儿,没人上楼,其他三人虽然刚才蹦的挺欢畅,但估计早都已经精疲力尽了。他们毕竟化形时间还短,撑不了这么久,经不起这么一天的折腾。

  “章台柳,章台柳,守得春尽人归否?庭树年年栖新燕,何必十离寄太守?”谭知风睡也睡不着,拿着那话本随便翻看着,果然,像灼灼说的那样,王铁匠为花魁阿柳赎身之后,只身赶赴边疆,打仗去了。

  谭知风把书小心的放好,准备休息。他今天也累得很,但一闭上眼睛,各种画面又开始在眼前不断乱晃了……

  一会儿阿柳长着一张灼灼的脸朝他猛扑过来:“王郎,你别走!”一会儿,展昭横刀立马,剑眉倒竖,厉声道:“我乃是龙神卫四厢都指挥使、永州防御使王景衡!尔等世代享我大宋皇恩,怎能如此忘恩负义,胆敢进犯我大宋的疆土……”

  金戈铁马,黄沙翻滚,耳边是震天的呐喊和嘶鸣,再一转眼,烟尘消散,一位他没见过的老人慈祥的看着他:“呵,你可真像像初儿小时候!”猗猗朝他抖开装钱的袋子:“谭知风,睡大街去吧。”裳裳抱着他的大腿:“知风哥哥,你也有哥哥了!”

  ……

  章台柳,章台柳,守得春尽人归否?

  谭知风缓缓往前走着,穿过漫长的时光,他渐渐感觉到了春天的气息。微风抚动着长长的低垂的柳枝,在路的尽头等待他的是一个朱衣白衬的年轻男子,他眉眼深邃,带着几分儒雅,几分威严,闪烁着惊讶和喜悦的光芒。

  谭知风不安的停下了脚步。他几乎快要喘不过气来,满心想让这一切化成梦境快些结束。他心中生出一种深深的恐慌,生怕自己开启的是某种不可预知的结局。

  年轻的男子见他不再走近自己,便迈动脚步走向了他。两人离得越来越近,男子的模样也越发清晰。这是一个他守护了二十多年的人,但透过那双幽黑的眼眸,他却隐约捕捉到了那一缕陪伴了他数千年的魂魄。他们曾经遨游云端,深潜江底,他们曾经携手而行,并肩而坐,在那人迹罕至的深山之中同宿同栖。

  谭知风熟悉他,胜过谭知风熟悉自己。谭知风一开始对他的好奇变成了感激,感激变成了敬仰,敬仰变成依恋,最后这些融在一处,变成了一种谭知风自己也说不上来的感情。

  男子没有对他说什么,只是静静的注视着他。好像是在欣赏,又好像是在辨认什么。当他最终开口的时候,谭知风以为他会问“你是谁?”

  可他却说:“是你。我见过你。”

  他的手向自己伸来,谭知风终于忍不住了,数千年来,他从来没有这样的机会,这样迫近的,清晰的去感受对方的存在。他再次化作莹白的雾气,消散在了丝丝垂杨之中。

  年轻男子快步上前,伸出的手试图挽留那散去的白光,就在这时一阵轻风抚上他的面颊,他目光变暗,方才那一瞬间发生的事在他脑海里消失了。

  谭知风担忧的看着男子焦急的四处寻找着自己,他仍因为紧张而感到眩晕。他停在枝头,平复着自己那过于快速流动着的灵力。

  终于,风裹挟着温暖的春意远去,谭知风也安静了下来。他睁开眼,天亮了。

  ……

  “知风哥哥,知风哥哥!你也有哥哥了!”

  谭知风疲惫的起身,把高兴的望着他的裳裳那两个乱糟糟的发髻重新绑好,拍拍他的脑袋:“嗯,走,下去干活,赚钱付房租啦。”

  他们两个一起踏上楼梯往下走去,脚下破旧的楼梯吱嘎作响,刚走到半路,忽然楼下砰砰敲起门来。

  谭知风心里纳闷,这么早,他还没开始准备,来的会是谁呢?而且敲门声很急,动静又大,不太像是附近那些文弱的书生客人。

  谭知风应着“来啦”,几步下楼打开了门闩。他还没反应过来,门帘子就呼啦一声被掀开了,门口站着的是头一天把房子租给他们的那个中年人。

  这人叫做陈大甫,谭知风没少听这些书生们抱怨他。他替人照管着麦秸巷整条巷子的房屋,动不动就敲这些租客们的竹杠,但若是碰上个房顶漏水,窗户漏风,他却从来不管,还要责骂住在里头的客人。

  他从没骚扰过谭知风的酒馆,只是时不时会从巷口跑过来鬼鬼祟祟的瞟上两眼。谭知风还有点意外,想不到今天他就找上来了。

  陈大甫还没开口,猗猗已经从账台后面绕出来挡在了谭知风身前:“陈员外,月底还没到呢?你来干什么?”

  “干什么?” 陈大甫斜着一双微微凸起的眼睛,倒背着手,身后跟着几个膀阔腰圆的家丁:“到月底来收租,说不定你们就跑了,那我可怎么办?你们呀……”

  他凶巴巴的抬手点点猗猗,又指指谭知风,“乡下小子,不知道咱们开封城里头的规矩!你们是头一个月租这铺子,定金又没交足,我家员外听了,可把我使劲儿埋怨了一阵。我告诉你们,今个儿要是不把一年的房租都给我补齐了,你们就给我卷铺盖走人吧!”

  “一年?”谭知风怀疑自己听错了,“当初不是说半年么?”

  “我当初就是看你们可怜!” 陈大甫叉着腰,让下人把谭知风那个破筐往地上一摔:“就这么几件衣裳,几本破书,送到当铺里,连一吊钱都换不来……”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停一天,等换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