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条野还算有点职业素养,没有真的为一己私欲就破坏立原的任务。

  “是进洗手间之后才摘下的,没有无关人员看到你的脸。”在立原就要冲过天跟他拼命的时候,条野这么说道。

  半路一个急刹车,身体像不倒翁一样猛地前倾,又往后仰,足足弹了三四次才站稳的立原,讷讷的说:“……需要我说一声谢谢吗?”

  条野微笑道:“起码要跪下来磕三个响头再高呼一声感谢您的慷慨我仁慈的主人大人……吧~”

  立原跪了么?他没有。眼见着洗手间里所有金属器用品要飞过来上演一场大派对,秉承着不能破坏公物的军警守则,铁肠上前拉架,烨子一个抱肩摔先把立原一波带走。

  铁肠慢慢的收回手,从口袋里掏出一个水煮蛋,递到立原面前:“吃么?”

  头载地,脚朝上,背靠墙壁的立原看着铁肠脸上象征着人性的金光,眨巴下眼睛,翻身起立,双手接过水煮蛋,落下两滴泪。“我、最讨厌你们了……”

  铁肠拍了拍立原的脑袋,让他别哭。“男子汉大丈夫流血不流泪,哭不能解决问题。”

  “您说的没错。”立原擦了擦眼泪,阴沉沉的瞪着毫无自觉置身事外还能够保持微笑的条野,沉着嗓子说,“我算是知道您为什么会被甩,因为你本来就是彻头彻尾的人渣!”

  人渣·条野,笑容凝固,手摸腰间,准备掏枪上膛。门啪的一声从外面推开,香取遥熊气昂昂的双手环胸踏进来,背后是一众探头探脑的武侦社成员。

  “你们还要在这里待多久?”香取遥冷着小脸,看起来别有一番气势。伸手摊开五指,“这是公共洗手间,外人一次五千,快交钱!”

  嘀咕着五千未免太贵了吧,福地樱痴果断的将条野推出去:“钱找他要。”

  同僚们纷纷和条野拉开距离,坚定的维护自家队长,孤立无援的条野倒是没有生气,而是笑着掏出钱包,放在香取遥手心,还捏了捏他的爪子。“恩,都给你,我也给你。”

  深情款款真挚无比,时刻不忘贯彻舔狗的人设。

  香取遥打了个哆嗦,一脚踹在他的膝盖上,条野也不躲,闷声受了。踢人者动作尤为熟练,显然这事不是第一次了。

  打开钱包,里面亮闪闪的两大排的卡,鼓囊囊的一沓万元钞夺人眼球,然而最显眼的还是夹着的一张照片。香取遥把钞票全掏出来塞进旁边乱步的兜里,卡一张张的掰断扔进垃圾桶,条野嘴角的笑意没有撼动半分,说不出的纵容和宠溺。

  只是因为香取遥的举动,周围的气氛显得有些古怪。

  在做完这一切后,香取遥又取出那张照片,没有人看到条野什么时候出的手,看见的时候他已经稳稳的抓住了香取遥的手腕。“这个可不能撕哦。”

  在香取遥准备动这张照片的时候,所有人都能感觉到条野周身盘旋的低气压,然而说话的语气和脸上的笑容依旧是温情似水。这种反差的结合,凸显出本人让人心悸的危险性,暗含着淡淡的威迫感。

  好似在说,如果真的撕了这张照片,后果自负。

  福地樱痴将两个僵持着的人的神态表情尽收眼底,叹了口气,拉着烨子和其他人走出洗手间,关上门,把空间留给他们。

  说是照片,其实用加胶的底片来形容更为恰当,因为条野是盲人,普通的照片他是无法用肉眼观看的。材质很特别,别人看不清照片中拍到的是什么,估计只有当事人才心知肚明。

  “乱步先生,让他们两个待在里面没问题吗?”中岛敦不安的扯了扯乱步的披风。

  乱步没有说话,而是掏出兜里的钞票,小声说:“别吵,我数数够不够待会和小遥去吃野田屋的豪华点心套餐。”那家店可贵了,就差把抢钱写在牌匾上。

  敦:“……”您若是被夺舍了请睁开眼,眯着眼睛数什么钱啊!

  他也是不懂这事态的发展趋势了,感觉那位品德有瑕的香取先生和那位舔狗的军警先生都不是什么善茬。让他疑惑的是明明乱步很重视香取遥,却还是让他们两人独处一室。不担心那位军警恼羞成怒吗?

  乱步轻易看穿了敦的想法,心里呵呵笑。但凡香取遥能吃亏,他能把脑袋摘下来给猴子当球踢。

  猎犬诸位倒是没什么动作,在刚才门打开前,立原快速的用异能夺过面具戴在脸上,倒是不怕被人认出来,他侧着脸目视那扇薄薄的木门,仿佛想将门盯出一个洞来。

  “队长,若是香取先生进入猎犬,我愿意和他搭档,以后他指哪我打哪!”立原压着嗓子,信誓旦旦。

  福地樱痴抽了抽眼角,看穿了这位部下的心思。不是指哪打哪吧,你说的是指着条野打吧!

  倒是小瞧了那个金毛小鬼,也不知道和条野之间发生了什么,稳稳压了条野一头啊。到底是从哪里冒出来的?若是对条野的影响太大,干扰到他原定的计划……就得先下手为强了。

  一门之隔的室内,气氛倒是没有外面之人想的那么紧张,香取遥将照片往上一抛,趁条野去接的时候,从兜里掏出一个香水瓶,朝着条野的脸一直喷。

  条野屏住呼吸,还是无法抵挡那冲击性的气味,当下捂着口鼻干呕:“好、狠……”竟然是他最讨厌的那款香水。

  香取遥狡黠的笑道:“这就是敢阴我的下场。”

  条野身形晃悠,面具般的笑容终于破碎,上半张脸浸在黑雾之中,看起来狰狞又可怖。香取遥嘴角翘得高高的,说话也不客气:“还是这个样子适合你,明明就是大坏蛋,装什么大尾巴狼啊。别人不知道,我还不清楚你的本性么。”

  想了想又去掏兜里的终端,准备拍下来供以后回味。这可是难得一见的条野采菊吃瘪的时刻,说实在的他也不喜欢这股子香水味,虽然嗅觉没有条野那么强,闻着也很难受,也算伤敌一千自损八百了。

  他不后悔,能坑到条野,就不亏!

  刚掏出终端,一双手铐就牢牢的铐在他的左手腕,和条野的左手铐在一起。终端被一只戴着白色军手套的手取走,纤长有力的手指把玩着淡金色外壳的终端,香取遥先去抢,条野高高的抬起手,硬是垫脚都够不着。

  “臭狗你干嘛呢!这是我的!”

  “不给哦~你可以喊人,不过他们进来时会看到什么场景,就说不准了~”条野脸上的笑容扩大,像是一只假面狐狸。晃了晃戴着手铐的左手,“知道为什么拷的是这边吗?”

  手一用力,香取遥一个重心不稳,就跌入了他怀里,条野收起了他的终端,左手按住他的臀部将人轻松的单手抱起。被铐住的左手被迫着压低,以别扭的姿势被抱着的香取遥哎哟叫着:“痛痛痛,放开我,手好痛啊!”

  条野伸手按住他的后脑,压在自己的肩颈,下巴蹭着他的发顶,深吸一口气,勉强忽略掉周围那股子浓郁的香水味:“真是的,整天就知道调皮捣蛋,最后还不是乖乖的被抓,我说你何必呢,都跑掉了还自己送上门,活该~”

  怀里的人愤恨的张开嘴狠狠的咬着他的脖子,锋锐的尖齿咬破了皮肤,铁锈味在口中回荡,大有再不放开就把你咬死的气势。明明觉得很痛,条野却笑得更愉悦了。

  “可以哦,血也好肉也罢,只要你想要,都可以给你。”

  香取遥不信他那张嘴说的任何话,咬得越发用力,松口时伤口已经被咬得血肉模糊。看条野眉宇都没松动一下,气愤的用右手抓他的发尾,对这个任由他是咬是打的人喊道:“你都不会痛的嘛!”

  “那你牙痛不痛?”条野忍着头皮被拉扯的痛楚,问道。

  香取遥松开他的发尾,揉了揉上颚。“有点酸痛呢。你的皮肤太硬了。”

  “废话,我可是做过改造手术的,你那点子伤很快就会自愈。”

  条野没有说谎,被咬破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的止血愈合,香取遥的注意力本来就很容易被带偏,当下摸了摸那处,摸到一手血。抿着唇,认真的说:“你比以前更快了。”

  条野:“那当然……你以为我会这么说吗?!快是什么意思,男人怎么可以说快!”

  “呜哇,你好脏哦,在想什么呢。”香取遥嫌弃不已。

  意识到现在不是教训小骗子的时刻,条野打开门,外面还站着一大堆人。其他人先是被他们这种暧昧的抱姿怔住,又见到被铐在一起的两只手,看着条野的目光说不出的诡异。

  估计就是看变态的目光吧。逮着机会就揩油,这位军警的人品堪忧啊。

  立原已经心急的率先开口:“香取先生,我们是真心诚意邀请您加入猎犬的!”

  烨子在旁边威胁:“加入猎犬,可以使用法外豁免权宽恕你之前犯的罪,若不然,只能直接送你进法院了。当时的条野已经是军警,上的是军事法庭,好好考虑,那可民事法庭不一样,不用妄想会有什么好的待遇。”

  福地樱痴摸着下巴,对姗姗来迟的福泽笑得不怀好意:“说不准会成为史上第一次因为这种事情被关入异能监狱的人哦~也算是名留千史了~”

  乱步大手一挥:“别听他的,小遥,你已经不是日本公民了,欧洲公民犯罪能被引渡回国审判。”

  太宰是和福泽一块儿来的,刚才就是他留下了福泽商讨一些事情,此时高举右手,道:“提问,能知道这位可爱的小先生是因为什么原因回境的吗?如果是很严重的事情,引渡回去反而不好吧。是为了躲一些人才不得不离开的吧。”

  太宰的言外之意其他人也听出来了,若不是非常严重的事件,堂堂超越者也不至于要逃跑吧。

  “是什么事情呢,确实很严重。”香取遥撅着嘴,哀怨的看了眼福地樱痴,“其实你们没必要兴师动众的,为了获得御柱塔的保护,作为交换条件我会加入猎犬,按照正常程序,我下周就会去报道。”

  猎犬x5,轻轻歪头:“……”

  除了条野以外,其他人反应都特别大的齐齐喊道:“胡说!什么时候的事!我们怎么不知道!”

  御柱塔啥时候下的命令,加个人进来至少也要打个招呼吧!一想到他们之前的各种操作,尤其是烨子,被‘逼’得都跑进男厕所了,她掰得指骨咔咔响,看着条野的目光像要杀人灭口。

  条野也愣了,敢情他压根就没必要干这么多事,人自己就会进碗里来!他想了想,解开了手铐,将香取遥放下,给他整了整衣领,有用手帕擦了擦他嘴角沾到的血,微笑道:“香香,刚才的事情不算,能申请重来吗?”

  回答他的是香取遥往他肚子上踹的毫不留情的一脚。“重来你个大头鬼!闭嘴啊你这个人渣!”

  条野捂着肚子,痛得龇牙咧嘴,不敢怒不敢言。

  如果之前香取遥对他的印象值是零,这般操作下来就往负数走了。就好冤!

  “哎,果然是出了大事吧,竟然要御柱塔出面,是需要黄金之王亲自处理的严重外交事件,说不准还会撼动国际政局哦。”太宰还觉得事情不够大一般,巴拉巴拉的说着,看着香取遥的目光更是审视中含着防备。

  这个时间点来到日本的超越者,就算背后有御柱塔的影子,还是不得不防。

  见太宰三言两语将其他人的好奇心也勾起来,香取遥明白如果他不说老实话,这些人可能会瞎猜,瞎猜不要紧,影响到他和武装侦探社的感情就不好了。

  他鼓了鼓腮帮子,从兜里掏出一颗巧克力塞进嘴里,才喃喃道:“这事说来话长,简单点来说就是……我不小心把我师父家祖传的奶嘴吃掉了。”

  “……奶嘴?”众人不解的重复这个词汇。

  “什么奶嘴还要祖传啊,不对你为什么要吃这种玩意儿!啊啊不是,这种东西作为传承有那个必要吗?!”来自立原和中岛敦的吐槽三连。

  “不是普通的奶嘴啊,我师父是里包恩啊,那个世界第一杀手。”香取遥抬起两只爪,虚空中挠了挠,眼睛瞪得大大的,无辜又纯真的道,“就是那个彩红婴儿诅咒的媒介,彩虹奶嘴哦~”

  他砸吧砸吧小嘴,回味着味道:“还别说,味道挺不错的。”

  彩红婴儿这种事,瞒得过普通人瞒不过在场这些人,里包恩这个名字可谓是震慑全球里世界,更何况对方背靠的是意大利最强黑手党彭格列家族,是该家族的门外顾问,妥妥的二把手。

  太宰深吸一口气,觉得自己走了步错棋,可是啊……

  “那是能随便乱吃的东西嘛?!难怪要和御柱塔交易,彭格列家族耶!你惹的是战力堪比一国之力的传说中的家族啊!”别人是改剧本,你这是直接上手撕啊!

  “也不只是这样啦。”香取遥有点不好意思的挠了挠脖子,轻声道,“我这么做是有原因的,因为我干爹,就是彭格列的十代目竟然说要让我做十一代目,仪式啊宴会啊都准备好了才告诉我,我很生气,才去找里包恩师父让他说情,结果里包恩那家伙背叛我,竟然说他也是同意,我当时气坏了,想着打不过那就毁掉他最重要的东西,就把奶嘴吃掉了……”

  他眼里蓄满了泪水,委屈巴拉的说,“吃完后,我就带着干爹的家产准备投靠我下一任的干爹白兰,结果白兰那家伙钱收了,让我把人也留下,也要让我继承密鲁菲奥雷……”

  他双手抓着衣角,泪珠子一颗颗的往下掉,整个大写的弱小可怜无助,哭唧唧的哑着嗓子说:“我实在是没办法了,刚好黄金之王联络了我,问我要不要来这里避一避……嘤嘤嘤我好可怜啊,要是不留在这个国家,我就要回去继承两个家族了,那也太惨了吧呜哇哇~~~”

  一座座石膏像的中央,柔软的仿佛在春日的花儿般生长出来的阳光般的金发少年,哭得像泪人一般我见犹怜。

  而石膏像们,只觉得……他们更可怜。

  看不出来啊小家伙,你悄咪咪的……砸什么核/弹啊,还一连砸了三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