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白霜认为自己被侮辱了。
什么叫“努力的样子和我们家小白像极了”？
他怎么见谁都叫小白？他家小白是从哪个菜市场一次性批发的吗？
陈白霜气得想挠花他的脸，爪子即将伸出去，半路一转，朝着他的眼罩而去。
就，突然很想看看他究竟长什么样。
半空中，两根手指虚虚捏住她的爪子，摁住肉垫缓缓推压。
“咦？小白也对我的眼罩有兴趣吗？真是调皮啊。”
这句话像是一滴开水，滴到她的手背，烫得她一哆嗦，迅速拽回爪子。
她记得有句话怎么说来来着，好奇是爱上一个人的预兆？
她不对劲。
五条悟似是看不出来她的古怪，不顾她强烈的反对，反手把她揣进兜里。
他的衣服很长很大，口袋也宽阔，放一只比巴掌大点儿的小虎崽完全不成问题。
陈白霜用爪子尖划拉他的口袋，咯啦咯啦响，好不容易才从口袋上面露出个脑袋。
不知道他今天在外面干什么，她脑袋刚冒出来，虎杖悠仁的的脸就近距离出现在她眼前。
吓得她嗷呜一声又掉了回去。
虎杖悠仁哈哈大笑：“五条老师，你是不是捡了一只小老虎，好可爱！”
“是猫咪哦。”五条悟面不改色纠正。
虎杖悠仁：“？”
虎杖悠仁想了想，决定改口：“好的，虎猫。”
“这个说法不错，”五条悟拍拍口袋里，不动声色地用拇指摁住试图拱出脑袋的小老虎，“今天的课程到此为止，接下来是自由活动时间，明天再见喔，可爱的学生们。”
“诶？”钉崎野蔷薇注意他口袋里乱拱的东西，凑过来，“五条老师口袋里装的什么？”
“是老虎！”虎杖悠仁又凑过去。
“哇！”钉崎野蔷薇惊讶了一瞬，看向五条悟的表情变得嫌弃，“私自养老虎是违法的，不如将它交给我吧。”
“说得好像你养老虎就不违法了呢。”
“至少我不会让别人看出来它是老虎呀。”
“有道理！”虎杖悠仁击掌，“这样说的话，我也可以的，五条老师，我也可以养虎猫的！”
五条悟冲他俩一笑。
“真的想要养老虎的话就去动物园要一只啊。”
“会被工作人员揍的吧？”
“还会被抓起来。”伏黑惠面无表情。
钉崎野蔷薇：“晚上偷偷溜进去的话就没问题了吧。”
虎杖悠仁和伏黑惠同时看向她。
钉崎野蔷薇愤怒：“开玩笑的而已，你们竟然不相信我，真是可恶！”
“……”
·
陈白霜又回到了五条悟居住的地方。
她坐在经常躺着打游戏的沙发上，整只虎陷入柔软的抱枕之间，正对面是超大的液晶显示屏，正在放自然纪录片。
两只老虎的春天，一只公的，一只母的。
五条悟去卧室拿薄一点的被子，客厅空调温度低，今天遥控器恰好坏了，只能开关，不能调温度，他家小白虽然变成小老虎，却还是被风口吹下来的冷风冻得打了个喷嚏。
关了空调又太热，她现在浑身是毛，肯定会热得受不了。
根本没想到他考虑这么多的陈白霜此时正盯着屏幕里滚到一起的两只老虎，感觉浑身慢慢地发热，她心虚地扒拉着沙发背往后面看了看，五条悟还没回来。
幸好没回来。
话说回来，只是独自看会儿两只老虎的爱情片，她害羞个什么劲？
陈白霜抬起爪子捂脸，感觉自己是在做掩耳盗铃的事儿。
她甩甩脑袋，趴回去的同时再次打了个喷嚏，这时，有毛茸茸的东西从后面慢慢包裹住她，隔着一层薄薄的小毛毯，她被人提溜起来。
小老虎被毛毯包住，只露出一个傻乎乎的脑袋，睁着两只眼睛迷茫地望着眼前的人，小胡须因为呼吸而抖啊抖。
五条悟瞥了眼屏幕里的情况，没太在意，用毛毯搓了搓她的脑袋。
“果然是本家，小白看得津津有味啊。”他故意把她脑袋转过去。
“……”
成年老虎的春天不是她一只幼虎可以看的！
陈白霜吸了口气，想捂眼睛，爪子被毛毯裹住，伸不出来，只能心虚地闭上眼睛。
不对，她真的没必要害羞啊，看动物片而已，有什么毛病？
陈白霜愤怒地睁开眼，瞪大眼睛盯着屏幕，呼出的气撩动嘴边的小胡须。
五条悟看得想笑，手痒地拽了下一根胡须。
陈白霜一口咬上去。
他也没避开，任由她叼着自己的食指磨牙。
无聊的纪录片不紧不慢地向前推进，陈白霜从被揉得乱糟糟的毛毯里拱出来，顺着五条悟的胳膊爬下去，半路又被他轻松抓回去。
她翻了个白眼。
五条悟就是故意的，想看她挣扎却又逃不出他掌心的悲惨模样。
试着反抗几次，果然失败，她索性躺平，随便他怎么闹。
五条悟把她带到二楼的一间房，里面放了很多玩具，有高大的猫爬架，还有一些专门供猫玩耍的东西。
陈白霜心想她不是猫，这些东西根本吸引不了她，眨眼间，身体却不受控制地冲出去，嘴里嗷呜嗷呜地努力爬到猫爬架顶层，从这个角度看过去，终于和他差不多高了。
可她恐高。
努力一番才爬到顶峰的陈白霜悲伤地捂着眼睛，蜷缩四肢趴在上面不敢动，嗷呜嗷呜地叫唤，很快就被五条悟笑着揪了下来。
“这是给猫玩的东西，你一只恐高的老虎凑什么热闹？”
给猫玩的东西干嘛还要带她进来？
……他知道她是老虎？
陈白霜怒目而视，嗷呜嗷呜地表达不满。
五条悟用手指戳她眉心的“王”。
“原来你也能听懂人类的话？”他玩味地笑，“果然和我家小白是一个品种，小白也能听懂我说的话哦。”
小白小白小白，全都是小白。
他究竟养了几只小白？
陈白霜有点郁闷。
“哦对了，是不是没有给你讲过别的小白的故事？”他将她抱进怀里，顺手抽了一根逗猫棒，“这间屋子就是专门给她准备的，可惜她已经离家出走很久了，搁着也是浪费，给小老虎玩玩儿也没有大问题——在你长大之前，应该没问题。”
唯一的问题是，这次她能在这里待几天。
陈白霜眉心的缓缓拧成一团，“王”字越拧越畸形，怒气冲冲地一爪子拍开那根逗猫棒，脑袋埋进他胳膊里，闷闷地把屁股对着外面，不想再听他说话了。
五条悟揪她尾巴，明知故问：“饿了么？我有给小白准备猫粮，不过真的只是猫粮，便利店应该没有虎粮，小老虎的话，吃肉应该也可以的吧。”
哼。
猫猫猫，他就想着猫。
鬼知道他背着她养了多少猫？
陈白霜气得不轻，干脆连尾巴一并藏起来，不给碰。
然后她听见他意料之中地笑了。
“生什么气呢？我就养过一只猫。”
——咦？
“还是只任性的白眼猫，说走就走，真是无情啊。”
“……”
原来是她。
陈白霜矜持地甩了下缩起来的尾巴尖。
五条悟低头看她，在他说完那些话后，她的脑袋虽然依旧埋在他怀里，但那条藏起来的毛茸茸尾巴却一点点挪了出来。
或许是看不见，她试了好几下才勉强将尾巴塞进他手心。
等了十几秒，见他毫无反应，她埋着脑袋，犹豫地勾起尾巴尖，悄悄挠了下他的手心。
挠完，没见他有什么反应，反而是她自己先受不了地颤了一下，嗖一下想缩回尾巴。
五条悟捏住她的尾巴，发现她又颤了一下，无声地勾起嘴角。
真好玩。
·
听说五条老师养了一只小老虎，高专二年级的众人也忍不住过来凑热闹。
“你们从哪听说的？”五条悟正在给陈白霜倒牛奶。
伏黑惠说的。
熊猫毫不客气出卖了好学弟。
“这么说的话，你们也见过一年级的大家了？”
“当然。”
禅院真希望向正在舔嘴巴沾上的牛奶沫的小老虎，感觉心脏有个地方也被舔了下，咳了声，说：“他们很弱。”
像那只脆弱的小老虎，幼年期的野兽大多很弱，可等他们长大之后就完全不一样了。
“确实很弱，不过毕竟是一年级，还在成长中。”熊猫说，“他们已经有很大的进步了哦。”
狗卷棘：“鲑鱼！”
禅院真希瞥他俩：“我又没说他们没进步。”
五条悟放下杯子，将小老虎捞进怀里，用湿巾擦擦她嘴边的泡沫，头也不抬地问：“那么，本该正在集训的二年级生，是因为我养的小老虎才来这儿凑热闹的吗？”
“是啊是啊！”熊猫想上手摸老虎，“毕竟是万兽之王，我超想摸它屁股，上次在动物园里我被一只母老虎摸屁股了，这次无论如何我也要摸回来！”
屁股？！
只听见这两个字的陈白霜吓得飞速钻进五条悟怀里，露出一双眼睛惊恐地瞪着他。
就算你是熊猫也不能随便摸老虎屁股！
三人被她的反应搞得一脸懵逼，熊猫说：“它这个反应，该不会能听懂我刚才说的什么吧？”
五条悟微笑：“你认为呢？”
“……”
不会吧？
禅院真希看了眼熊猫，问道：“咒骸？”
“不是哦。”五条悟说，“大概是成精了吧。”
“成精？”
“一定要解释的话，相当于修炼成人形的妖怪，比如说玉藻前那种。”
“狐狸变成人啊。”熊猫惊叹，“老虎也可以变成人形吗？”
五条悟但笑不语，等他们仨毫无所获地走了之后，他才把在别人面前小心翼翼的小老虎提到眼前，若无其事地戳她鼻子。
“熊猫说得很有道理，小白以后会不会变成人？”
陈白霜心说等她变成人第一个就去吓唬他。
五条悟将她放回桌子，单手托腮，眼罩下的眼睛注视着她，语调是不疾不徐的，似乎并没有特别的含义。
“我很期待那一天，小白。”
“……”
这一瞬间，陈白霜忽然有种强烈的感觉，他或许已经知道了她是谁。
因为这个突如其来的诡异想法，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她都规矩的很，不往他怀里钻，也不会上蹿下跳闹着要玩猫捉老鼠的幼稚游戏，更不会仗着身体小而在桌子上到处打滚——打碎了他的一只花瓶，听说很贵。
是老虎打碎的，不是她陈白霜，嗯。
陈白霜老老实实地把易碎品都推到安全的地方。
晚上，五条悟去洗澡前饱含深意地留下一句：“希望等我洗完澡出来，小白不会又一次跑掉哦。”
正在吃开心果的陈白霜听见这意有所指的话，一下子咬到舌头，疼得直吸气，惶然扭头去看他时，只听见一道仿佛带有回音的关门声。
他真的知道她是谁。
意识到这一点的陈白霜被开心果噎到，趴在桌子上咳得惊天动地，好不容易咳出来那颗倒霉开心果，她努力翻身倒在桌面上，望着天花板发呆。
所以，这次要不要跑？
她有些犹豫。
她想到五条悟脸上碍事的眼罩，好奇，非常好奇，哪怕是知道此时的“好奇”对她而言并不是个好迹象，也控制不住地去想象他眼罩底下是什么模样的。
上一次她趁他洗澡时偷溜，没能看到他摘掉眼罩的样子，当时也不在乎，可这一次，她试图离开的脚步非常沉重。
陈白霜跺了下爪子，脚步一转，掉头就往浴室溜。
破罐子破摔吧，反正他都说了那样的话，假如他真的知道她的真实身份，却还是无所谓地放任她待在这里，大概就是默认她接下来可以在他的空间里做任何事。
他都默认纵容她胡闹了，不抓住机会可就太浪费了。
而且，比起看见他的脸，其他的根本不重要。
想通这点的陈白霜心跳逐渐加速，焦躁挠桌子的虎爪也有淡淡的湿气萦绕，有点紧张，有点期待。
心跳很重，她眼也不眨地盯着浴室的方向，生怕错过一丝一毫的细节。
客厅明亮如昼。
咔哒。
浴室那边传来开门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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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礼拜应该就能掉马
大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