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车站外看到一辆外形稳重的黑色SUV从远处开来时，叶修看着觉得眼熟，一对车牌号，果然是周泽楷之前在qq上发来过照片的那辆。他一面心想这车确实挺合周泽楷在审美上一贯的风格，一面懒洋洋地伸出手、比了个电影里搭便车的手势。
车子提前了十来米开始减速，最终在叶修身边停下，副驾的车窗降下来，驾驶座上的周泽楷转脸看着他，笑得像是在给这车拍广告。
“车不错。”
叶修随口点评，懒得去开后备箱，便直接拉开后面车门，把提来的东西放在宽敞的后座上，接着坐上了副驾驶座系好安全带。周泽楷驾照拿了一年，开车次数却不多，叶修侧头看着他起步时专注的侧脸，不由得微微一笑。
“车……够宽敞？”等红灯时，周泽楷忽然轻声问道。
“嗯，空间挺大的，车震都够了。”叶修伸开腿感受着副驾位的空间，轻描淡写地点点头，结果就感到起步中的车子都是一滞、如果不是自动档恐怕就要熄火。叶修连忙自我检讨，不敢再逗周泽楷，然而看他面红耳赤地直直盯着前方路面的模样，却又觉得有趣。
他把视线转向车窗外，心想上次和周泽楷一起坐在车里还是夏天在B市的事，那时候是叶秋把两人从酒店接到机场；紧接着，他忽然间就明白了周泽楷刚才怎么会突然有那么一问——
坐在叶秋的副驾位时，自己曾经随口说那车不够宽敞。
叶修没想到周泽楷在买车时居然把他这么一句吐槽牢牢记在了心里，他一向知道周泽楷无论是对待生活还是感情都极为认真，然而此时乍然感受到他对自己的用心，仍不禁觉得感动。
车里电台低声放着一首英文歌，叶修静静听了一会儿，接着转眼看周泽楷，懒洋洋道：“小周，马上要进本了，独家攻略来一份？”
听了叶修的问话，周泽楷抬手关了音响，眼里露出思索的神色。过了好久，他趁着等前面车转弯的工夫转过头，叶修本以为会有什么叮嘱，然而周泽楷却只是看着他的眼睛，良久，认真说道：“正常输出。”
“哦，对我那么有信心？”叶修挑眉。
周泽楷用力点头，接着想了想，抬手比了个持枪的手势，道：“我掩护。”
“啧啧，这阵容可真是够华丽的。”叶修感慨，接着也不再说话，靠在座位上挑着嘴角看窗外S市的街景。
周泽楷家是一梯一户的高档楼盘，出了电梯便是房门。在门口站定后，两人默契地接了个吻，周泽楷伸手给叶修整了整衬衫的领子，端详着他，眼神亮亮的，最后凑上来亲了亲他的鼻尖。
“别紧张。”周泽楷说。
“有什么好紧张的，”叶修笑了一声，抬手按响门铃，“以后这可也是我爸妈。”
过了一会儿，一声轻响，是周泽楷的父亲开的门。去年周泽楷出车祸时，叶修曾在医院外远远望见过他的父母，此时离得近了，更觉得这父子俩长相相似，只是他的父亲给人的感觉要严厉得多。
“叔叔好，我是叶修。”
进门后，叶修把手里提着的一大堆盒子袋子放在门厅，和周父握了握手。与此同时，周泽楷的母亲系着围裙转出来，手里还拿着炒勺。她看看叶修、又看看地上他带来的东西，很客气地轻声道：“让你破费了。”
“哪儿的话，阿姨，”对周母语气中的疏离恍若不觉，叶修摇摇头，诚恳地说，“泽楷是我男朋友嘛。”
轻飘飘的一句话落下，室内的空气仿佛凝滞了一刹。
作为有“荣耀教科书”之称的大神，从网游、到嘉世、再到兴欣，叶修曾经或多或少地指导过无数新手。在打竞技时，有很多新人都会下意识地采取一套循序渐进的打法，从转职前的通用招数开始铺垫、最后用到高级的大招。
这种打法其实并没有问题，毕竟即使是在职业圈，把大招留到后面也是选手们通用的思路；然而，对叶修来说，从来就没有什么固定的打法或套路。在不用散人时，他可以毫不犹豫地在刚开场时便用掉角色75级大招，只要他认为那是当下最好的选择——比如此刻。
半晌，居然是周泽楷打破了沉默。在他极轻的笑声里，周父的脸色沉下来，而周母抿嘴望着叶修，良久，忽然出声道：“来帮我打下手好吗？”
“没问题。”叶修笑笑，跟着周母往厨房走。
“阿楷，去泡茶吧。”
“……好。”周泽楷有一瞬的犹豫，然而和回过头的叶修交换了个眼神，便停住了要跟上来的脚步。
做饭时给人打下手这种事，叶修可以说是经验丰富。在嘉世还是一支战队而非一家俱乐部的时候，每当遇上什么节日，陶轩都会在上林苑的住房亲自下厨。队里都是年轻人，胃口一个赛一个地大，菜自然不能少做，陶轩一个人忙不过来，就会叫叶修去充个帮厨，不过从来不让他靠近菜刀和油锅，说是怕伤着手。
话虽如此，不过如今周母叫叶修进厨房，显然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所以当她看到叶修居然真的将衬衫袖口挽到小臂、洗了手开始熟练地掰起花菜时，反而一愣。
“我不会做饭——也就是洗个菜、焖个米饭什么的。”见周母脸上略微惊讶的神情，叶修连忙解释。
闻言，周母点点头，也不再多问，回身接着照看锅里的东西。然而过了一会儿，她忽然轻轻说了一句：“阿楷会做饭的。”
“哦，是吗？”这次轮到叶修惊讶，这是他不知道的事。
“他一直很懂事，初中时就会炒好菜等我们下班……不过自从工作以后，就没进过厨房了。”
叶修了然，低头笑了笑，“哎，小……泽楷那双手现在可是很值钱的。”
“这是你和他在一起的原因吗？”
狭小的厨房里，气氛蓦然一滞。
这样云淡风轻的一句问话，背后的意思却太过敏感——或者说，牵扯到利益的话题，永远都是这么敏感，无论是在职业圈还是现实生活。
叶修和周泽楷打过无数场比赛，深知这个场下沉默温和的小伙子实际上是个爆发型的选手，上一秒他可能还在走位、还在掩护队友，然而在某个时刻，他会毫无预兆地发动一轮强攻，右手荒火、左手碎霜，踏着密集的枪响撕扯开对手的防御、像一颗子弹般直钉进敌阵中央。
母子俩真像啊。叶修在心里感慨。不知为何，他忽然有了些场上面对周泽楷时的即视感。
“阿姨，您想多了，”叶修把一盘掰好的花菜递过去，特别真诚地说，“战队给我的手投保那会儿，泽楷可能还在偷偷攒压岁钱呢。”
酝酿已久的交锋、针锋相对的招架。平静的水面下，涌动着深深浅浅的暗流。
“我从……网上看到，你成名确实很早，阿楷大概是一直把你当偶像的。这孩子从小就单纯，又没谈过恋爱，对于什么是喜欢、什么是崇拜，只要稍微受些暗示……恐怕很容易混淆。”
“嗯，他刚开始追我的时候，我也这么想。”
周母接过盘子。锅里热着油，平静的液面在菜下锅时猛地沸腾起来，一串串气泡窜起又破碎，水分迅速蒸发，油花飞溅中发出剧烈的声响。
“阿姨，我和泽楷在一起不是因为他年轻有钱，也不是因为看他崇拜我就想随便玩玩，您要是这么想，那不仅是看轻我，也是看轻您儿子。”说着，叶修四下看了看，拿过一个空盘放在灶台边上，备着盛菜用，续道：“他也一样。当初我风光的时候他喜欢我，后来我退役了，他还是喜欢我。您说他是图我什么吗？”
见叶修把话挑明，周母静了一阵，翻炒着锅里的花菜，忽然轻声问：“小叶，你以前谈过朋友么？”
“没有，泽楷是我初恋。”
闻言，周母意料之中地笑了笑，神情却显出了些疲惫。
“你年纪比阿楷大，可在我们眼里，无论是你还是他，都还只是孩子。你们两个现在还这么年轻，从事的职业封闭性又高、与外界接触很少，你们现在做出的选择，可能远远不是最好的。
“所以……和他分开一段时间好吗？小叶，阿姨知道你们没有犯错，但是路终究不止一条，至少你应该给阿楷、给自己一个机会。阿姨相信以你的条件，完全可以找到更好的姑娘，和她一起过正常人的生活。”
望见周母眼神中的恳求，叶修叹了一口气。他很理解地点点头，说道：“不好。”
被叶修这自相矛盾的动作和语言弄得迷糊，周母一怔。
“您说得很对，没人能保证自己在未来不会遇到更好的人。可要是遇到更好的就去喜欢，那不就成习惯性出轨了么？”说着，叶修端着菜往外走，路过料理台时把盘子交到单手、从一盘水果里拿起个苹果来：“您和叔叔结婚这么多年，肯定比我清楚，感情这种事，‘适合’比‘好’重要。”
“可你怎么知道你就是最适合阿楷的那个？”
叶修停住脚步，手指搭在厨房的门把手上，回头眯起眼笑了笑：“我就是知道啊。”
说罢，他转回身去拉开门，把手里的苹果递给站在门口的周泽楷，便往餐桌走去。
厨房里油烟机开着，门扇隔音又好，周泽楷听墙角失败，此刻正有些状况外地茫然眨眼；然而见妈妈脸上的神色，却只当她是不想自己来打扰，于是连忙咔嚓咬了一口苹果，举起来无辜地微笑：“我……饿了。”
周母怔怔看着儿子，眼神复杂。
饭桌上，周泽楷和叶修坐一边、周父周母坐一边。
人只有四个，菜却摆满了挺大的一张餐桌，荤素冷热一应俱全。叶修当然不至于自恋到认为这是周泽楷的父母对自己的欢迎或厚爱，他大概能想象这一上午周母在厨房里的心情，借忙碌来压抑无处发泄的情绪。
叶修一向是个不轻易做决定、然而只要决定了就会坚持到底的人。哪怕是此刻，对于自己和周泽楷的感情，他依然没有丝毫动摇。不过，这并不意味着他认为周泽楷父母所承受的这一切是理所当然的，做出选择的是两个人、而承担后果的是两个家庭，这之中的进退权衡，从他决定和周泽楷在一起的那天起，叶修就已经做足了心理准备。
房间里的电视开着，屏幕很大，台是周泽楷选的，电竞频道。在非比赛时段，电竞频道经常会回放一些荣耀赛事，此时里面在放的恰好是年底第十七轮比赛中轮回打越云时的团队赛。
看着高清屏幕里一枪穿云无比清晰的身影，叶修忽然觉得周泽楷身上似乎也隐藏着不得了的嘲讽属性——周泽楷的父母本来就不赞成他的职业选择，此刻他带男朋友回家出柜，吃饭时偏偏还挑了一场荣耀比赛放，怎么看都有些新仇旧恨扎堆的意思；不过话虽如此，叶修却也了解以周泽楷的性格绝对不是有意为之，选择电竞频道，恐怕仍是担心自己会紧张尴尬。
“……好的，团队赛至此已经结束了。这场比赛的用时是14分6秒，相比25分47秒的平均用时，轮回可以说是赢得非常干脆利索。李指导，对于今天双方的发挥，您有什么评价？”
“嗯，毫无疑问，轮回延续了本赛季强劲的势头——当然，越云战队的表现也相当出色。”作为电竞频道多年的嘉宾，李艺博说起这些比赛结束后的套话来经验自然丰富，两句话带过战队，又针对出色的个人做出了单独点评：“周泽楷选手的表现一如既往地强势，对于刚才他在团队赛最后以乱射起手的爆发，相信观众朋友们和我一样，都有着深刻的印象。”
“他很厉害？”
周父的话问出来，一桌其余三人里两个都明显有些惊讶，反倒是叶修最先放下筷子点头回话：“是啊，特别厉害。”顿了顿，神色自然地续道：“不过比我还差点儿。”
原本听到电视里在评价自己，周泽楷还挺不自在，此刻见叶修即使在这种情景下依旧保持着嘲讽，却忍不住抿嘴笑着摇头。周父不置可否，转回眼看着叶修，忽然道：“你以前叫叶秋。”
“是，那是我弟弟。我当年是离家出走的，没有身份证，拿了他的证件。”叶修也没想瞒着，既然他想和周泽楷长久地处下去，这些事总要和他的父母坦诚。
“哦，”周父看了看周泽楷，嘴角逐渐浮出个冷笑，接着起身猛地把手里的杯子往桌上一砸，发出沉闷的声响，“你们那个圈子的人都这么不负责任么？”
在他的动作下，整张桌子都是微微一颤，杯中的水溅出来，在浅色的桌布上晕开一小片。
周泽楷蓦然站起身来，跨出一步站在叶修身旁，抿嘴看着自己的父亲。
“老周。”周母低声道，轻轻握住周父的手。
低头看着妻子的神情，良久，周父深吸一口气，坐回椅子上，拿过杯子将里面的水一饮而尽。他的脸色依然极差，却也不再是刚才看上去似乎下一秒就要动手的暴怒。
“坐下。”他转头看了周泽楷一眼，冷冷斥道。周泽楷这才坐回座位，却将椅子挪得离叶修近了些。
对于周泽楷一家这抽冷子就是一波爆发的特点，叶修适应得可谓迅速，而且由于做足了心理准备的缘故，即使是周父刚才的暴起，他也能够冷静面对。然而不可否认的是，周父的话虽然不客气，却是叶修乃至周泽楷都无法回避的事实。
“确实是很丢脸，但要说不负……”
“不要美化你们的行为。”周父抬手打断了叶修的话，冷声道：“遇到问题时选择逃避、连各自家庭的责任都无法承担——我不相信这样的两个人在一起会有什么未来。”
叶修直视着周父，借桌布的掩护，不动声色地在餐桌下握住费力地组织着语言的周泽楷的手。
“不管是我还是泽楷，都不是为了追求快乐、逃避痛苦才离开家的。如果我们真的像您说的那样怯懦，那留在家里才是最好的选择……当职业选手冒险又缺乏保障、同性恋会被社会所排斥，这些道理您知道，我们也知道。”
“但你们本来是可以不必这么艰难的。”周母道。
“没有办法。”周泽楷低声说。
“是啊，没有办法。”感到周泽楷换了个与自己十指相扣的姿势，叶修有力地回握住他的手，续道：“哪怕有一丝和解的可能，我都不会选择离家出走这么极端的方式——但是没有。游戏是洪水猛兽、同性恋是病态的错误……在这些偏见里，没有留下能够负责任地解决问题的余地。”
“狡辩。”周父冷笑一声。
“叔叔，如果当年泽楷的理想是当科学家，您会把他打出家门吗？如果他今天带回来的是一个女孩子，哪怕她身上有无数的缺点与不足，您会像现在这样反对吗？”叶修问道。
周父皱起眉，下意识便想答话，然而张开嘴后却愣了愣。
问住了周父，叶修却没有任何轻松神色，而是叹了口气，转头看着周泽楷，嘴角笑容有些苦涩，眼神却很深：“你们只看到了不负责任的决定，却没看到这背后的原因是什么、还有我们为这些决定付出了什么。我们付出过的一切……那才是让我今天敢坐在这里说我们有未来的东西。”
在叶修的目光中，周泽楷安静地微笑起来，接着转眼看向自己的父母。
“能负责的，”他轻声说，“一起。”
依旧是破碎的表达，然而坐在这张餐桌旁的，可能是世界上最懂周泽楷的三个人，所以他的意思被毫无障碍地理解了——
未来，对于那些不负责任的决定，我们会一起负责。
周泽楷的父母对视一眼，没有说话。
沉默中，屏幕里传来的荣耀音效声显得格外清晰。
回放画面里，一枪穿云抓住对手攻击中的微小空隙以一记滑铲近身，双臂时而交叉、时而平举，火舌伴随着子弹从双枪的枪口倾泻而出，硬是用乱射这个范围技能在单体身上实现了完整输出。面对这样的攻势，对手完全无力招架，节节退败，最终在密集的枪响里生命清零，尸体颓然坠地。解说激动地叫着，大赞这是神乎其技的操作，把周泽楷形容成“难得一见的天才选手”。
“天才是天才，可也少不了台下十年功。”叶修笑了一声。
“嗯……吃饭！”周泽楷脸上发红，显然对叶修难得一见的直白夸奖有些不好意思，嗯了半天，却冷不丁憋出这么一句。
周母抬起眼看了看叶修，最终抬起手，把红烧肉换到两人跟前。
“吃饭吧。”她叹了口气。
“他们……还好？”
吃完饭以后，叶修自然包揽洗碗工作，刚把碗碟放进水池，就听到身后传来周泽楷极轻的脚步声。他站在叶修身边挽起袖子，拧水龙头时开得有点大，水花四溅，几滴落在叶修脸上。叶修忙把水关小，还没等说话，就看周泽楷伸过手来、用手背蹭去了他脸颊上的水珠，一双好看的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自己，里面的情绪暖得像是要化出来。
“特别好，”叶修发自内心地说，“刚才我本来都做好被叔叔打出去的准备了。”
周泽楷用力摇头，伸手指了指自己，认真道：“MT。”
“还有没有远程职业的自觉了，枪王？”叶修嗤笑，从眼尾瞥他。
两个人互相看了一会儿，最终一起笑了，谁也没说话，一个打洗洁精、一个冲洗，中间借池子的遮掩搞了些摸摸手、勾勾指头的小动作，就这么默默把一池子碗洗完了。
叶修能感觉到周泽楷心情很好，想必又是在脑补些什么情景。他自己是个挺现实的人，想象力不比周泽楷，而且眼下家长这道坎还没跨过去，两个人的未来可以说是道阻且长。不过想想假如以后能和周泽楷像这样一起过日子，叶修确实也能体会到一种平淡的幸福。
那天叶修走时，周泽楷的父母出于礼节把他送到了门口。
“叔叔、阿姨，我走了，下回再来。”
周父冷笑：“最好别来。”
“那怎么行？泽楷会伤心的。”叶修严肃地说，周泽楷在一旁点头。
周母抿了抿嘴，像是有些犹豫。她示意周泽楷过来，伸手理了理他的围巾，轻声道：“我和他爸爸，可能真的不够开明。”
“阿姨，”叶修笑了笑，“你们让我进这个门，就已经非常开明了。”
周母叹了口气，仰头看着周泽楷，眼神温柔：“我们当初反对阿楷去当什么职业选手、现在又反对你们在一起，不是因为对他有什么要求，也不是怕被人说闲话……他是我们的孩子，我们做父母的，只是希望孩子走这个世界上大多数人在走的路，一生都平凡、幸福。这一点，虽然我没见过你的父母，但我想他们的心情，应该也是一样的。”
说着，她看向叶修：“所谓‘适合’，你说你知道，我希望以后你也能证明给我们看……既然已经走上了不平凡的那条路，如果不幸福的话，就真的没有理由继续了吧？”
听完这些话，站在一旁的周父冷哼一声，脸色极为难看，却也没有出言反驳。周泽楷抿着嘴，眼眶发红，被周母笑着顺了顺鬓边的头发，轻轻推开：“好了，去送他吧。”
看着门厅柔和灯光下周母的神情，最终，叶修深吸一口气，握住了周泽楷的手：“会幸福的。”
“一路顺风啊。”周母挽住周父的手臂，微微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