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耽美小说>(瓶邪同人)年轮>第42章 水坝

  我所有的睡意瞬间就消失了,这时一阵冷风吹了过来,我觉得我的冷汗都被吹得带起了一股子凉意。

  那人依旧这么蹲在那里一动不动,我不知道那人是什么时候蹲在那里的,也不知道就这么在我背后待了多久。我飞快收回了视线,不动声色地按了一下闷油瓶的手。他马上睁开了眼睛,我继续曲起手指在他手背上敲了起来。

  敲敲话这东西说起来还是胖子之前收咸菜时发明出来的,他还搞了一套打灯的灯语,没事就闪着骂对面院子的老头。敲敲话没有任何编码逻辑,完全是因为日常生活中无数的细节完成的,目前就我们三个人会,只是我没想到这东西很快就在其他场合派上了用场。

  我在他手背上敲出了一句话:我背后有东西,操家伙。

  我如今在很多紧急状况下,会先考虑行动促成的结果。闷油瓶虽然也合着眼睛在休息,但他一向警觉性很高,就这么一个东西贴在我们身后,连他都没发现。况且这东西浑身白得跟在漂白剂里漂过的一样,脑袋光秃秃的一根头发都没有,我不认为这是个正常的人,或者说东西。

  闷油瓶反应很快,我给他使了个眼色,手指又在他手背上敲了一下。然后我就听到闷油瓶哗的一声拔出了腰上的刀,两个人瞬间有了动作,一左一右就朝着那东西包抄了过去。

  我们的距离可以说是非常近,我只要一伸手就能揪住那东西的脖子。但就是在这么短的距离和时间里,那东西却突然有了动作,一个暴起就朝着后方蹦去。

  这个动作非常的诡异,与其说是蹦,不如说是一个人突然把自己的身体折成了一张弓的形状,将自己往后抛去。在对方有了动作的情况下,风突然也大了起来,周围响起了一片呜呜呜的声音,好像无数人的哭泣声突然被放大了一般。

  那人一下子窜出去了老远,然后拔腿就朝着大坝的方向跑去。那种跑步的姿势也非常奇怪,直挺挺地异常僵硬。我觉得对方似乎是被风推着在前进,在这到处都是碎石的地方,我和闷油瓶走一步都是一阵的窸窸窣窣,那人居然连一点声音都没发出来。

  闷油瓶一个扭身,马上就朝着那人追去。他们的速度很快,瞬间就跑得快没影儿了,我马上把枪抽了出来紧跟着追了上去,趁着还能看到那东西,接连放了几枪。

  好在那东西虽然跑得快,现在也是晚上,但目标体积并不小,而且白森森的看得也算清楚。我确定自己有一枪是打到了那白色人的腿上,那人一个踉跄就摔倒了,闷油瓶猛地发力,屈膝朝着那人背上抵去。

  那东西一个翻滚就避开了,随后身体一折,手脚并用地一下子就冲到了大坝的墙壁上。我看着那东西跟个长手长脚的白色蜘蛛似的,攀着墙以极快的速度爬了上去。

  闷油瓶此时也来到了大坝前面,我们之前系在顶端的登山绳并没有拆,他用力拉住脚下借力一蹬,也以很快的速度朝着顶端追去。

  “娘希匹的!”我骂了一句,等我追到底部的时候两人已经没有影子了。我手电往上扫去,只能看到黑漆漆的大坝和一截在夜风中摇晃着的登山绳。

  我把枪一夹手电往嘴里一咬,拉着绳子也想往上爬,这时就听到大坝上面传来了一阵的敲击声。大坝里面非常的空旷,敲敲话的声音反而能够传得更远更清晰。我听了一阵,是闷油瓶敲的:现在回来。

  然后我就听到头顶传来一阵鞋底摩擦墙壁的声音,赶忙往旁边让了让,就见闷油瓶拉着绳子唰的一下滑了下来。

  “怎么回事?”我问道。

  闷油瓶抬头看了看坝顶,说:“消失了。”

  他没有用“没抓到”或者“跟丢了”一类的词,而是用了“消失”,这说明他一直是紧紧跟着这个东西的,然后突然发生了什么,这个东西就凭空从他眼前失去了踪影。

  我怀疑那东西是不是什么坝底升腾起来的白烟,但闷油瓶说不是,因为他有几次都差点追上了那人,刀甚至都划到了那人的手臂上,虽然触感很奇怪,但的确是有实体存在的。

  我又怀疑是幻觉,看了一圈闷油瓶没发现有什么不对,但还是觉得心里不靠谱,伸手去拔自己腰上的刀。他看到我的动作,走了一步走到我前面,抬手飞快地就给了我一个脑蹦儿。

  就他那两根手指的手劲儿,我怀疑如果是个粽子能直接把对方的头给弹爆。我嘶了一声就捂住了额头,他拍了拍我说不是幻觉,然后就往回走向我们放装备的地方。

  闷油瓶往篝火里丢了一根柴,马上就要熄灭的火又燃了起来,他借着光亮开始收拾装备。我没多问也开始跟着收拾,他看了看我,补充了一句:“很可能是从里面出来的。”

  我看到他的目光落在了脚下,又回忆了一下刚才的场景。这东西跟个鬼魂似的,但不知道当时为什么只是蹲在我的背后,并没有其他的动作。而这么一想,我又想明白了另外一些东西,掏出了那张图。

  之前在那棵树下,其实还画了一些很杂乱的东西,乍一看像是杂草,但现在我却突然明白了。神偷崔画的东西都是乍一看毫无章法,但你只要一旦接触过这个东西,你就会觉得他画得很形象。他原本的纸张是偏黄的,唯独在画这些东西的时候用了白色。

  两人也不再多说话了,很快就爬回了坝顶。闷油瓶领着我走到了侧面的一条扶梯上,我们往下爬了一截看到了一扇铁门,一把锈迹斑斑的大锁挂在门上,但门死死地关着。

  我结合闷油瓶补充的描述,觉得更像是这个东西一下子就从门缝里挤进去不见了。但一个有手有脚跟常人差不多高的,哪怕是闷油瓶这种能缩骨的,也没办法在一瞬间把自己塞进一张纸这么宽的缝隙里。

  我抡起枪托,几下把锁砸掉,然后用力拉开门。一股子灰尘迎面扑来,闷油瓶拉了我一把,把我拉到了他后面。他在门口站了一会儿,似乎是在检查空气的质量,然后才走了进去。

  空气没有大问题,防毒面具只会影响视线,里面不知道会遇到什么,为了呼吸顺畅保持安静我把口罩戴上了,然后才跟着他走进了这片黑暗中。

  里面黑漆漆的,手电扫过去是一大片悬浮的灰尘。从内部看就能更加清楚地看出这个大坝修得多么粗糙,墙都是混凝土墙,很多已经开裂了,露出大根的钢筋。

  这是位于大坝上方的一个位置,虽然这个大坝不大,但算起来还是有十来层楼这么高。这个空间里并没有什么,只有几张椅子和散落的一些纸张,我捡起来看了看,上面无非就是一些修建数据之类的。

  又往里走了走,我们进入了一片绝对的黑暗之中。这种黑暗在我们倒斗时经常遇到,但现在并不是在地下,我们是在一个很现代化的废弃建筑中。这种感觉反而变得有些不一样起来。

  我们很快就找到了内部的楼梯口,这里的楼梯都是钢筋镂空的那种消防梯样式。我的手电光透过脚下的缝隙往下扫,楼梯回旋着,下面一片明明暗暗的影子。

  外面的风持续地撞击在大坝上,在内部回荡起一种很沉闷的声音,仿佛是从楼梯底部被刮上来的一样。

  闷油瓶也在往下看,我说:“入口很可能在下面。”

  大坝外围底部我们已经转过了,除了硬炸没有发现其他入口。那个白色人影在门口就消失了,很可能是从大坝里面出来的,而从画上又得知这些白色人影和地下的树有着联系。这个大坝绝对不是为了防洪之类的原因修筑的,更多的像是在掩盖什么。

  但水坝的内部十分复杂,各种机房控制室通风管道交织在一起,要找到入口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现在也只能先往下走,一个一个机房的找过去,如果能找到内部结构图就能轻松很多。

  我们顺着楼梯往下走,这个建筑已经有一些年岁了,不知道这些看起来就很粗制滥造的镂空楼梯,还能不能承受得住两个成年人的体重。走动时能感觉到楼梯都在轻微的震动,带起一片铁锈和灰尘,还有一阵钢筋震动的“哐当”回响声。我们走得很小心,然后一间一间开始找。

  连续好几个房间都没有收获,里面大多都是一些折叠床和一些散乱的生活用品。我捡起一个搪瓷水杯,看着布满灰尘和黑暗的房间,这里跟坝底的村子一样,好像所有人都突然失去了踪影,时间就凝固在了这一刻。

  又往下走了一截,我抬头去看上面。顶部已经看不太清楚了,楼层上的标识显示我们已经下到了一半的位置,但底下却依旧是一片黑乎乎的看不到底。

  这种密闭空间中的黑暗非常压抑,就好像是顺着这截楼梯,我们能一直走到地底去一般。

  我很快把这个想法抛到了脑后,很多时候在黑暗中的想象,会影响你的判断力和冷静思考的能力。那个白色的影子就这么消失在了门口,我们不能确定对方是不是还在黑暗中伺机而动,所以现在必须集中注意力。

  这时我们又来到了一个房间前,我看门上没有挂锁,上前拧了一下把手,门却纹丝不动。最后我们大力砸坏了把手开了门,我看了一眼门内侧:“从里面锁上的。”

  闷油瓶微微皱起了眉,我心里有了一种不太好的感觉,走进去的时候也更加小心了一些。

  这个房间比之前看到的都大,东西也更多,我的手电光扫到里面去,看到一张办公桌正对着大门,一个靠背椅背对着我们,就好像是在黑暗中有个人正坐在那里一般。

  闷油瓶走过去把椅子转了过来,上面空空的并没有人。只是当我的手电往下移了一点扫到座位上时,两个空洞的眼眶一下子就出现在了我的光里。

  我乍一看还以为是个人头,再看才发现那是一个防毒面具。我站在椅子那里又往四周看,门是从内部反锁的,但这个房间里却并没有尸体。

  但现在的着重点是找内部结构图,并不是密室解谜,于是我和闷油瓶开始在房间里翻箱倒柜。这个房间看样子是高层的办公室,这次总算是运气不差,我很快在抽屉里找到了内部平面图,抽出来大概看了几眼,又看到底下还有一个册子,于是也抽了出来。

  这是一个记录日志,前面的全部都是建筑进度,人员统计之类的,时间跨度有好几年,在二十世纪八十年代前后。我草草地翻了过去,但看着看着我又觉得不对劲,翻回去再看,发现这种不对劲感来源于里面的一些用词,比如“支锅”,“认眼”。虽然各地倒斗的叫法不同,道上的各种黑话我基本上还是清楚的。

  我的表情一下子就变得有些古怪了起来,这一堆倒斗的聚成村子挖龙脉倒是正常,但混到高层修水坝就有点不正常起来。

  我继续往后翻,后面记录的事项非常杂,他们好像在一边修水坝一边往地下修负数楼层。直到翻到某一页,内容就变得诡异了起来。

  那一页就写了一句话:发生变故,准备撤离。

  再然后又是一些很杂乱的事,但突然这些事又断了,上面又变成了很奇怪的一些记录:3,12,46,5。

  这些数字似乎是在记录人数,但我不了解当时的状况,也没有办法理解得太透彻。翻到最后几页,那人似乎是非常用力地在写,纸都被划烂了,字也歪歪扭扭的,我分辨了很久才分辨出来。

  ——逃不掉了,它们就在这里。

  我感觉自己的心脏一下子就跳了起来。这让我想起了之前在局内的那个“它”,但这个人的描述却多了一个字。对方仿佛不是在指代一个事物或者是一个人,而是在指代一个复数群体。

  我这时才突然反应过来我看得太专注了,闷油瓶已经好长一段时间没有说话了,马上叫了一声“小哥”,直起了身去找他。

  好在他就站在我背后的墙边,手电光往上似乎是在看什么。我松了口气走到他旁边,发现他是在看通风管道。

  我问他是不是有什么发现,他指了指入口的地方,我看到通风管道的口已经被打开了,那里挂了一小片破布,好像是有什么人的衣服被勾住了挂在那里。

  我一开始没反应过来,再一琢磨又觉得有点荒谬——难不成之前把自己反锁在里面的人从通风管道爬走了。但这个通风口小得惊人,我估计闷油瓶缩骨都很难爬进去,难道这个人能把自己挤成一个罐头塞进去。

  虽然我知道在这种密闭的空间里,要控制各种想象力,但看着那个通风口,我却好像能看到有个人正挤在里面,扒着入口往我们这边看。

  我吸了一口气,也不再去看那个通风管道了,刚想侧头和闷油瓶说内部图已经找到了,这个房间还是不要久留,就感觉他一下子按住了我。

  我马上就安静了,闷油瓶的手指在我肩膀上敲了几下,我分辨出他在说:墙。

  有时候太复杂的情况,敲敲话在短时间内没办法形容出来,我看向我们面前的墙,上面光秃秃的一片,什么都没有。但很快我就意识到了,他不是在指墙本身,而是在指我们眼前投射出来的一些景象。

  我之前打着手电在桌子那边看日志,现在手电还放在那里没有拿过来。光直接从我们背后打了过来,在墙上投下了我和闷油瓶的影子。

  我立刻去数影子的数量,就两个,我和闷油瓶。

  但马上我就看出了哪里不对劲。这个房间高度并不高,由于距离原因,我和闷油瓶的影子基本是被放大了快挨着顶,乍一看并没有什么问题,但仔细看过去,我发现我头顶上面还有一个圆形。

  我多看了一眼,立刻就回过了味儿。这是有个东西正倒吊在我的头顶上。

  但刚才我们进来的时候,连天花板都扫过了,这房间里并没有什么奇怪的东西。我吸了一口凉气,又马上冷静了下来,觉得是头顶有个灯之类的,此时是因为角度原因,但下一秒我就看到那个东西动了。

  我骂了一句,闷油瓶也瞬间有了动作。他一下子就环过了我往旁边的角落里一塞,然后借力踩着墙一翻,瞬间跳到了桌子上,又一个起跳踩上了旁边的置物架,刀直冲着天花板上的什么挥去。

  我一仰头,只见一个白花花的人样的东西正像一只蜘蛛似的趴在那里,动作飞快,闷油瓶刀挥过去的一瞬间就唰的一声从天花板上窜到了另一边,然后我就看到这东西硬生生地冲向了通风管道,仿佛是瞬间把自己叠了起来,挤了进去消失不见了。

  这场景太过于诡异,我头皮都不由自主地麻了一下。闷油瓶轻巧地翻身落了地,一把拉起了我:“走。”

  我马上反应了过来,拿起了桌子上的地图和手电,两人就快速出了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