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耽美小说>(瓶邪同人)年轮>第30章 冥婚

  年过完也有好几个月了,乡下的土货种类又多了起来,我和胖子恢复了乡村期货庄家的身份,继续开着那辆尼桑皮卡车在乡下到处跑。

  有一次胖子得了个消息,隔壁村有个老头过年前宰了几头猪,挂了一屋子的腊肉。虽然时间不算特别久,但都是乡下喂的粮食猪,算到现在也有小半年了,收了大把人要。

  当天我和胖子就开着车过去了,想着有好几头的量,把闷油瓶也捎上了。

  闷油瓶那次和黑瞎子出去了之后倒是没再出过省,但也更加频繁地往山里跑,不知道在找什么。但他不主动提我也没问,只要人出去了能回来就行。

  那个村的土路比我们村的还破,我们颠簸了一个下午才到达目的地。连接村子的是一长段的细窄山路,车开到这里就没办法进去了,我们只能把车停在了上面的大路边,背着装东西的筐走进去。

  走进去又花了快一个小时,天都快擦黑了。那老头事先联系过,还算热情,领着我们就去看货。我看那东西的确分量实在,色泽品质也好,当场就称了结账。

  我们在里面讨价还价,闷油瓶就站在门口看着村子发呆。这个村子不比雨村景色好,但有一条河流从村子中央穿流而过,好几户人家都是靠着河修建的,也算得上别有一番味道。

  因为已经到晚饭点了,老头留我们吃了饭再走。我看这天色已经晚了,早走晚走都得摸黑赶山路,也没差,几人就跟着去吃饭。

  倒不是卖货的那家人今天家里开伙,他说村里有一家人结婚在摆喜酒,份子钱也不用我们交,一起过去吃就行了。

  这乡下人家摆流水席倒是经常的事,碰上爽快的人家,路过的人进去说几句好话也能蹭上一顿。摆流水席的这家人住得比较靠里,顺着河流边的小路走到了上游,才看到一户人家院子里面灯火通明,有些嘈杂的人声不断从里面传来。

  胖子早就饿了,闻到饭味就急吼吼地跟着那老头往里冲,但他一跨到院子里就顿住了。我走了一下午的路也有点饿了,见他堵在门口就推他:“怎么了?”

  胖子把门堵得严严实实,我看不到里面的景象,只听到他嘀咕了一句“这他娘的是办喜事还是办丧事”,才挪开了一点位置给我看。

  我见这院子是靠着河边修建的,围墙只封了正面和右边,左边的河岸紧挨着房子和院子,几个土灶架在那里,做大锅饭倒是方便。院子里摆了十几张桌子,已经有村民吃上了,酒杯碗筷碰撞的声音时不时响起。

  这些倒是乡下摆流水席常见的景象,但直到我扫了一眼里屋,也和胖子一样愣住了。正对着院门的房屋门大开着,里面的墙上贴着一个硕大的喜字,各种红蜡烛红缎带装饰得一片喜庆。但在那屋子的正中央却没看到什么新人,而是明晃晃地摆着两口棺材。

  一个上了年纪的老头在院子里一脸喜色地招呼着客人,过了一会儿似乎是到点了,有人噼里啪啦在河边放了一串鞭炮,乐队又叽哩哇啦地吹了起来,一片喜气洋洋的氛围配合着那两口棺材,看起来说不出的怪异。

  带着我们过来的人看了看我们的神色,解释道:“这老柳家老来得子,宝贝得跟个什么似的,但这小孩儿命也不好,大学才毕业就出意外死了。老柳头说他儿走得太早也没娶媳妇儿,会走得不安稳,就给摆了一通结个阴亲。”

  说完他以为我们忌讳这个,又补充了几句乡下人家这事也不是没有过,没想太多,要是我们忌讳,他就回去叫他婆娘搞个饭。来都来了,我们看明白了之后也不太在意,胖子摆了摆手:“忌讳啥啊,想当年哥三个在地下配着那些个千年老腊肉,饭都能吃得倍儿香。”

  我听他又开始满嘴放屁,踢了他一脚止住了他的话头。闷油瓶看了周围一圈没有太多反应,我们也就跟着进去找了一个桌子坐下了。

  桌子上的饭菜已经摆好了,满满当当叠满了鸡鸭鱼肉。大锅饭味道说不上非常好,但用料很实在,胖子饿得不行,坐下来筷子就直伸那个大蹄髈,吃得满嘴流油。同桌坐的倒是不认生,也不在意我们几个是生面孔,卖货给我们的老头介绍了几句,一桌子的人也就放开吃了起来。

  我也不挑,跟着就吃,就是乡下人做席油水重,我在雨村清淡少食习惯了,只能捡着炒青菜和鸡汤喝,偶尔看到几块瘦点的就一筷子夹过来,顺便丢一些到闷油瓶碗里。

  吃了一阵,同桌子的就要和我们拼酒。我看胖子已经喝上了,推脱道我一会儿还要开车,那人又递杯子给闷油瓶,闷油瓶没理他,我帮他开脱说他酒精过敏,这才算是混了过去。

  胖子倒是痛快,一口肉一口酒吃得呼呼呼的。我捅了他一下,让他别喝大了,他这吨位我和闷油瓶抬他都费力。胖子给了我一个眼色表明他心里有数,又偷偷摸摸地跟我说:“你说这结阴婚,不会真是……”

  我看他眼睛直往屋子里的棺材瞟,说:“都他妈法制社会了,你还以为是搞那套封建传统。”

  这搞冥婚以前古古怪怪的倒也听说过不少,拿来吓唬人的无非就是哪个大户人家直接绑了个女的一起活埋。宋代冥婚倒比较盛行,说是未婚男女死亡后,父母托“鬼媒人”说亲,然后搞个合葬一起埋了。

  现在估计也就走个形式,娶个照片或者扎个纸人啥的。如今时代早变了,别说能不能搞到尸体,光是以前我们倒腾冥器那套都很难轻松出手了。张海客都捣鼓起了别的门路养他们张家那一堆吃闲饭的,更别说给自家死鬼儿子找个婆娘还要走什么需要吃牢饭的极端。

  胖子一想觉得也是,以前我们出去下地,坐火车坐大巴都不用查身份证的,装备那是一包包的背着就走,现在去哪儿都得查,水果刀都能给你没收了。他咂咂嘴感叹了几句,也不再管这事儿了。

  没一会儿,那个姓柳的主人家过来了我们桌敬酒。胖子代替我和闷油瓶喝了,毕竟没给钱就来蹭饭,我也站了起来说了几句场面话。闷油瓶没动,他对于无关的人和事向来都是这样,我估计也就对着我爸妈他能给点面子。

  那老柳头也不在意,笑得一张脸皱纹都舒展了,对着我的场面话连连道谢,但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觉得他的视线连扫了几下闷油瓶。

  我皱了皱眉,胖子也察觉到了,待那人走了就问我:“那老家伙看上小哥了?是不是没了儿子继承家产想捡个便宜儿子?”

  我没好气:“还儿子,这老头都快七十了。”

  胖子说:“也是,那是想捡个便宜孙子?”

  我一听又觉得这话怎么像是在骂人,闷油瓶倒没说话,不知道有没有在听胖子跑火车。这时候上了一盘子蒸鱼,一桌子人的筷子齐刷刷伸了过去,闷油瓶一捞就划走了肚子上那块,放到了我碗里。

  我们这桌开席算晚,等差不多快吃完,周围桌的都走得差不多了。等胖子终于也吃好了,放下筷子打了个饱嗝,我们起身想走,那个老柳头突然迎了上来:“三位请留步。”

  卖货给我们的那人看了看我们,说他回去家里等着,让我们聊完了再过去,一桌子的人很快陆陆续续地走了,一时之间就剩下了我们几个。

  我看了看那老头,那老头继续笑:“三位都是道上的,合字上的朋友,想请诸位帮个忙。”

  我看他虽然嘴上说着“三位”,眼睛却看着闷油瓶,倒也不着急,说:“老人家,吃个饭就和您老是同行了,看这胖子不是更像杀猪的,您年轻的时候也干这行?”

  胖子骂了我一句,但也没多的动作,那老头继续说:“我看得出来,这位吃饭的动作不一样。”

  我看了闷油瓶一眼,他吃饭动作很轻,看起来好像无力,但懂的都知道练过的人才会有这种状态。

  但这并说明不了什么,哪怕是走路姿势闷油瓶也和常人无异,要么就是这个老头在诈我们,要么就是他的确是个道上的老滑头。

  不过对于如今的我们来说,不管是哪个我们都不太在意,闷油瓶更是话都没说一句,转身就要走。胖子勾了勾他的肩,我也转头想跟着离开。

  那老头却突然朗声道:“龙树凝珠,麒麟血藤,此事只需诸位等到寅时,事成之后我必有大礼奉上。”

  他话里的几个关键词让我心头跳了跳,但也不是很明白他具体什么意思,胖子更是直接呸了一口:“老人家,我们小哥出场费很高的,但现在说不接就不接,希望您老人家不要不识抬举,今儿是你那短命儿子大喜的日子,赶紧收拾收拾送入洞房了。”

  胖子这话说得极毒,老柳头却并不生气,反而看向了我,一脸的皮笑肉不笑:“我那儿子短命,我的东西找到得太晚,他没有福气用,但其他人不知道有没有福气。”

  他敲了敲自己的耳朵:“早年难发家,有幸和诸位混过同一条道,靠的就是这一双耳朵,如今老了,但有些东西还是能听出来一些。”

  我觉得他说话一股子阴阳怪气的味道,心底生出一点火,同时也确定了准没什么好事,拉了闷油瓶就准备走。

  但闷油瓶这时却拦了我一下。我见他停下了脚步,转头看那老头,那老头站在原地指了指闷油瓶:“也不劳烦这位挪步,就在这屋,待到寅时。”

  “不去。”我想也没想,没好气地说道,又拉了闷油瓶一把。他却还是没动,我感觉他安抚似的捏了一把我的手,然后松开了,径直走向了那个老头。