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耽美小说>(瓶邪同人)年轮>第52章 石头

  等我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五天后了,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医院里,头痛欲裂,干呕了好一阵才从这种天旋地转的感觉里缓过劲来。

  好在这次我头撞得不狠,没有剧烈的脑震荡,不然后遗症会让我跟个哑巴一样丧失语言功能只能怪叫好几天。我艰难地在床头够了好久的水,尽量平缓地喝了几口,然后按铃叫来了一个护士,问和我一起的那个人去哪儿了。

  护士想了一下就指了指我对面的一个病房:“和你一起送进来的那个年轻人?对面床呢,还没醒。”

  我一听还没醒,掀了被子就想下床。因为后来的漂流,我的肋骨断了几根,手上也绑着固定带,但并不是特别严重。

  那护士秉着工作原则拦了我一下,道:“你现在先别瞎折腾了,你是那床的家属?是的话就先一起登记一下,我把单给你拿过来。”

  “我是。”我回道,那护士就把材料拿了过来,并且告诉我这是附近镇子上的一个小医院,我俩从热带雨林里面走出来后被附近寨子的居民发现,直接送了过来。

  因为是镇子上的小医院,病床吃紧,就一人找了个空位塞了进去,我先醒了,闷油瓶还没醒,不过他现在也没有大碍。我简明地提取了信息之后,就显得有点漫不经心。大概是见我一直往对面门瞟,那护士又补充了一句:“我去问问医生你可不可以下床,可以你就明天去看看吧。”

  我连道了好几个谢送走了她,在度日如年的感觉中撑到了第二天,杵着根拐杖蹦到了对面病房。我脚崴了并且伴随撕裂伤,好在没伤到骨头,不然这石膏得打够一个月以上,蹦都蹦不动。

  地方小医院的条件并不好,好几个人挤一间病房,我也是和几个大老爷们住一间。我进去的时候里面的人正在聊天,各个病床前都三三两两围着家属。我扫了一眼,直接走向了最里面的那张床。

  闷油瓶头上缠着厚厚的绷带,很安静地躺在那里。我搬了个椅子在他旁边坐下,摸了摸他的手臂,因为打着点滴体温偏低,但还是能感受到温度,以及脉搏的有力跳动。

  我稍微放下了一点提着的心。中午查房的医生来了,见我端着盒饭还坐在那里,配着病房里的老旧电视边吃边看,时不时瞥一眼闷油瓶,就说:“还不回你那床?”

  “谁叫您这医院床位这么吃紧。”我最后扒了一口饭,实在感觉吃不下了,把剩下的大半盖好放了回去,又扫了一眼周围,笑了笑,但没再多说什么。

  现在是午饭时间,病房里面声音更嘈杂了,拎着保温瓶的病人家属来来回回,还混杂着各种聊天的声音。最开始走进来的时候,我就感觉闷油瓶那边的空气好像是被隔绝了一般,没有温度,没有人气。

  哪怕有再多的人从他身边经过,也没有人走进他那边的领域,也似乎没有人想要走进去。

  我在心里想,没事,我杵在这边,咱们也能有个人给支棱起来。

  不过光杵在这儿,人也不能给直接瞧醒。下午我去了那医生的办公室,医生告诉我,闷油瓶的伤该处理的已经处理好了,他本身身体素质极好,甚至会比我恢复得还快,只是医生也很奇怪为什么现在还醒不过来。他只是有很轻微的脑震荡,按理说我都醒了他不会还没醒。

  我想了想,犹豫着问道:“会引发失忆吗?”

  那医生很年轻,说话也直,跟看傻子似的看我:“你拿鸡蛋在头上使劲磕一下,会失忆吗?”

  这个情况我觉得不太好说,毕竟闷油瓶有家族遗传症,有时候脑子不太好使,但现在想再多也没用。

  那医生见我走神,敲了敲桌子,似乎是思量了一阵才说道:“那位其实说白了,都是可以恢复的外伤。他身体素质极好,运气也极好,紧急处理也做得及时,并没有伤到内脏。我觉得你还是多关心下你自己的状况。”

  说完他站了起来,贴了一张X光片在我面前。这东西我看过无数次,扫了一眼便不再多看,医生继续道:“你也别怪我说话直,就我们这医院的检测水平,我都能判断得出你没多少日子了。你现在还能站在这里已经是个奇迹了。”

  我的表情没有变化,他思索了一阵,指了指外面一个方向:“看到那里了么,那里是临终关怀病房,里面全是即将要逝世的病人,一般逝世前几周就会被送进去。不过有些顽强一点的,还能再撑好几个月。你的状况其实也和他们差不多,但你属于尤其顽强的那一类,甚至还能走能跳。”

  “你其实只是靠着一口气在撑着这个状况,现在外界的任何情况都可能会直接要了你的命。这个状况可能是一阵风,也可能是一场雨,甚至可能是晚上你睡觉时,一口呼吸没撑得住那口气。”

  他说到这里,似乎都有点不忍心,甚至还起身把吹着风的窗户给关了。我听到这里,才咳了几声,然后问道:“那能给我换个床么,你看我每天往对面房跑,多费劲。”

  医生的眉抖了一下,脸上露出了“觉得自己说了一堆废话”的表情。我倒是并不在意,见他没什么要叮嘱的,就拄着拐杖出去了。

  接下来好些日子我都在两个病房之间来回移动,想要换个床位的念头也逐渐打消了。不说两边都住满了人家肯不肯挪,就我那房全是住的呼吸科的,一到晚上睡觉咳嗽声就没停过。我是混在咳嗽声里的一个,倒习以为常,现在想来如果换到我这边,晚上睡觉没几个踏实的,死人都能给吵醒。

  闷油瓶的气色倒是一天比一天好,但连我的腿都好得差不多了,他却依旧没有醒。这下我心里有点不安起来,同时又有了一种很奇怪的感觉。

  这种感觉我说不上,就是我直觉他已经没有问题了,甚至可能是已经在我看不到的场合醒过一次了,但每次我坐在他旁边时,他还是很安静地闭着眼,没有一点要苏醒的迹象。

  我忍住了想扒他眼睛甚至拍他脸的冲动,叹了口气,拿热毛巾给他把脸擦了擦。

  旁边床是新来的一个大爷,这些日子我在隔壁床陪闷油瓶,他就在那里围观。现在看着我给闷油瓶擦脸,他突然有些感叹地说道:“你们两个感情真好,是亲兄弟还是朋友?“

  说着他扫了我俩一眼,摇摇头自己把自己否定了:“不过长得也不像,那看你们这交情,估计也是过命的朋友了。现在这年头,感情这么深的很少见了。”

  我已经开始擦闷油瓶的手臂了,一听这话就觉得有点好笑,说是亲兄弟那估计闷油瓶得是我弟。我虽然外表比起同龄人来说并不显老,但就闷油瓶这脸,出去装一把大学生都有人信。

  我没正面回答那人的话,闷油瓶才打过点滴,手有点凉,我拿热毛巾捂住了,然后就坐在旁边,一边包着他的手一边垂着眼看他,一扭头见那老头还瞅着我们看,笑了一下说道:

  “是家人。

  说这话时,我觉得自己的声音放得格外轻。那老头也看着我笑了起来:“那还真是很重要的家人,看你的表情就知道了。”

  我摸了自己的脸一把,咳了一下,但没有去反驳什么。而就在这时,我好像看到闷油瓶的眼皮很轻微地动了一下。

  但这一下太快了,我刚刚分了神,这完全可能是错觉。我凑到了他旁边,很轻地喊了声:“小哥?”

  闷油瓶没有反应,我来来回回打量了他一圈,心里那种异样的感觉又浮了上来,但最终还是压回了心底,转身端了盆出去倒水。

  又过了几天,我感觉自己已经恢复得七七八八了,这时也回忆起来我好像忘了点什么。这段时间我都是绕着闷油瓶在打转,直到有一天护士拿着账单让我把医药费结一下,我才恍然大悟。

  我们的背包跟着我们一起送了进来,此时正原封不动地摆在我的床头柜里。当地人也是良心,东西一件没少。我找出卡去结了账,又翻出了手机。

  手机早没电了,好在一开始就是拿防水袋封着的,在磕磕绊绊中虽然屏幕裂了好几道口,但一插上电还是显示能正常充进去。

  我顺手把闷油瓶的手机也充上了,等我这边可以开机了就拿起来给胖子打了个电话。

  胖子那边接得很快,几乎是响了一秒钟就接了起来。我在他接通的一瞬间,下意识把手机拿得离我耳朵远了一点,果然,胖子下一秒就在那头破口大骂:

  “狗日的吴邪!!你他娘还知道打电话给老子!!你俩他妈是去挖煤还是去盗秦始皇陵!多少天了!老子兵马俑都能全部偷出来再擦到反光!挖煤都能挖出一个新月饭店!我差点都想报警了,说我有两个兄弟去云南山里观光掉沟里去了!”

  胖子在那头一阵骂娘,现在闷油瓶这样,我也有一阵没听到他中气十足的骂声了,当下眼眶竟感觉有点热,忙抹了一把,平复着心情道:“没事了,都在医院。”

  “你们这是一年不开张,开张吃毒打。我就说你这个点儿背的,下去准挨揍。你看看,果然又躺了,严不严重?”胖子一听,又是一通骂骂咧咧,随后也平复了一下心情,有些迟疑地问道,“你们那东西……”

  我看了一眼周围,觉得病房里不是一个好说话的地方,于是拿着手机走了出去。我走到了吸烟区那边,这些日子其实我一个人待着还蛮难熬的,好几次我又想抽烟,甚至跟个变态一样觉得吸一口二手的也好。

  不过那医生说得对,现在任何的情况都有可能导致我的死亡。

  我想了想,径直穿过了吸烟区,走到了露台那边,见周围没人了,才把情况大致和胖子说了一遍。

  胖子沉默着听完,很长地叹了一口气,也没再多说什么,只道:“小哥这咋还不醒,别是脑子又摔坏了。本来就是个哑巴残疾人,脑子坏了真的只剩张脸了,他当年那阵仗可吓得死人。”

  “我觉得没事。”我反过来安慰了他几句,胖子又问我具体是在哪个医院,他过来。

  我把地址告诉了他,顺便叫他带些我们的换洗衣服过来,最后和他瞎扯了一通挂上电话。胖子说马上就出发,不过从我们村到机场有好远一截路,飞机也不是随到随飞的。他落地后再来到这个犄角旮旯又得费不少时间,估计等到他来也是好几天后了。

  我回到了病房,这时看到闷油瓶的手机也充了大半的电,已经自动开机了。他如今被我和胖子养成了使用手机的习惯,有时候闲着也能见他在点手机,不过我没管过他手机里面有什么。现在看到屏幕亮了,我顺势看了一眼。

  这一看我就愣了。他的屏保当时是我设的,在应用市场自带的风景图里挑挑拣拣,给挑了一张雪山的风景照。闷油瓶本人并不在意这个,我看着倒觉得挺漂亮的,毕竟他这个人在我看来一直都有那股子风雪的清净感。

  现在再看我发现这屏保已经被换掉了,上面是一个人的侧面剪影。照这照片的人并没有什么水平可言,但大概是因为光影的加成,那人就这么站在路边,微微侧着头,背后是一片很模糊的灯光,无端端带上了一种很温暖的感觉。

  这是我。

  我盯着这照片,站在原地沉默了好一阵,然后扫了一眼自己的手机。我的锁屏倒是没什么,不过解锁过后,背景是之前我在西湖边偷拍他的那张。

  我看到这里,很长地叹出了一口气。

  有人拼命想从石头变成一个人,而我在那十年间却不知不觉变成了一块石头。

  如今在西湖的细雨和街道的光影中,我们都从石头变成了人,但在时间的拉力赛中,一切很有可能会再凝固成坚硬的磐石。

  人从想中获得心,从感中触到意。将人从石头变成一个人并不是一件难事,将自己重新沉淀为一块无法感知到任何事物的石头,也不是一件让人恐惧的事。

  只是,如果已经没有了时间,万物归为沉寂,不管是自己消散的感知,还是对方获得的感知,都会回到零。

  自己如同磐石一般归于沉寂并不悲伤,悲伤的是有个人在这以后,没有了会主动拥抱他的意,会再次默默变回一块石头。

  当晚我想了很多乱七八糟的事情,最后是在一种非常不平静的情绪里睡着的。周围的咳嗽声时不时响起,我睡得迷迷糊糊,不知过了多久,好像觉得有个人站在了我的床边。

  这种感觉非常不真切,因为我这个病房并不是完全安静的,所以这很有可能是我在睡梦中产生的错觉。

  但这种错觉又尤其强烈,我觉得这个人就这么默默站在黑暗里看了我很久。我很想睁开眼睛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却很莫名地涌上来了一种安心的感觉。

  这是一种在非常长的时间里养成的习惯和感觉,甚至让我觉得我不需要确认,因为这人不可能会害我。

  我最终还是没醒得过来,后半夜我甚至在这种安心感中睡得尤其好。等我第二天醒来,外面天已经大亮了。

  然而我一睁开眼,就听到有护士在喊:“张起灵家属,张起灵的家属呢?”

  我心里瞬间咯噔一声,一下子就清醒了,鞋都顾不上穿就从床下跳了下去,直接冲到了对面的病房:“我就是!怎么了?”

  我的心脏怦怦直跳,生怕是闷油瓶出了什么状况,但一进去就看到那护士叉着腰拧着眉说:“这人怎么回事,怎么一声不吭就自己出院了?这伤才养了多久,传出去该说我们医院不负责了。”

  我一听,完完全全傻掉了,顺着她的目光看到闷油瓶的床已经空了,被子甚至都叠得整整齐齐。

  当下我心里就是一阵警铃大作,又冲回了自己的病房,打开柜子一看,果然,闷油瓶的背包不见了。我再把自己的背包打开,从德宏雨林地宫带出来的那个黑玉石盒子也不见了。

  “狗日的!”我瞬间就怒了,差点一口气没缓上来,马上站了起来,开始换衣服收拾东西。

  我们的阵仗把之前那个医生都惊动了,他闻声跑来,看到我已经穿戴整齐,愣愣地说:“你也要出院?”

  “再不出,人都捞不回来了。”我冷笑一声,把剩下的医药费结清了,然后一边疾步走向外面一边给闷油瓶打了个电话。

  这个电话我本来是不抱希望的,我以为他会关机,但我一打过去居然就通了。只是这一串嘟嘟声响了很久,他一直没有接。

  我不死心,重复打了十几个,最后深吸了好几口气才找回了一点理智,又给胖子打了个电话:“胖子,你到哪儿了?”

  “唉,我在咱们这边的机场。他奶奶的,路上塞车,又没航班,胖爷我在机场蹲了一晚上,马上就可以起飞了。”

  “你别过来了。”我飞快说了一句,然后酝酿了好一阵,才有些咬牙切齿般地开了口,“小哥……小哥他走了。”

  “走了?几个意思??”胖子大惊,我马上补充道:“这狗日的张起灵骗我。他早就醒了,给老子在床上装了这么多天的脑瘫儿童,昨晚上趁着老子不注意,一个人溜了。”

  我一路走一路骂骂咧咧,胖子听了一阵总算把来龙去脉捋清楚了,连声在那边说:“天真你别急,你们这又没吵架又没干架,小哥他以前不也经常一个人出门,可能临时有了什么事情。退一万步说,就你现在这残疾样,他舍得丢下你么?”

  胖子的话让我停下了脚步。外面的街道上行人如织,一片光照得我眼睛有点酸涩,我一个人站在街道边,火气突然就这么被压了下去。

  半晌,我无比艰难地开了口:“这次不一样。”

  胖子大怒,叫道:“他娘的哪里不一样!!你给我等着,你也不准给我跑!老子马上就飞过来!”

  “你在机场等着,我跑不了。我不知道他去哪儿了,你等我消息。”我克制住了情绪,不等胖子回答,就按掉了电话。我又给闷油瓶打了几个电话,见他还是没接,也不走了,在路边找了个位置蹲下,开始翻我的通讯录。

  我找到了很久以前的一个朋友,强打起精神和他一阵寒暄,然后让他帮忙查一下闷油瓶今天的购票记录。

  闷油瓶现在不是无证人士,如今坐大巴也得凭身份证购票,很多都会留记录。但如果他专门挑那种黑车走迂回路线,我们还是没有办法查得到。

  但我直觉他会挑最快的交通工具。那边答应了帮我查,就是得要时间,我挂断了又去思考闷油瓶的手机里会有哪些联系人。他如果想要完全断了我的联系,就不会把手机带上。他甚至还开着机,很有可能是需要联系什么人。

  我在脑子里过了一圈,除了我和胖子,闷油瓶通讯录里的联系人并不多。我和他在生活中并不会刻意去束缚对方,我之前也没有专门去看过他的手机,现在回想起来就是一阵后悔。

  最终,我只能挑我觉得他可能会认识的人,一个一个的打过去问,结果打到黑瞎子那里的时候,有了结果。

  黑瞎子一上来就是一通“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你这没良心的也会主动来问候为师”。我懒得跟他扯,直接问闷油瓶有没有给他打过电话。

  “哑巴?”黑瞎子嘿嘿笑了两声,“还真有,我说你们两个刮的什么风,前赴后继地来找我,我这屁股坐着都感觉不自在了。”

  “你他娘语文不好就别他妈乱用成语。”我骂道,让他有屁赶紧放就当给自己积德。

  黑瞎子说,闷油瓶倒是没找他有什么具体的事,只是来找他要了花爷的手机号码。

  “小花?”我一听就愣住了。闷油瓶和小花两个人,如果不是我夹在中间,可能连话都很难讲得上一句。他们交流最多的一次大概就是在新月饭店打的那一架,后来小花还抱怨过哑巴张下手太狠,这笔账他可是记着的。

  但眼下我也不多想了,直接拨给了小花。小花的手机响了很久没接,我面无表情地蹲在路边继续打,打到第二十个,他终于接了。

  小花接通了,却没有说话,我直接问道:“张起灵去哪儿了?”

  “……吴邪。”半晌,小花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我听到他的声音带着一种叹息的味道,他说:“你已经没有时间了。”

  “我知道我没有时间了,但我的时间我自己说了算。”我说道。

  我早该明白闷油瓶那句话的意思,他说的是“你不会死”。他一定是在石碑上读出了什么信息,这些信息让他知道了另一段信息,也笃定我不会死。

  而这也需要他去完成一些事情。这是一件对于他来说很决绝的事,他在这个状况下一个人走,要么说明这个地方极其凶险,要么说明这件事只有他一个人能够完成,也只需要他一个人去完成。

  ——也有可能两边都占。我想到。

  小花又沉默了半晌,我淡淡地开了口:“小花,你了解我这个人。我不想他再一个人变回一块石头,但我也不想我一个人变回一块有呼吸的石头。”

  这太痛苦了,比死还痛苦。

  最终,小花发出了长长的一声叹息,最后说道:“他把他那块鬼玺放在哪里告诉了我,让我五天后组织人。”

  我一听,感觉心跳都瞬间停了几秒。而小花只说了这一句话,我已经把所有的信息都提取了出来。

  这时,我那个朋友的消息也发了过来。我看了一眼他发过来的闷油瓶的身份证购买记录,撑着膝盖站了起来。

  身边的行人依旧来来往往,周围的声音非常嘈杂。现在已经是夏天了,天光落下来,照得万物发热,我却觉得手脚僵硬,同时生出一种孤独而疲惫的感觉。

  我站在路边,开始安排行程。现在只能祈祷闷油瓶的高科技没我玩得溜,还是一个老古董,只会去现场看行程,我能通过网络找到更快的班次和途径追上他。

  耳朵里还是一片的嘈杂,背后的商店放着一首歌,是首十多年前的老歌,现在正唱着“这世间繁华太多,人影交错擦肩而过。他走过惟独他走过,让你停下了脚步”。

  我不知为何笑了起来,把包拎了起来,走进了熙熙攘攘的人群中。

  明天是八月十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